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接过来问道：“怎么从没听你讲过这个朋友啊，什么朋友还这般神秘？”
“打我到这儿来工作，我们就相识已经快三十年了。”
“你这保密工作做得挺到家的，快三十年了，我们竟都不知晓？”
“也没什么，就一普通的朋友，大家相互非常谈得来，时常在一起聊天，聊着说着，这时光就这样走过来了。”
“孩子们啊，到时候，我们全家都打扮得齐整整的，要拜访一下你爸说的这位神奇至交。那么，既然人家是过七十岁大寿，咱们应该准备一份能够拿得出手的礼物才行呢。”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我会自有打算的，你们只管列席参加，我保证会有一份惊喜的。”
王红接过来说道：“现在很流行老年人穿唐装的，尤其是过年过节或者是过寿，这样大场面的时候，高档奢华上档次，喜庆大气抬人气。要不咱们给这老爷爷送一身唐装穿上，还有一个地方，到哪里给老爷爷过寿，要有一个装饰过的环境才能烘托出独特的气氛来！剩下的，姐姐你现在是咱们家状元，你脑洞大，你给补上。”
王菲自从看见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近日又经历了这么多捐款奉献的事情，短短数十日的阅历见闻，已经覆盖了十八岁认知的一切。她愈来愈发现了世间的真相，也越来越沉默，她学会了思考，还有思辨，所有的事情，她都往深邃的本质领域去探讨，她要追寻固有的内核。
王菲一本正经着说道：“王红你说的唐装，还有过寿蛋糕礼品之类的，这都是很浅层的表面的东西，这个神秘寿星爷爷，他吸引我的，只有一个点，他身上哪些独特的精神内涵笼罩住了我们的爸爸，他一定是一位生活中的智者……”
“能吸引咱们老爸近三十年的人，必定是智者无疑了，答案快要揭晓了，三天后，我们就会见真晓。”
王长江操持的这一顿美味晚餐，吃得全家疑云重重，大家全忘了美味，一味地对一位陌生老者展开了好奇想象，他心底顿感温暖。答案就快要揭晓了。他就是那个掀开幕布的人。他知道，吃完这顿晚餐，他将有一个分内课，要去独自操持这个寿宴，三天的时间，他会让它完美圆满绽放在家人面前的。
王长江这次走了捷径，他知道胡晓燃的恩师编导肯定有门路。果不其然，编导接过电话后，说道：“我给王长江老师推荐我自己的老上司，他退休后开了一家文化公司，集婚庆、生日、寿宴、照相、摄像等一体。设宴地点就在老上司自家的酒店，一切均会好上加好，你们只管到时候参加就行了。”
王长江在电话里道着谢，这事终算是有了眉目。
三天后，老伯穿着紫红色唐装出现在寿宴上。王长江一家老小都像过节似的全穿上了盛装。王菲发现老上司的寿宴布置得很老道，中式红木家具，房间里到处悬挂着中式红灯笼，考究还很典雅。古朴八仙桌上摆满了寿桃，琳琅满目的水果和点心，中间是一个三层高的祝寿蛋糕，顶层的画面太逼真，老寿星抱着寿桃笑得吉祥如意，两边的红色字迹更是醒目：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还有跟拍的录像师和照相师，很专业到位。
王菲恍然感觉，一副到了影视剧现场，就要进入导演喊开始的状态。
王菲对着眼前慈祥的爷爷笑了笑，低头不语。老伯已经看完了眼前的布置，他对王长江心存感激，道谢的话还一直未说出口，在心里闷着，忽然看见了王菲，就一脸幸福着对王长江说道：“这应该是你那考了状元的大丫头吧，你这孩子，眉眼里就已经写就了不凡和坚韧，好样的，虎门无犬女，你爸大学上的是省城，就业落脚点是县城，你要更高一层，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学北上广，就业美英法。”
王菲被眼前的爷爷夸赞得正不好意思，再抬眼看爷爷那坚定的眼神，想他的青春也定是不凡的，不知道怎么会蜗居到小县城一辈子，正疑惑着，他的家人们怎么不来祝寿呢？这有点不太合乎情理吧？
