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河还在痛哭。傅一光问,“要不然,我把店面给转让了,我陪你回国一趟。”魏总也转过身,拍着大河抽搐的肩膀,安慰道:“去吧,好好的和王菲告个别,她是一个很让人敬佩的女孩子。”
“她本来要到我们这来的,想不到,再也来不了了。”陈大河呜咽着。
车子驶到了驻地。三人赶忙给 BB 机充电。杨晓帆早已备好了青菜、熟食,摆满了整张桌子,把一个大火锅支在中间,招呼大家过来,“来吧,为咱们崭新的相逢,让魏总给咱们压压惊。”
水开了,大家争相把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青菜放进锅里,羊肉卷、各类丸子、豆腐、香菇,在锅里滚着花儿。热气在桌子上空氤氲起来,原来一直僵硬的脸也慢慢舒展开来,有了食物的映衬,这才有了人间烟火味道。
傅一光故意调侃自己道,“本来我是请两位去赴我的火锅宴的,想不到,却赴成了生死劫,到鬼门关里去转了一圈。想来,还是在这里,找到了家的味道。都怨我!我就是罪魁祸首!”
魏总笑着打圆场,招呼着:“都好了,快点吃吧。”
杨晓帆看陈大河还一脸颓废,又故意激他道:“那小姐后来又嫁人了吗?”
陈大河道:“嫁了。”
杨晓帆心底挑起了兴趣,打算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急不可待道:“她嫁给谁了?她那般情比金坚?”
陈大河说道:“小姐内心也是颓败沮丧了许多年,打算是要终身不嫁的,无奈一直有婚约在身,她的未婚夫是两家世交的娃娃亲,未婚夫从德国留学归来,又等了她五年,终于小姐愿意嫁了。”
杨晓帆又说:“原来是这样,再惊天动地的感情,最后还是被现实磨掉了。”
魏总接过来感叹道:“世间姻缘,大多是阴差阳错,太相爱的人,压根就走不到一起。到了年纪走在一起的,多是上班、吃饭、带娃,养娃长大,能相伴到老的都是亲情,哪还有那么多不舍呢?”
傅一光反驳:“你说的全是现实利己主义者,这只是一部分人的生活观,像我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压根就不恋不婚,我怕辜负了自己,也辜负她人。”
杨晓帆饭量极小,吃了片刻,笑道:“你们仨,都完璧归赵了,我得告辞了,去睡个安稳觉。”说完,就去自己宿舍了。
仨人 BB 机电已全充满了。陈大河看到两人急忙打开,自己也摁下了开关,弄了半天,屏幕还是黑的,嘴里不禁嚷出来,“完了,我得坏了,打不开了,让那帮土匪给摔坏了!这可如何是好呢?”他焦急地在屋子里徘徊起来,“不行,我得赶快回去!”
傅一光劝慰着,“不慌,有我陪着你呢?”
