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正值得意之时,见状便忍不住怒喝了一声:“是谁!?”
在场的贵女们也惊了一跳,惊呼之余,纷纷后退自保。
此时,却有两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而来,其中一人声音清朗,还透着些许笑意:“你瞧瞧,何必如此冲动?都吓着姑娘们了。”
此言一出,众人循声看去,枝春台火光明亮,欧阳颂临温润如玉的面容,展露在众人眼前,人群之中,有不少人认识他,便有人惊喜出声,“是启王殿下!”
张婧婷也伸长了脖子去看,见确实是欧阳颂临,一时心花怒放,没想到留到现在居然能见到启王殿下,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众人看清欧阳颂临后,便不自觉地打量起他身侧的男子来——
男子一身藏蓝色暗底长袍,玉带加身,风姿卓然。他五官如刻,俊逸非凡,一路走来,神情极冷极淡,让人想看,却又不敢多看一眼。
“二哥!?”李惜惜不禁出了声。
在场的贵女们,心头又发出了一阵惊喜的尖叫:【世子也来了!】
苏心禾忍不住扶额。
好吵。
曾菲敏见到二人,也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舅父,世子哥哥……”
欧阳颂临走近之后,冲她一笑,道:“菲敏,生辰快乐,舅父给你备的礼,虽然已经送到了,但转念一想,还是得来看看你才好。”
曾菲敏莞尔,“多谢舅父。”
她同欧阳颂临打完了招呼,又怯生生地看向了李承允,道:“世子哥哥,你也是来贺我生辰的么?”
“不全是。”李承允虽然站在她面前,但目光却落到了苏心禾身上,道:“我本打算来接夫人,顺道为县主贺寿,但却没想到,这生辰宴如此荒唐。”
苏心禾眼皮一跳,不知怎的,总感觉有些心虚……那男子虽然有些油腻,但她方才也确实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而曾菲敏听了这话,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道:“世子哥哥误会了,我不是是想着,许多姐妹都没见过男子舞剑,故而才安排了这一出节目,若是世子哥哥不喜,我撤下便是!”
曾菲敏说罢,便冷瞪了男子一眼,道:“还不快滚?”
那舞剑的男子本来心怀怒气,但猜到了李承允的身份后,一时怕得跪了下去,生怕对方会迁怒于自己,听了这话,便如蒙大赦,连断剑也不敢捡,连忙灰溜溜地走了。
曾菲敏稳了稳心神,道:“舅父,世子哥哥,两位既然来了,不若就坐下来,随我们一起看表演吧?晚些时候,还有一场烟火会,是我母亲亲自安排的。”
欧阳颂临笑着拍了拍李承允的肩,道:“正好,上次你欠我的一顿酒,今日可是要还了。”
欧阳颂临说罢,便随曾菲敏上了高台,曾菲敏一面向前走,还回头看了李承允一眼,却见他径直走向了苏心禾的桌案。
苏心禾见李承允来了,便连忙站起身来,“夫君……”
这一条小小的长案,至多能坐两个人,苏心禾本想让座给李承允,但李承允却无声盯了李惜惜一眼。
李惜惜心头“咯噔”一声,仿佛拧开了锁头一般,瞬间开窍——
“二哥陪二嫂坐吧,我、我去旁边挤一挤……”
李惜惜说罢,便麻溜地起了身,苏心禾本想留住李惜惜,但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李承允抬起眼帘,看向苏心禾,道:“坐。”
苏心禾干巴巴笑了下,道:“好。”
于是,她便重新拎起裙裾,跪坐在了李承允身旁。
苏心禾悄悄看向李承允,她总觉得,今日的他仿佛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寒气,在那舞剑之人对自己示好之时,她分明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这股杀气,与上次在龙舟赛后,将欧阳旻文打落到水中之时,一模一样……难不成,这是吃味?
李承允侧脸过来,凝视她一瞬,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苏心禾连忙敛了敛神,随口岔开话题,“方才启王殿下说,夫君欠他一顿酒,是怎么回事?”
李承允还未答话,却听欧阳颂临轻轻笑了起来,道:“弟妹还不知道吧?前段日子,承允来我府上求一味药,我二话不说,便将药给了他,谁知,他竟拿了药就走,连一顿酒也不肯与我喝,你说说,哪有这般过河拆桥的人?”
苏心禾并未听说过此事,便清浅一笑,回应道:“夫君求药,想必是急着救人,还请殿下莫怪。”
欧阳颂临摆了摆手,道:“那药并非用来救命,而是祛疤的良药——玉肌膏。”
玉肌膏!?
