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兴许觉得还不够重视,快打烊的时候, 李渊从后门进了茶馆。褚玲珑才知道, 这位人前富贵风光的皇子和平民走卒没什么大区别,婚姻是要经营的, 越是利益往来越要做好样子。
可照理说, 杨贵妃已经是天子最宠爱的, 李渊在她跟前笑的和气, “姑娘店里生意好, 可别累着身子。”
褚玲珑面上也擦着脂粉,崭新的华服上身,“托殿下的福,都好。”
打先见面的时候, 两人便说明白了,她帮他做事, 他替她扬名。
各取所需。
李渊扫了扫衣裳上眼瞧不见的灰尘,就要迈进步子,往里头去,这女人好颜色,也够吃苦,不怕来事,“你我虽认识不久,我却愿意同你说话,是从未觉得哪个女人像你这样。”
“我是个再最俗气不过的,并不如殿下想的真么好。”
若是说自己身上唯一的好处,就是收了钱,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自己又是个什么分量的,拎得清罢了。褚玲珑见人不说话,瞥一眼过去,“至此之后,国公府对殿下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对殿下不会有二心。您这几日还是少往我这处来,安安稳稳的成婚。”
“没想过继续纠缠,再要些别的?”李渊都怀疑这女人是故意借着这机会冷着他,她一靠近,他便舍不得不理她,“你就这么怕?”
动动嘴皮子,就有几百俩进账,这样的买卖褚玲珑做会笑醒。
“国公府的贵女,今后的二皇子妃吃起飞醋来,我自然是要怕的!”她笑的散漫,是把另一个人推出来,“殿下是不知道,江公子指着鼻子都快把我骂死了。”
李渊轻哼一声,“江书对你倒是关怀。”
女人笑的乖觉,“那是自然,我们一起做的生意,”
“你倒也是向着江书。”李渊盘算着,国公府的那位却也是再精明不过,对他讨父皇宠爱并不上心,也迟迟不肯让柳雪音嫁他。若是,没有褚玲珑这一出,引得柳雪音吃醋传遍京城,这门婚事怕还是要被压着。宜早不宜晚,这时候成婚是正好!
褚玲珑抬手抚摸了一下头发,凉凉的看着他,“可是,我的发乱了?”
她的头发,又弄又密,簪着一支黄灿灿的金簪子,站在那处笑着像是一副仕女画。
李渊轻轻的嗯了一声。
“不能吧,我出门前把头发梳的还好好的。”那女人就摇曳的走过来,来到他跟前,眼睛黝黑的凝视着他,“殿下,可是在骗我呢?”
本也不是什么乱糟糟的样子,只一缕跑出来,落在脸颊边上,李渊虚虚的拢了一把,刚要碰到,她往后头退一步,自顾自的整理起来。
说实话,江书有一句话,褚玲珑是听进去了。
拿银子,为人办事可以。
但,她可不想做这位二皇子的相好!她朱唇轻启,“殿下,爱的可是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七老八十的某一日,忽然记起来,曾为一个姑娘家整理碎发。有风从外头吹进来,那一刻的想要得到却未曾得到的悸动。”
李渊盯得痴迷,“你可有为谁心动过?”
褚玲珑微笑着点头,“
YH
有的,但我不能说,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不显的多金贵了。”
李渊打听过她的事,又问,“是你那个早死的夫君?”
她不响。
片刻过后,抿着唇,“我还有个孩子,叫临哥儿,殿下怎么不一道问我。”
是他不想问的,真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好说的,李渊没来由的败了兴致,等着她过来,可没想到那女人她却是真的避开了,空留了他的手还在半空,没来由的尴尬,“走了!”
褚玲珑淡声开口,“那就不送殿下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都没了,等江书进来的时候,眉眼间就冷的更厉害,“你和江书到底什么关系?”
褚玲珑问,“殿下觉得呢?”
江书是三皇子那边的人,早晚都是要收拾了的,愈发觉得褚玲珑和江书的关系不一般。
江书被盯得莫名其妙,“二皇子不是要成婚么?大喜的日子,他做什么阴沉沉的?”
