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是不辞而别的,他本和云莺居住在一家客栈中,但是云莺找遍了客栈,都没发现沧溟踪迹,客栈老板小心翼翼道:“那位公子好像是夜中就出去了。”
客栈老板开客栈久了,什么事没见过,这种事他一看就知道是两个小儿女私奔,男方后悔了,弃女方而去的把戏,他劝云莺道:“姑娘,你年纪轻轻,又这般貌美,那些负心薄幸之人,不需觉的可惜。”
云莺有些迷惘:“负心薄幸?”
“是啊,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要为这种人伤心。”
云莺苦笑,敷衍了老板几句,但却没有离开这间客栈,而是不知道在期盼什么,继续在这客栈等待。
这一等待,就等了十五日,这十五日,云莺便靠在在镇上给人驱鬼捉妖度日,她也不知道她该不该继续等下去,客栈老板每天都张罗着给她说亲事,她都一概拒绝了,她其实内心还在隐隐愿意相信那个剜心表白的少年,并且愿意一直相信下去。
第十六日的夜晚,云莺去帮一家富户驱妖,那是一只红狐妖,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看上了富户家貌美的女儿,便每日前来纠缠,云莺等了一夜,等到那狐妖出来后,便将那狐妖痛打了一顿,并且警告他要是再来就一定要将他斩于剑下,狐妖自然是夹着尾巴跑了,云莺收了富户的感谢银两,然后才拖着疲惫身体回到客栈。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阵风起,手中海皇剑开始震动起来,云莺警惕道:“谁?”
但是四周空无一人,云莺握紧手中海皇剑:“是红狐妖吗?别装神弄鬼,出来!”
可出来的不是红狐妖,而是沧溟。
一别十五日,沧溟瘦了些,他脸色有些苍白,身穿的黑色衣衫还沾染了一些血迹,云莺惊道:“沧溟?你怎么了?”
沧溟笑了笑,他大步走到云莺身边,然后抚摸着她的脸庞,他的手冰凉,云莺被冷的一激灵,她蓦的推开他:“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将我当什么?”
她说着说着,已经有些哽咽:“你若厌倦了我,说一声便是,我也不会死缠烂打,但你这样说都不说一声,就凭空消失算怎么回事?天底下,有你这样的情郎吗?”
听到情郎二字,沧溟初时有些欣喜,但见云莺愤怒瞪着他,他只好将自己的欣喜收了起来,正色道:“我没有凭空消失,我去了一趟冥界。”
“冥界?”
冥界是不属于三界的地方,那是人神妖死去后魂归之处,传说就算再厉害的仙妖,进去后也有去无回,云莺不可置信问道:“你去冥界做什么?”
沧溟道:“这些时日,我见你闷闷不乐,便想着你应是想你爹爹了,你爹爹离去之时,你连面都没见一面,想必有很多话要和他说,所以我便去冥界,将你爹爹的魂魄带回来了。”
沧溟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他身上累累伤痕和血迹,也能彰显他此行的凶险,云莺惊道:“你是疯了吗?”
沧溟道:“我只是不想你不开心。”
“你……你根本就不懂……”
沧溟愣了愣,他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不懂你为什么不开心,毕竟我从未揣测过女子的心思,但是,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云莺咬牙,但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掉落下来,沧溟手忙脚乱去为她擦泪:“不要哭了,你爹爹来了。”
云莺遥遥望去,果然在夜色下,见到爹爹熟悉身影,沧溟道:“你父女二人相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你放心,我会回避的。”
说罢,他身影便消失在云莺面前,云莺嘟囔了句:“我又没让你走……”
但是她此刻已没有心情去管沧溟,她奔到爹爹身边,想扑到爹爹怀中,但却扑了个空,是了,爹爹如今是魂魄了,自然会扑空。
云莺哭的越来越厉害:“爹爹……爹爹……”
爹爹开了口,他声音还是那般温柔:“莺儿,不要哭。”
“我怎么能不哭?爹爹,云莺真的好想你,你不在,他们都欺负云莺……”
云无咎的脸上闪现一丝哀痛:“是爹爹的过错,才会连累了你。”
云莺摇头:“不,不是爹爹的错,爹爹您没有错,我从来不相信你会杀了谢长云的父母……”
“这的确非我所为。”云无咎默了默:“但是莺儿,长云父亲是我至交好友,原谅爹爹到现在还不能将当日的真相告诉你,就让长云恨我吧……只是,苦了你了。”
云莺却释然了:“无论爹爹有什么苦衷,我都相信爹爹,若换做从前,我也许会苦苦追问,但是如今,我已经不在意谢长云了,他相信他的,我相信我的。”
“莺儿,你……放下长云了?”