王菲压抑过这些想法之后，还是大方地站起来，举着杯子里的果汁，对着爷爷祝福道：“今天是爷爷的七十岁大寿，我祝福爷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年年有今日，天天都安康。”
老伯也站起来了，他显然是激动了，双手握着的果汁杯子已经在微微颤抖了，眼睛里很快就泛着泪光了，幸福着说道：“孩子，谢谢你们一家，谢谢你们的好爸爸，谢谢他精心为我布置的这一次寿宴，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一天，你们的爸爸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今天我有幸见到了你们全家，真是太好了！”
王红今天嘴快了，她脱口而出道：“爷爷，你的家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来呢？是不是还没通知到？还是你说错了寿宴地址？他们都正在寻找的路途上呢？”
王长江正朝二丫头挤眼，试图她赶快打住，王红今天傻劲又犯了，压根就不看老爸的制止，还一意孤行着问道：“要不，你们先陪爷爷聊着天，我去门口迎迎他们去？”王红说着就要站起来，往门口冲去。
王长江在桌子底下，轻轻地踢了王红一脚，左手一把摁住了她，说道：“爷爷说了，今天只陪咱们全家聊天，你就别再捣乱了。”
王红右胳膊被老爸摁疼了，心里正委屈着，眼角里就冒出了几点泪花，低着头沉默了。
老伯看到王红落寞了，忍不住说道：“二丫头，爷爷也早已听说了你的故事，也挺佩服你的，知道你的抱负，未来一定会和你姐姐比翼双飞的。长江啊，我的事也没有必要再瞒着孩子们了，这么多年我都接受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老伯转过身，用双手去摸着发红的眼睛。
录像师把镜头拉得很近，给了老伯一个特写，他是要留下这个幸福的瞬间。
王妈开始有点明白了，她开始知道王长江多年来工资的谜底了。原来在乡下，王长江给她多少，她就拿多少，虽然少，但支付种子、化肥、学费、人情往来等各种杂碎，也算是熬过来了。直到进了城，她发现了王长江的工资条，每个月里，他交给自己的总工资数，总比工资条上少许多，她就一直觉得，王长江不老实，这么多年肯定私下攒了很多私房钱？那么这笔钱到底去了哪里？
王妈走到老伯跟前，亲自跟他碰了杯子，祝福道：“孩子们都祝福完了，我也来祝福老伯，我家长江能遇到老伯是他的福气，人生难遇一知己，老伯您就是他的知己，我们家能培养出来好孩子，全在长江的善良和宽容教育上，他常教育孩子，浇树浇根，育人育心，交人交心。今天，我才算是明白了，他的底蕴源头原来在这儿。”王妈看到老伯笑着向她碰杯，又笑着说道：“刚才那是一个典故，我现在终算是想起来了，我们家王菲天天出口成章，我记得她背的诗句了，叫什么，哦，好像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彩云追月得知己。”
“我也是，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聊国事家事，每一次，心里的曲折幽暗处，都能找到抚慰熨平的地方。是的，您说得没错，我们就是知己，是忘年交，名称有什么关系呢。玫瑰不叫玫瑰，依然芳香如故……”老伯闪着满眼泪花说道。
服务员把三层蛋糕推过来了，并把切蛋糕的塑料刀子递给了老伯，老伯微笑着站起来说道：“孩子们，爷爷要分蛋糕了，你们吃了一定要宏图大展，报效祖国和家人。这里有红花，有绿叶，还有彩色果实，你们想要什么都告诉爷爷。”
王红接过爷爷的蛋糕，笑着说道：“爷爷，您这里就是春华秋实，整的都是人生硕果。我接受了您的祝福，一定不怕吃苦受累，再脚步踏实扎实一点，走好自己的人生之路。”
爷爷笑了，他看着眼前幸福的一家人，也被她们的真挚深情感染了。录像师照相师记录下了每一个幸福的瞬间，每一张灿烂的笑脸。
