凫徯王后悲愤莫名:“我与应龙一族向来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杀我丈夫!哼,他死了,你还在!今日,我就先杀了你!来祭奠我的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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凫徯王后灵力高强,它在空中盘旋着,双爪如同利刃,朝沧溟抓来,沧溟手执龙鳞剑,只是随手一挥,龙鳞剑剑气便险些将凫徯王后的双爪削掉。
凫徯王后缩回双爪,又俯冲下来,口中烈焰喷出,沧溟避开,然后跃向空中,向它攻去。
空中沧溟与凫徯王后已战成一团,若按照应龙和凫徯鸟的实力,凫徯王后是斗不过沧溟的,但是沧溟如今应龙之力被封,就好像被缚住了手脚,加上他身上还有斩妖刃的伤口,所以实力大大减弱,只能勉强应付凫徯王后,但是稍微懂些道行的,也能看出来,沧溟支撑不了多久了。
云莺心急如焚,她环视四周,觅霞被抽了仙骨,帮不上什么忙,剩下的幸存者也吓破了胆,瑟缩在石头后面大气都不敢出,那只有灵力尚存的她了。
云莺咬牙望着上空,灵力凝聚出宝剑,她提着宝剑,纵身上去,去助沧溟,沧溟喝道:“你来做什么?别添乱!”
“我不是来添乱的!”云莺奋力斩杀着四周已经赶来相助凫徯王后的凫徯鸟:“我是来帮你的!”
“不用你帮!”
“这是我的人间,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云莺不顾自身灵力低微,拼尽全力,阻止着凫徯王后和凫徯鸟,不一会,她的身上就满是被凫徯鸟抓出的伤口,束发的树枝也断裂成两截,流云般的秀发披散在她满是血迹的肩上,但是云莺依旧奋力拼杀着,一步都不愿后退,在场幸存的凡人见她这般,也颇受触动,这是云莺的人间,又何尝不是他们的人间?
难道身为凡人,就只能袖手旁观等着别人来救吗?
云莺她也是凡人,还是个弱质少女,为什么她就可以丝毫不惧怕那些怪鸟?为什么她就有勇气,去对付凫徯鸟和凫徯王后?
怪鸟虽然可怕,但是,也只是鸟啊!
难道人,还比不过鸟吗?
有些青壮年男子热血上头,于是便从石头后面冲出来,他们从地上捡起石块,拼命砸向天上的凫徯鸟。
有一只凫徯鸟被激怒,俯冲下来啄食砸它的男子,但是却被一拥而上的人群抱住,拔毛的拔毛,扼颈的扼颈,所有人都不顾生死,只为了阻止凫徯王后灭世。
乱中觅霞拿着一根从地上捡的粗枝,用尽全力插进凫徯鸟的眼睛,那凫徯鸟挣扎了片刻,就不动了,觅霞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大声喊道:“大家听我说,凫徯鸟的弱点是它的眼睛!大家有没有会做弓箭的?或者有没有会做弹弓的?大家一起射它们眼睛!”
有孩童站出来说他会做弹弓,有工匠说他会做弓箭,于是众人躲在石头后面,快速用树枝做些简单的弹弓和弓箭,然后在觅霞的带领下,射向天空的凫徯鸟,为沧溟和云莺减轻些压力。
沧溟和云莺身上已经不少被凫徯王后抓伤和灼伤的伤口,云莺捂着伤口,道:“觅霞说了,凫徯鸟的弱点是它的眼睛,我去攻它的眼睛,吸引它注意,你趁乱杀了它!”
云莺说罢,便执剑向前冲去,沧溟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去!”
云莺诧异看着沧溟抓住她手腕的手,沧溟不是极为讨厌和人族接触么,为什么会主动抓她手腕,但她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么多了,她一把挣脱沧溟的手:“我灵力比你低,更适合做佯攻之人,不要再争了!”