褚玲珑笑笑,“或许是,见你不太顺眼。”
“……”这张脸笑的时候,和临哥儿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在大侄子的面子上,江书不和她计较。
二月后,大婚热热闹闹的举行。
褚玲珑也站在堂前任由人家打量,李渊和这位女商客那是人尽皆知的事。那些人说什么话的都有,她一律不在乎。
生意是出奇的好,小雀在店前店后跑的飞起,“姑娘,店里的福州团茶不够用了,正巧,有一批货今日在渡口。”
她今日是要在店里,并不打算出门,“你想让我去拿?”
“去渡口是又脏又累的活,哪能让姑娘去。”
褚玲珑不想听这些,摆摆手,让小雀走开。江书也问了她要不要去二皇子府,她也客气的回绝了,茶馆可以有噱头,但她这个人不想太过瞩目,有言道,枪打出头鸟,她还是挺爱惜这条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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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璟琛就是在李渊大婚之日,赶回来的。二皇子的婚事办的极其瞩目,宾客三三俩俩的门外进来,贺礼堆的像是小山一般高。
他送的并不多大精贵,而是几盒福州当地的团茶。
李渊见了却很是开心,亲自过来同他说话,“我这些日子,是爱喝这一口。”
江璟琛几乎是听见的一瞬间,就脑海里想起了好些李渊和褚玲珑在一起的画面。红袖添香,女人巧笑盼兮的凝视着人,周遭闹哄哄的恭喜声都变得安静下来。
他攥紧掌心,是指甲抠破了皮,落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疤。
回京城之前,江璟琛便做好心里准备,可没想到,会这么疼。
但李渊似乎没有察觉异样,把当可以说秘密的朋友。
“有个朋友她全然不在乎我的身份地位,我想给她送一样东西,居正,你有什么建议?”
江璟琛对上李渊的视线,声音平淡,“殿下的这个朋友,对您来说很重要么?”
这是第一回有人这么问,褚玲珑对李渊来说重要么,他只是无法忽视她那张皮囊,以及从未得到过专属的呵护。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比起这个,她更喜欢的银子罢。”
江璟琛侧头意外瞥见来寻李渊的丫鬟,对着他说,“本文由暗号峮整理以乌二儿漆雾儿爸依殿下会拥有更多,会明白,一时间的欢喜得失不过是错觉罢了。”
李渊正儿八经的瞧人,看见这位清贵雅致的模样,转一瞬,浮现起一张浓艳的女人脸,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
他们倒是说了差不离的话。
怎么?就他们显得超凡脱俗,李渊冷笑,“那也要看居正愿不愿意帮我?”
江璟琛依旧声音温和,“殿下,客气了,”
李渊深深的看了江璟琛他一眼,像是要一个承诺,又问,“居正,不肯么?”
同意站在二皇子这边,那就是在和江阁老宣战,但倘若现在拒绝李渊,江璟琛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下官人言微轻,为陛下办事而已。怕是给殿下了一种错觉,真以为下官是什么要紧的人物。”
李渊也没想过一次就能能成,笑了下,“难得回来,多留几日。”
江璟琛,“好。”
今日的生意格外的好,褚玲珑在店里留到最后才走。等跑堂的小二擦完地,见着她还在,走过来,“姑娘,还不走?”
她站直身子,笑了笑,“你先回去罢,不用管我。”
“从渡口来的茶叶放在后边仓库了,姑娘临走前可要把门锁好了。不是小的疑神疑鬼,这些日子,总有些不相干的人混进来,要看我们仓库里的货物。”
褚玲珑嗯了一声,“想是别家店要偷学,明日我会同江公子说的,让他多请几个看店的,夜里也守着。”
前头看了一遍,就往后头去。
这茶馆当初来看的时候,就看中这里里外外地方大,还有个宽敞的仓库可以翻放些东西。茶叶被堆的放着,茶叶的浓香,充斥着整间屋子。
正当她要走出去的时候,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撒了她一身。
紧接着,又是咔哒一声,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茶馆的生意好,便显得周遭的店铺不够看,找这样的机会给她吃些苦头,让她好生的记下。
在京城里,相信任何人都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
这样的招数,她打小就不知道受过几回了。又或许是,那位国公府贵女大婚之日,居然还有这份闲心思?