魏总又说:“再急,也要先睡觉,睡醒,让杨晓帆给你们催办加急签证。我这就跟她打电话,让她着手办这件事。”说着,就给杨晓帆打了电话。随后,电话就打回来了,杨晓帆许诺道,“这事成了,很快就会有人答应给办把签证。”
傅一光就把店面转让了,低价出售给了隔壁。
几周后,两人拿着签证,想要奔赴机场时,却都发起了低烧。再看当时被绳索捆绑的手臂,还有脚踝处,全都溃烂了,还有脓液一直在向外渗出。第二天, 三人全都仰卧床上,全身抽搐不止。
魏总请来了附近援非的医疗组,组长全面仔细检查了一遍,一脸严肃道:“不好,这三人是否和当地人接触过,貌似他们仨,都被传染上了当地埃博拉,这是一种致命性的疾病,杀伤力很强,得要赶快阻止病菌的蔓延,才可保命。”
魏总头皮马上炸了,一脸沮丧道;“真是让三位同志受苦了,他们仨刚遭受绑架,从虎口里脱险,却又被传染上恶疾。当下救人要紧,我作为一名管理者,也是老大哥,当时,从国内把大家完整带出来的,也要绝对保证大家的身体健康,再把大家完整健康地带回国内,对国家,对他们的父母亲人都是一个完整的交代。”
组长说道:“这三人,必须隔离治疗,到我们医院去吧,那里有先进仪器和药物。”
魏总一脸热泪握住他的双手,说道:“远离中国,还是我们炎黄子孙,相互帮扶和救助,他们仨就全靠你们了。”
组长命令身边的护卫队,几个人抬来了担架,把三人架上了救护车,就向旁边的中方医院驶去了。
陈大河三人很快住进了隔离病房。 而同一时刻,同样住在病房里的林灿,还有编导的儿子小宝,两个十岁的孩子,伤口早已愈合了。林灿坐在病床上,王红和爸爸王长江经常过来,林灿有一头长长的浓密的头发,林灿喜欢头上辫满小辫子,她妈妈却只会用皮筋扎个马尾巴。王红会辫,她买来了许多的小蝴蝶发夹,还有一个粉红色发带,给林灿辫了一脑袋的小发辫,夹上了满头小蝴蝶。林灿对着镜子,幸福地依偎在妈妈的怀里,说道,“是王菲姐姐延续了我的生命,给了我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也给了我优秀变好的驱动力。以后,我将把姐姐当成自己的学习榜样,不辜负姐姐,因为,姐姐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呢?我不能偷懒……”小姑娘没说完,就匍匐在妈妈的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姚胜美只是把儿子小宝揽在怀里,认识王菲一年多,她记得,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这个不一般的姑娘,以后依然会展现在面前,儿子小宝已经代替王菲继续开拓这个光明的世界。她亲吻着小宝的额头,望着儿子那双更加明亮的眼睛。眼泪也流了一脸。
第158章 意料之外
救护车来到了中方医院。三人直接被抬到隔离病房,抽血检验后,果然就是埃博拉。组长脸色惨白着,给随行前来的魏总报告道,“我们医院目前已经收到两例疑似病例患者,一位即将待产的孕妇,一位少妇,这两人经核实后,都有一个共同点,丈夫都是狱警。咱们三位同胞这样,感觉太意外。”
魏总手里还一直拿着一份今日当地早报,是下车时,司机递给他的,他有浏览新闻的习惯,刚才瞥了一眼首页,头条上赫然一行黑体大字映入眼帘:一监狱内绑匪们全都死亡,入狱时间为一周,死亡原因是感染埃博拉,询问其内因,原是入狱前,集体吃了烧烤的野兔,还有鹿。魏总气愤道:“这些绑匪们,三天绑架,每顿都是烧烤这两种动物果腹。因为是在丛林里面,也是因地制宜。”
杨晓帆又指着报纸末页,说道:“有科研专家得出结果,这次埃博拉的爆发式蔓延,最初就是从原始森林里的野兔,还有梅花鹿、麋鹿身上传染来的,也怪这些绑匪暴徒们生性残忍,猎杀无数,破坏自然界的生态平衡,必然会遭到致命报应。这叫恶人总有天收,那个刘路也被收了。”
组长是国内首都医院的传染科科长,他看到当前形势,自是临危不惧,微笑着,安慰道:“人们常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在,我们三位同胞刚传染上,我们作为国家派来的援非医疗小分队,共同作战,采取积极应对措施,完全是能够打败病魔的。”
三人还在抽搐,伴随严重的呕吐,身穿四层重度隔离防护服的中方医护工作者,出出进进,围着三人忙碌,一次次地量体温。都在 39.8 上高烧不退。
站在隔离室外的三人,同样是四层中毒防护服。组长看着两人焦灼不安,还是宽慰着:“21 天的隔离观察期,我们要打赢一场没有硝烟的攻坚战,先退烧止呕,再逐渐消灭病毒,一日三餐,都要高营养高配置,提高自身肌体的免疫力,内外结合,才会让病毒不攻自退。”
魏总在窗外玻璃里,眼看着三人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悔恨道:“真怨我糊涂啊,当初就不该放他俩出去的,万事扼杀在源头里,哪还有这般绞痛呢?”