云莺点了点头:“爹爹,我不爱他了。”
云无咎看向远方的沧溟:“你爱他?”
云莺也转过头,去见远远站着的沧溟,她低下头:“是……”
云无咎道:“他独闯冥界,要求带走我的魂魄,冥王大怒,说他就算是沧瀛海的海皇,也没有权利从冥界带走魂魄,他却坚持要这般做,否则就算拼的同归于尽,都要血洗冥界,冥王便说,若他能战胜冥界最强的二十位冥将,那便答应让他带我魂魄回归人间,他同意了,于是和那二十位冥将整整战了十五日,直战到血染袍袖,都绝不放弃,最后,他赢了。”
云莺泪眼婆娑,云无咎又问:“他是为了你,对吗?”
云莺点点头:“他是为了让我高兴,才这般做……我也没有想到,我一时任性,居然差点害了他性命。”
“那你为何任性?”
云莺犹豫了下,但面前是她最爱的爹爹,她还是将白虎的言语,一五一十,告诉了云无咎。
第50章
云无咎叹了声:“所以, 你便是因为这事闷闷不乐么?”
云莺点头。
“那你觉的,沧溟会为了解除因果血咒,杀了你吗?”
云莺抿了抿唇, 她低下头:“我不知道, 但是, 他对我很好,应是不会的。”
“既然你都觉的不会, 为什么还会恐惧呢?”
“我害怕, 我害怕我的判断是错的。”云莺吸了下鼻子:“因为我以前, 也觉的谢长云对我很好……”
云无咎想去摸云莺的头,但是他的手掌却碰不到实物,云无咎长叹一声, 道:“莺儿, 你小的时候,很喜欢吃鱼, 但是有一天被鱼刺卡住了, 你就很害怕吃鱼了, 然后爹爹告诉过你,不能因为怕卡住, 就永远都不去吃鱼, 你应该做的,是学会怎么挑鱼刺,你明白了吗?”
云莺渐渐听明白了:“爹爹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因为谢长云的事情,就去害怕沧溟, 是吗?”
云无咎点了点头:“沧溟能为了你独闯冥界,大战二十冥将, 足以证明他将你的感受放在他的性命之上,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觉的他会为了追求至高无上的力量而要你的性命呢?或许,你应该相信他。”
云莺的眼神,从最开始的迷惘,逐渐变的清明:“爹爹,我明白了,我应该相信沧溟。”
云无咎微微笑了笑:“你能想通就好,那爹爹也可以放心回冥界了。”
云莺惊道:“爹爹要回冥界?”
“爹爹已不属于三界中人,自然要回冥界,冥王答应的,也只是爹爹可以回人间一个时辰而已。”
云莺抽泣着:“可是,我舍不得爹爹。”
“爹爹也舍不得你,但莺儿,人总是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只是你独自面对的时间,稍微早了一些而已。”云无咎看向沧溟:“不过还好,有沧溟陪着你,爹爹总算放心了些。”
“爹爹,不要走~”
“傻孩子,一个鬼魂,也不能一直留在人间的,否则,会魂飞魄散。”
云莺一激灵:“我不要爹爹魂飞魄散,我不要……”
“这次回人间,见你有沧溟相伴,爹爹也就放心了,之后,爹爹会过奈何桥转世投胎,将来你在人世间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爹爹。”云无咎道:“莺儿,这人间的安宁,就拜托你了。”
云莺拼命点头:“我会的,我会用我的剑,维护爹爹你最在意的人间的……”
云无咎终于放心,他嘴角含笑,身影慢慢完全消失在云莺眼前,云莺想去抓他的胳膊,但是却什么都没抓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云莺哭道:“爹爹……爹爹……”
沧溟见云无咎已回到冥界,于是快步走到云莺身边,他道歉道:“对不住,冥王只给了一个时辰……”
云莺在他的陪伴下,渐渐止住哭泣,她抹了抹眼泪:“爹爹都告诉我了,你怎么那么傻,万一你回不来了怎么办?”
