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原来是真是假，现在都只能变成真的了。◎
水岸别墅。
向晴正在跟路峥一起吃晚饭。
餐桌旁, 向晴碗放在面前，一手拿着筷子吃饭，另一只手放在餐桌上, 正在逗一条金光灿然的锦鲤。
没错, 就是她本人的气运所化的那条锦鲤。
最近没什么事要出门, 她就每天待在隔壁修习观想法，锻炼自己对气运的掌控能力。
而餐桌上的这条鱼, 就是她努力的唯一成果了：原本巨大化但却虚浮如烟的大鱼，被向晴缩小成了巴掌大、但凝练得如同实体的小鱼。
虽然这个能力似乎没什么用，但向晴本人还是很满意的。
至少缩小之后的鱼金灿灿的, 除了身体更加凝实之外，细节也比之前清晰了很多。鱼头、鱼尾、鱼鳍、鱼鳞都十分明显, 而且金光闪闪, 夺目至极，非常有锦鲤的样子。
对于她的这个练习成果，路峥其实也有些意外。
一般来说，操纵气运, 主要是为了利用它来掌控天地间的气, 以达成自身的目的：或是消除煞气秽气, 或是截留财气福气。更进一步, 便可以用这些气，对其他人造成影响。
不过这种影响，通常来说也只是精神上的。要对人体乃至物体造成影响，那就需要将气运由虚化实, 在玄学界中, 也只有少数的天才能够做到。
路峥便是其中之一。
但路峥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 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体里先因为十八年前的凶煞出世而受到影响, 变成了煞气的容器，为了对付这些煞气，他才把自己的气运锻炼到了这个地步。
然而就算是路峥，也没有试过改变气运的大小。
而且在向晴成功之后，他也跟着尝试了一下，但最终失败了。
因为不确定是自己的能力不足，还是因为他的气运里掺杂了黑色的煞气，路峥还特意请冲和道长来了一次。经过几人一番研究，最后猜测，大概是向晴的气运并不完整，本身就比较“虚”，所以才能通过凝实的方式来让它变小。
至于实情如何，就要等向晴的气运全部收回，再行尝试之后，才知道了。
总之，既然能控制气运了，那就不是坏事。
好歹也算是看到一点修行的成果了，这让向晴对此充满了热情，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运转观想法。然后她就在这个过程之中，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望气术。
而且向晴的望气术，似乎也跟其他人不同。
玄学界一般的修行者，就算学了望气术，也顶多能分辨一下气运的颜色。像路峥这种玄门天才，能够看到更多的细节，但他平时也是看不到气运的。
毕竟气运没有实体，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掐诀开天眼，才能看到。
但是向晴不用掐诀、无需开眼，随时都能看到。
或者应该说，她的“眼”一直都是睁着的，无需特意去开。
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份让路峥和冲和道长都十分赞叹的天赋，唯一的作用，似乎也就是让向晴能够随时随地地玩弄自己的气运锦鲤。
因为这个，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了如何把鱼从自己头顶挪下来，放在手边把玩。
向晴一边玩鱼一边吃饭，忙得不亦乐乎，全然没有发现，对面的路峥一次又一次地将视线放在她身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向晴这个样子，实在是一点都不庄重，上辈子她妈就看不惯她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的毛病，何况是出身大家族，自幼家教严格，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路峥？
自从十八年前的事故之后，路峥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一开始是住在上清派的山门，后来下了山，也是独居。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也习惯了餐桌上沉默而冷清，突然多出来一个向晴，全然不管这些规矩，叽叽喳喳、吵吵闹闹，自然让人很不习惯。
但是路峥扪心自问，他讨厌这种热闹吗？
并不。
向晴身上有很多与他不一样，他也不习惯的地方，但也正是这些与他截然不同之处，让向晴这个人显得鲜活而生动，哪怕在路峥的眼里，她其实是在对着一团空气做出各种反应，似乎也是有趣的。
所以他沉默着，也放纵着。
似乎就着向晴制造出来的热闹，连入口的饭菜都更有滋味了。
就在两人各玩各的，自得其乐时，忽然“砰”的一声，被向晴放在桌上的气运锦鲤忽然毫无预兆地爆开了！
坐在餐桌前的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向晴甚至直接扶着桌面站了起来，仰头看着上方的位置。
“怎么了？”不像向晴一样随时开着天眼的路峥微微皱眉，问了一句，但没等向晴回答，他就已经反应过来，抬手按住眉心，打开天眼，望向对面的人。
果然，气运锦鲤已经不在向晴手边的桌面上，而是回到了她的头顶。
原本被缩小成巴掌大小的鱼也重新了恢复巨大化，那庞大的体型，将这个挑高五米、面积近百的餐厅都衬得有些拥挤了。
但凝神细看之后，路峥原本冷峻的表情重新缓和下来。
