白日烬焚——以虚妄为界【完结】

　　宋衍伸出手环住黎瑰意就往身上揽，黎瑰意不太情愿地挣扎了一下，可久违的拥抱却让她感到安心，索性就任由他抱着，听他在她耳边撒娇：“姐姐，理理我吧，求你了……我好想你。”

　　宋衍的身体透着温热，胸膛有好闻的玫瑰香气，他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哄骗般抚摸着黎瑰意的发丝，将她心底的柔软一瞬间都勾了出来，身体也不再紧绷，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黎瑰意忍着想去抱宋衍的冲动，用手指戳着他肩膀上凸起的肩骨，嘴上依旧不饶人：“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想我？你白天拍戏，晚上给沈清做音乐，一天就二十四个小时，你把时间都分给别人了，哪儿有我的份儿啊……”

　　宋衍轻轻叹了口气，把她抱得紧了些：“对不起，这两周确实有点忙，我一有时间就想过来陪你，可你根本不理我，还躲着我。”

　　“我哪儿躲着你了。”黎瑰意有些心虚，一个没忍住，胳膊就环在了宋衍的腰后，“谁让你都是白天来敲门，晚上怎么不见你来？”

　　宋衍轻笑了一下，拉开了一点距离去看黎瑰意的表情，见她偏着脸依旧不看他，又去拉她的手放在唇下亲吻：“为什么白天不能来？黎雪梨，我演得太差了，这两周我的戏份都很压抑，沈清为了让我找状态才不让我来找你的。电影拍摄结束后，我都不再拍戏了，绝不会再这样了，好吗？”

　　明明是解释的话，听到黎瑰意的耳朵里却好像变了那么一丝味道。

　　果然是沈清不让宋衍来找她的。

　　黎瑰意虽然完全能理解沈清的良苦用心，语气却不自觉地生硬起来：“他不让你来你就不来吗？宋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沈清的话了？ ”

　　宋衍啄吻在黎瑰意手腕内侧的动作一顿，随后抬起眼睛疑惑地望向她，琥珀色的瞳孔湿润，仿佛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潮气：“沈清是导演，我是新人演员，演得又是男主角，要想不拖你的后腿，我只能听他的，尽快进入角色。”

　　道理黎瑰意都懂。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头郁结的火气逐渐蔓延至血液。

　　黎瑰意从宋衍的怀抱里挣脱开来，又从烟盒里拎了根烟咬在唇上，按亮了打火机：“宋衍，你跟沈清……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啊？”宋衍一时微怔，摸不到头绪，“什么叫……关系很好？”

　　黎瑰意深吸一口烟，烦躁地在烟灰缸边弹着心里的火越烧越急：“你在跟我装傻吗？你白天要对着沈清的那张臭脸一整天，晚上还让他单独进你房间，两个人坐在一起肩并着肩剪视频配乐！”

　　青色的烟雾缭绕在算不上大的房间内，又顺着窗户周围的陈年缝隙偷偷溜了出去。

　　黎瑰意越说越急躁，烟灰掉在了腿上，被她烦躁地拂走：“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你跟谁好成这样儿！你从小都只跟我一起玩，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你肯定不会看别人第二眼！但是半个月以前吃饭的那天，你跟他在饭桌上聊了半天，他一副很了解你的样子，靠，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宋衍盯着黎瑰意因生气而泛红的眼尾，一个念头突然就驱赶了这几天因她的冷落累积的难过和自我厌恶。

　　他轻盈起身抽走黎瑰意的手里的烟，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突如其来的吻湿润、灼热，还剩多半的香烟被他随手掐灭在烟缸里。

　　她口腔里还残留着香烟的味道，生涩又焦灼，烟缸被宋衍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又拖着黎瑰意的腿把她放倒在床上，眼神在阴影中尤为幽深，唇角却轻轻扬起，用手捧着她的下巴又吻了过来。

　　“唔……放开……”

