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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晨很轻松的就把结果算了出来，“我跟队长一起进的刑侦队。”
他起身重新来到解剖台前。
宋昀紧跟着他，“那你要比池晏的年龄大一些吧？”
“他二十八，我三十整。”庞晨微微弯腰，拿着镊子和试管提取着尸骨上的细小纤维。
宋昀在一旁突然问道：“那你知道十年前的碎尸案吗？”
庞晨手中的动作忽然停到了半空中，“你问碎尸案做什么？”
“好奇嘛。”宋昀看着解剖台上的尸骨，“我看到这副尸骨，莫名的就想起了十年前的碎尸案，你说当时的死者被尸解近两千余块，那骨头怎么会不见了呢？”
庞晨神情不变，继续着接下来的动作，“你问我倒不如直接问队长，他比我知道的多。”
“是吗？难道他调查过…”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宋昀头皮一紧，眉眼带笑，“队长？你也是来看尸检过程的吗？”
第19章 清江桥3
“所有都在忙，就你一个人到处乱窜。”池晏说的话毫不留给她半分情面，“宋昀，我看你是想上天呢。”
“队长，我这是来学习的。”宋昀一脸认真地反驳，“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庞老师。”
“小昀她确实来跟我学习的。”庞晨温声替她说着话，“我去做化验，尸检报告尽量早些出来。”
池晏点了下头，“好。”
庞晨刚走出门，宋昀下意识就要跟着他一起离开，没想到却被池晏一把按住后脑勺。
“你跟着去干嘛？去了只会耽误他的进度。”
宋昀虽有一米七的身高，但她身材纤细，在一米八八、一身腱子肉的池晏面前，就得跟个小鸡仔一样。
“我错了我错了...”宋昀被按的疼极了，急忙道歉，“我真错了队长、真错了...你快松开我 。”
池晏没用几分力，却松开宋昀时差点没让她摔地上，“要是再敢偷懒，就给我滚蛋。”
宋昀吃痛的捂着自己后脑勺，“是是是，我绝对不敢有下次。”
池晏在前面大步走着，她在后面小跑紧跟着。
“队长，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不是自诩高材生吗？那你猜猜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宋昀恭维道：“我哪敢在队长面前班门弄斧啊，队长这么英明神武，智商超群，掰掰手指就能轻轻松松把案子破了。”
池晏打开车门，对她的恭维视而不见，“警校怎么会培养出来你这么一个狗腿子。”
“我这说的可是事实。”宋昀麻溜的坐副驾驶。
池晏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你为什么要进入刑侦队？”
宋昀稍顿了下，收起一直挂在嘴角的笑，侧脸看着他，脸上是池晏不曾见到过的认真，“不管您信不信，反正我就是跟随队长您的脚步来的。”
她眸色清澈见底，像是一汪月潭水。
宋昀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就是那富贵人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小姐形象。
她跟谁讲话都是带着微笑，让人看起来就是那人畜无害的小绵羊模样。
而现在，她不笑了，眼底藏着幽深的冷光。
池晏忽然觉得，此刻的宋昀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
一只披着羊皮的小狐狸。
他收回视线，淡声说道：“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好了，要是让我知道你进入刑侦队有别的目的，立马给我滚蛋。”
宋昀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惊了一下后，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哪有什么别的目的啊。”
池晏没说话，脚踩油门驱车离开。
“要是说我有其他目的，那我还真一个的小目的。”宋昀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着池晏，缓缓说道：“我唯一的目的就是队长您啊。”
池晏猛地刹车，在惯性的作用下，两人的身躯都控制不住的向前。
他冷声道：“再胡扯一句，现在就给我滚下去！”
对上池晏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眸，宋昀直觉后背发凉，连忙道：“错了错了错了。”
车子继续启动，直到来到远博书庭才停下。
宋昀下了车，跟在池晏身旁好奇地问道：“咱们来这儿做什么？”
这远博书庭是云海市最大的图书馆。
这案子才开始调查，池晏是不会有闲心来看书的。
正如宋昀猜想的一样，池晏穿过图书馆大厅，坐着电梯直接上到顶层。
四周的环境十分安静，处处透露着高贵典雅气氛。安静的让来到这里的人不敢说出一句话。
两人来到一扇门前，池晏按了门铃之后，直接推开了大门。
屋内的书架上摆满了古典书籍，空气净化器在悄声运作，绿植苍翠欲滴，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都是被人精心栽培过的。