苏心禾微微一怔,倏而转头,看向李承允,李承允面色如常,只静静饮酒,未发一言。
苏心禾有些诧异,他给自己的那瓶药,居然是特意找启王殿下求来了么?
苏心禾垂眸看去,手心里的伤痕,已经逐渐淡化,几乎看不出来了,都是那玉肌膏的功劳。
想到这儿,苏心禾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意,唇角也逐渐翘了起来。
她主动拿起筷箸,为李承允布菜,两人靠近之时,苏心禾小声说了句,“夫君有心了。”
李承允长眉微动,方才的不悦瞬间消散,无声看了她一眼。
其实,那个混账在她面前舞剑,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她这般可人,任由哪个男人看了,都少不得魂牵梦萦。
苏心禾被李承允盯得面颊发烫,却也不敢迎上他的目光,而李承允就这般深深看她,眉眼之间,也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幅画面落在曾菲敏眼中,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欧阳颂临发现了外甥女的异常,便轻咳了声,道:“菲敏,等会儿还有什么安排?”
曾菲敏收起思绪,神情有些怅然若失,低声道:“节目已经演完,接下来,便要去石桥看烟花盛会了。”
欧阳颂临笑了声,“甚好,本王也许久没有看过烟花了。”
于是,众人便依次起身,随着茉香园的管事,往外院石桥移步。
张婧婷用手扶了扶发髻,便快步走上前来,柔柔唤了声,“启王殿下!”
欧阳颂临闻声回头,看了张婧婷一瞬,才认出了她,“原来是张小姐。”
张婧婷以团扇掩面,娇羞道:“上次在宫中一别,已经数月有余,没想到殿下还记得我……”
欧阳颂临笑了下,道:“张小姐才貌双全,无论是谁见了,都会过目不忘的。”
张婧婷听了这话,不禁面若桃花,道:“听姑母说,殿下一直都在训练王军,十分辛苦,今日这么晚了,殿下还特意赶来为嘉宜县主贺寿,当真是重情重义……”
欧阳颂临瞧了她一眼,只道:“菲敏是本王的外甥女,本王自然要多疼她一些。”
两人并肩而行,张婧婷还待再说,但中间却突然挤进了一个人。
“皇叔,你今日还没陪念儿玩呢!”
欧阳予念冷不丁横在了张婧婷面前,将她挤出了一步开外,欧阳颂临见到侄女,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今日是你表姐的生辰,下次皇叔再陪你玩好不好?”
但欧阳予念却主动拉住了欧阳颂临的手,撒娇道:“那皇叔陪念儿聊天!”
张婧婷心头怒火“噌”地燃起,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挤出笑意,道:“公主殿下,烟花盛会就快要开始了,您不想快些去看么?”
欧阳予念回过头来,看她一眼,道:“想啊,烟花盛会那么好看,我自然要带皇叔一起去看了!”
欧阳颂临听罢,一时哭笑不得,“你这个鬼机灵!是皇叔带你,还是你带皇叔?”
欧阳予念便咯咯咯笑了起来,叔侄俩有说有笑地往前走,完全将张婧婷抛诸脑后了。
张婧婷气得面色发白,她的指甲不知不觉地嵌入了肉里,硌得生疼。
一旁的丫鬟见到她的神色,也有些忐忑,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张婧婷冷冷抬眸,看向了河面上的拱桥,问:“便是在那座桥上观看烟花盛会么?”
丫鬟想了想,答道:“方才县主是这么说的。”
张婧婷微微颔首,她长眸微眯,定定凝望着欧阳颂临和欧阳予念的背影,一个邪恶的念头瞬间萌芽。
路上,李承允与苏心禾并肩而行,才走到了拱桥之下,苏心禾就面色微变,停下了步子。
李承允见她神色有些紧张,便问:“你怎么了?”
苏心禾方才分明听到了一个人心声,因为隔得太远,听得不大真切,但她却真切地感受到了那心声里的怨恨,再凝神去听,那心声又没了。
苏心禾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她看着李承允的眼睛,道:“夫君,我要去寻公主一趟。”
第59章 把手给我
一束烟花骤然炸响, 点亮了整个夜空,让众人微微一怔。
烟花绽放开来,零落的火光, 如繁星点点, 划过深邃的苍穹, 闪耀过一瞬之后, 便稍纵即逝, 美不胜收。
众人见烟火盛会已经开始, 便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 争先恐后地上了拱桥。
今日来参宴的贵女不少,加之她们随身的丫鬟婆子,足足有数十人之多, 一时都往那拱桥涌了上去, 加之天色昏暗,苏心禾根本分辨不出欧阳予念在哪里。
她一面随着人群往前走, 一面踮脚抬眸,在人群里搜寻, 李承允则始终护在她的身侧, 以防旁人撞到她。
“夫君, 这拱桥上都是各家女眷,你过去多有不便, 还是我自己上去罢?”