王长江安排全家人坐公交车先回去，他要自己护送老伯回住处。
王菲好像想起来什么，对王红说道：“你不觉得这爷爷太神秘了吗？我们今天就探个究竟如何？”说完，她们就远远地潜伏在了后面。
直到王长江和老伯的公交车停在了卫生局斜对过的厕所门前，王菲看见老爸领着老伯推开了旁边老屋的门，门旁边趴着一只守护的老狗。王菲说道：“我不久前，在省文学刊物上，看见本市作家写了一篇小说，名字就叫《老屋・女人・狗》，想不到，故事原型在这儿……”
王长江把老伯送到屋里，他就要转身走了，老伯说道：“谢谢你，送给我一个温暖的七十岁寿宴，我又想起来，我和林月在舞台上的台词了：呵，我绝不让两颗真心遇到障碍，难成百年之好。爱不是真爱，如果对方转弯自己立刻转向，如果对方变心自己立刻收场。啊，不，爱应该是灯塔永远为人导航，虽直面暴风疾雨，绝不动摇晃荡……”
第92章 兵临城下
胡丽萍的装修工程终于圆满结束，院长也对她大加赞赏。晓燃又考上心仪的音乐学院。她心里太感激了，忍不住在全市最豪华酒店设宴一桌，答谢大家的情谊。
编导带着儿子来了，他儿子一直粘着胡晓燃，一会小哥哥，一会小老师，叫得似蜜甜。胡丽萍给汪波和方菲夹菜，表达感谢。一边又举杯向编导致敬，说道：“我们家晓燃他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其实全是他恩师的功劳。”
胡晓燃站起来给编导敬了三杯果汁，幸福着说道：“我的光辉大道都是恩师铺就的，我将永远铭记您的大恩大德，把您当长辈一样孝敬。不过，比起我们院里的伙伴们，我不是最优秀的，要说还是王菲最厉害的！”
编导一直不说话，笑微微地拍了晓燃一下脸颊，说道：“好样的，好男儿志在四方，老师是看好你的！”
胡晓燃还要张嘴说话，方菲却说道：“王菲家里又出事了？”
方菲看看大家，其实，在今天这个喜庆的场合里，她大可不必说出某些掩藏的就要暗沉下去的事实真相，她说道：“这事也是我妈说的，王菲中了状元，许多企业家来捐款奖励，王长江的侄子原来骑摩托车上班撞伤过一位老年妇女，王长江当时出了一大笔钱，这里面就包括医疗费、陪护费、营养费、误工费等，还多给出来一大笔。唉，怎么说人心都是欲壑难平的呢？这老年妇女的儿子和侄子们不知从哪里听说王长江家里的近况，硬说腿落下了毛病，上周来了一群青壮年，把王长江的小屋围了个水泄不通，又打又闹，说是要再追加一大笔医疗费。陈本朔最后把所有保安都叫来了，这事才算暂时制止住了。”
旁边的汪波看了正为此事犯愁的方菲，他接过来说道：“我说呢？王长江严加封锁王菲奖励的路径，这里面肯定是有根源的，原来事情就出在这里。前一段，我从他的话里就已经感觉出了事情的蹊跷？”
编导生性耿直，他脱口说道：“光天化日之下，还叫他们来讹人不成？不行，我就见不了这些横行霸道的人们为非作歹？我有律师朋友，我现在就打电话找他们处理这件事？”
汪波说道：“现在不是再追加医疗费的事，而是王长江彻底让钱的事给吓住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办法才能解决这个顽疾？
方菲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忽然看到大厅里的另一角靠窗的地方，有一个背影特别像汪妈，她站在一个罗马柱后面，想看个究竟。很快，汪爸和高大山从男卫生间出来了，方菲怕撞见他们了，赶紧又沿着罗马柱转圈子作掩护。
方菲回到座位后，对胡丽萍笑着说道：“姐，你们闲聊着，我俩到那边有点事。”胡丽萍点点头。方菲随把汪波拉到罗马柱后面去了。
方菲指着那三个背影说道：“看到了吗？”
汪波顺着手指看过去，猛地一激灵，说道：“哇哦，我们还未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三位真是神速，这是要兵临城下了。”
