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羡元徐徐展开请奏,道:“关于公主失踪一事,臣认为还有后续细节值得商榷。其一是公主殿下的安危问题,公主一直住在皇宫里,身边有禁卫军看守仍然遭遇此事,现在她住在昭羽宫是否还安全?其二是公主殿下的心绪安宁问题,公主遭遇此劫,定然后怕不已亟需安抚,但偌大皇宫没有知心人,她如何能走出失踪阴影?其三是公主殿下的心愿,公主是因看完烟花来寻臣才会失踪,臣固然有失妥当暂且不论,公主心仪微臣是毋庸置疑的。遭此一事,公主却无法见到安心之人,回到安心之所。臣以为,应当将公主接回司府,司府暗卫可以全天无候守护公主。”
他甚少说这般长的话,嗓音低沉而缓,别说嘉和帝,就连众臣都听愣了,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寻思着,这很有道理啊!公主与司府的渊源比皇宫还要深刻,有句话不是叫倦鸟归巢吗?反正公主的庚帖也被大司马拿走了,也无需避讳什么,让公主回到司府养养心情和身子可以说是上上之策。
嘉和帝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随即就是冷哼连连。他就知道司羡元没憋好事,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张口欲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了才发现他没有可反驳之处!司羡元所言句句在理,明窈在宫里住着是肉眼可见的不怎么活泼。他是高兴见到女儿了,但女儿高兴吗?
嘉和帝有点生气,但大概是生气多了他已经免疫了,开始犹豫起来。
他又回想了一遍司羡元的话,竟然觉得有点道理,道:“你当真这么想?”
司羡元收了请奏,淡淡道:“臣所言句句属实。”
嘉和帝狐疑地问:“那幺幺怎么想?”
司羡元不慌不忙道:“陛下可以私下问问她。”
看他这副悠然笃定的语气,嘉和帝就知道他已经跟女儿串通好了,气得想骂他又无从骂起。
想想他说的那三点,嘉和帝悲哀地发现自己还是找不到反驳的点,顿时悲伤四起。幺幺失踪确实是在皇宫发生的,嘉和帝半晌没都说话,最终无力地挥挥手道:
“给朕三日时间想一想吧。”
太监扬声喊了下朝。
明窈收到嘉和帝的口谕是在三日后。
猎犬与禁卫军查到了卫勘的行踪,嘉和帝痛定思痛想了三日又忙了起来,在忙这摊子事情之前他让太监去给幺幺传个口谕,她可以自由在皇宫和司府行走、居住,他不拘着她了。
他确实是年纪大了照顾不好明窈,司羡元对幺幺怀着心思虽然让他看着生厌,但却实实在在能护住她。
昭羽宫的宫人被调走一些,剩下一部分每日来打扫昭羽宫。贴身宫女本想帮着她收拾东西,没想到司羡元下了朝之后来了昭羽宫,接过宫女的活。
她东西不多,两只小兔子交给宫人养了,衣裳首饰之类的司府都不缺,明窈只拿了一些常用的物件,其余都留在了皇宫里。
等中午跟嘉和帝一起用过午膳,明窈陪着他处理了一会朝务,等嘉和帝要午休明窈才离开。
司羡元早已等着了,明窈跟着他出了宫,久违地坐上了司府的檀木马车。
第89章
马车驶出皇宫的时候, 明窈还有些如落梦中,直到驶入安雀道,司府恢弘奢丽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她才有种真实的回来的感觉。
她从司府离开的这短短几个月仿佛一年之久, 门口的石狮子她都快不认识了。
司府的下人并没有提前收到消息, 因此显得有些安静。司羡元领着她进去, 门口洒扫的嬷嬷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揉揉眼。
明窈穿过前堂、庭院和廊道,路过乌螣堂看了看,最终来到贝阙阁前。出乎意料的是, 贝阙阁仍然干净不染,如她走前一般模样。明窈立刻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看到院子里扫撒落叶的姜婆婆, 大声道:
“姜阿婆!”
姜婆婆疑惑地回头,看到明窈时微微睁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慢慢走上前来, 口中喊着道:“乖乖?乖乖你怎么回来了?”
“姜阿婆,幺幺出宫啦!”明窈笑眸弯弯道, “以后可以回来司府住啦!”
“此话当真?!”姜婆婆仍有些不相信,小心翼翼地捧起明窈的手看了看, 又看了看她的脸,心疼道:
“姑娘怎么瘦了, 都有下巴了!”