杨晓帆也在捶胸顿足,“更怨我,当时嘴张了半天,想喊,却愣是没喊出来。”
组长劝慰道:“您们两个都别再自责了,您俩也得要抽血检查下,还是早预防最好,凡是有近距离接触的,都要严加防范。”
杨晓帆说道:“我们俩没有接触他们的伤口,只是,同坐过车厢,同吃过一顿饭。”顿了下,忽然想起来,说道,“当初扶他们三出来时,他们都是长袖长裤,都掩盖住了,如果早来治疗,不会这般严重。”
“去吧,别拿生命开玩笑。我们背井离乡,身体不是个人的,还有是家人和国家的。”组长殷切笑道。
魏总的大哥大又响了,他接通了,是李姝的,一位热切思念儿子的妈妈隔着话筒的声音飘过来:“是魏总吗?我们家大河,说好的,今天要回国,发他信息一直未回,这孩子上飞机了吗?”
魏总嘴张了好半天,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说,要说什么。旁边的两人都转过脸去抹泪。片刻,三人又相互对望着点头。
魏总不能再隐瞒了,一次绑架好不容易挨完了,眼下的生死未卜,他赌不赢这场来势更为汹涌的暗疾,只好和盘托出,惭愧地带着哭腔忏悔道:“大河妈妈,我实话实说吧,大河和小川都被感染上了埃博拉,目前正在隔离治疗中。”
李姝凄惨的哭嚎声很快从话筒里传过来,在整个走廊里炸响着,“我说呢?我们夫妻俩,这一段时间,就魂不守舍的,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右眼皮总惶惶跳着,晚上总是被噩梦惊醒,大河不是滑下悬崖,就是被大浪卷走。母子、父子都是连心的,这果然都应验了……”语言被悲咽打断了,夫妻俩说道,“我们马上就飞过去,大河现在最需要父母照顾……”
魏总拖着哭腔,“这里现在是疫情重灾区,你们前来,会有被感染的危险。目前,大河他们已经在接受治疗,是我们国家传染科领域最有权威的专家,请相信我们中国援非医疗工作组,他们是为救助中国援非建设者,还有非洲患者来的,他们是我们同胞,是我们娘家人,更是我们亲人。”
组长接过来大哥大,对着话筒,说道:“大河妈妈,我就是魏总说的组长,请您们放心,我拿生命担保,不让大河他们重返健康,我就誓不回国。”隔离室里的护士举着温度计,朝他们微笑着,又跑到窗户边,隔着玻璃,指着温度计,三人都看到,温度计上面的度数,已经指到 39.5,组长脸上很快展露出笑容,给护士竖着大拇指,对着话筒坚定说道:“大河他们的高烧已经降下来了,请相信我们的医术和诚心。”
李姝还是哭,陈本朔的声音飘过来,“如果我们人不过去,我们怎么样能时刻监视儿子的病情恢复情况呢?”
