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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几眼姜颂，几次想开口说句话，看到姜颂的反应后又选择了继续开车。
公交车走了很久，中途没有停过车，不知道是没有人上车还是没有站牌的原因。
姜颂花了一块钱，看了半个多小时的外景。
寂寥，萧瑟。
她第一次感受到富人区原来这么孤独。
来往的车辆都这么少。
公交终于绕完了整个富人区，出来后明显路上都热闹了不少。
从一开始提醒公交超速到变得慢慢悠悠，富人和普通人的生活好像也没有相隔很远。
她不惧怕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不怕过所谓的穷日子。
即使是让她现在过一过大众的生活，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适应。
因为那些日子，好像陆淮琛早就已经过过了。
她如果真的过这样的日子，陆淮琛还会陪着她吗？
狂风还没结束雨就跟着来了，雨点落在车窗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景象就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司机最后还是没忍住，先开了口：“姑娘，你哪一站下车？”
姜颂收回神，抬头看了下上面的提示牌。
已经回到了市区，但每一站都不路过她家。
“下一站。”姜颂说。
一下车就迎来了风夹雨，姜颂裹紧衣服，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
即使是回到了市区，这样的天气依旧不好打车。
抬手拦了好几辆出租车都从她面前呼啸而过，有的甚至是空车也不愿意停一下。
她没带伞，反正都已经被雨淋湿了，也不着急回去，索性就站在路边等着有没有车为她停下。
身上淋的雨又怎么比得过心里的雨。
街上人来人往，行走匆忙。
大概是放学时间，她看到了许多学生走在路上。
大人将伞一多半都倾斜给了孩子，有的怕孩子踩在水里索性就抱了起来。
曾几何时，她也曾享受过这样的日子。
那时候姜存远的工作还没有这么忙，妈妈也没有那么多的案子。
妈妈去世，姜存远娶了她刚来上班没多久的助理宋清月。
姜颂从来都没有单方面的只怪过宋清月，任何事情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如果姜存远行的端，又怎么会被宋清月勾/引。
她当然也怪姜存远，但不管怎么生气，怎么责怪，两人之间终归是有那一层亲情的关系在的。
今天这样也好，她那点薄弱的经不起任何风吹的亲情也就这么地断了。
从今以后，那个家，彻底和她没了关系。
姜颂回家时天已经很晚，雨停了之后变得更加地凄冷。小区里没什么人在，连每天跳广场舞的阿姨们今天也选择了休息。
她穿得少，回来时几乎已经被冻得麻木，按电梯时都按了两次才按亮楼层。
姜颂拖着疲惫的身子从电梯里出来。
还没抬头开门，就看到了地上被灯光拉长的影子。
她慢吞吞地抬头，还以为是沈鹿，“你怎么不直接——”
话说一半已经失声，一下午受到的委屈好像顷刻之间全都快要压抑不住地倾泻出来。如涛涛的洪水一般，开了闸，就难以收回。
陆淮琛就站在门口，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还是上次他走时的模样，还是多年前她第一次见陆淮琛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姜颂说话时都没注意要自己声音的哽咽，明明一路上都还在装着坚强，明明一路上都没掉一滴眼泪。
却在看到陆淮琛的时候眼泪彻底决了堤。
丝毫不受自己控制地流了下来。
陆淮琛看着姜颂被淋湿的头发，奔涌的泪水。
他没开口问，而是上前几步，走到了姜颂的面前。
无言，但他张开了手臂。
没等姜颂反应，他先低了头，微微弯腰抱住了姜颂。
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下，黑暗中，姜颂感受着陆淮琛身上传来的温度。
她抬手，回抱住对方。
静谧间，
她还听到了那炙热的心跳声。
第33章
好像在黑暗中, 人的感知会格外的敏感。
姜颂能够清晰地听到陆淮琛的心跳，可以感受陆淮琛的温度。也能感受到，自己此刻有多狼狈。
“你怎么来了。”姜颂嘟囔着声, 不敢睁开眼。
“想你了, 就来了。”陆淮琛的声音低低沉沉, 轻抚着姜颂的后背，“怎么还淋了雨？”