沧溟道:“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他话音未落,云莺就扑入他怀抱,她喃喃道:“爹爹说,他要转世投胎了……”
她吸了吸鼻子:“你说你只有我了,沧溟,我也只有你了……”
她第一次说出这样依赖他的话,沧溟心中涌现一股暖意,他揽住云莺入怀,吻了吻她的鬓:“云莺,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嗯……”
云莺静静靠在沧溟怀中,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就这般静静靠着,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一般,她甚至希望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停留在两人心心相依的这一刻,她全心全意信赖着沧溟,沧溟也全心全意信赖着她。
不过世事,又岂能如人愿。
-
云莺虽去了心结,但并没有告诉沧溟解除因果血咒的事情,她宁愿将此事作为她心中永远的秘密,再也不去想它,而在云无咎劝慰她之后,她也想明白了自己以后的人生之路,她不会和沧溟回沧瀛海了,她要留在人间,斩妖除魔,维护人间安宁。
当云莺告诉沧溟自己的打算时,沧溟沉吟片刻:“你真的不和我回沧瀛海吗?”
云莺摇头:“也许和你回沧瀛海会是最理智的选择,但是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沧溟道:“你若随我回沧瀛海,便是沧瀛海的皇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且还可以得到沧瀛海所有海族的敬重,但你若留在人间,风餐露宿不说,还要忍受人族的敌视,那些修仙者至今还认为你是人族的叛徒,要杀了你,前路险阻,你真的都想好了吗?”
云莺坚定点了点头:“爹爹回冥界之前,曾经跟我说,以后我在人间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况且我在幼时,爹爹就教导我,要斩妖除魔,以天下为己任,为了爹爹,为了我自己,我必须要这么做。”
她说着自己的理想的时候,眼神熠熠生辉,沧溟愣了愣,但复又一笑:“好,你要留在人间,那我便陪你。”
云莺唬了一跳:“你陪我?那沧瀛海呢?”
沧溟道:“沧瀛海的海族各司其职,没有我也没多大关系,但是我却不能没有你。”
云莺心中感动不已,沧溟为了她甘愿放弃沧瀛海,她又如何觉的他会为了解除因果血咒而杀她?她错了,而且还错的很离谱,万幸这个错误的时间没有很长,还来得及补救。
云莺于是主动牵上沧溟的手,两人在月色下行走:“你不回沧瀛了,那以后不是我养你吗?”
沧溟笑道:“你养我?你的灵力不及我十分之一,这斩妖除魔,你还要替我打下手呢。”
云莺不服气:“我这些日子勤于修炼,再加上有海皇剑相助,我敢说这世间妖魔没几个会是我对手。”
“那下次你遇到厉害妖物时,我不出手,就看着你如何降伏。”
“你敢?”
两人互相调笑着,影子在月色下牵着手,分外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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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莺和沧溟感情越来越好的时候,与之对应的,是谢长云和沅湘陷入了越来越无法自拔的痛苦,谢长云的痛苦,在于得不到云莺,而沅湘的痛苦,在于得不到谢长云,两人都陷入了闭环里面,挣脱不开。
沧溟和云莺一上岸,谢长云就知晓了,他虽妒火中烧,但自知不是沧溟的对手,于是也无法去将云莺抢夺回来,其后探子来报,说云莺和沧溟没有回沧瀛海,两人反而要长居人间的打算,而且相处之时,牵手调情,似乎已经蜜里调油。
谢长云听罢,不顾会被沧溟发现的危险,亲自去找寻云莺,果然在一处蝴蝶谷中看到二人,云莺似乎在降伏一只猫妖,她和沧溟配合无间,轻松就降伏了那只猫妖,猫妖一死,蝴蝶谷中蝴蝶似乎为了感谢云莺,都绕着云莺飞行,云莺咯咯一笑,摊开手心,只见一只蝴蝶落在她莹白如玉的手上,云莺献宝一样将蝴蝶递到沧溟眼前,但是蝴蝶一看到沧溟就吓跑了,云莺忙道:“哎呀,你们回来,他也没有那么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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