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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她才发现外面是一个已经被彻底毁坏的荒土，虚伪的天使与神官为了争夺地盘放出恶魔毁灭人类，却又因为恶魔渴望自由不愿再回地狱，最终双方大战，其后他们建立了一个监狱，将恶魔收押在一起，欲图寻找彻底抹杀恶魔的方法，而所谓的光明组织，其实是一群从未对人类出手的恶魔的自救。
两天一晃而过，姜姒与司昭昭四人的队伍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比赛。
毫无疑问是第一。
从海底监狱世界出来后，姜姒没急着回酒店，而是在都城广场周围随便找了一家店吃饭。
这一关耗费她不少心神，游戏中的暴动持续整整三天，现实里也已经过去一整天，出来时已经将近晚上八点。
月升日落，即使塞班夜色多梦幻迷离，渺小如微尘的人仍在这星云间庸碌操劳，行色匆匆早出，风尘仆仆归家，夜景如画，广场中央高耸入云的神像慈爱地看着这块大地，没有面容的脸庞深入夜色，如同一滴浓稠墨汁，看不分明任何纹路。
姜姒坐在靠窗的位置品尝塞班的特色美食，将人头攒动的都城广场尽收眼底。
……
“我真是小机灵鬼，我赌桑泠赢，才两场就赢了三百万银河币！”
“还有第三场呢，你别高兴太早。”
“不过这桑泠真是够奇葩的，场场一言不合开干，谁能搞得过她啊。”
“我赌的是桃源星齐修元，谁知道这家伙也想学人家搞暴动，结果居然被恶魔附身，感染下线了！气死我了！”
“有一说一，古地球那几个高校生都挺厉害的。”
“你们没发觉什么吗？我总觉得桑泠强归强，之所以这么快完成，还是因为有人在引导。”
“你不如直说游戏歪屁股好了。”
“嗐，那不是副本……啧，不觉得有耐人寻味嚒？”
旁边几张座位上的人侃侃而谈，纷纷发表不同意见，一个个表情都高深莫测得不得了。
三场游戏过去，终于见识到最难的三个副本的观众们中不乏有玩家，先不提预选赛后隐约在银河网听说这天启貌似与反异能组织有关，只说副本世界背景好了，大家多少可以看出点问题，整体而言，主旨要么是高发达文明侵占低等星球，要么是被征伐的低等文明推翻暴.政者，大差不差都是一个意思。
海底监狱也是如此，可最后这个副本却向广大群众传达了一个诡异的信号——神居然是虚伪的，相反恶魔却是好的。
这个信号假如有事实依据，足以击碎所有人的信仰。
众所周知，很多星球由远古神创造，虽然他们荒谬顽劣，为了赌注游戏肆无忌惮驻扎荒星创造生命并建立文化，但他们仍然是高大的、强大的、可以为人幻想的一种祈望。
神之一词，无论在哪种文化中，都是虚无缥缈的信仰组成，是无法击溃的信念。
席间沉默许久，有一个巨人族的忽然说道：“说不定是真的。诺兰韦伦原本叫阿瑞斯，他和我在一个小镇，他的出生被誉为不详，很快被他父亲卖到了塞班的交易城。”
“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借用素材呢？”
“可绿星也是真的，□□号星球吧，原来叫绿光星，与隔壁树星交好，有颗罗天树跟我说那里现在被不知名军队占领了。”
这话让众人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里。
所以是什么意思？假如诺兰是真的，那么莉莉娅也是，那么潘多拉星和绿星也是，最细思恐极的海底监狱也是？神是虚伪的吗？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却已经在口口相传中种下了一颗名为疑惑的种子。
“还是等第三场比赛吧，三个最难的副本都用完了，很期待最后一场会怎么弄，”有人这样说，“我们只是普通人，混混就行咯，少管那些有的没的。”
……
各异声响传入姜姒耳朵，听到这句话时，她眉峰微动，却仍旧默不作声咀嚼着食物，双眼也始终没离开这繁华喧嚣的都城广场。
她已经彻底解锁了暗线。
三个副本，其实只有三个前言不搭后语的短句——【世界树要满了】、【神的游戏永无止境】、【宇宙需要新生】
月光朦胧，喧闹广场里巍峨耸立的神像最显眼，神圣庄严看不清面目，压迫感如山雄伟，居高临下俯视着所有人。
姜姒凝视着神像，神情冷漠。
她想，倘若有塞班人看到自己这满是讥讽的眼神，必定会指责她不敬神、亵渎神。
她也的确是。
先前她只问了赵楼衣一个问题——世界树是什么。
这个名词在网络上包括普通人认知中从未出现过，他不肯说，于是她干脆用了生命回溯。
赵楼衣的记忆里有关世界树的内容少之又少，但多少能让她知道宇宙有多宏伟，就有多神奇诡谲。
