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首先要表明,自己对隋衡绝对不是男女之情,她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不喜欢他。
“哥哥,先前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从未有人教过我,成婚应该要做什么,我、我都是看话本子学来的,揣摩不出哥哥的心思,闹出了如此大一个乌龙,这些时日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我对哥哥只有兄长之情。”
她很刻意的强调了兄长二字,明白她的意思了吗,明白了吗明白了吗?
咱们是兄妹,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所以大可不必这么急。
她试探的看着隋衡,心跳声如擂鼓,喜欢什么的,都没有自由来的重要,若是为了一腔喜欢便任人拿捏,允欢自问做不到如此,她是反应慢,很多事情确实理解不通透,但不是没脑子,未来的时日很长,她可以徐徐图之。
隋衡面色淡淡,瞧不出什么神情。
“我也有错,若非先前没有与你说清楚,便不会造成这般误会。”隋衡最终无奈道。
成了,允欢定下了心。
为了表明她的心意让隋衡更加相信,她讨好的笑了笑:“如此,误会解开就好,相看夫婿之事哥哥安排就好。”她再次试探,想彻底的从隋衡这儿得到一个笃定的回答。
果然,隋衡开口:“此事不必那么急,你先养好身子,左右你才及笄,慢慢相看便好。”
啊哈哈哈,允欢真的要热泪盈眶了。
“嗯嗯,谢谢哥哥。”她抻着袖子拭了拭泪,并非是假意,而是真心,真的高兴的想哭。
隋衡有些无奈,似是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你方才带来了什么?”隋衡转移了话题,身子往后一挪,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哦对,汤都凉了。
她起身蹬蹬地跑过去给隋衡把汤端过来:“哥哥,这是我给你熬的夜宵,□□夜操劳,力疾从公,尽瘁事国,欢欢很是心疼。”
她兢兢业业的把隋衡放在了长辈的位置上,这可是她的大靠山啊。
隋衡:“……”
汤虽然没有刚从厨房端出来的那么热气腾腾,但也是热乎着的,只是色泽不是那么好看,允欢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味道似乎没那么好,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儿。
隋衡瞧着她殷切的模样欲言又止,委婉道:“我不是很饿,晚上过了巳时就最好不必吃东西了。”
果真是严于律己的。
相比起二哥时不时带她翻墙出去逛坊市,难怪人家是大人物呢。
那这汤不喝也浪费,允欢捧着碗弯眸道:“那我喝。”
说着就捏着勺子矜持的喝起了汤,嗯,有股怪味儿,跟她病中时喝的药膳有些像。
她喝了几口砸吧砸吧味道,觉着不大好喝便停了下来,却没有瞧见隋衡微微松了一口气。
“前些日子误了课业,为兄打算叫曹先生来给你单独查缺补漏一番。”隋衡翻着手中的书卷道。
很好,已经是为兄了,这矛盾将将消解就开始提课业之事,允欢私以为真的很伤“兄妹之情”。
“是,哥哥做主便好,允欢都听哥哥的。”她低眉顺眼的说,想了想还是把妹妹二字换掉了,太刻意了太刻意了。
“不早了,该回去睡了。”隋衡合上手中的书卷,侧目对她道,纸卷带动了微风,缕缕墨香席卷了允欢的鼻端,混杂着苍山雪的味道,叫她有些醺醺然。
