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要生气!”
司羡元有些诧异:“谁告诉你我生气?”
明窈不太高兴:“那你怎么不回来。”
司羡元没有隐瞒:“因为调查明府的暗卫回来汇报线索, 我来听一听。”
“啊,哦。”
明窈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脑袋还在思考,顺势问道:“那查到什么啦。”
“查到……”司羡元停顿一瞬,道:“目前线索不全,等有结果告诉你。”
明窈哦了声,他这么做自然有道理,她便没追问。
沉默一瞬。
司羡元显然没什么话要讲,但明窈有话憋着,她吭哧地回到原先的话题上,道:“那你为什么生气呀。”
司羡元看着她,感觉有些好笑。她这是认定了他生气,不是来求证的,是来责备的。
他重复道:“我没生气。”
明窈难得固执:“你有。”
虽然他都没怎么碰到她,但她又是骂他又是推搡,她坚信司大人是记仇了。
司羡元不想与她争执这些,坦率道:“那行,我生气了。”
明窈像是有了底气,声音抬高,脆生生道:“那你为什么生气!”
“……”
司羡元微微拧了下眉又松开,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少顷他低下眸,看着她道:“如果你是觉得我冒犯,那我道歉。以后不会这样做。”
明窈啊了一声,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司羡元没等她开口,又补了句:“但是谁让你乱动的。我警告过你不要乱动,你不听。这还能赖我?”
明窈倏尔又找回了自己的底气,振振有词道:“你虽然认了错,但你不觉得自己有错!”
司羡元简直要被她气笑,道:“让你穿好衣裳你不穿,让你不要动你晃来晃去。你在别的男子面前不会这样,为何在我面前这样?”
他还有脾气呢,怎么就只能她娇气。司府没有这样的道理。
明窈有些心虚,她其实没什么理由可讲。
那些启蒙的事情她现在懂了不少,虽然她也愿意跟司大人做一些很亲密的事情,但她总觉得他压迫感太强了,她只是不适应。
其实她没有觉得讨厌。她承认自己娇气,她就是要哄着。
明窈没理也找出三分理来:“幺幺年纪小,大人年纪老。幺幺怎么做都行,但大人不行。”
“过了秋狩不久你就十七了,什么东西不懂?哪里年纪小?”
司羡元冷笑,这就是狗屁说辞,与强盗逻辑无异。他敲了敲她的脑壳,道:“我看你就是被我养得太娇了,在我面前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明窈捂住脑袋,哼哼唧唧为自己辩解:“幺幺是个懂礼貌的人。”
司羡元敷衍地嗯了声:“我不懂礼貌,我没有原则底线,我是个坏人。”
明窈哼哼唧唧不说话了。
经过这一会,她也看出来司羡元没有不打算回屋,正准备跟他一起回去,就听司羡元道:“你回去睡觉。我处理点事情就回去。”
“好。”明窈没什么意见,裹着他长长的衣袍走了。
司羡元看不下去了,提醒一声:“要脏了。”
明窈把衣袍往上面提了提,但没走几步就又拖地了。
司羡元懒得再管她了。
等明窈走远,暗卫重新闪身出现。他眼神有点复杂,从没见过这般纵容女子的司大人,一时让他不敢接受。
司羡元没在意暗卫在想什么,他冷淡道:
“明府无一人生还,这话谁会信?自大梁开朝以来就没有抄家无一人生还的先例,仆从和孩童多多少少都有存活,怎么明府就悉数葬生?据我所知,皇上不是斩草除根的暴君。”
暗卫收了神思,正色道:“狱卒与周遭邻里皆是这么说。”
司羡元冷笑:“摆明了告诉世人明府消失得干干净净,这里面若无蹊跷,本官这位置也不用坐了。”
他随意掐断身侧的一根灌木枝,神态冷漠,方才的纵容鲜活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又回到平时朝堂上杀人不眨眼的笑面虎大司马。他走回院子里,淡淡道:
“继续查。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掘地三尺也要把她被下毒的证据找到。”
明府的仆从不是经过训练的死士暗卫,下毒一事,不可能做得干净。