宋昀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
落地窗前，一个梳着中长发的白胡子老爷爷坐在桌子前正看着书。
老爷爷对他们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还在自顾自地看着手中的书籍。
宋昀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远博书庭是被慈善家所捐赠的，而这位慈善家也是个建筑大师。
他叫黄鸿。
圈内人尊称为黄老。
两人静声站在他面前，约莫着过来十分钟，等黄鸿看完一章的内容后才取下老花镜，“小晏来了。”
池晏带着尊敬的语气说道：“黄伯伯。”
听着两人的对话宋昀抬了下眉梢，没想到她家队长人脉圈子还挺广的嘛。
要知道这黄鸿可是出了名的淡泊名利，做的慈善事业可比他的专业都要出名。
黄鸿自然知道他的来意，自己也不拐弯抹角，“是来问清江桥的事情？”
“对。”
“你们坐吧。”黄鸿示从身后的柜子上取下两个玻璃杯，亲自给他们倒了杯热水，“你们想知道什么？”
池晏径直问道：“清远桥的建立花费了八年时间，市政投资近一千五百万元，您觉得这次塌陷是因为质量问题吗？”
“我老了，已经很少参加项目工程了。”黄鸿端起茶杯，送至唇边轻抿了下。
“那你觉得大桥为什么会突然塌陷？”
“塌陷的原因有很多，具体的还要去根据大桥的构造而去决定，但一般来讲，主要包含的都是一些自然灾害或者是质量问题，以及施工不当所导致最终都会出现桥面坍塌现象。”
这话说的很官方，让人找不出一点有用的线索。
“黄伯伯，您觉这次事故是质量问题吗？”
黄鸿神色不变，“清远桥的设计我没有参与，实在不敢多说什么，况且这次是政府监督，我想质量问题应该不是存在的。”
“好，我知道了。”池晏见他这样，也没在追问下去，起身道：“打扰您了。”
“慢走。”
黄鸿看着他俩出门，等门再次关上后，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冷却下来。
看着桌面上的两个玻璃杯，他想都没想的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第20章 清江桥4
“想问什么？”
自图书馆回来后，池晏注意到这家伙一直在偷看自己。
宋昀笑着问道：“队长怎么会认识黄鸿？”
池晏刚想说的话停到嘴边，转而问了一句，“想知道？”
宋昀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想啊。”
池晏打开会议室的大门，脚步不停的说道：“我跟谁认识，跟你有什么关系。”
“……”
尸检报告出来了，庞晨将资料分发给众人，“死者为男性，身高一米八三左右，年龄在三十二岁左右。”
他话顿了下，从旁拿出一个证物袋，“这是从死者手中拿到的东西。”
在做尸检的时候，他就觉得死者的右手藏着东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掰开，但让他没想到的，那紧握的右拳里握着的竟然是一枚戒指。
欧阳倩对照着他的信息，迅速将不符合标准的结果删除，“这是目前为止符合庞老师条件的人。”
大屏幕上开始出现十人资料，十人失踪的时间地点均不相同。
“设计人员名单也整理好了，”杨林顶着一副疲惫的面容，他将资料上传到大屏幕上，“当时参与清江桥设计的工程师共四人，分别是刘玉源、王维恒、吴珏和蒋思来。”
宋昀坐在王栎的位置上，听着杨林的报告突然眉心一皱，“最后一个人叫什么？”
杨林以为她是没听清楚，重复了一遍，“蒋思来。”
宋昀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但她什么话都没说。
池晏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你知道死者身份了？”
宋昀犹豫了下，含糊不清的说道：“不是特别清楚。”
池晏道：“说清楚。”
宋昀将身子微微朝前，压低了下嗓音，“蒋思来是我姐对象。”
“你姐？”杨林问道：“樊凝？她不是单身吗？”
她可是北海市出了名的单身女企业家，倒时没听媒体报道过她有男朋友。
宋昀一脸无奈的说道：“两人偷偷搞得地下恋。”
一个地下恋倒也不稀奇。
庞晨不解问道：“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宋昀看着大屏幕上的照片，“奇就奇在这个蒋思来早在八年前就失踪了。”
“整理出来的资料里也有蒋思来。”欧阳倩迅速把蒋思来的信息放大，基本信息符合庞晨的尸检报告结果，“报案人正是樊凝。”
杨林难以置信的说道：“那这具尸骨的主人这么快就被我们找到了？”
庞晨点了点下巴道：“从目前的线索来分析确实是这样。”
欧阳倩迟疑的说道：“队长，我们能查这四个人吗…王局之前说过，会有部门去调查他们的。”
清江桥的突然塌陷原因是多个部门联合调查的，若是他们随意去调查，怕是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池晏的眼中没有一丝顾虑，“对于本次案件的一切涉案人员，我们都有权利去调查。”