李承允闻声, 便轻声道:“你小心些, 若有什么事,就唤我。”
苏心禾冲李承允一颔首, 便拎起裙裾,拾阶而上。
烟花一声接着一声在天边炸响, 五彩缤纷的烟花,呈现出了各式各样的形状,看得人眼花缭乱。
整个暗黑的天幕,仿佛一张深色的画布,而这一束束烟花,就像上天的神来之笔,不但让夜空熠熠生辉,还倒影在了小河里,这条小河,引自山中瀑布,虽然河面不宽,但却是活水深源,被月光与烟火一照,看起来波光粼粼,让人触目兴叹。
贵女们大多上了拱桥,她们簇在一起,时不时发出赞叹之声,苏心禾好不容易挤了上去,便见到了李惜惜站在不远处,她陪在曾菲敏身旁,两人正一面欣赏烟花,一面聊着什么,周围的人群黑压压的,看起来有些拥挤。
“惜惜!”苏心禾绕过重重人群,才来到了两人面前,问道:“县主,惜惜,不知你们可有看见公主殿下?”
李惜惜摇了摇头,曾菲敏却道:“方才还见她拉着舅父上桥,也不知到哪儿去了,但很有可能挤到了第一排。”
第一排,自然是拱桥的桥栏边了。
苏心禾心中的不安更甚,忙道:“多谢县主,我去看看。”
苏心禾说罢,便从一旁借道,艰难地靠近桥栏边。
这一路上,她在凝神倾听之前的那道心声,但却没有任何收获,但苏心禾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人想对欧阳予念不利。
“哇!烟火好美呀!”
欧阳予念满脸激动地趴在桥栏边上,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夜空中的烟花,绚烂的烟花,此起彼伏地在夜空里盛开,让人看得目不暇接,仿佛一眨眼,就会错过不少精彩。
苏心禾见欧阳予念好好地待在桥栏边,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挤到了她的身旁。
“公主。”
欧阳予念抬起头来,一见是苏心禾,便笑弯了眼,“心禾姐姐!”
苏心禾温柔地笑笑,“臣妇当不起公主一声‘姐姐’。”
欧阳予念却眨了眨眼,道:“那我可不管,你就是我的心禾姐姐。”
苏心禾莞尔一笑,轻声道:“那好。”
欧阳予念主动挽起了苏心禾的手,笑着指向夜空里的烟火,道:“心禾姐姐,你看那一朵烟花,像不像一只咧开嘴的猫?”
欧阳予念还没说完,自己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确实有些像。”苏心禾含笑应声,但她却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旁边的贵女们,无一例外,都在欣赏着眼前的烟火,火光闪烁,将每个人的面容照得时明时暗,看起来一片祥和,但实际上,却如这拱桥下湍急的河水一般,暗流涌动,凶险未知。
李承允负手立于岸边,长风猎猎,吹得衣袍轻摆,他的目光始终淡淡地凝在桥栏边,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这场烟花盛会,如此绚丽多姿,一看便是皇姐花了大价钱准备的,承允一眼也不看,岂不是辜负了良辰美景?”
欧阳颂临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李承允的身侧,笑着揶揄道。
李承允面色如常,道:“殿下不是也未好好欣赏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欧阳颂临疑惑道:“承允怎知我没有好好欣赏?”
李承允淡定答道:“若是殿下全神贯注地欣赏烟花,又怎会注意到我的事?”
欧阳颂临听罢,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你,不言则已,一开口便能让人气死。”
李承允浅浅一笑,“殿下言重了。”
欧阳颂临顺着李承允的目光看去,只见苏心禾站在欧阳予念身旁,欧阳予念正兴高采烈地同她说着什么,苏心禾听得一脸认真,还时不时点头应和。
“念儿似乎很喜欢弟妹。”
李承允默了片刻,道:“如今,平南侯府上下,也很喜欢她。”
欧阳颂临瞧了李承允一眼,道:“也包含你么?”
李承允眸色微凝,唇角微抿了下,却并未回答。
欧阳颂临见状,便摇了摇头,笑道:“罢了,不说便不说!只是,对姑娘可不能太闷了,该说的得说,不然,人家可不知道你的心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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