明窈以前在司府里有一阵子被养得珠圆玉润, 小脸上都有婴儿肥,这几个月间脱胎换骨般长大, 小脸下巴尖尖的,俨然从小美人胚子长成楚楚标致的美人了。
“姜婆婆, 以后还由你和张婶照看她。”司羡元道。
姜婆婆欢喜地应下,不仅是她,听闻动静前来的仆从们都在贝阙阁院子大门口偷偷张望着,皆是欣喜和不敢相信。
明窈的行囊也被仆从拿过来放在贝阙阁,按照她离开之前的模样规整好。本来就没怎么带走东西,现下稍微一收拾就恢复如初。
明窈在贝阙阁转了一圈,看着下午时间充裕,她又在整个司府都逛了逛。司府很大,角角落落的院落有很多,明窈去看了温泉池,里面居然是温烫清澈的池水,被保护得极好。
夕阳落下的时候明窈跟司羡元一起用了晚膳。司府不比皇宫,皇宫虽然照顾她的口味但千篇一律都是那些菜式,司府的厨子花样就很多,各种菜类几乎不重样。
明窈吃饱了后赖在案桌边打嗝,身侧司羡元也搁下碗筷,道:“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吗?”
明窈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什……嗝,什么啊?”
司羡元看着他她,淡道:“我帮你回到司府,你怎么报答我?”
明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有这一茬事,歪着脑袋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呀。”
司羡元道:“我记得当时说的是,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嗯?”
明窈嗯了声,从桌边站起身走过去,眨巴着眼睛趴到他怀里,撒着娇道:“那你说个简单的,不然幺幺做不到。”
“你做得到。”司羡元低眸,眼神在屋内烛火之中显得有些暗,道,“只是我想要你做的可能有点过分。”
“啊。”明窈从他怀里爬起来,“什么事情?”
她想不到有什么过分的,但司羡元移开视线,淡淡转移话题道:“先去沐浴吧。”
“哦。”明窈没什么意见,她现在吃撑了,脑袋有点转不动,慢吞吞翻出橱柜里换洗的衣裳去了净室。
仆从早已备好热水,明窈也没深想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自己的小衣小裤还在乌螣堂放着,褪去衣物,懒懒泡进浴桶里。
等她慢吞吞洗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明窈看到司羡元在床榻边坐着翻看朝务,忽有一种莫名踏实的感觉。这一幕才是她熟悉的场景,而不是从净室里出来发现要面对冷凄凄的昭羽宫。
明窈穿的不厚,乌螣堂里烧着地龙。她裹着雪白绒袍,光着脚走到床边,小猫儿般往他怀里躺去。
司羡元放下朝务,拢了拢她的头发,有点潮湿,他拿来手边的帕子给她擦拭,道:“洗好了吗?”
明窈娇声软气地嗯了声,大概是今日太舒服了,她心情很好,乖巧地扬起脑袋喊了声:
“昭昭。”
司羡元道:“昭昭?”
明窈点点头,头发被他擦得很舒服,她眯起眼睛,彻底趴在他怀里,用鼻音细细地喊道:“幺幺的昭昭。”
“幺幺。”
司羡元把帕子放在一边,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在床榻上中央。他俯下身,看着她:“答应我的事,现在能兑现吗?”
明窈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微哑嗓音里的暗示,裹了裹锦被,慢慢有点清醒了,道:“司大人想做什么?”
“我不对你做什么。”司羡元拢了拢她额间的碎发,道,“给我看一下,我不做什么。”
明窈心理发育的晚,又素来体虚,小日子就没准过。虽然他与她亲昵多次,但都是擦着撩拨着过去了,他心里其实是不太确定的。
假如她还是稚童一般的身子,他就要好好再给她养一养了。
他带着暗示,但却是坦然的语气。
明窈有些没懂,迷迷糊糊地问;“看……看哪里呀?”