宇宙星空漫无边际，一颗又一颗星子因尘埃碎石汇聚诞生，时间精雕细琢，它们在尘雾中散落又相遇组成星云群，在各自位置上永恒地自转着，可在黑暗吞噬的深处，没人看见的地方有依托每颗星球的枝桠，它们如同苹果树一样牢牢扎根在宇宙，结出的每一颗果子就是一颗富饶且旺盛的星球，绿叶就是链接所有星球的黑洞。
世界树与远古神有关，而神用来创造生命的玲珑石就是一颗星球的基核。
或者说，一颗种子。
种子于荒星落下，生根发芽，生命开始迎风生长。
这个说法是从赵楼衣记忆中李博文嘴里说出来的，他只说：“进化迫在眉睫，我们需要种子。”
可惜银河联盟存在，无法光明正大去毁坏一颗星球得到玲珑石，目前已知的也就被颂灵藏起来的这一颗，于是他们甘愿耗费时间精力去帮颂戈，从而想方设法找出石头所藏之处。
姜姒大约能理解玲珑石用处，却不懂迫在眉睫是什么意思。
眸光定在神像虚无的面目上，心中隐约泛起一个怪异的念头。
要让一颗树生长得更旺盛，有时候需要砍掉枝桠或将烂掉的果子埋入根部来滋养，在植物学中某些程度上的毁灭也是另一种新生，是为了更好更长远的发展。
如果将三个短句像写小说一样自行衍生故事剧情，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世界树要满了，宇宙如同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不堪重负，可他们还要玩游戏，所以神发出指令让神使到访，意欲砍掉不重要的、烂掉的枝桠，然后让宇宙喘一口气？而李博文意外得知这个足以令所有人恐慌的秘密，故不断寻求人类进化方法，欲图对抗神？
不，不可能。
姜姒眼神一深，李博文绝对没这么‘深明大义’。
即使一切和她推测的一样，他也绝对另有所图。
从赵楼衣记忆来看，由于李博文主导的骇客大肆扩张领土的手段狠辣，如今霍卡纳已经是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方，里头分为三派，支持骇客的、不支持骇客的以及中立派，一直以来像赵家、吴松元老爸、朱家、宋修齐、田殊等等这些初代异能者家族不仅会帮李博文制衡不支持的家族，还会无条件完成骇客发出的类似于基因盗取、追杀吞噬者、关注治愈系异能者，甚至去别的星球对异能力者进行实验等命令。
李博文与他的狂热追随者，丝毫不顾手段有多毫无人性，他们费尽心机只有一个目的——特殊能力者。
可是为什么？仅仅是为了进化吗？进化后又要做什么呢？
姜姒琢磨着这几个问题时，手腕上的通讯器传来晏长雁的信息。
【晏长雁】：我在开会，刚知道原来骇客早就让原本也应该是全息游戏的第三场比赛改在了现实中的T-X星，玩抢旗赛，他们打算要在那里对你动手。
【晏长雁】：姜姒，你和骇客究竟什么关系？
随时随地用假手上属于桑泠这个假身份的通讯器不方便，姜姒干脆告诉他真名以表诚意，结果当时晏长雁露出了原来是你这种古怪又恍然大悟的眼神。
那和尚登时连啧三声：“古斯抢劫美食街我在现场，真没想到幸运儿就是你。”
对此，姜姒只想说彼此彼此。
都是爱装的货色，谁比谁又高贵？
挥去思绪，姜姒搁下筷子，眼神顿在T-X星三个字上。
T-X星她知道，之前在古地球联盟的版图中见到过，那里森林茂密，深谷崎岖，生活着无数种古怪的动植物，土著人擅长精神控制。
抢棋赛，顾名思义就是抢占据点搞棋子赚积分，很简单的玩法。
可那是现实，即便有游戏规则存在，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呢。
就知道他们迫不及待会动手，那就更期待第三场比赛了。
姜姒唇角微勾，回复个好后又不急不缓回复一句话过去。
【小姜】：大概是我死也要做了他们的关系。
正准备关闭通讯器时，边上那桌讨论比赛的其中一人忽然说道：“第三场比赛你们押谁？我觉得古地球那个卓灵也不错，虽然年纪很小，但她有言出法随的异能，这能力简直无敌！”
“我押了李扶柔。”
“我倒是觉得仿地球的臧岚更厉害，驭鬼诶，好神奇的能力。”
这些人纷纷开始下赌注，整个餐馆气氛都热闹起来，热烈讨论着各位参赛高校生实力。
这让姜姒想起了辛老的语言——【雾象朦胧，荒旧废星，她杀了卓灵。天才陨落，异能转移，她是吞噬者】
那意思，不就是她会杀了卓灵？
姜姒的确对言出法随能力很感兴趣，但还没那么丧心病狂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尤其是个小孩。
除非，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
不过看样子预言也不一定成真，T-X星并不是荒旧废星。
竖起耳朵听了会，她擦干净嘴巴，戴上卫衣兜帽，低着头迅速离开。
回到酒店打算好好休息，顺便查看了一下始终挂在塞班网官方平台的公告。