“欧阳倩和杨林去调查刘玉源和王维恒，庞晨和我去查吴珏和蒋思来。”池晏的语气顿了下，将目光放在宋昀身上，“把你姐叫过来认尸。”
——
休息间。
樊凝坐在她对面，“把我叫过做什么？犯事了被人关局子里让我来保释你？”
“叫你过来当然是有正事。”宋昀将一次性纸杯放在茶几上，“你有没有关于蒋思来的东西？”
“怎么？想通了要帮我找人？”樊凝向后靠了靠，腰身陷入沙发里，带着讽刺的意味，“我还以为宋大小姐会不屑帮我呢。”
宋昀干笑了两声，“我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姐让我帮忙，我哪有不帮的道理。”
樊凝淡声说道：“找到人之后不用告诉我。”
宋昀疑惑道：“不告诉？为什么？”
“他躲了这么多年都没出来，我也不想找了。”樊凝低头看着自己的酒红色美甲，“况且我马上就要订婚了，找不找他也无所谓了。”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樊凝冷冷一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哈。”宋昀被气得一笑，“脾气这么大谁敢要你。”
“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樊凝正准备提着包起身。
宋昀拿起证物袋递给她，“你看这东西是不是蒋思来的？”
樊凝接过，里面的戒指让她无比熟悉，她的语气不自觉的带着颤音，“他…你们找到他了？”
宋昀重复性的问了一遍，“这是蒋思来的东西吗？”
“是，戒指内部刻着FN，这是我名字的缩写。”樊凝看向他，语调控制不住的上扬了些，“他现在在哪里？！”
宋昀叹了口气，“有个事情要告诉你，你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
宋昀将他们发现尸体的过程简略的说了一遍，让她意外的是，樊凝在听完之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她轻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能破案？”
宋昀直白的说道：“时间不确定，但我们会尽快破案。”
樊凝轻闭了下眼睛，缓了缓情绪，“你们警察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来找我。”
宋昀将录音机放在桌面上，“你跟蒋思来是怎么认识的？”
正式的询问开始，樊凝也不隐瞒，“我跟他是在一家酒馆认识的，他跟我平常接触的那些，整日里穿着西装开着豪车喜欢装模作样的人不一样，他不爱说话，却兼职在做调酒师，我最喜欢喝他做的天使之泪，跟他在一起我真的很放松。”
“那他怎么会突然失踪呢？”
“我是一个喜欢做最优选择的人，”樊凝拿起桌面上的纸杯子，眉眼低垂，精致的面容露出一丝疲惫，纸杯在手中轻晃着，“在我还不是公司总经理的时候，我不允许我的人生计划出现一点偏差，而喜欢上蒋思来就是我人生中做过最错误的决定。跟他在一起固然开心，但我所得到的利益却呈现出最小化，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跟他提出了分手。”
“分手之后你们有过联系吗？”
“没有。”樊凝将杯子重新放回桌面，“我我以为他是躲着不想见我，但我私下用遍了所有的关系还是找不到他，我就向派出所报了失踪。”
“蒋思来是有个弟弟吗？”宋昀记得资料上，他有个在国外读书的弟弟。
“是有一个。”樊凝想了想，“好像是叫蒋云往，但我从没见过。”
两人的谈话结束，宋昀关上录音机，“你要去将他一面吗？”
“不了。”
樊凝神色如常，她提着包，踩着高跟鞋毫无悲伤的离开了。
第21章 清江桥5
众源酒店。
欧阳倩看着电脑的信息，“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杨林把车停到路边，松开安全带，“什么？”
欧阳倩说着自己的发现，“在清江桥建造完成时，除了死亡的蒋思来外，其他三人全部选择从事了不同的职业。”
刘玉源开了家酒店，王维恒移民去了国外，而吴珏开了家茶楼。
“是嘛。”杨林凑近看了眼，随口说着，“可能是现在的工程师不好干吧。”
两人下车之后，直接向前台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
前台直接带着他们去找了刘玉源。
刘玉源面带微笑，亲自帮他们二人倒茶水，语气温和的问道：“不知道两位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欧阳倩直奔主题，“刘总看过最近的新闻吗？”
“清江桥的事情吗？我想不看都难。”刘玉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调侃的笑了声，“检察院的人前天还来找我谈话了，我该说的该交代的全部都告诉他们了，你们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直接去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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