她于是也不再管沧溟,而是将全部灵力都倾注在宝剑之上,如飞蛾扑火般,朝着如一团烈焰般的凫徯王后扑去,沧溟耳边,只听到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海皇沧溟,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沧溟愣愣看着云莺纤弱的背影决绝扑入那团烈焰之中,不知为何,这个背影,和那个在画魔的幻境之中毅然决然打破幻境的羸弱少女身影逐渐重叠,那个少女当时气息奄奄,却对他笑着说:“海皇沧溟,凡人是不是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没用?”
他眼眶忽然有些湿润,他向来鄙夷软弱的人族,对云莺,也从一开始,便存了轻视之心,在他心中,云莺就是一个被欺负也不敢反抗的低贱无用的人族,但是,这个所谓低贱无用的人族,却一次次颠覆他的认知,她有勇气打破画魔编织的幻境,有勇气任凭他如何威胁都不带他去锁灵渊,更有勇气用同归咒企图拉他一起下无间地狱,等被抓到了凫徯鸟的地下巢穴,面对即将被献祭给凫徯王的命运,她也没有屈服,而是积极自救,她找到他同盟,说服他一起对付凫徯王,挽救岌岌可危的三界。
其实她已经是人人喊打的叛徒,完全没必要为人族做这么多的,但是,她偏偏就做了,换做以前,他可能会嗤之以鼻,骂她是一个傻瓜,但是如今,他骂不出来。
沧溟深吸一口气,手中龙鳞剑似乎也感受到他内心的震动,光芒大盛,沧溟执起龙鳞剑,立在面前,他闭上眼,等缓缓再睁开眼时,已是神念与龙鳞剑合二为一:“龙鳞,助我!”
光芒之中,黑衣少年手执利剑,往烈焰之中跃去,之前云莺去攻凫徯王后的眼睛,吸引它的注意力,如今她已经被凫徯王后利爪抓住,凫徯王后利爪钳制着她的纤腰,往自己血盆大口送去,想将这个麻烦的蝼蚁一口吞下,沧溟瞅准空子,抛出龙鳞剑:“龙鳞,去!”
龙鳞剑从凫徯王后的左眼贯穿进去,一直贯穿它的头颅,从右眼飞出。
凫徯王后低吼一声,巨大的身躯在空中轰隆坠落,它利爪也不由松开,满身伤痕的云莺从它爪中轻飘飘掉落,觅霞吓的心胆俱裂,她喊道:“云莺!云莺!”
但是云莺却没有坠落在地上,而是被沧溟拦腰抱住,觅霞只看到伤痕累累的少女被黑衣少年抱在怀中,少年凝视着怀中少女,半晌,才移开目光,抱着少女,慢慢落在地上。
凫徯王后已死,剩下的凫徯鸟绕着空中哀嚎着,片刻后,就全部四散而逃,随着凫徯鸟全数奔逃,阴沉沉的天空也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阳光从裂缝撒了进来,慢慢的整个地下巢穴都洒满了金灿灿的阳光,觅霞喃喃道:“凫徯鸟逃了,凫徯鸟设下的禁制也没有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回家……回家!
人群之中,沉寂之后,都爆发出一阵兴高采烈的欢呼,喜气洋洋中,沧溟只是抱着怀中昏迷的云莺,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仿佛一切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这一次,他没有嫌弃,也没有急着扔给旁人,而是抱着云莺,再也没有放开。
第21章
云莺伤的太重,一直没有醒过来,被凫徯鸟抓来的百姓一一和沧溟道谢,各自回家了,觅霞的丈夫子女也寻来了,觅霞对沧溟道:“我就说他们一定会等我的。”
沧溟面无表情:“都走了,你还不走?”
觅霞道:“我想等云莺妹妹醒过来。”
“不需要,你有什么话,我会转告她。”
觅霞叹气:“好吧。”
她带着丈夫子女,依依不舍和昏迷的云莺道别,临走的时候,沧溟忽叫住她:“听说九重天雨师座下有一女弟子,仙骨奇佳,聪颖无比,天帝说她日后必成大器,几个皇子也对她心生爱慕,是你吗?”