【塞班资源管理处】：8月22日比赛将会在T-X星进行，请各位参赛者于晨间八点在会场集合，届时桃源星雷九真人与仿地球龙星幽大师将会开启传送阵，各小队将掉落于T-X星任意位置，我们已在该星球设置一千个旗子，一个旗子一百积分，比赛为时十二小时，规则可伤不可杀，获得积分最高的队伍可获得玲珑石赐福。
下面已经开始讨论这种赛制会带来多精彩的直播，姜姒随意翻了翻，便拢了被子睡觉，养精蓄锐等待明天。
翌日晨光熹微，所有参赛者整装待发进入舞台中央的传送阵，等待两位大师开启阵法。
姜姒眸光却落在评委席上。
主位本该是颂戈，但今天颂灵到了现场，颂戈只配坐在边上。
颂灵今日身穿一身华丽礼服，气质成熟优雅，高坐主位气场强大，似乎感应到姜姒目光，她遥遥朝她看来，随即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她眯起眼，心猛地沉了下去。
直觉告诉她不对劲，那日找到颂灵达成合作的时候，她虽然是个聪明人却没有对自己露出过一个笑，更多的是上位者衡量得失的谨慎与严肃。
她这笑什么鬼意思？
果不其然，等阵法开启时，有些人已经发现这足以容纳数千人的阵法纹路非常古怪。
臧岚神色一凛：“阵法传送需要媒介，阵法中央放置是砂石，而不是T-X星的所属物，纹路……”她咬着牙细思，忽然，猛地抬头看向空中包裹整个舞台的阵法纹路，纹路长而细，隐约有沙石坠落，“纹路越长路程越长，这不是去T-X星的阵法！”
“你说什么？”姜姒眉端一皱。
“传送阵已经开启了，”边上和队友在一起的齐修元碰了碰如涟漪般荡漾开来的纹路，“不管它要带我们去哪，我们都没法出去了。”
话落，评委席上的颂灵招来仆人，拿过话筒，她清朗声音瞬间传遍整个会场。
“我是塞班的领导人，亦是玲珑石的所有者，昨晚我想了一夜，T-X星不够危险，比赛不够刺激，于是与两位大师商议后，临时决定将赛场改在波夏星。”
“本次比赛规则照旧，但其中一条将会改成可以杀参赛者，夺旗一百分，杀一人五百分。”
“请各位参赛者，努力活下去。”
众人：“……”
爹的，比赛还没开始就改来改去，现在还要改，真就没王法了是吗！
“颂灵！突然改地方你不跟我说！？这规则是要主张杀人吗！”颂戈也鬼冒火，蹭地站起来丝毫不顾形象怒目而视。
是颂灵提议要把玲珑石当作奖品却将比赛全权交给他，现在横插一脚进来真真是措手不及，他还以为她是来看戏的！先前因骇客挟制，为尽快获得家主之位，他已经改了两次赛制，结果这会儿又搞这出，这样一来颂家威信何在，塞班出尔反尔的形象就要被定下了！
而且……而且T-X设立了很多陷阱，现在都报废了！
颂戈下意识朝赵楼衣看去，谁知赵楼衣品茶淡笑，好像并无所谓冲他点了点头。
颂戈：“……”
见鬼了。
边上谢墨和卫理也很意外：“……”见鬼了，赵楼衣居然没跳脚？
接受到众人诧异目光的颂灵面不改色放下话筒，稳稳坐回位置，眼光凝视在光华漫步的阵法上，唇角扬起弧度笃信而自信。
这比赛是为了将玲珑石送给有资格拿它、保护它的人，从头到尾颂灵就在观察，观察实况并第一时间确认下一步行动，她必须确保最后成功的人绝对有极强实力，如果不是反异能组织突然将波夏星的砂石带来，她也会想办法让参赛者不去早就被设立好陷阱的T-X星。
颂灵不紧不慢靠向椅身，有意无意扫过神情耐人寻味的永恩。
她想起是昨晚永恩突然联系他，说他们得到了组织领导者的指引，波夏星是黎明征途的起点，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话听不懂，但她知道波夏星在哪里。
“波夏星？那是哪里？”
姜姒队伍中，司昭昭满头雾水发出疑问：“是联盟旗下那颗吗？”
李扶柔淡淡点头：“没错。”
那是一颗荒旧废星，在霍卡纳附近便被银河联盟划给了古地球联盟。
波夏星曾经也是一颗生机勃勃的星球，可由于一场高温浩劫，文明毁于一旦，现在那里终日高温，沙漠荒沙遍地，动植物异变，原住民波夏人与人类模样相似，文明极其奔放，科技发展与塞班不相上下，可惜因高温所有幸存者只能在地下建城。
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是因为这是一座唯一没有星际轨道与星站的星球。
它被完全独立了。
不知道为什么，古地球不让它与外界联系，换句话说就是骇客不让。
擢取到荒旧废星四个字，姜姒心宕到谷底，倏然挺直脊背，在人群中搜寻着卓灵的身影。
预言还是成真了。
命运，无论其中横生多少枝节，终究还是会回到该有的轨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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