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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的更大了。
狂风呼啸间，他似乎又听见了什么东西的哀嚎声，间或者是哭声。
他愣了一瞬间，突然一个念头升起来。
那一年真的是他听错了 ？
“吱呀……“
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个人四目相对。
离未似乎从来不知道敲门为何物，但是秦驳却极其欣喜于她的这一小小的失礼的可爱。
秦驳没有穿上衣，露出少年劲瘦的胸膛，窗户大开，雨水被雨丝吹进来打在他的胸前。
离未有点儿恍惚，人类的成长真的很快。
这个时候的秦驳快走两步把门关上，微微低头看着离未半湿的头发 ，语气温柔却不易察觉：“大人怎么现在过来？”
离未突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胸肌，淡淡道：“是因为篮球吗？”
她是知道人类的男子为了形体好看会用各种办法，曾经秦驳说过他会打篮球，她当时随口问他有什么好处，少年愣了一下才说会有好身材。
这解释离未很是理解，不论什么物种，雄性为了找到配偶总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其中漂亮的身体和面容总是放在第一位的。
秦驳在那双手摸过来的时候脑海中空白了很长时间才听见她的话，胡乱的应了一声。
好在离未很快就放过了他。
秦驳长长的的松了一口气，眸色却愈加的深沉。
离未又淡淡的开口：“会怕吗？”
秦驳很快的明白了她的意思，窗外的虽然还是有雷声但是已经很远了，他想摇头却又想点头。
他想知道如果他说害怕的话，离未会不会在这儿陪着他。
只是最后还是男人的尊严占了上风。
他说不会。
离未走的时候帮他带上了门。
那身杏白色的真丝睡裙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秦驳躺在了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脑海中全都是那双漂亮的手搭在他身上的感觉，还有那张脸，那裹在旗袍下的的有着优美曲线的身体。
他闷哼一声终于交代在了自己的手里。
终究是年纪小，很是手足无措了一阵。
他晃了晃脑袋把那些画面赶了出去，怎么能这样玷污她？
只是总是人忍不住去想，她也是正常的女人，这些年怎么就没看见过一个男人出现？
秦驳猛然坐起来。
或许不是没有，只是他出去的时间太长了，在他出去的那么长的时间里，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她清冷的面容也会染上情欲，会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覆在她的身上……
床板被拳头砸下去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少年的眼睛中全都是阴霾。
外面的雨来得急也去得快，只剩下了房檐上落下的雨滴声。
第二天是周六，秦驳是是不用上学的。
雨后新晴，阳光毫不吝啬的落下来，给这世间的每件事物蒙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
离未的门还关的紧紧的，房檐下的灯笼在风中轻轻的摇摆，整个院子再也没有了夜晚的阴森，有的只是在这个世俗中独树一帜的清贵。
秦驳向来是认为离未出身富贵人家的。
他自己吃过早饭之后就等着离未开门，然而今天的离未却久久没有开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厨房熬了一碗雪梨汤。
房门是沉重的红木手指敲在上面发出沉重的声响。
离未是被惊醒的，她往外外面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差不多日上中天了。
全身酸痛无力，疲惫就像是潮水般涌上来。
她心中一惊，没有想到情况已经危及到了这样的地步。
山间精怪，魑魅魍魉，是没有身体不舒服一说的，如果出现了不舒服就说明他们几乎要维持不住人的形态了。
本来以为靠着百鬼令可能多维持几百年，哪想到他们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门口传来的敲门声让她更加的心烦意乱。
不过这也怪不得秦驳，相必是因为她迟迟没有出现那孩子心急了。
过度的依赖一个人对于一个男人来讲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还是松了口。
对于自己膝下长大的孩子，向来是没有什么男女之防的。
更何况离未不是人类，不太清楚这些人间的规矩。
这一点儿倒是让秦驳想了很多，他一方面觉得是因为他们亲近，离未为才会如此不设防，但是一方面又觉得是因为离未从来没把他当成过一个成年男人来看。
只是把他当做孩子！
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只是终归是顾念着离未的名声，他没有进去，迈过了门槛就站住了，他头都没有抬，只是恭敬道：“昨日大人身体不舒服，我做了雪梨汤，大人可以试一试。”
汤里面必然是加了些药材的。
离未的头发没挽上去，墨黑的发丝全都披散在她的后背胸前，美丽的面容在其间隐现，浑然看不出年龄。
