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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玉莲待在房间里就不停后悔，后悔下午没有找着机会摸把糖或者拿包饼干揣兜里。
现在宋知青送的东西已经被妈妈锁起来了，她想偷摸拿走一点已经毫无可能。
悔，太悔了！
齐玉珍偶尔应和几句。
“姐，要不要出去走走啊，除夕夜这么早就睡觉。”齐玉莲晚上都没刷牙洗脸，就指望着还能吃到什么东西。
齐玉珍在洗完碗后就洗漱了，这会儿也没事情要做，正脱下棉衣准备上床睡觉，听到妹妹的话，解扣子的手一顿：“那我陪你出去好了，你想到哪玩，去集市吗？”
“我想去集市逛逛，今天可是拿到一毛钱压岁钱了。”
一毛钱对一个小学没毕业的孩子来说，不算小数目，齐玉珍没有念叨妹妹，将棉衣扣子扣好，出门前跟爸妈打声招呼，走到家里大门外，她才开口让妹妹陪她去个地方。
姐姐没说去找谁，但知道地点是知青宿舍后，齐玉莲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姐姐去找宋知青了。
“姐，你别介意了，妈都做主收下了，她是大人，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要多，人情世故也是比我们懂得多，不会因为宋知青送的东西就把你许配给他。”
妹妹猜得没错，确实是去找宋知青，齐玉珍依旧认为：“你以后别随便收别人东西，别人送你东西，先问爸妈能不能收，爸妈说能收才能收。”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齐玉莲：“我又不是两岁的小孩子，我已经十二岁了，懂很多道理的。”
“你不是两岁的小孩子，你是十二岁的小孩子。”
第12章
◎水饺◎
姐妹俩说着话，很快来到知青宿舍，齐玉莲凑到知青宿舍的门边，检查过后确认门已经锁上了。
知青宿舍的围墙不算很高，从几米开外的地方都能看出院子里的情况。
她们刚才没走近的时候就往院子里看过，没有灯光，一片漆黑，看来大家都歇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没听安知青叭叭晚上出去玩的事情。
计划出去逛的话，她肯定会说出来的。
“应该是睡觉了，除夕夜居然还能睡得这么早。”齐玉莲纳闷。
他们这个年纪，除夕夜怎么睡得着啊！
齐玉珍能理解：“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乡，亲人都不在身边，吃完饭就去睡觉很正常。”
同样的处境，换成她，她也会选择早点睡。
“那我们去集市上吧。”齐玉莲现在更着急去集市上花掉一毛钱。
供销社在除夕的时候不会太早关门，如果集市什么小摊都没有，就去供销社花钱。
“你帮姐姐喊一下，喊：宋知青，你有东西落在我们家了。
喊两次，我们等五分钟，没人出来就走。”齐玉珍拿出一毛钱给妹妹。
一毛钱是给妹妹的辛苦费。
本来还担心吵到岑知青，以后上学被针对该怎么办的齐玉莲，因为一毛钱顿时无所畏惧，冲着知青宿舍喊了两次。
喊完后，她小声问姐姐：“宋知青没出来的话，就等明天白天再说吧。”
“嗯。”
应是这么应的，齐玉珍心里想的是过了今晚，她以后都不会再说了。
齐玉莲：“但愿安知青别跑出来。”
安知青刨根问底就不好了。
“她不会出来的，我们又没带好吃的。”齐玉珍心里在数数，数到三百就走人。
在她数到一百五十七的时候，听到了动静。
是宋寻舟本人出来了，手上还提着煤油灯，他打开锁走出院子，站在姐妹俩身前，没有出声。
齐玉珍把自己手上的煤油灯交给妹妹，细声对宋寻舟说：“我有话想跟你说，我们到那里说行吗？”
她指了个不容易被人瞧见的地方。
“行的。”
“玉莲，你进院子里等我，我说完会来喊你。”她让妹妹进院子确实是担心妹妹没有防备 ，被人偷袭攻击，站在院子里更安全。
齐玉莲听姐姐的话，走进院子里，贴着大门内侧站。
安排好妹妹，两人就走到齐玉珍指的地方。
齐玉珍仰脸看着宋寻舟，开口就是：“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如果我说不喜欢了，那是假话。”
意思是还喜欢？
既然宋知青还喜欢她，她就能接着说后面的话了：“我们可以试着处对象，不让别人知道的那种，你不要专门来找我，不要给我们家送东西，我们也不要牵手，反正什么都不要有……”
齐玉珍说着，自己都觉得荒谬。
宋寻舟没说话发表意见，她就接着说下去了：“谈对象后，我不会特意躲开你，碰到面会正常跟你说话，其他和平时没区别。
