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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宫内女学开课了
就这么过到了六月中，暑气正盛的时候，佟珍瑶再一次进了宫。
在眼疾手快的用连环画哄好了胤禛之后，她被佟佳氏拉着仔仔细细打量。
“瘦了！这回可是糟大罪了。”
“是苦夏，病中没掉几斤肉，可暑热总是没胃口。”
佟佳氏只是不信，暗自摇头，已经打算把她的饮食接过来了，“你既然来了，今日就一道拜会老祖宗和太后，早说了要见你，偏偏耽误这些日子。”
于是佟珍瑶就这样开辟了新地图，踏进了慈宁宫。
这里的嬷嬷们都做蒙古打扮，脸盘子也是典型的蒙古脸型，她跟着佟贵妃一路打着招呼进去，见到了正在用奶点心的太皇太后。
甫一进去，姐妹二人就感觉今天的慈宁宫还怪热闹的，那坐在太皇太后下首的应该是是皇太后，身边带着五阿哥胤祺，长得圆墩墩的看着挺结实，不过有好认的也有认不出的，佟珍瑶打量着几个年轻小姑娘，一边跟着请安一边猜测她们的身份。
“这就是你妹妹？果然是个精神的孩子。”太皇太后打量了几眼，用满语说道。
到这里就算是在太皇太后面前挂上号了，没她本人什么事了，佟珍瑶就开始装璧花，却不防有视线落到她身上，她顺着方向看过去，和一个一身翠色的女孩眼神相撞了，女孩的眼神有一点审视，见她看过去也没有收敛。
“叫几个孩子自己认识认识，往后都是要一起上课的。”
恰好这时太皇太后也注意到了，当场就解开了她的疑惑。
这里有三个宫里的格格，还有一个赫舍里家的姑娘，刚才看她的是三格格，荣妃的女儿，她能是这样的态度和这几个人的地位不无关系。
格格里最大的是十岁的佛尔果春，在这里也会被叫大格格，但她并非康熙亲生，是恭亲王常宁的女儿，三格格九岁，再往下是和太子同年生，在她这里算实岁才八岁的五格格，生母是庶妃兆佳氏，所以这三个格格里，地位最显的三格格最有底气实属正常。
佟珍瑶心里觉得很有意思，这位三格格往后的日子过的是不错的，虽说她也不大记得康熙的公主，但是荣妃的女儿还是记得的，未来的荣宪公主她记得很受宠，婚后经营得也不错。
说到格格们，就在她病着的时候，德妃生下了一个小女儿，给宫里多添了一个格格，按顺序是七格格，如今德妃还在修养。她也是挺佩服这位的，七格格已经是第三胎了，将来还有一儿两女等着她生，偏偏她活得还挺长，这没点好身体真是打不住啊。
要是佟贵妃有这样的身体就好了，只要她活着，现在养着的三个阿哥也就不用交给别人养，德妃也不用别扭，胤禛也不用伤心。
佟珍瑶杂七杂八的想着，其实也没花多久，回过神就和几个女孩简单做了个介绍。
几人互相招呼过，交换了信息，发现未来要做邻居还颇有几分兴奋。
“这下能去的地方就多了！”
佟珍瑶对此有点迟疑，“不是要上学吗？”
“咱们再怎么上，也比不了那些兄弟们，时间总是能有的。”大格格乐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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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格格的乐观只持续到了第三天，她们正式开课了。
一切的规制都是按隔壁阿哥们来的，除了可以起得稍微晚一点，没有早上的诵读。
佟珍瑶一阵心虚，这事和她脱不了关系，就在昨天，佟贵妃带着她在花园“偶遇”康熙，免不了问起她。
“可是大好了？对课业可有什么想法？”
“已经大好了，劳皇上惦记，这课业——”佟珍瑶眼里泛起希冀，“主要上些什么课？”
“左不过是读书认字，再由嬷嬷女官们看着安排。”康熙过去也不太过问女儿，现在忽然被问起，只能说得含糊。
“不会是读《女则》《女诫》什么的吧？还有骑射课可能安排？”佟珍瑶的眼神更是热切，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康熙也不觉冒犯，笑了两声，指着她转头和佟贵妃说话，“你这妹妹倒真是满人的姑奶奶，自入了关，这些年学骑射的格格们见少，她倒是有兴趣！”
“也不是兴趣……”佟珍瑶低声嘟囔着，“还不是梦里说公主们体弱又多半抚蒙，早早夭折的太多了。”
康熙收了声，“后世如何说的公主们？”
如今的康熙女儿尚未长成，只知道前代的公主们嫁去了草原，再者年幼夭折的太多了，他实在注意不到这些。
“公主们……我听议论说公主们出嫁得并不算早，但是偏偏早亡的多，多半是不适应，又说是她们体弱，一点水土不服就受不了，再有人说不应该把公主养得贞静，连被嬷嬷辖制也不能反抗。”
“辖制？”什么奴才这样大的狗胆？
“大约就是公主脸皮薄，太要脸面了所以有刁奴抓住了机会。”佟珍瑶故意说得语焉不详的，还低下了头。
康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管到夫妻的私事了，立刻恨声道，“的确不能叫嬷嬷们插手太多，这课还是正经的先生教罢了，骑射是满人的传统，女儿家也没什么不该学的，便依皇子例吧。”