看过来的那一眼让少年的狠狠的一跳。
突然想到那乞丐的疯言疯语，他想这离未当真像个妖精。
离未面容隐约有些不耐：“站在那儿干什么？要我请你过来？”
秦驳愣了一下，缓步走过去，仍旧是垂着眸：“小心烫……“
然而晚了，那碗汤已经被离未捏在了手里，她面容一变，那碗汤悉数落在了地上。
白瓷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钻到床底下去了。
离未看他一眼：“这么多年都做不好一件事？我要你有什么用？”
其实往日里都是秦驳把汤晾好了再端上来的，这一次是因为他急着想进来看看离未才直接端了上来。
但是他没有任何的辩驳，只是温顺的道了歉，眼睛里隐隐有些无奈，却没有什么厌恶的神色。
她已经那么好了，就当有些不好才让人安心。
那汤汁黏糊糊的有一部分洒在了离未的被子上有一部分洒在了秦驳的身上，但是少年却只是弯了腰轻声道：“不知道有没有烫到大人。”
离未看他一眼，神色淡淡：“没有。”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乖巧的少年却突然捏住了她的手，离未脸色一变，想把手抽回来，但一低头就看见少年很认真的看着她的手道：“这里有点儿红，我去拿药。”
这样的举动简直称得上是大逆不道，但是看着少年认真的神色，那些责备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秦驳露出了一个隐秘的笑。
一碗汤弄的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好在秦驳手脚麻利，很快的给她换了一床新的被子，又把地打扫了，然后才端了盘子和碗出去。
但是很快少年就又回来了，他手里拿了棉签和药膏。
离未伸出手让他上药。
其实离未根本就不会有感觉。
少年垂着头上药，似乎是不经意间道：“大人有喜欢的人吗？
第3章 收养
她闲来无事便收养了他
离未觉得好笑，在她漫长的生命中她不需要喜欢谁也不需要谁的喜欢，那些无用的，矫情的，庸俗的情感，只有人类才会去为之烦恼。
明明他们的生命如昙花一现，很快就会容颜逝去，最后肉体会腐烂，变成一堆枯骨，他们的神魂会走上奈何桥喝下那一碗清汤忘记前尘事。
然后又是一个短暂的轮回。
简直愚不可及。
不过秦驳这个时候问她这个问题必然不是真的要她的答案，他想要的应该是个有经验的长辈的指点。
养一个孩子真是麻烦，养一个人类的孩子更是麻烦。
但是离未自认为是一个好的养育者，所以她沉吟了一下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离未漫不经心道：“有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得到肯定回答的秦驳几乎是瞬间就僵硬了身体，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狠狠的握了拳，他几乎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暴躁的情绪。
好在他习惯了各种隐忍，很快就回了神：“……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其实更想问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你为什么没有跟他在一起？他是谁？
但是到了嘴边他问出的还是中规中矩的不出错的一句话。
离未以为他会问什么是喜欢，如果那样的话在她有限的经历里还能从拼西凑一个答案。
但是她没有想到他问的她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
一个根本就不会存在的人。
离未脸色有点儿不好，她可以给前一个答案一个谎言，但是后一个答案她就没办法给出答案了。
离未大人寿命与山同期，十万年也是眨眼间，她不喜欢任何一个人，事，物。
骄傲的离未大人不会再给出任何的谎言，她不屑！
秦驳看见离未的神色心里一沉，面上却仍旧是乖巧的懂事的换了话题。
他的手缓缓的拂过离未的手，然后放了下去：“大人，好了。”
离未抬起手看了一下，后背上面贴了一个漂亮的东西。
她看了又看，秦驳就很知趣的回答：“这叫创可贴，是一种保护细小伤口不被感染的东西。”
女人对于漂亮的东西总是喜欢的，离未面上冷淡的说了一句是吗？眉眼却弯了下去，刚刚那点儿不愉快全都消散了。
秦驳觉得有点儿好笑，仍旧是认认真真的点了头：“是啊，家里可以经常备着点儿。”
离未点点头，发丝滑落在她的脸两侧。
她突然对外面的世界有了一点儿的兴趣。
离未并不喜欢太阳，但是喜欢在傍晚时分搬了贵妃椅在走廊下，半阖着眼睛看着太阳缓缓的落下去。
有时候秦驳看着这样的画面总是觉得心惊，那样的离未看起来跟他并不是一个世界，她好像会随时消失在余晖里。
每当这个时候只有他走过去唤一声大人，离未回头用那双清冷的眸子看他的时候，他才有了点儿真实感。
遇上休息日秦驳总是宁可待在家里让离未嫌弃着，也不会出门的，但是今天他却出了门，因为离未对于那天的一道笋丝似乎是颇为喜欢。
笋子当然是越新鲜越好的。
当他一身泥土出现的时候，离未确实如同往常那样坐在走廊下。
他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轻声道：“大人。”