那张谪仙般的面庞在她的视线内无限放大,薄唇一张一合,喉结上下滑动,脖颈白皙,没入了衣袍的领口处,腰身结实劲瘦,身形挺拔。
不知缘何,她竟有些想伸爪子摸一摸那衣袍下的景色。
蓦然间她晃晃脑袋,惊了一瞬,怎么回事,她怎么又产生了这种心思。
她在心中默念:“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突然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允欢刚想起身,脑袋就晕头转向了起来,天旋地转间允欢的眼帘映入了隋衡慌乱担忧的模样,随后就阖上了眼。
*
“世子,姑娘这是虚不受补,方才可食了什么虎狼大补之物?”前来诊治的府医问。
隋衡面色难看:“冬生,把书房剩下的汤给大夫瞧瞧。”
冬生依言而去,把那碗汤给端了过来,大夫一闻便面色涨红:“这、这乃是壮阳所用之物,比之牛鞭、甲鱼效果更甚,食之可一夜龙精虎猛。”
隋衡一滞,半响无语凝噎,扶着额头摆了摆手。
大夫给允欢开了一帖汤药便离开了。
*
二房晚烟阁,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声响彻夜色。
“你这衰货,说,今儿个去哪个小妖精那里偷吃了。”徐夫人裹着亵衣拧着二房老爷的耳朵,疼得他呲牙咧嘴。
“夫人冤枉啊,这荒山野岭,哪有什么小妖精,夫人误会我了。”二房老爷连连求饶。
“那为何将将才一柱香,往日里都有一刻钟,你给我老实交代。”徐夫人叉着腰痛骂。
二房老爷实在冤枉,今日厨房的小厮突然来说有偷汤贼把他的十全大补汤给偷走了,天杀的,没了那汤,二房老爷偃息旗鼓,不怪徐夫人心生不满。
“你这蠢猪,什么都做不好,嫁给你老娘倒了八辈子霉了。”徐夫人骂骂咧咧着,骂累了,吹灭了油灯上了床睡觉。
偷汤贼允欢蔫头耷脑的趴在床榻的小几上,夏日里本就燥热,易上火,这一下子又乱吃了东西,本就没有大好的身体更虚的很,接下来几日都必须清淡饮食,没有点心,没有冷食,就连冰桶也撤走了。
“哥哥呢?”她虚虚的问。
“听说今儿个姑娘公子们上山打猎了,世子想来也跟着去了罢。”青梅道。
允欢噌的直起身子:“我也要去。”
“姑娘……”
“我没事,不过是补过头了,我现在很好有精神。”允欢伸了伸腰,踢了踢腿。
世子昨夜走之前并未说要拘着姑娘,所以应当是可以的吧。
允欢背着小弓箭来到前厅时他们一行人已经准备上马车了,允欢蹦跳着:“等等我,我也去。”
隋笙翻身上马,夹着马腹往门前走了几步:“小允欢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同我们一起去。”
允欢仰头:“我没事,上火了。”
正说着,隋衡牵着马从侧门走了过来。
原本的宽袍大袖换成了窄袖长袍,翩翩公子多了一份英姿飒爽的气势,罕见的是他平素高束的头发竟成了马尾,活脱脱一个沉稳淡然的少年郎。
允欢看呆了眼,傻乎乎的站在那儿。
隋衡一个翻身,利落的上了马,袍裾在空中翻出了漂亮的弧度,皂靴蹬着马蹬,居高临下的瞧了允欢一眼,对她的跟随并没有什么意外。
只言简意赅:“上车。”
姑娘们都坐在后面的马车上,三个公子均骑着大马走在前头。
“好漂亮的马。”允欢身上摸了摸它的鬣毛:“我也想骑。”
隋笙大笑:“这可不是小萝卜能骑的,小心把你摔个大马趴。”
这种纯粹的逗弄之话叫她想起来她的二哥哥,果然是好友,说话方式都如出一撤。
“马房还有匹矮脚马,倒是适合你,若你愿意,叫隋衡教你。”隋笙笑着道。
啊?她想了想隋衡给她牵马的模样,画面太美,不敢想象,算了算了,再说吧,等二哥哥回来让他教自己也成。
允欢钻进了马车,巧的是隋珞伤了屁股没在,隋玉也便没有跟来,车上只有隋萤一人在,两个人亲亲热热的挨在一处。
隋萤对她担心死了,瞧她这开开心心的模样开试探问:“你与二哥哥?”