等你以后回老家不再下乡，我们就算断了，我要是定亲，或者你喜欢上别的姑娘，都告诉对方一声，这样就回归以前的生活了，你觉得可以吗？”
连牵手都不行，处对象和没处对象区别不大。
宋寻舟却没意见：“可以……所以我现在是没睡醒在做梦吗？”
齐玉珍没有回他是否在做梦，伸出小指，勾住他的小指：“那我们拉勾，约定好了，你不要再送我家东西，不要专门找我，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谈对象了，除了我不会再躲开你，会正常和你说话，别的同平时没区别。”
小指只勾了两秒，齐玉珍很快收回手。
她又强调了一次，他应该能听懂吧？
宋寻舟没意见，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要是有意见，她会立刻跑掉。
“那我先走了，你回去睡觉吧。”不能把妹妹晾太久，不然妹妹要起疑心了。
妹妹好糊弄也不能掉以轻心。
她和宋寻舟在人前是没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你也要回家睡觉了吗？”宋寻舟想着再多说两句话。
齐玉珍摇头：“我妹妹想去集市上玩，我陪她去集市，待二三十分钟就回家睡觉。”
“那我能去吗？我不跟你们一起去，会避开你们，晚点去。”
当然是不可以的，齐玉珍说了理由，不是为了避嫌：“你别在外面逛了，又不是钢铁打的身子，难得有休息时间，好好休息吧。”
不说知青们是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大小姐，能肯定的是，从小没干过农活，没像今年这样累过。
安知青薛知青几个刚来的时候都有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意思。
宋寻舟勤恳，也改不了是从头学习的事实。
所以，放假就好好休息！
齐玉珍之所以会有谈对象但什么都不能做的离谱提议，是觉着宋寻舟喜欢她，纯粹是因为他看起来太完美了。
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宋寻舟也不例外，他在大家面前多完美的形象，都改变不了他拥有正常情绪的事实。
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
他大概是寂寞了，想找个能说话的伴。
看来看去，她最好说话，所以找上她了。
因为她好说话，想跟她说话，把这种情绪误以为是喜欢了。
齐玉珍不介意陪他说话，只是必须要有个关系。
若说当成朋友来聊话，她自己都觉得荒谬，什么朋友，男女大防都没了，整天聊东聊西。
能骗过身边的亲戚朋友，能骗过所有社员，能骗过自己吗？
她只能安个对象的身份，这样能欺骗自己了。
他们在谈对象，说几句话是不可以，以后都不用躲着他了。
明明完全可以不理会宋寻舟的喜欢，然而晚上还是找过来了。
因为她对宋知青也有好感。
晚上想了许久，总觉得在一起会后悔，不在一起也会后悔。
干脆大胆点，在一起试试。
反正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以后分开可能都不会被人发现。
被发现了也没太大关系，两人并没有做任何越界的事情，如果未来的相亲对象介意她曾经和别人谈过，那他以后不可能成为她的丈夫了。
这样的男人结婚前，但凡表露出丝毫介意的意思，结婚后可能就会用这个理由对她施加暴力，拳打脚踢。
和宋寻舟谈过对象从来都不会是她的污点，起码现在不是。
“那我回去睡觉，你们别待太晚，没事情早点回家。”宋寻舟并不纠缠。
齐玉珍应下了，两人一起往知青宿舍门口走，齐玉珍喊妹妹出来，宋寻舟回去宿舍。
两人分别前没再说任何话，齐玉珍直接带着妹妹离开，宋寻舟等她们走了才锁门回去睡觉。
...
正月初一家里吃水饺，中午吃完水饺，弟弟妹妹都出去玩了，齐玉珍不出去，待在家里午休，休息到下午两点钟，起来烧水包饺子。
下午这顿饺子专门煮给宋寻舟吃，不是她要煮给他吃，是她妈让她煮给人家吃的。
到底收了好处，回报一碗水饺是应该的。
她上午出门碰到了宋寻舟，让他下午三点来家里吃水饺。
强调是妈妈让她做一碗水饺给他吃，算是给他的一点回礼。
宋寻舟照旧提前来了，两点半过来的，饺子还没下锅。
这会儿家里只有两个人，齐玉珍没有嘘寒问暖，而是让宋寻舟去看着灶膛。
她包饺子还得自己擀饺子皮，速度稍微慢点：“你别往锅里添柴，等我说可以添了再添，现在添些枯树叶就行。”
“好的，不需要我帮忙包饺子吗？”
“不用，你看着灶膛就行。”今天可不许他这个客人干活了。