　　黎瑰意还在气头上，她被宋衍纠缠地上气不接下气，用力去咬宋衍的舌尖。

　　她听到宋衍吃痛的闷哼从喉咙中溢出，可缠绵的吻却没有停下来，直到腥甜的味道冲进口腔，黎瑰意伸手强行推着他的胸膛，将这个充满欲望的深吻紧急叫停。

　　“你……你是不是有病！我话还没说完呢！”黎瑰意盯着宋衍沾染了血丝的嘴唇和含着笑意的眼，抬手就砸在他的肩头：“你不跟我说清楚别想亲我！”

　　“说你有多可爱吗？”

　　宋衍看着黎瑰意生气的表现，心脏却像浸在甜蜜的碳酸饮料里，他突然就偏头笑出了声，又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黎雪梨，你……是在吃我的醋吗？”

　　“我吃你大爷的醋！”

　　黎瑰意被宋衍的笑容晃了下神，心脏突然酸涩地疼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推开他的肩膀，狼狈地坐起身来，跟他拉开距离，抱着膝盖坐在床头：“……亏我那天那么担心你，我怕你被沈清洗脑觉得日子难过，就在你房间门口等你们出来，结果你倒好，不仅被他成功洗脑了，看着比跟我都聊得来……你不会是跟我交往了这么久，突然发现你……”

　　宋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黎瑰意的嘴，把她接下来想说的脑补都堵了回去：“黎雪梨，我只是怕给你拖后腿而已，和他聊天都是在聊戏，我给沈清做音乐是因为他剪的是咱俩的 cp 视频，我……我也有点想给咱俩的 cp 视频做音乐，仅此而已！黎雪梨，求你了，别说这么恐怖的话了，好吗？”

　　宋衍掌心干燥又温热，他看着黎瑰意用眼神示意他把手拿开才松开了手，掌心还留有她嘴唇湿润的触感。

　　宋衍伸手勾住黎瑰意的指尖，看她没有生气，又摸索着把她的手握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现在演戏也不是很好，跟你一起演对手戏时，你戏好得简直像在发光一样，我不想因为我的平庸遮挡你的光芒。黎雪梨，我有些心急我知道，以后我会努力做得更好，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黎瑰意垂着眼想通了宋衍的意思，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跟沈清……很要好吗？你别想骗我，我跟你一起长大的！”

　　宋衍心头涌上一丝无奈，他坐在黎瑰意身边，就像小时候一样，和她并着肩坐在一起，语气清淡：“黎雪梨，你知道我讨厌和人接触，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不可能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最开始真的很讨厌沈清，我觉得他又粗鲁，又无理，说话还很冒犯。可后来我发现，他说话虽然难听，可他身上没有我熟悉的‘恶意’，跟他聊天还挺自然的。”

　　“黎雪梨，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了，他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谁都不重要，我只跟你好，只有你对我来说最重要。”

　　宋衍声音很轻，黎瑰意也逐渐冷静了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只是被情绪短暂地支配着，把最关键的信息都忽略了：“……所以，你觉得沈清是你的，朋友？”

　　“朋友？”宋衍看着黎瑰意，把头靠在她的膝盖上，“我不知道，我没有交过朋友。”

　　黎瑰意伸手抚摸着宋衍的发，看着他眼下轻微的黑眼圈，这才意识到，原来没有自己睡在宋衍身边，他跟自己一样不好过：“对，我跟乔晚就是朋友，好玩的事和伤心的事都想跟她分享，我觉得，你可能是把沈清当成了你的朋友。”

　　头顶上是黎瑰意的轻抚，顺着他的发滑向勃颈，宋衍的意识早就从不重要的“朋友”话题上转移，盯着黎瑰意嘴唇上沾的血丝，像是玫瑰盛开的颜色。

　　他忍不住伸长了颈又想去吻黎瑰意，却又被她掐着下颌挡住，命令他：“你伸舌头我看看，刚才咬疼你了吧？”

　　“不疼。”

　　宋衍听话地伸出舌头，一脸乖巧的让她看。

　　齿印在舌尖，依旧向外渗着血丝。

　　“流血了。”