允欢讳莫如深:“我们二人是再单纯不过的兄妹关系,你莫要乱想,哥哥每日操劳政务,劳心劳力已经很烦了,还是不要叫这种小事打扰了他,莫要再提莫要再提了。”
隋萤欲言又止,将信将疑。
前几日还失魂落魄,这日变化竟这么大,不过允欢素来心大,看得开倒也正常。
马车开始轱辘轱辘走,允欢闲不住身,探出脑袋往外瞧,却被隋笙兜头塞了回去:“好好坐着,山路崎岖,小心磕了脑门儿。”
一行人三个男子两个姑娘,往山上走,马车旁还跟了两个女使两个小厮。
“听说这山上有松鼠,还有野兔子,大哥哥,你给我打只野兔子吧。”隋萤掀开窗帘俏皮的说。
“成啊,打只野兔子中午烤了吃,加道荤菜。”隋笙哈哈大笑。
府上的兄弟姐妹们到底还是更亲近隋笙一些,隋衡实在太过冷面,且不好说话,古板严肃,兄弟姐妹们怕他居多。
马车停在了空旷的路边,允欢亦步亦趋的跟在隋衡身后,替他张望猎物。
林内斜坡居多,稍有不注意还会踩到什么,树木高大,遮天蔽日,从下往上仰头而看,苍穹碧蓝如洗,云卷云舒,刺目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撒在了丛林中,空中弥漫着潮湿的气味,周边时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咻”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牢牢的射穿了鸟雀钉在了树身上,允欢很给面子的真心赞叹:“哥哥好厉害啊,果真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不论隋衡做什么,允欢就负责跟在他身边夸,若是有心,她夸起人来也能哄的对方服服帖帖,这也是连她的嫡母都很疼爱她的缘故。
嘴甜。
只是隋衡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面色始终淡淡,允欢也没有泄气,她得想法子摸索透了,明白他到底吃哪一套。
好在隋衡很关心她,时不时看她在不在身后跟着,但凡允欢跑的远了些隋衡的面色当即就会冷下来,一路上,允欢时不时瞅着他的神色。
一上午下来收货颇丰,隋笙还打了一头小鹿,一只灰毛兔,一只山鸡,允欢对打猎兴致缺缺,一路上时不时蹲下来瞧瞧色泽奇异的蘑菇,或者仰头看看松鼠,又或者捡点儿野果尝尝。
中午,几人在一片空旷之处升起了火堆,旁边挨着溪水,允欢蹲在溪边把捡来的野果子浸入水中清洗。
她身上斜斜背着一个小布袋,里头装了一路上捡到的稀罕玩意儿,还有一个形似灵芝的东西也被她捡了回来。
隋笙捏着鸡脖子割血拔毛,隋萤抱着兔子玩儿,隋承去捡柴火,隋衡仰头坐在石头上喝水。
允欢捧着洗干净的野果回来,给众人分食了,野果像桃子一般清甜,咬在嘴里脆生生的,隋衡拒绝了野果,允欢眼珠一转,语气软软:“哥哥,你累不累啊。”
隋衡语调平平:“还好。”
允欢粲然一笑,开始作怪:“那我给哥哥捶捶肩膀。”
不待他拒绝,允欢就窜到了他身后,柔软的小手捏着他的肩膀:“我经常给爹爹这样捏,哥哥你觉得力道怎么样?”