他视线下移，落在向晴脸上，轻声道，“你的气运又增加了。”
“是的。”向晴也将锦鲤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定只是气运增加，巴掌大的体型无法容纳新增的气运，才导致了这个变故。
她松了一口气，似乎想起什么，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问道，“今天好像就是向家给向红鱼举办升学宴的日子吧？”
路峥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惊讶，不知道宴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些气运回流到向晴身上。
路峥正准备联系自己的人，询问一下那边的具体情况，向晴的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她掏出来一看，笑了，“是小遥。她今晚也受邀参加了升学宴，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边说，一边接通了电话。
“晴晴！”那边小遥的语气十分激动的样子，不等向晴询问，就说出了她想要的情报，“你亲妈说你写的文章被林教授赏识了，她甚至还想收你做学生，是真的吗？”
那可是林教授啊！
那是能够上教科书级别的大人物，因为过于家喻户晓，就算是小遥这种不学无术的学渣，也听过她的名字。
而向晴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是，“哪里来的谣言？”
“咦？”小遥吃惊了，“是假的吗？可是这话是你亲妈说的，你亲爸也承认了，他也在叶城大学任教，跟林教授是同事，应该不会说谎吧？他说了可以随便求证的。”
她一句接着一句，显然不太能接受这事居然是假的。
要知道，在宴会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看到其他人、尤其是向家人的脸色，小遥可是高兴得险些笑出声来。
叫你们看不起向晴，被打脸了吧？
虽然她自己也没想到，在路峥之外，向晴居然又抱到了这么一条大腿就是了。
不过想到路峥，小遥也就释然了。
虽然不是一个领域的大佬，但要说路峥和林教授，哪一个的攻略难度比较高，还真不好说。既然向晴能搞定路峥，那能搞定林教授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遥也不好奇她是用什么办法达成这个结果的，只要打脸的时候够爽就行了。
结果向晴居然不承认？
“是吗？”向晴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连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情，但听到这话是从冯雪妃嘴里说出来，龙振国也认证过的，向晴也不由得迟疑了起来。
不过这不是重点，向晴暂且将心里的疑虑按下，问道，“这不是向红鱼的升学宴吗，怎么会提到我的事？”
说这话的同时，她心里已经猜到刚才气运突然增加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小遥将宴会上发生的事转述了一遍，同时在电话那头乐不可支地道，“真可惜你当时不在现场，没看到他们的脸色，太精彩了！”
原来是这样……向晴缓缓呼出一口气。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气运天上来。
她接近龙振国和冯雪妃夫妻，原本只是想挑拨一下他们跟向红鱼的关系，以此来影响向红鱼，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但不管怎么说，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向晴随便敷衍了小遥几句，感谢她给自己通风报信，便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抬头看了路峥一眼。
“怎么了？”从她接起电话，路峥就停下了吃饭的动作，观察着她的深色，此刻察觉到她的注视，立刻出声问道。
向晴便将小遥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道，“这应该是假的……吧？”
没想到路峥闻言，居然笑了起来，“是真的。”
哪怕他笑起来很好看，向晴这会儿也无心欣赏，“……我怎么不知道？”
路峥失笑摇头，“这种事，哪有让当老师的主动的？”
向晴：“……”
合着林教授什么都没说，是在等她主动拜师吗？
但这确实很合理。
好歹是个名声在外的大佬，就算看好她，肯定也会稍微矜持一些的。再说，本来也是路峥设法将向晴的文章递到林教授面前去的，人家不知道她背后那些想法和算计，自然会默认这是想拜师的意思。
没有拒绝，其实就已经是一种暗示了。
不过……向晴又看向路峥，觉得林教授愿意收下她，应该多少有几分是看了路峥的面子。
心里想着这些，向晴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事到如今，误会已经造成了，冯雪妃那边牛也替她吹出去了，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不管原来是真是假，现在都只能变成真的了。
第40章 气运变化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气运又涨了？◎