“玉|沟。”他倾身低声,没再掩饰。很诚实,又重复一遍,“玉|沟,我不动手,我只看一眼……幺幺。”
明窈怔怔地,又啊了声。她终于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耳廓慢慢染上薄红色,“你怎么……”怎么会想看尿尿的地方。
明窈想问,又觉得有点羞赧,最终别过脸去,脚丫子蹬在他胸膛上,似是拒绝。
“幺幺。我只看一眼。”他道。
看看它如何,是否要调养。他自己的尺寸他知道,会吓着她。届时别再弄伤她了,把她弄得疼。
他低声说:“我只看一下,我保证。”
明窈小脚动了动,收了回去。她用锦被蒙住脸,不再动了。
司羡元知晓她这是同意的意思。
他垂下眼,拿掉她腰间系的小花坠子。
没有很久,甚至可以说只有一小会。
他抬起头,稍微平衡了下呼吸,用冷静的神态细细帮她整理好。
明窈慢慢放下锦被,面颊上泛着阳春三月般的潋滟,嚅糯着问:“你看到了什么呀。”
“没什么,幺幺很好。”
他把她抱进怀里,凑近亲了亲。
幸亏他提前看了看。
倒没什么问题,只是小姑娘骨架小,处处都是收着的,小小的一朵。他稍微莽撞些就有可能把她弄出痛。
顿了顿,他似有所思地低声说了一句:
“只是,恐怕需要你提前适应一下。”
第90章
明窈只温顺了一小会就不让他抱了, 司羡元又喊她,说要给她商量事情。
明窈还有点不好意思,装作没听见, 歪在床榻上看起了话本。
司羡元也没再开口, 她不听他就当她默认了, 沐浴洗漱后就去了书房。
明窈在床上躺了一会悄悄抬起头, 探头往书房里瞥了一眼。司羡元好像没在处理朝务,而是在书房里找出了什么东西。她又垂下脑袋不看他了。
次日是休沐,明窈赖在乌藤堂睡到日上三竿,昨夜他又在亲她抱她, 把她抱的很困,偏偏他还不睡, 也不知为何精力很好。
她揉揉眼睛, 看到身边没人,不知道是休沐,还以为他上朝了, 翻了个身又睡了。
司羡元没去上朝,他难得换了身正式一点的朱红色锦袍, 束了腰封,拿着两份庚帖去了御书房。
嘉和帝是被太监喊起来匆匆赶来的, 昨日他处理宫务熬了半宿,本以为司羡元一大早进宫是有什么事情, 洗漱都没洗完就来了, 结果看到司羡元拿着两份庚帖的时候还没有点反应不过来,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的很清楚了。”司羡元顿了顿, 为表敬意,改口:“臣说的很清楚了, 请陛下择吉日赐婚。”
两张庚帖大剌剌放在御书房桌上,一看就知道是谁跟谁的庚帖。
嘉和帝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差的气的撅倒,破口大骂道:“你把幺幺接回去了还不够,第二天就来找朕赐婚,朕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在御书房里转了一圈冷静冷静,但没冷静下来,嘉和帝瞪着他怒目道:“朕不同意!”
司羡元现在心情尚好,并不与他一般计较,很冷静语气也很委婉,道:“臣是真心想与公主一生一世,若陛下不肯赐婚,臣担心……”
他稍稍一顿,没把话说完。嘉和帝根本不想听,但还是控制不住问道:“担心什么?”
司羡元坦然道:“担心公主未婚就有孕了。”
“司昭!你敢!”
嘉和帝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跳着脚道:“老老实实走完成婚流程,收好你那些心思,胆敢惹出什么事你别怪朕手不留情!”
“原来陛下是同意赐婚的,陛下早说啊。”
司羡元心情颇好,勾了勾唇道:“臣与公主的庚帖就放这里了,陛下记得看看,臣这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嘉和帝气得拂袖想把庚帖扔地上,但想到这里面还有女儿的庚帖,忍了忍还是没动手。司羡元没有别的事情要讲,干脆地拱手转身离开。
嘉和帝看不惯他这副做派,找出来司羡元的庚帖,冷冷喊了太监进来道:
“你去把这个给朕垫桌脚!”
太监登时吓出一头汗,他哪敢把大司马的庚帖垫桌脚啊,左右为难,等陛下离开后松了口气,把两张庚帖仔细给收好放进金丝檀木匣里。
司羡元回到司府的时候明窈才刚起床,看到司羡元回来,她还以为他下朝了,迷迷糊糊地问道:“你下朝回来啦。”
“嗯。”司羡元也没解释,道,“进宫去办了件事。”
明窈还有点困愣,没有追问他去办什么事情了。司羡元又从屋子里出去了,明窈自己洗漱穿戴好之后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
等司羡元回来一起用完午膳,明窈去收拾了下贝阙阁,今日阳光晴好,她把屋子里的小玩偶拿出来晒在太阳底下排排坐,回到乌藤堂之后看到司羡元坐在厅堂里等着她,这才想起来问道:“司大人,这两日你忙什么呢。”
司羡元朝她招了招手,道:“过来,我给你寻了个大夫,让她给你把把脉。”
莫名其妙把什么脉,明窈有点疑惑,但她经常被大夫诊脉也习惯了,于是乖乖坐在案几边。
司羡元朝外面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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