旁边正在喝水的隋笙看到这一幕,“噗”的一声,把刚喝进去的水全喷了出来,隋萤也微微瞪大了眸子,她腿上放置的灰毛兔子转了转脑袋,耷拉的耳朵陡然竖起了一只。
柔软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刺激着隋衡,力道恰到好处的松着筋骨,隋衡颇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旁边隋萤和隋笙如芒刺背的眼神叫他尴尬的无所适从。
他觉着这样是不大合适的,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太过亲密了,又觉得自己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允欢在家中对至亲应当就是这样亲近的,若他显得很避讳的样子那才叫有鬼。
思及此,隋衡竭力忍着不自在和无措,生生压下了要推开她的举动,勉强笑了笑:“嗯。”
只是一股莫名而来的燥热,顺着她的小手燃烧了起来,凉风拂过面,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发的横冲直撞,身子绷得也愈发的紧,允欢松完筋骨又开始捶打,不轻不重的锤在他的肩颈处,不得不说他平日多伏案看书处理政务,肩颈处确实有些小毛病,显然允欢深谙此道,穴位按摩精准,惬意和舒适涌向四肢百。
喉间忍不住溢出了一丝喟叹,随即他一惊,掩饰般的咳了咳。
隋笙一脸戏谑的看着他们二人,嚯,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瞧他那冰块脸二弟也并非是没有感觉的,铁树开花无外乎如此。
此时,允欢按摩完了后背,又顺着胳膊捏了下来,隋衡不自觉的别过了头,无人瞧见的耳根处确实隐隐泛着红,允欢也没有发觉他的异样,她满脑子都是敬重长辈,如此隋衡便不能说什么了吧。
两只胳膊捏完后,她又绕到了身前,隋衡瞳孔微缩,视线落在了作乱的小手,允欢精准的摁住了他修长结实的大腿。
隋衡身躯一震,霍然起身,吓了允欢一跳。
“怎、怎么了。”允欢磕磕巴巴的问,还以为是她手劲儿太大捏疼了他。
隋衡的面色实在算不得好看,一时红一时白的,扔下一句“无事”,便大步离开了。
徒留允欢懵然蹲在原地:她又做错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能屈能伸·欢x说一不二·衡,斗智斗勇.jpg
欢宝:加个洗脑包
隋衡:哪儿怪怪的。
本文虽然是个欢乐小甜文,但古代背景姑娘的能选择性还是很少,我们允欢是薛定谔的笨。
隋衡掌控欲很强,各方面的(/ω\)
第23章 喜怒无常
◎天大的误会◎
隋衡的身影没入了树林中, 允欢傻傻的蹲在地上揪草根,以隋笙的角度看去隋衡估摸是害羞了,一时无法消解这种感觉, 吓得小姑娘以为自己哪儿做错了,他便心软安慰了允欢几句。
允欢抿了抿唇有些无措, 那呆呆软软的模样叫隋萤也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隋承没多久也捡柴火回来了, 只是隋衡却未在回来, 允欢一时忐忑,不由的想自己做的太过火了?难道隋衡并不喜这般外露的情感?
中午隋笙把那只山鸡烤着吃了, 允欢本想给隋衡留一只腿,但隋笙叫她不必管隋衡, 允欢只好自己吃了。
山中太阳落得早, 一行人早早便上了马车往回走, 回府的路上隋衡终于出现了,他看起来并无不妥,仍旧一副很冷淡的模样,骑着马悠悠往回走。
一路上允欢都在探出脑袋瞧着他出神。
啧, 真难懂。
回到庄子后, 天色已经微微暗了,隋笙把打的猎物交给了管事的, 说晚上给大伙儿加餐。
允欢轻巧的追在隋衡身后:“哥哥, 你方才怎么了啊?是不是欢欢哪儿做错了?”她殷切的问道。
隋衡步伐一顿侧目敛眉:“不是, 只是……我。”他像是难以启齿的样子, 不知道该如何说。
聪明的欢欢主动递了个台阶给他:“是欢欢手劲儿大了是不是,我知道的, 爹爹以前是武将, 所以欢欢给爹爹捏的力道就很大。”
“……是有些, 我不大习惯。”隋衡不自然的说。
允欢:“那欢欢下次手脚轻些。”
“再说吧。”隋衡扔下一句便要离开。
谁料身后忽然传过一声:“世子哥哥。”,允欢心神一震,板着脸寻声看了过去,好家伙,这何窈臻当真如膏药一般,这都能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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