褚玲珑推了推门,深呼吸一口气,索性闭着眼休憩。
天才刚黑,离明日小二们来开门,还早的很。小雀和采莲见着她不回去,倒是会出来找人,不过得从茶馆正门过来他们没有钥匙可以开门。
水滴声,脚步声,以及叩门的声音。
来寻的人比她想象中的更早些。不多会儿,外头有了响动,“里头有人么?”
她站起来,应了一声,“有人!”
对方似乎也是在听里头的响动,隔着一道木门,外头低声的问,“今日,二皇子见姑娘没去,便派我来看看,”
这声音……倒是有些熟悉。
褚玲珑微微蹙眉,不能罢?那男人本该在千里之外的福州,而不是出现在这个地方。她连忙摇了摇头,打消这个荒诞的念头,有几分忐忑:“那还劳烦您开门,放我出去。”
而后,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褚玲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那人还在外头么,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公子如何称呼?我乃是茶馆的老板,你若是开门放我出去必定有重谢。”
却是个机灵鬼,江璟琛这么轻易的放人出来,倒是显得他亏了些?于是,饶有兴致的问:“寻常的好处,我可入不了眼。”
这时,褚玲珑是真把人听出来了,冷笑一声:“江公子说的是,不敢随意差遣您动手,我怕是付不出这好处费。”
她是宁肯关在里头,也不愿意出来了?江璟琛没的平白无故被她拿捏在手里头:“夫人,夜长漫漫,一个人在里头也是可怜的。”
“江璟琛!我警告你别进来啊!”
威胁,无用。
推开门,就见里头的女人万分的狼狈,衣裳上还趟着水。江璟琛蹙着眉,像是看一只落水小狗,“你怎么这么可怜。”
男人的手很漂亮,纤长白净,骨节分明,指尖不知道是不是沾过鞭炮,有些许的红,好像是这样,他是从二皇子的婚宴过来的罢。
手指尖,只觉得烫的厉害。
不等那人过来扶起。
她没做声,拍开他的手,发出警告,“别碰我。”
手刚落下半寸,却反被握住,像是被遏制住的喉咙,让她无法顺畅的呼吸。
压抑感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不过几瞬息的功夫,如玉般薄的肌肤上,便被压出一道浅红色的印记。男人温热的呼吸吐在她的面颊之上:“夫人是喜新厌旧了?”
“你喊的是谁?”
“自然是你。”
水滴声从悬梁处落下来,滑入她的脖梗,消失不见。
江璟琛轻轻揽着她的腰肢,带入怀里,他凑近,亲昵的蹭了蹭:“夫人真是这般薄情。”
他叫的这一声夫人,怎能如此无耻!
江璟琛这个家伙做会伪装,没准今日的事便是他一手策划好的,和以前做的那些事一样,真是让人倒尽胃口!
第六十章
他拽着她的手便像是在调戏一般, 人转向后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驴踢过, 居然反手将门一关,自己和褚玲珑一道关在里头。
美名其约, “夫人既然不愿意出来, 那为夫就陪着你一道吃苦头罢。”
江璟琛顾不得地上污秽,拽着她的手便席地坐下来。
褚玲珑梗着脖子, 作势就要往他侧脸上咬,刚刚沾上, 便惊觉是上了他的当:“江璟琛!你自己要呆在这里, 做什么要拉我一道儿!”
男人就将手从腰肢落到侧脸,凑近一些:“夫人想享受刺激,我只是顺着你的意思。”
刺激……这黑灯瞎火的仓库, 他难道是要做那种事么!脸上摩挲的手指, 褚玲珑避开他的视线,微微侧过头去:“你想都不要想!”
不过江璟琛便不再多话了, 摸着她的腰带, 想扯下来。
褚玲珑的脸黑的像是墨炭一样, 两人推推搡搡的在较着劲。他的力气好大, 不是她能拦得住的, 这般的急躁,便像是要证明些什么。
江璟琛的手肘支撑着后边,眉峰稍动,语气也没有方才的清润了:“夫人不愿意开口么?那可多让夫君我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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