弟弟妹妹们接近下午三点回来，这个时间饺子已经下锅，本来妈妈没打算让他们借宋知青的光吃水饺，姐姐问他们要不要吃，他们说要吃，中午吃了还是吃不够。
齐玉珍就让他们下午三点前记得回家吃水饺，别在外面玩太晚，玩太晚就没水饺吃了。
弟弟妹妹们走进院子还在说话，走到厨房里，看见宋寻舟在，一个个的，又哑巴了。
等吃到饺子，他们可能是自在些了，开口说话，妹妹居然还问起宋寻舟本人，一些有关他的传言是否真实。
比如说他特别爱干净，不光每天洗衣服，甚至每天不嫌麻烦把床铺收起来，等睡觉的时候再铺回去？
五个知青都是城里人，家境上面或许各有差别，但是安知青家境绝对还行，安知青自己都说城里人不是个个都像宋知青这么爱干净，爱干净到了好像有病的程度。
第13章
◎干净◎
宋寻舟思索该如何回答，齐玉珍跟着问了一个问题：“你洗澡也要洗那么勤快吗？”
“洗澡次数比较正常，夏天每天都洗，冬天不是每天洗。”宋寻舟避开了冬天洗澡次数的问题。
到了冬天，几个知青都不硬扛了，虽然还是不用厨房灶台做饭，但会用厨房灶台烧热水了。
女知青们是把柴火囤到自己房间里，用不完剩下的柴火拿回房间里，宋寻舟不在宿舍囤柴火，他要烧热水就去会计家买足够烧一锅热水的柴火，不嫌麻烦，用一次买一次。
齐玉莲一语道破：“你说的正常肯定和我们的正常不一样。”
冬天不是每天洗，那肯定是两天洗一次。
她猜得差不多了。
宋寻舟能克服心理障碍，用知青宿舍那个有门有围墙却没有房顶的露天浴室洗澡，然而劳动结束，吃完晚饭已经天黑，宿舍不是他一个人住，洗澡洗衣服只能排个先后，洗澡优先于洗衣服。
没办法把所有衣服洗完，洗完不知道要到几点了。
他大半夜不睡觉在院子里洗衣服，安琳跟社员说的话可能从“薛知青打呼噜扰人清梦”变成“宋知青洗衣服扰人清梦”了。
要不是当天洗不完，衣服数量也不够频繁换穿，他真的能每天洗澡。
他是个爱干净的人，爱干净让他没法接受每天劳动结束，流了一身汗还淡定吃饭睡觉。
所以没专门洗澡那天，他就用毛巾擦身子。
只用毛巾擦身子对他来说还是一种折磨，没办法，只能忍忍了。
齐玉珍：“夏天要洗得勤快些，冬天就不能每天洗头洗澡了，对身体不好，容易冻着。
知青宿舍洗澡的地方和露天洗澡没区别，冷风直接从头顶灌进来，热水很快就不热了。
至于勤洗衣服和每天收床铺倒是没多少问题，出太阳的时候记得把床铺拿到院子里多晒晒就行。”
她没觉得宋知青的习惯不好。
可能是一种病，但不是坏毛病。
你一句我一句的，让齐玉莲面对宋寻舟更自在了：“我以为姐姐是我知道的最爱干净的人了，没想到宋知青比姐姐还爱干净。”
齐玉珍拿自己开玩笑：“怎么的，有了宋知青，姐姐反而成邋遢鬼了？”
“绝对没有！”
经过她这么一打岔，齐玉莲没纠结宋知青过分爱干净的事情了。
弟弟妹妹们各自吃完三个饺子后，又出去玩了，齐玉珍让他们出去玩的，他们用过的碗，她来洗。
姐姐洗碗，弟弟妹妹们就放心出去玩了，齐玉珍突然意识到他们对宋知青太过放心了。
齐家弟弟妹妹走了，宋寻舟还没吃完水饺，他的水饺有满满一碗，吃不快。
关于他每天收床铺的事情，他稍稍解释一句：“我收床铺确实是因为介意，担心有人不太讲究，坐我床铺上，或者随手扔东西上去……一个人住的时候不会这样。”
齐玉珍：“我明白你的想法，我现在和妹妹一起睡觉，她要是带着一身汗泥回来，不洗个澡就躺床上，我也要说她几句。”
宋寻舟知道她不介意后，专心吃水饺，没再多说话。
他待在齐家期间，有人过来，来找齐玉珍爸妈，都是齐玉珍去应，跟他们说爸妈现在在哪里，要是过来还工具的，她就在门口接了，应付几句，等他们走了再回厨房。
宋寻舟没磨蹭，吃完一碗水饺后，主动把自己用过的碗筷洗干净。
他离开前安静看着齐玉珍，没有开口说什么，齐玉珍望回去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齐玉珍先收回目光，语气更加轻柔：“你回宿舍吧，我要准备做晚饭了。”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是该准备做晚饭了。
宋寻舟应一声后，回去宿舍。
或许是两人表现得都比较含蓄，弟弟妹妹们压根没察觉到任何异样，所以心很大，任姐姐和宋知青独处。
齐玉莲晚饭前回到家里，还跟姐姐感慨，说是没想到宋知青表里如一，只是个比较爱干净的人而已：“爱干净的人能坏到哪去……哦，不爱干净的也不是坏人，薛知青就挺好的，把唐妞救上来，我看唐妞和大秋二秋气色都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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