哪怕没有证据,他也要创造证据。
背后毒害明窈的是什么人,他定要揪出来。
暗卫领命:“是。”
次日,明窈起了个大早。
今晨她要把行囊都收拾妥当,换上轻便的裙裤,与司羡元一同跟队圣驾和百官大部队去城北的宁远山猎场。
姜婆婆和张婶婶早已准备好。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明窈黏着司羡元睡觉,晚上不回来也不会大惊小怪的。
等明窈换好衣裳,姜婆婆给明窈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想到她是第一次出远门,又给她描了眉、涂了淡淡的胭脂。
姑娘家快十七岁了,乌眸唇红,淡妆浓抹总是相宜的。
张婶婶向来沉默寡言,看到明窈涂了胭脂难得夸道:
“姑娘真好看。”
明窈弯了弯眸子,露出唇边小梨涡:“谢谢张婶婶。”
这边收拾妥当,司府的马车也备好了。明窈出了房门,就看到司羡元在外面等她。远远看着,他背脊挺拔,眉骨鼻梁直挺流畅,很是好看。
明窈觉得司羡元长得也非常好看。思及方才收到的夸赞,她学着夸道:“司大人真好看。”
司羡元偏头看她,她今日穿了鹅黄色的裙裤,如黄莺一般朝他怀里扑过来。他伸手接住她,等她站直了也夸道:
“幺幺也好看。”
明窈顿时满意,比听到张婶婶夸赞还开心。
坐上马车,车夫驶着在安雀道等待。过了会,听到天门街传来热闹的声音,明窈知道这是陛下的圣驾出宫了。
车夫驶着马车出了清宁坊。圣驾之后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司府的马车径直来到最前方,这里有一处空位,专门给他留的。
明窈有些雀跃,悄悄透过帘子往外看。外面风景缓慢如画,过了会她就打了个哈欠。昨日睡得太晚,她有点困了。
明窈垂着脑袋,困得一点一点的。
司羡元放下手里的奏折,把小几上的新鲜瓜果递给她。
明窈摇摇头,打了个哈欠,泪眼迷蒙的模样。
司羡元把瓜果放回去:“困了?”
明窈嗯了声。
司羡元道:“想睡就睡。去宁远山要下午才到,晌午在马车里用膳。到膳点我叫你。”
明窈应了声好,侧身伏在他腿间,马车摇摇晃晃,外面秋高气爽,她闭上眼睛一会就睡着了。
明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她起身才发现自己是侧躺在座位上的,司羡元不在马车里。
她掀开帘子往外看,外面是宽敞的草地。马车大部队停了下来,皇上去客栈用膳,达官显贵也可以同去,其他官员就在避风处搭建木案,简单用了顿午膳。
明窈走下马车,看到司羡元从客栈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油纸包。
他没睡觉精神仍然很好,明窈忽然天马行空的想,不知道司大人怎么做到的。
司羡元在木案边坐下,放下油纸包,掀眸:“醒了?”
明窈揉了揉眼睛,走过来道:“已经中午了呀。”
“嗯,一觉睡到用膳,你真的很能睡。”司羡元没想到让她睡觉她就真的睡到现在,放好膳菜给她一双木箸道:“客栈膳食不比司府,吃不完也不许挑食。”
“好。”
明窈接了银箸,脑袋终于转了起来,她尝了块藕片道:“我们为何不去驿站用膳呀。”
“人多。”
司羡元解释的很简单,但明窈一下子就懂了。司羡元也是个极挑的人,不挑粮食但挑剔环境,还不如外面风景如画吃得自在。
明窈很适应,乖乖用完膳就去走了走消食。
众人都用膳完毕后马车大部队继续行驶,直到夕阳落下才终于抵达城北的宁远山。
明窈坐的屁股痛,得到允许之后就下了马车。
城北的宁远山风景极好,猎场入口场地辽阔,偌大的座台可容纳在场的所有官员家眷。场地另一端就是逐渐茂盛的森林,外围用漆色栏杆围了起来。
她哇了一声。
官员们陆陆续续下了马车。皇上回了行宫,他们有的去四处走动,有的也先去住处。
司羡元在马车上喊明窈上车去行宫,车夫给她摆好了小台阶。明窈正打算上去,就听旁边传来一道低低的惊呼。
明窈疑惑地看了过去。
一个温婉的妇女惊讶地看着她。刚才是觉得熟悉,但看到正脸后又被明窈的相貌惊艳到,莫名觉得亲切喜爱:
“姑娘生的好漂亮,我瞧着你与我家住寺礼佛的老太太有七八分像。不知姑娘家在何处?”