“忘记带伞了。”姜颂说, 她松开陆淮琛，慢慢睁开眼, 声控灯被喊亮后她带着陆淮琛进屋，“那你怎么不联系我，一个人就在门口等着，如果我今天不回来了呢？你要等一晚上吗？”
陆淮琛说：“打过了, 你没有接。”
姜颂这才拿出手机, 按了几下屏幕都没有亮起, “没电了。”
“先去洗个澡吧。”陆淮琛看着她, 没有过问姜颂为什么会如此失魂落魄的回来。
“嗯。”姜颂点了点头，给手机充了电后去浴室洗澡。
陆淮琛的突然的出现，好像为这阴沉的天气添了一抹亮色，虽然面积不大，但光足够照到她。
姜颂闭着眼任由水珠落在身上, 冒着热气的水只缓解到了身上的寒冷。骨子里的冷，又怎么会是这些热水能驱赶出来的。
她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屋里的玻璃都被罩上了水雾, 不断上升的温度也开始让人变得不适起来。
姜颂换了睡衣从浴室里出来, 最先闻到了小龙虾的味道。
餐桌上摆放着已经装好盘的小龙虾，旁边是打包的袋子, 一旁还有一个小蛋糕。
小龙虾是她最喜欢的吃的那家，蛋糕也是她从小就一直买的那家。
两家店，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
陆淮琛都买来了。
“先喝碗姜汤。”陆淮琛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趁着姜颂洗澡的功夫，他连姜汤都熬好了。
姜颂迟缓地坐下，接过陆淮琛手里的姜汤。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做。”陆淮琛说。
姜颂摇摇头。
她乖乖喝了姜汤，平日里她最不喜欢姜味，现在喝姜汤好像也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小龙虾陆淮琛重新热了一遍，但味道依旧没有变，麻辣鲜香，红红的，看着就刺激人的味蕾。
每吃一口都会让人疯狂分泌口水，舌尖都感觉在冒着火。
陆淮琛就坐在她对面，他拆了蛋糕，给姜颂切成了小块放着。自己戴着手套剥着没有辣味的小龙虾。
姜颂不喜欢别人给她剥虾，剥过的虾没有了外面虾壳上的味道，吃上去都是索然无味的。
陆淮琛还记得。
姜颂吃的不多，还吃的很慢。
吃过小龙虾后她又摘了手套去吃蛋糕。
她没说话，始终都很安静。
陆淮琛就一直陪着她。
姜颂蛋糕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原本在姜家的时候就吃了不少，再加上那糟心事，本来就没什么胃口了，但她又不想破坏的陆淮琛的这份心意。
陆淮琛很自然地拿过姜颂没吃完的蛋糕，替她收拾那点蛋糕。
姜颂看着陆淮琛，片刻后又起身去拿正在充电的手机。
手机开机后立马就冒出了十几条未接电话以及微信消息，大多数都是来自于陆淮琛，沈鹿和赵毅然发来的消息也有几条。
姜颂抱着最后的那点希望，划着屏幕，一堆未接来电中，只有一条，来自奶奶。
姜颂放下手机，自嘲地笑了起来。有时候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她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好像这是在做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始终都没有醒来。
她的奶奶，真的是那个小时候很疼她的奶奶吗？好像变了，变得让她陌生。
至于姜存远，原本姜颂也没抱有多大的希望，但真的看到他没有联系自己的时候。说不失望是假的。
她一手撑在桌子上，心里好像是有千万把刀子一样在狠狠地扎着她。
疼痛，遍体鳞伤。
已经止住了的眼泪又开始决堤，丝毫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说：“陆淮琛，我没有家了。”
陆淮琛走到姜颂的身后，将她转了过来。
“姜颂。”陆淮琛柔声，他拉起姜颂的手，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你怎么会没有家。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我有了房子，那里也会是你的家。”
他说：“什么是家？不是特定的某一个房子，而是房子里有没有你所关系与关心你的人。可能你失去了一个所谓的家，但是你看看，现在的你，身边不是还有人站在这里吗？”
姜颂摇着头，奔溃的情绪让她更加的难以相信陆淮琛所说的话。
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曾经姜存远对师新妍说过的海誓山盟，曾经奶奶和她说过的亲昵承诺，如今还不都成为了泡影.