“我们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全程做好陪同工作。伯父伯母都很好相处，我也乐于和他们在一起，还别说，回来这一段时间，我都有点想他们了。”方菲很自然地说道。
“我爸妈多疼你了，我这个亲儿子，可都有点嫉妒了，嘻嘻……”说着，汪波就要上去刮鼻子，他的 BB 机响了。他取下来一看，上面写道：我是妈妈，我们已经来到本城，就在阳光酒店用餐，请和小菲速来酒店相商。
方菲拧他胳膊，说道：“让你买个大哥大，有什么事情，联系起来会很方便，不像现在这样，还要到处寻找固定电话？”
“我年纪轻轻，一枚追求上进弘扬社会正能量的进步青年，你想让我变成土豪劣绅，变成敛财的暴发户，天天举着个砖头瓦块大的大哥大，穿梭在人群里招摇撞市，你这不是在辱没我吗？”
“那我们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勇于献身就是呗，走吧，咱俩就走到爸妈他们面前，看他们的计划就是了。”汪波说着，就拉着方菲朝他们的桌子走过去了。
汪波拉着方菲很快走到爸妈身边，汪波轻轻拍着妈妈的后背说道：“妈妈爸爸，还有高叔叔，我俩来了。”
汪妈汪明珠正和两人正很专心的谈事情，她猛一转脸，惊讶着说道：“小波，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方菲也亲切地打着招呼，指着远处的桌子说道：“伯母，今天这事巧了，我们正好也在这里用餐。”
汪明珠看了看，说道：“那太好了，相识就是一场缘分，我们大家合在一起用餐好了，那个服务先生，我们这桌正好未上餐，我们就和那一桌并一起了，这里就麻烦再安排别人了。”汪妈招呼两人站起来，朝胡丽萍她们走去。这一小段路程，汪明珠很自然地揽过来方菲的肩膀，拍着她的手说道：“看看我家小菲人又瘦了，伯母也心疼呀，赶快结婚吧，让我家小波给你做好吃的。”
“伯母您放心，等我把刘妈的手术做好了，就考虑我俩的事。”我妈和刘妈她们俩也总催我们。
汪明珠三人落座后，汪波做着相互的介绍，大家欢声笑语，相谈甚欢。餐后，编导开车把胡丽萍和晓燃送回家，他的车子已发动远去了。
汪波拉开车门，对爸妈他们说道：“爸妈走吧，我先把你俩送回家，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先回家休息下。高叔叔您是在这家酒店，还是要另找一家？”
“小波，我们仨今天先把心头的大事给办了，你也知道的，我们都是急性子，高总也是大忙人，时间有限。这事迫在眉睫，必须要妥善解决了，我们都才会心安，彻底分离身心去做别的事情去。索性，你就带我们过去，我们资金全都准备好了。”汪明珠的口气里明显带着命令的意思。
“那好吧，一切就按照老妈的行动计划来执行，从小到大，您老人家说的话从来就是圣旨。”所有人都上了车，朝目的地驶去。
汪波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的爸妈。他知道，爸妈他们千里迢迢漂洋过海地赶来了，当事人一家经历得一波三折，他要事先都让妈妈知道，让妈妈知道这里面的全部来龙去脉……而当下就是再棘手，以妈妈的阅历，也都会手到病除的。
他把事情的各个方面，彻底给妈妈做了陈述，他在后视镜里看着妈妈的坚韧眼神，知道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车子停在了方珍珠家的旁边，一车人全部下来了。王长江一家都刚吃完午饭，王菲和王红正在帮妈妈收拾饭桌，抱着一摞碗碟就要去水池里清洗，忽然看见方菲领着一群人过来了。汪明珠走在前面，她伸出手拍着王菲的肩膀说道：“小姑娘，你还记得伯母吗？我们见过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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