　　黎瑰意有些后悔，又很快反思了自己幼稚的行为，纷杂的想法一闪而过，她盯着宋衍舌尖的血丝，只觉得口干舌燥，用手扶着他的后颈，轻轻含住了他舌尖的伤口。

　　血液的腥甜，在玫瑰气味中显得愈发馥郁。

第56章 今天不行，今天我要离你远一点。

　　宋衍的嘴唇一如既往地软，软得黎瑰意脑子已经开始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伸长了手臂缠上宋衍的脖子就想把人推倒，却没想到直接扑了个空，被他闪身躲开了。

　　“你……你去哪儿？”

　　黎瑰意看着宋衍抱了床头的抱枕，莫名其妙地躲到了床尾，脸上像是笼罩着红色的雾气。

　　“不行……”

　　宋衍把半张脸埋在抱枕中间，声音有些闷，他抬着清透的眼看着黎瑰意，说道：“今天不行，今天我要离你远一点。”

　　“啊？你……你来大姨妈啊？”黎瑰意从床头追到床尾，伸手去拽宋衍怀里用来遮挡表情的抱枕，“你怎么来了剧组添了这么多毛病！做个爱怎么还拖拖拉拉的！”

　　抱枕被黎瑰意轻易拽走，人也被黎瑰意按倒在床上，宋衍用手臂在身后支撑着，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忍不住喉头滑动，伸长了脖子凑到她耳边低语：“激情戏……沈……导演说怕有生理反应，明天会很尴尬，所以让我今天晚上自己解决一下，不要影响拍摄进度。”

　　黎瑰意愣怔一下，看着宋衍那双漫上水汽的眼睛，想了一下才明白宋衍话里的意思。

　　激情戏的拍摄她是有经验的，但她不是男演员，导演从来没当着女演员的面儿说过这种“小技巧”，她自然也就不知道，原来在现场为了防止尴尬，男演员竟然会私下做这种“努力”。

　　演技高超的男演员自然是不用在意，可宋衍是第一次拍摄、没有经验，自然是导演说什么就做什么。

　　想明白了以后，黎瑰意忍不住笑了，挑起宋衍的卫衣就探向他热烘烘的腹肌：“那不是正好吗？半个月没做你怎么扭扭捏捏的，穿这么清纯来找我还装什么害羞……诶你怎么壮了，你背着我撸铁了？”

　　宋衍避无可避，胳膊再撤一步就要从床上掉下去了，禁忌的情感在脑海中熊熊燃烧，可理智依旧在抗拒黎瑰意的邀请。

　　他想做想疯了，可他害怕。

　　半个月没有做，积累的欲望像层层叠叠、形状扭曲的积木，黎瑰意随便抽出一块来放到顶端，整个积木就会轰然倒塌，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因为那条悲剧的 Y 染色体，宋衍的脑海里无可避免地充斥着卑劣又肮脏的想法，他没办法保证自己在这种时刻不会伤害黎瑰意，他怕收不住力气，怕控制不了情绪，怕他的嘴无法表达爱情，而是像之前那样险些吐出邪恶的污浊，又怕他的身体失去理智，缠着她、折磨她，在欢爱中不知餍足地渴求她，试图消解自己身体里无法磨灭的异样冲动。

　　他总在与自己的想法博弈，和生来卑劣的天性抗争。

　　有时候会赢，多数时候会被打败。

　　上一秒，宋衍还在被情爱煎熬着、被思念纠缠着，下一秒，他的理智就被黎瑰意附身而来时垂落的领口分崩离析，只想着去确认她身上是否还有那场戏留下的红痕，她的身体是否同样也在想念着他身体的热度。

　　他只是成千上万片肮脏的垃圾中，最不起眼的那一片。

　　“……今天真的不行，我自己能解决。”

　　脖颈处是黎瑰意温热的吐息和嘴唇柔软的触感，宋衍干脆闭上了眼睛，试图忘记她轻柔的呼吸声，“黎雪梨，我……我怕我停不下来……”

　　黎瑰意闻言从他锁骨处抬起头，轻笑着从他胸口的玫瑰纹身上按揉着：“宋衍，别装了，你来的时候都已经盘算好了，洗得香喷喷的，又说什么停不下来这种话，宋衍，你真的好色啊……你的身体总比你的嘴更诚实。”