“这个好办,我们可以拍 DV,上传视频。”组长坚定说道。
“这个拍摄任务就交给我吧。”杨晓帆很快替他应承下来。
“那好吧,我们虽然鞭长莫及,但要亲眼看到大河一天天变好,才会心安。”李姝依然哭咽不止。
魏总又接过大哥大,重申道,“您们放心,远隔重洋,我们都是大河的再生父母,毕竟,我们都是炎黄子孙,都是远在地球另一端的中国建设者。”
“我们拜托了!”扑通一声,是夫妻二人双膝跪地的声音,重重的一击,震撼天地,是无言的责任,更是信任和重托。
一段话,就搭起了一架生死之桥。嘱托就是义不容辞。异国他乡,责任重于泰山,每个人都要完成既定的使命,于国于家,才会问心无愧。大写的人,才会浩瀚驰骋天地间。
然而,此时此刻,却有一个人,内心正焦灼不安,他就是高大山。远在德国,他一手遥控的这场绑架案,已经灰飞烟灭,并且,全军覆没。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打败他的,是严正的法律,是正义凛然,更是天意,是一场突袭的埃博拉,让他全军覆没,灭绝了一切活路,再没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高大山在水电站河湾附近有许多产业,一家酒吧,一家饭店,都是在他项目投产时连带建起来的,是拿着国家的项目资金建自己的私有产业,这也是,他的水电站项目是豆腐渣工程的缘由。
刘路一直是高大山安在非洲的棋子,指哪打哪,刘路还信誓旦旦,要帮高大山开一家钻石矿,要在有生之年,享尽这全世界的宝藏。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他咆哮着,西方不亮东方亮,国外的栽了,那就国内的来补。
高大山飞到英国总部,眼看着,就要出关发货的新生产线,他直接给拦截了,抓起大哥大对着汪董咆哮道:“家乡的公司不能再干了,恶势力太多,不利于发展,我们继续改制,全部收购掉中方股份,变成独资公司,公司地址也应该迁往一线大都市,深圳,那是汪董原来一直工作多年的地方,我相信,你会懂的。我们办企业,不会拿着资产和身家性命,来承担风险。”
汪董在新车间里观望,正憧憬着未来的美好蓝图,高大山的一通电话,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她马上镇定了,细思量,说道:“怎么呢?你这个副手,要过河拆桥,我们两个人联营后,我帮你打开了国际上许多通道,好家伙几年光景,你早赚了个盆溢钵满,就不认老相识了。”汪董稳了下,右手掌往下压服着气愤的胸口,又补充道,“论执行董事,我是正,你为副,怎么你能私下独断专行呢?这事我们董事会决定!”
“开什么董事会!你忘了上次被灭门的危机了!”高大山步步紧逼着。
“别强词夺理呢?我的高副董事长!那分明就是个误会!”汪董半步不让,起初,她就知道,高大山是个骨子里奸诈,寡情薄意的人。但,念他婚姻坎坷,亲人离世,就刻意接纳了他,愿意在生意上帮扶他。 高大山继续咆哮,“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哪有砸钱赔本赚吆喝的!”
“赶快点!信不信我撤了你的副董事!抽回你的资金!我们一拍两散!从此,路归路,桥归桥!”汪董说完,立刻关机。她倚靠着窗玻璃,看着花木区的翠绿芭蕉,长长地叹气。
有人在砸玻璃,汪董被贴着玻璃的脸惊醒,是王红。汪董推开窗户,王红急吼吼地,“汪董你的电话,打你大哥大,一直关机,方菲姐姐生了,顺产,双胞胎,一男一女。”
汪董马上一脸惊喜,笑盈盈地说道:“预产期还有一周呢?我还正打算,等新生产线运来,组装完,我要看着机器运转起来,整个系统都转起来,正好休个短假,再去侍奉小菲月子。这样,于公于私,全不耽误。”
王红赶忙喜悦着拍上汪董肩膀道:“祝贺汪董,这很快就官升两级,都做奶奶了!”
汪董赶快开了机,“我得先问候一下小菲,这孩子辛苦了!我这个婆婆,还是大意了,这么重要的关口,竟然都不在身边,真是严重失职。”
电话很快通了,汪波接的,“妈,生了,小菲睡着了,两孩子都特像妈妈,护士们都夸,这么俊的宝宝,还是第一回见。妈,你娶了个好儿媳,可是有福之人呢。”
汪董眉眼里全是笑,对着电话说:“小波,你等着,我这就去买好吃的,这个月子,我请假全职 24 小时守护,营养餐早跟着网上金牌月嫂学会了。”
王红只看到,汪董和自己道了别,喜悦着,迈着下班的铃声,冲出门去。
没有人会想到,骊文和老公闹矛盾了,一赌气,带着两孩子,就回娘家骊山来了。陪同前来的,还有两个仙女样的姑娘,她们是王菲北大校园的师妹。骊文领着在娘家吃了一顿中午饭,她这才知道,王菲不在了。她揉着哭肿的眼,编导领着她们,找到了姚胜美。在骊山,她是王菲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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