她当时就懵了，不带用力过猛的啊！皇子上书房那种几更就要去，半下午的才能回的，她也受不了啊！
“不可以晚一点吗？咱们也没有那许多要做的课业，又是刚开始，恐怕难以适应。”
康熙没什么表情，“你倒大胆。”
“也不是……”佟珍瑶努力的找着理由，“咱们学的是汉文吧？汉人对女儿的约束比咱们厉害多了，既然要让公主们不失胆气，何必把这一套学得太深？倘若真记到了心里，岂不是背道而驰了？”
“朕看你汉文学得也不差，连词都能用了。”康熙挑了一句刺，其实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汉人么，也是他这个皇帝头疼的一部分。
为了拉拢那些汉人，显示自己的正统，汉人皇帝做的那些事他都不介意去做，不过又有八旗的老人盯着，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实在是平衡得很是艰难，如今收了三藩的地，更是要以优抚为主。
如此一来，公主学正经的汉文，也是个展示的机会，不过也的确不能叫公主真学得贞静了，抚蒙的公主贞静了有什么用？他的女儿也不是摆设，能够拉拢到部族的公主才是好的。
佟贵妃这时突然出声，好似刚回过神，“你方才说公主们出嫁并不算早，但是偏偏早亡的多，难道出嫁早会致使早亡？”
“是啊，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些人提了一嘴，说是身体未发育成熟就生子，对母亲是很危险的，就是男人，太早成婚也会叫孩子不容易成活。”
“什么？！”康熙不意忽然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为了亲政，成婚也算早，难道那些孩子们夭折，竟是他这个父亲的问题？
“就是男女成婚太早了都不好……”看着康熙的动静，佟珍瑶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准备再插一刀，“后世还说，降低婚龄多半是为了人口，可是太早成婚反而会导致本能够存活的母子死亡，也算是舍本逐末了，要人口增多并不在抢那两三年的婚龄，其实按后世的说法，也可以做个调查，把各年龄段生子的新妇生子的死亡率和孩子的存活率做个统计。”
这说法有理有据，是个不怕查的，康熙听了便觉得可信，不免呼吸再次急促，满人的婚龄只有更早没有最早的，就是八九岁又如何？等将来圆房就是，这竟对满人繁衍不利！这风俗得改，至少不给赐婚太年轻的，十三岁选秀的也再等等，没得糟蹋人口的。
“这算是你的功劳，就赏你们每日只上一个半时辰的汉文课吧，下晌再去上骑射的课程，闲余时也可自行安排。”
虽然觉得这奖励很没道理，但佟珍瑶也不好说什么，这就是嘴上说一句，还不如蜂窝煤是她真的试验了的，所以能得到什么她原本也不在意。
但现下看着惨兮兮抱怨的公主，她还是在一边不敢吭声，这事吧还真就是她招来的，之前康熙就是找个借口，可没有真的多想让公主学习的意思。
几位都不是勤快人，所以到书堂的时间也堪堪比上课早一点，这么抱怨几句的功夫，老师就到了，来者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也没什么文名，但给公主们开蒙讲课，也很够用了。
就是佟珍瑶看着比较不适，这个请安的利落程度，已经和满人差不离了，大概是比较早投了后金的文人，同是文人，现在还有人死扛着不剃发不出仕呢！
这样的作风免不了让她想起，某个提出剃发的孙姓文人，这人有时候还是自己人知道捅哪里痛，这一招下来，什么衣冠上国，汉家风范，全数崩溃，不剃难活，剃了也就回不去，只能接受满人的统治了。
说起这个，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改变，难道满人就觉得辫子头好看吗？冬天还格外冷，还需要经常剃头，这年头的剃头技术，只能说是对皇帝才会不敢剔出伤口，别的拉一下实在太正常了，这就不是受罪了吗？
反正一定要蛮夷的话，她还有其他蛮夷发型备选，搞这种除了丑什么都不是的发型，真的很伤害人的眼睛啊！
“……接下来请诸位格格习字……”
在老师敷衍的讲了点开蒙的字之后，佟珍瑶终于回过神，开始就着莺儿磨的墨写字，毛笔字她写得也不怎么样，老老实实从头练吧，上学就要有上学的样子，落后了只会丢人。
晌午。
三格格一下趴在桌上，“这学上得怪没趣的。”
赫舍里格格也跟着认同，“就这几个字，练了一上午了。”
“还有骑射课……”五格格也撅起了嘴，“这么热的天，谁耐烦外头去。”
几人正说着，忽然门外有了动静。
“三姐姐——”
佟珍瑶一扭脸，门口挨挨挤挤站了一堆人。
第11章 集体吃瓜现场
在念书的三个阿哥带着哈哈珠子们把门堵了个严实。
三阿哥的亲姐姐在这里，他来看是正常的，大阿哥搭着他的肩，看起来感情还不错，所以陪着过来也还正常，最让她没想到的是太子也带了人站在一边。
格格们一下子兴奋起来，呼啦啦的站起来往门口去。