但是离未并没有睁开眼睛，秦驳犹豫了一下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肩膀，但是离未仍旧是没有反应。
秦驳这才慌了，他摸了一下离未的额头。
自然是不会有发热的，秦驳不知道离未因为什么昏了过去。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泥土，弯腰抱起她。
抱起来才发现他眼中的离未大人那么轻，轻到抱起来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还打了个踉跄。
但是秦驳只是慌乱了一瞬间就镇定了下来。
他是个男人，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他都必须镇定。
抱着离未穿过大堂来到离未的房间，他轻轻的把人放了下去，他想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得让她去医院看看。
但是刚刚放下离未就醒了。
她似乎有点儿慌乱，但是在看到秦驳那张脸的时候又闭上了眼睛。
从来没见到离未那么乖顺的样子，少年的心几乎跳出来。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轻抚了一下她的长发。
“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他用的是你，不是大人，但是疲惫的离未并没有在意。
她是山间魑魅，是千万年的瘴气孕育成灵，她不是什么好的，山神镇压守护着一方生灵，她虽不曾守护但是却也没有害过人。
她的生命本与山同齐，但是现在她的生命却要随着日益消散的瘴气消失了，没有了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的庇护，没有了大山的养育，她的生命也要跟着走到尽头了。
秦驳又把她抱了起来，离未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沉声道：“放我下来。”
但是这一次百依百顺的少年没有听话，他竟然摇头。
离未大人向来不容许任何人的忤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巴掌已经落在了那少年的脸上。
两个人俱是一愣。
离未打他总是有原因的，还从未像这样的无理取闹的甩他巴掌。
但是秦驳仍旧是没有把她放下来，他的眸光沉了一分，里面带着些许的无奈：“大人，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他当然是担心她的身体，离未到底是没办法去责备什么的，她轻声道：“我心里有数，放我下来。”
秦驳自然是不会强迫离未做什么的，他把离未轻轻的放在床上，顺手扯开了被子把人放进去，语气里有点儿不容置喙：“既然大人心里有数，那么今天就早点儿休息吧。”
骄傲的离未大人第一次不知道说什么。
转过身的秦驳嘴角微微弯了一下。
秦驳两天后正常上学。
离未照例把那块儿令牌在手帕中拿出来放在他的手中。
然而秦驳终于是挂念她的身体：“大人，你的身体……”
离未淡淡道：“无事。”
秦驳便离开了，他向来知道离未大人最讨厌的就是他依赖着她。
“那我走了，大人保重，我晚上会早点儿回来的。”
离未不耐烦的应了。
秦驳走了之后在山林里走出一个人，他身量很高，全身都是浓厚的黑色雾气，随着他的走动雾气消散又重聚。
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却不妨碍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子，但是那里帅气好看的一个人却转眼就忘记了他的面容，只留下一个很帅的印象。
九度是离未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
他是蜃妖，迷惑人的眼睛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
只有在特定的时候离未才能看见他的容颜，那是一张很帅的脸，但那是一种很锐利的俊美。
他半靠在一棵树上：“短短时间里，那孩子已经长得那么大了？”
离未的目光没有收回来：“人类的成长只是短短十几年罢了。”
九度目露怜悯：“真是可惜了，那样好的一张容颜。”
离未的心罕见的跳了一下。
她看着九度道：“你来做什么？”
九度笑道：“来看看你还好吗？”
千百年来，九度总是喜欢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总是以她的追求者自居，嘴里总是说着喜欢，只是离未从未把他放在心上过。
或者说离未大人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在心上过。
她转身往回走：“我很好。”
九度一晃身就来到她的面前，冷笑道：“好？你的身体都要消散了吧，你应当清楚若是你在这个地方消散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离未看着他慢慢道：“关你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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