第53章
明窈愣了下, 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与这家人的老太太像?她有些没懂,是这个意思吗?
温婉妇女意识到了自己的突兀,有些歉意地解释道:“无意冒犯姑娘, 我就是觉得你们眉眼很像。”
明窈这是第二次碰到说自己与别人像的了, 第一次是贤贵妃说她像皇后娘娘。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乖巧道:“多谢夫人夸奖。不知府上的老太太是谁?幺幺改日去拜访老人家。”
她说的纯是客气话, 妇女也没当真,只道:“老太太住寺多年,潜心礼佛,已经久不闻时事, 这次秋狩也没有跟着一起来,等下次有机会再给姑娘介绍吧。”
马车上司羡元又喊了一声, 提醒明窈该回行宫了。
明窈应了一声, 客客气气跟妇女道了再见,对方笑着目送她上马车,看到车帘放下来时露出大司马的脸, 以及明窈一半的侧颜。
她习惯性地去往他怀里拱,被正在看书卷的司羡元一遍遍推开, 又一遍遍趴过去,最后露出得逞狡黠的笑眼。
司府马车驶离, 妇女目光追随了一会才收回来,不禁自语感叹:“竟是大司马府上的姑娘, 怪不得姝丽难当, 矜娇又贵气。”
她往自己家马车方向走,快到了还不忘想起方才那个侧脸。她们阮家向来出美人, 大梁都说皇后容貌出色,但无人知晓皇后的母亲, 也就是阮老太太年轻时更是万一挑一的灵气美人。
她鲜少见过比自家老太太年轻时更好看的姑娘,谁知方才却见到了一抹娇秾的姝色。她摇摇头,也未想多,只道果然下代的姑娘更比上一代要强啊。
秋狩在次日晌午开始,持续三日。第五、六日宴饮猎物,第七日回去。
明日早晨家眷可以睡懒觉,参加狩猎的男子或者女子可以早起去热身、待用完早膳狩猎开始,傍晚夕阳落下之前结束,持续三天为最终成绩。
其他家眷则可以坐在座台聊天喝茶,后方有花圃、凉亭等,妇人们和个别跟随而来的小姐可以去逛逛,打叶子牌来打发时间。
行宫有个小厨房,有些夫人会带着仆从去小厨房做些解乏的凉糕,等着自家男人傍晚回来后送上一盘。
晚上,明窈从净室沐浴完出来,看到一间屋子时已经习惯了,她率先往上一躺,赖了十一大块地方。
等司羡元沐浴回来后,留给他的地方只有寥寥边角。
司羡元坐在床榻边,推了推明窈,不太客气道:“你去睡木榻。”
这间屋子虽然只有一张床,但屏风外面有个木塌,司府没有带仆从来,木塌勉强能睡个人。
明窈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来,半是不可思议半是控诉地道:“你怎么让幺幺去睡木塌!”
司羡元挑了挑眉:“那我睡?”
明窈点了点头。
司羡元道:“我不去。”
明窈没什么要求,低着脑袋擦头发,道:“那我们一起睡床塌。”
司羡元微微拧了下眉,他不是憋着话不说的脾性,于是直言道:“这个床睡不开,我们不能挤一起。”
明窈闻言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不太理解道:“我们之前不都一起睡吗?”
司羡元解释的也很坦荡:“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明窈感觉司羡元变得越来越奇怪,问道:“之前与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司羡元很坦然道:“那你若是嫌我碰到你了抱你了又该如何?”
他说的理直气壮,明窈都惊呆了,面色薄红,忿忿道:“你!你这个无赖!”
这话的意思就是挤在一起睡他就要抱着她,不想让他抱着她的话,他们两个就得有一个人去睡木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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