　　满是算计的小心思昭然若揭，宋衍有些难堪地偏过了头。

　　黎瑰意的手指勾了他腹间的松紧带，微凉的手贴着他的皮肤缓缓游走，像一条缓慢滑行的蛇。

　　直到她握住宋衍炙热的欲望才停住。

　　黎瑰意眼神中带漫上明媚的得意神色，又自上而下地审视宋衍被戳穿后的羞怯的表情，坐在他腿上、拽着他的领子和他亲吻。

　　黎瑰意在这种事情上格外敏感。

　　女性优秀的基因总能时刻分辨男人虚假的谎言和前后不一的行为，宋衍似乎在黎瑰意面前毫无秘密可言，被她包容，被她治愈，被她捉住他卑劣肮脏的心思和无法遏制的负面情绪，又在她温柔的恶趣味中反复消磨殆尽，催生出清澈又纯粹、美到令人绝望的爱情。

　　只需要一点点被动时的撩拨，宋衍就会完全丢弃他苦苦支撑的那副乖巧样子，露出白玉般的野兽獠牙和顽劣不堪的本心。

　　黎瑰意太了解宋衍了。

　　他像一团永远没有到达燃点的灰烬，只需要她投下一点点火种，就会奋力将自己燃烧殆尽，身体力行地想要将她一同熔解。

　　两个人的衣服是他主动脱的，自己腰侧微红的印记也是他吮吸着留下的，连体温都是他的更高，温热的胸膛蹭着她的手心，毫无保留地让她仔细阅读那些藏在心底的小心思。

　　“因为这场戏我一直在健身，你看看有效果吗？”

　　“再壮一点会难看吗？如果你觉得不好看，我以后都不再练了。”

　　“我好热啊姐姐，你身上有点冰，我帮你捂一下。”

　　……

　　黎雪梨坐在宋衍身上被他冲撞地意识昏聩，他好像格外喜欢在这种时候看着她，不喜欢关灯，粘稠的目光会紧贴着她的脸颊和身体，看她什么时候皱眉，怎样的角度会咬唇，什么频率会难以抑制地叫出声响。

　　但宋衍也有很多不喜欢的姿势。

　　只要黎瑰意背对着他，他就会不太满意地捏着她的腰侧，让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然后再一遍遍地询问她是否感到快乐。

　　黎瑰意暂时没明白他这是什么臭毛病，她在做爱的时候只会想尽办法给自己寻找快乐，而不是非要维持着难度系数颇高的姿势给自己找罪受，毕竟以她的体力，应付宋衍的热情还是有点吃力的。在过程中给自己省点力气，也未尝不是一种投机取巧。

　　“你怎么都很好看，壮一点也很好看。”

　　“别再壮了吧……我不喜欢肌肉太大块的。”

　　“你身上热死了，别贴这么紧……”

　　后腰隐约有酸胀感油然而生，两个人从床尾又纠缠到床头，怕房间的隔音不好，只能压抑着沉重的喘息声，在彼此濒临崩溃时用亲吻封住口中溢出的声音碎片。

　　半个月对于黎瑰意来说太长了，可体力消耗地也很快，哪怕是宋衍一只用手撑在她腰间支撑着，她的腿也难以控制地发软，干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强忍着想去咬他脖颈的冲动。

　　简直就是提前把激情戏直接搬到了这个晚上。

　　十二月中旬的严寒都无法驱散房间中的热度，更何况北方的宾馆里还有暖气这种取暖设备，黎瑰意出了一身的汗，抬手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按到的空调遥控器拿起，将吹着热风的空调随手关上。

　　“我累了……我身上好黏，要去洗澡。”

　　休息的时候，宋衍从黎瑰意的身后抱紧了她，他八成还没完全消解，胸膛紧贴着她的身体又亲又蹭，被子下原本就闷热的空间被烘得更热了。

　　可黎瑰意浑身酸痛，已经完全进入了贤者模式，要不是因为宋衍缠她缠得厉害，她甚至想坐起来抽根烟。

　　一瞬间，黎瑰意无比怀念起还是处男时候的宋衍，青涩中带着克制和羞赧，虽然他的小兄弟和现在一样容易激动，但比现在好对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