爱情也好，亲情也罢，都会有过了保质期的那天。
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姜颂。”陆淮琛捧着姜颂的脸，看着她泪眼婆娑，虽然并不知道姜颂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上次与赵毅然的见面也多少有了些了解。
母亲去世，父亲再婚，对姜颂来说都是打击。
今天姜颂受到的委屈，无外乎都是和家里有关。
“你看着我。”陆淮琛说，“今后，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你也不许再离开我，你曾经说过分手的话，我只听一次，以后我不说，你也不许再说。”
姜颂看着他，没有开口。
陆淮琛抿了下唇，认真道：“当然，你还有一个选项。如果你现在拒绝我，要推开我，也没关系。”
“反正我还会继续追求你，一辈子很长，我总会等到你同意的那天。”
“所以，你要推开我吗？”
陆淮琛认真且真挚地看着姜颂，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他的承诺。
姜颂眼中充盈着泪水，双眼模糊地看着陆淮琛。
片刻后，她摇着头，喃喃道：“我不要。”
去他妈的海誓山盟吧，就算陆淮琛会和姜存远一样，但她还是想要相信陆淮琛。
就像当初师新妍会嫁给姜存远一样。
当初的承诺，在若干年以后谁又能说得准呢。
但至少目前为止都是真的。
她难以割舍的，是陆淮琛。
六年前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
她就是喜欢陆淮琛，她就是想要和陆淮琛在一起。
如果不能和陆淮琛在一起，那她就真的没有家了。
陆淮琛轻拭姜颂脸上的泪水，姜颂的回答，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伫立在心中，动摇不得，让人安心。
姜颂哭得不像样子，倒也不难看，反而还有些楚楚动人。
陆淮琛鲜少看到姜颂会哭，还是哭的这么厉害的情况。
“陆淮琛。”姜颂带着哭腔，“难道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吻我吗？”
陆淮琛愣怔一瞬，随即轻笑了一声，低头，吻上面前的人。
迟到了六年的吻，终于到了站。
姜颂自觉闭眼，头顶的灯光晃得她眼睛疼。
明明陆淮琛只谈过一次恋爱，却每次对接吻熟练的厉害，姜颂第一次与陆淮琛接吻的时候就这么想。
现在还是这么想。
蛋糕的甜味充斥在口腔，一点点染在心尖上，像是平静湖面上，一颗石子落下，引起层层的涟漪，不断地向外扩散开来。
姜颂的腰被揽着，隔着棉质的睡衣，她好像感觉到陆淮琛的手烫的厉害。
她不确定，或许是她自己的体温。
姜颂抬手，攀上陆淮琛的肩膀，轻点起脚尖，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何时，两人都已经躺在了沙发上。
姜颂脸色潮红，陆淮琛呼吸紊乱，也没好到哪去。
他撑坐起来，伸手擦了擦姜颂嘴上的晶莹。
时间太久，两人都有些难以控制。
但今天并不是好时机。
陆淮琛起身，他今天总有乘人之危的感觉。
姜颂躺着，没伸手拉他，睡衣被扯开了几颗扣子，露出了大片的肌肤。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除了想我之外。”姜颂问。
归于冷静后，两人又变成了理智的人。
“学校的工作交接结束了，以后就都留在这里了。”陆淮琛低头看她，问：“你早就知道我要回来了？”
“知道又不知道。听肖校长说了你支教结束要回来的消息，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姜颂撑这沙发想要坐起身，陆淮琛先她一步将水杯递了过去。
姜颂笑了下接过，一口气喝了半杯水。
“所以你是一回来就来了我这里吗？”
“嗯。”陆淮琛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钟，“我先走了。”
姜颂问他：“你去哪？已经有了房子？”
“没有。”陆淮琛如实说：“去住酒店，还没来得及找房子，明天出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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