将吸进来的一口气再用力吐出去, 向晴拿起筷子，用力地在碗里戳了几下，才问, “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我看你对学习似乎有些抗拒。”路峥无奈地道。
从高考成绩出来之后, 向晴的表现就已经很明显了, 那样的成绩，也就能上个专科, 但向晴从来没有提起过复读的事，也没有拜托他找别的路子，显然是打算放掉了。
既然如此, 路峥自然也不会再提这个，给她增添烦恼。
反正以向晴的修行天赋, 也没必要像普通人那样按部就班地升学、工作。
向晴听到这里, 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但这不是形势比人强吗？
客观地说，虽然林教授本人可能都还不知情，但她确实帮了向晴一个大忙。毕竟只比成绩, 向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得过向红鱼的, 只能另辟蹊径。
而林教授的出现, 就像上次路峥在宴会上给他当陪衬一样, 同样也在无形之中拔高了向晴的身份，证明她也同样在某方面有出众的才能。
只看她的气运变化，就知道这一招实在是好用。
既然得到了足够多的好处，那她肯定也要想办法回报林教授的。而林教授什么都不缺, 似乎就想要个学生。
但林教授如果真要收学生, 那肯定不是随随便便认下这个名分, 再指点几句就完了, 恐怕还是希望向晴能够考入叶城大学，最好再考她的研究生和博士生。
所以，她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话又说回来，一开始确实是她自己主动凑到林教授身边的，而且多少也存了一点利用的心思，现在报应来了，虽然比她预想的快了很多，向晴也唯有接受了。
叹着气，向晴掏出手机，表情沉重地给自己下单了全套的高中课本——她离开想家的时候当然不会想到自己还会有需要这些的时候，所以什么都没带，只能重新置办。
见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一旁的路峥不由忍笑。
从第一次见面起，向晴虽然处境糟糕，但情绪稳定、态度坚决，与他谈起结盟之事，更是有理有据，看起来就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若不是那张脸还带着几分稚气，时常会让人忘记她的年纪。
现在这样，倒是有几分符合年龄的样子了。
“先吃饭吧。”他说，“学习之事，也不能靠自己闭门造车，还需延请名师教导。吃过饭，我再替你设法。”
向晴现在哪里还有胃口，没滋没味地吃完了一顿晚饭。
那边路峥似乎看够了向晴面上的苦恼之色，才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开口道，“我叫小张打听了一番，如今外头的学生，也有将学籍挂靠到重点中学的，也有报名参加专门的高考辅导班的，也有延请各种名师来家里一对一教学的，你看看喜欢哪一种？”
向晴文言，原本就有些无神的双眸，顿时彻底失去了高光。
“你是魔鬼吗？”她抬起头看着路峥，幽幽问道。
路峥劝慰道，“你这个年纪，本来就该在学校里念书的。多学些东西，总不会有坏处。”
向晴无力地趴在桌上，目光幽怨地看着他。
路峥忍笑，“你学道法的时候，不是很有劲头么？怎么一说要学习，就这副表情？”
“那怎么能一样？”向晴大声抗议。且不说天赋的问题，学道法对向晴来说，就像是玩游戏，既有趣味性又有新鲜感，而且成果随时都能看得到，自然劲头十足，但学习课本上枯燥抽象的知识，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又看了路峥一眼，想到这人是比男主都出色的反派配置，忍不住微微摇头，这种天才，肯定不可能理解学渣那种“理解知识从脑海中拂过，却不留任何痕迹”的感受。
向晴之前可以控制锦鲤变大变小之后，觉得自己进步了很多，原本还想尝试一下操控锦鲤，为路峥做治疗。虽然不知道有多少效果，但他猜测路峥应该时刻都在承受煞气的痛苦折磨，稍微能改善一些也好。
现在嘛……哼哼！
当然，主要也是锦鲤重新变大了，向晴刚才试了一下，控制难度基本上是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客观上也没法进行尝试了。
所以还是先好好学习吧……
她低头想了想，最后还是艰难地在三个地狱选项之中，挑了最地狱的那个，“还是一对一教学吧。”
既然决定要再考一次，那就必须要全力以赴。一对一教学的压力最大，而且也没有同学一起分担，但是效果肯定也最好，尤其是对她这种心思比较散漫、自制力也较差，但其实逻辑能力和思维能力都更成熟的成年人来说，也是最合适的。
这场考试的成绩，不仅是向晴自己的面子，也关系着林教授的面子呢。
“我让小张安排。”路峥说，“等你的课本到了，老师应该也能就位。”
向晴：“……”
不想提这个烦心事，向晴选择明日事来明日愁，将注意力转回到眼下的事情上，正要说话，又忽然一怔。
路峥的天眼忘了关上，在那一瞬间，他亲眼看到，每天更新各种资源，欢迎加入南极生物峮七留陆五令八巴儿吴向晴的气运如同一片被无形之物拉扯着的烟，剧烈翻涌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原本看起来虚而散的锦鲤之身，上面的金色越来越浓，细节也就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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