觅霞笑道:“这么厉害,自然不是我。”
沧溟哼了声,觅霞也笑笑不语,只是牵着一只手牵一个孩子,一家人手拉着手,有说有笑,离开了,沧溟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背影,良久,才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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凫徯王后被诛,凫徯鸟四散而逃,地下巢穴一夕覆灭,人间逃过一劫,但是对于世间凡人来说,大家全然不知此事,只有天师府等修仙门派得到了消息。
天师府中,一个天师向谢长云禀报:“听幸存者说,是一个黑衣少年,还有一个碧衣少女挺身而出,诛杀了凫徯鸟。”
谢长云听到二人特征,他慢慢皱起眉:“可有相貌?”
“属下按照幸存者的描述,临摹了一张图。”
那天师将图递给谢长云,只见画中黑衣少年眉目昳丽,碧衣少女容颜清美,不是沧溟和云莺是谁?
谢长云拳头握紧,那张图已经快要被他揉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也全是怒气,他挥了挥手,那倒霉天师赶紧忙不迭退下,他刚一走,谢长云就忽将画着沧溟和云莺的图撕得粉碎。
雪花一般的纸屑漫天洒落,谢长云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清雅淡漠,他咬牙切齿:“云莺!云莺!”
她居然还和沧溟那个魔头在一起!
他想起那日沧溟说,云莺已经是他的人了,谢长云胸腔不由阵阵妒意涌现,他恨不得现在就立刻找到沧溟,立刻杀了他!
他正怒气勃发之时,忽听到一阵脚步声,谢长云以为是刚才那个天师,于是斥道:“不是让你退下了吗?怎么还不走?”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腕捡起地上的纸屑,拼接出一张少年和少女的脸:“我说谢掌门怎么生这么大气呢,原来又是为了云莺。”
谢长云抬眸,来人是大夏公主夏簪月。
但谢长云如今已没有心情去应付簪月,他敷衍道:“公主这次来,所为何事?”
“听说人间躲过了一次浩劫,最大功臣,是你的小师妹,云莺。”簪月顿了顿,又拉长语调:“哦~还有,沧瀛海的海皇。”
谢长云心又被刺痛,他冷笑:“谁知道是不是海皇和凫徯鸟因为分赃不匀打起来了,这两个都是灭世的魔头,难不成因为一个魔头杀了另一个魔头,我们人族就要对他感恩戴德不成?”
谢长云话中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簪月抿嘴一笑:“我也觉的海皇杀凫徯鸟,不是为了我们人族,而是另有所图。”
谢长云道:“不管他图什么,海皇一定要除。”
“不错,海皇意欲解开因果血咒,就是对我们人族宣战,我们为了自保,也要除掉他。”簪月语气一转:“但是,除掉海皇之前,我们还应该除掉一人。”
“谁?”
簪月慢慢道:“云、无、咎!”
谢长云一惊:“云无咎?”
簪月颔首:“就是你的师父,云无咎。”
她娓娓道来:“云无咎极有可能掌握解开因果血咒的线索,这一点,从海皇一直寻找锁灵渊就知道,若我们不杀云无咎,那等海皇找到锁灵渊,一切就迟了。”
谢长云迟疑:“可是……”
“我知道,你顾念云无咎对你的养育之恩,不想杀他,可是人间生死存亡之际,若我们不提前下手杀他,难道等海皇去找他吗?”