佟珍瑶见状也站起身合群的走了出去，还顺手拉了一把赫舍里格格。
“以后也来找我呀~”
三格格已经和三阿哥聊上了。
佟珍瑶默默退了一步，站到了太子的旁边，两人视线对上。
“姨母可还习惯？”
周围一下就安静了，三格格瞪圆了眼睛看她，似乎突然才意识到她的辈分不一样。
“你怎么……”
“皇贵妃是我姐姐，你们不是都知道嘛~再说赫舍里格格也是先皇后的妹妹啊！”佟珍瑶无辜的看回去。
辈分这个问题，它在满人里能算个问题吗？到处都是亲戚，真要理只会头痛。
“要不各论各的吧，你看我们现在是同学，也没必要分辨谁是公主，谁是皇妃的姐妹，平常称呼就好了。”
太子听了刚拧起眉要反驳，那边三格格就欢快的赞同了，“就这么说定了！”
大阿哥哼了一声，讥讽道，“有的人就是瞎讲究，又不是指着你做主。”
眼看着太子的脸色冷下来，佟珍瑶只好打圆场，“好了好了，正是吃饭的时间，虽说天气热，吃凉的也不好，不如一道吃饭吧？”
众人都应和，只有太子看了一眼几人的哈哈珠子，还是憋住了没说这个年龄不该同席了。
饭菜上都是一样的御厨出品，不好不坏的水准，只有佟贵妃贴心的为女课这边送了些新鲜的樱桃。
三格格欣然笑纳，“贵额娘真是有心了。”
胤祉年纪小，也是刚上书房不久，看着姐姐还有几分不满，“姐姐给我分一点——”
偏偏三格格也是个有脾气的，“前两日额娘送的雪梨，你可是一口都不吃，怎么今天馋起这樱桃了！”
佟珍瑶掐指一算，胤祉生在康熙十六年，现在都没满六岁，也就是说现在还是个五岁的小朋友，五岁就落在上书房手里了，宽容一点也不过分吧？不过这是他们亲姐弟的事，也不好插手，只能看三格格怎么想了。
谁料想这边还没看完，那边又来了一出，她身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赫舍里格格忽然把她的那份樱桃送到了太子面前，颤颤巍巍的说，“殿下吃吧，姨母……姨母吃不下。”
不是？你们怎么？
佟珍瑶完全摸不着头脑，瞬间觉得急需一个解惑之人，目光立刻逡巡起来，想来莺儿虽然是个眼线，也不介意解释这些吧？
“看什么？”
胤禔非常自来熟的伸手够了几个她桌上的樱桃。
于是她再次瞳孔地震，不是，哥你这也太奇怪了吧？那边亲姐弟斗嘴，姨母关照小辈就算了，我们？为什么能这么熟的样子啊！
但是人家动作都做完了，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显得刻意了，还是大方点吧……
“赫舍里格格为什么坚持说是太子的姨母啊？”
胤禔扫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她本就是汗阿玛后宫的庶妃。”
“她才多大？！”佟珍瑶持续震惊。
“十一二吧？所以只算庶妃啊，住在储秀宫吧，不过现在跟你们一块读书，说不好以后还是不是了。”胤禔显得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觉得她少见多怪。
突然间佟珍瑶就有点理解赫舍里氏了，本来就连个名分都没有，虽然说这时候经常没有册封，但是有肯定是不一样的啊，看看四妃，再看看平时都不太需要出门交际的钮祜禄贵妃，赫舍里格格这是真妾身未明啊。
而且以赫舍里格格的年纪，她除了照看一下太子，展现一下赫舍里家的关怀，也做不了什么，偏偏她和太子年龄差得又不太大，不拿这个姨母的身份还真不好确定。
“喂~你上次说的那个番邦故事，可是真的？”胤禔又在一旁发问。
佟珍瑶收回心神，“自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找皇上打探，论起西洋事，皇上比咱们都清楚。”
“那……”
不等胤禔说出来，那边太子已经注意到了，“说的什么西洋事？”
这话立刻招来了满堂的目光，不管是阿哥们的哈哈珠子还是格格们跟着照顾的宫女，都注意到了这里。
“就是西洋小国的发家史，他们地域狭小，很多都是岛屿，所以要通过出海找寻新地方来获得好处。”
三格格听了发问，“那么远怎么管啊？”
“这问题之前大阿哥也问过，其实他们并不是纳入本乡本土，作为本国领地，大约用殖民地这个新词来解释比较合适。”
殖，财富多藏而厚亡，这里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大约要殖民一起看，取移民垦殖的意思，但又说是新词，恐怕还有别的意思，太子在心里理解着这个词。
那边三格格已经直接追问了，“这个词什么意思？”
“这个词从移民垦殖之地而来，因为那些西洋人便是纵横海上，每每找到新陆地，都会或占或夺弄到一块居留之地，然后通过这块居留之地，掠夺有价值的土产回到本国，甚至还会掠卖人口作为奴隶。所以这样的一块地自然并非国土了，但又出于他们的控制之下，因而这里引入殖民地作为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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