谢长云还在犹豫,其实,簪月说的不对,他根本不是顾念云无咎对他的养育之恩,毕竟云无咎杀了他的父母,什么恩,在这个大仇面前,也都烟消云散了,谢长云顾念的,是云莺。
当日婚宴之上,谢长云明明有一万次机会可以直接杀了云无咎,但是他没有杀他,只是将云无咎封印,因为他害怕,若他杀了云无咎,那他和云莺,就真的彻底无法挽回了。
谢长云的心思,簪月何尝不是一清二楚?但是她偏偏装不知道,而是继续劝道:“海皇如今斩妖刃的伤还没好,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若等他伤好了,找到云无咎了,那因果血咒一解,应龙之力恢复,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长云,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簪月谆谆劝说,但谢长云就是不松口,他只是摇头:“云无咎并不是非死不可,我这就派天师府弟子前往锁灵渊,将他带来天师府羁押,海皇要找到他,也绝非易事。”
簪月大为失望,她还准备劝说:“长云……你知道,这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我意已决!”谢长云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请公主不必再劝了。”
簪月无奈,只好怏怏离去,只是走出谢长云房间的时候,她却恨的银牙咬碎。
云莺,又是为了云莺!
这个祸害,就算随沧溟去了,也还是让谢长云为她伤心伤神。
簪月本计划,让谢长云下令,杀了云无咎,那样云莺就会彻底和谢长云决裂,但是没想到谢长云死活不松口,可能他内心其实还有一丝希冀,能和云莺破镜重圆吧,簪月咬牙,不,她不会让这个可能性发生的。
谢长云不答应杀云无咎,难道她就没有法子了么?她自有办法让云无咎死无葬身之地,这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整个人族。
簪月心中,暗暗下定了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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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溟不断输灵力为云莺疗伤,云莺终于渐渐醒了过来,她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沧溟斜靠在蔷薇树下,闭目养神的样子。
一朵蔷薇从树上掉落,随着风轻飘飘落入云莺掌心,云莺微微抬起手,仔细端详着蔷薇花,真好,蔷薇还在,人间也还在。
她费力想支撑起身子,但是动静太大,反而惊醒了沧溟,沧溟睁开眼睛,见到云莺醒来的那一刻,明明眼神之中掠过一丝惊喜,但他马上意识到了,于是藏起这丝惊喜,转而冷冰冰道:“你醒了。”
云莺还是有些怕他,她怔了一怔,沧溟面无表情的将她扶起,靠在蔷薇树上,云莺咳了两声,轻声道:“海皇沧溟,是你救了我吗?”
沧溟道:“你觉的这世间还有其他人有本事救你?”
云莺有些尴尬:“那~多谢你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沧溟也沉默着,他盘腿坐在云莺面前,低头捡着地上的蔷薇花,撕着花瓣玩,云莺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沧溟问:“你笑什么?”
云莺道:“我想起看的话本里面,都是女主角喜欢撕花的。”
沧溟恼了,扔了手中的花:“本尊又不是女子。”
云莺连忙解释:“我没有说你是女子。”
沧溟瞥了她一眼:“算了,看在你襄助本尊杀了凫徯王后的份上,本尊不和你计较。”
云莺想起凫徯王后临死前的话,凫徯王后说沧溟父尊擎轩,也就是前一任海皇杀了凫徯王,可是,擎轩和凫徯王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杀凫徯王呢?
这,会不会和因果血咒有关系?
只是云莺并不敢问沧溟,她心里也在发愁,万一沧溟又要她带他去锁灵渊,那她该怎么办?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道:“海皇沧溟,我不会带你去锁灵渊的。”
沧溟诧异抬头,云莺又道:“虽然你救了我,但是一码归一码,你若仍然执意灭世,那便是我的敌人,我是不会助纣为虐的。”
她说的太快,说到最后,已然是猛烈咳嗽起来,沧溟默了默,他自嘲一笑:“你当本尊不知道么?”
云莺疑虑:“知道什么?”
沧溟道:“不管对你怎么软硬兼施,是用刑,还是恐吓,抑或是利诱,你都不会带本尊去锁灵渊,不是么?”
反正这些手段,他都试过了,统统无效。
云莺这个区区凡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和执拗。
云莺点点头:“是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带你去锁灵渊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满是决不退缩的勇气和坚定,当一个人心中有信念时,那就算她面前是世上最凶狠的魔头,她也毫不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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