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庸人自扰。
而且现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想问他。
“阿灼，你是不是可以恢复人身了？”
话音一落，少年的身子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少年白皙的手收紧，漂亮的指骨突显出来。
“……昨日。”
“那为何不告诉我？”陶夭奇怪地问道。
为何不说……
云灼身子紧绷得更厉害了。
他对姐姐撒谎了。
他不知道怎么告诉姐姐。
自从在深海中昏厥三日之后，他日日都嗜睡。
而在这个期间，属于血脉传承的记忆一点一点涌入他的脑海中。
来到玉城之后，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化身。
似乎是因为属于血脉传承的法术，他的修为上涨得很快。
这一切，他原本应该告诉姐姐的。
可是他没有安全感。
他不惧怕任何事，唯独怕姐姐丢下他。
他不清楚姐姐怎么会下山，是不是来寻他，还是说宗门的历练。
姐姐不说，他也不敢去问，怕自己的自作多情，又怕空欢喜一场。
来到玉城之前，姐姐问他要不要跟她走，将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回来。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越来越害怕。
姐姐终究是青鸾剑宗的佼佼者。
姐姐始终会回剑宗。
而他终究是个异类。
他又如何能随姐姐一同回去？
姐姐又怎么可能带他回去？
所以他一直以妖化的样子跟在姐姐身边，不过是想让姐姐放心不下他。
这样姐姐就不会那么着急回宗门。
只是他的伪装终究被撕开，为了姐姐，他还是将自己暴露了。
“姐姐，对不起……”
云灼根本不敢抬头看陶夭，只是低声道歉。
陶夭见少年像在等待审判一般，她心中有些不舒服，她不喜欢他一身的孤寂气息。
对于这件事，她没有多生气，云灼能恢复以前的样子其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起码她不用担心云灼会被修为过高的修士给误杀了。
她最多只是有些怨怼，为何要瞒着她。
少年一直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脸色，想着少年也道歉了，她不应该继续纠结。
但是刚刚那一番有些暧昧不清的举止，让她为了维持表面现状，声音比往常更冷更严肃了一些。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我要疗伤了。”
却不想，话音一落，身侧的少年猛地抬起头。
云灼的脸色瞬间煞白，淡金色的眸子闪着隐隐的泪光。
“姐姐……你要赶我走吗？”
他的心中涌上难以抑制的痛意。
真的如他所想的那般，只要他有自保能力，姐姐就会抛弃他。
陶夭不明白少年为什么突然就一副要被抛弃的模样。
她只是想疗伤的时候不被人打扰。
但是看见他这样，她耐心解释：“只是让你出去一下，不是赶你走。”
云灼脸色缓和了一些，却还是不安心地又问了一次，“姐姐不是在赶我走吗？”
“不是，就是想疗伤的时候不想被人打扰。”陶夭怕云灼不信，这次是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云灼愣愣地看着陶夭，苍白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红。
姐姐认真看他的样子仿佛眼里只有他。
也许姐姐看他的时候什么想法也没有，可是他就是会抑制不住心动。
只是那份欣喜在陶夭移开目光后就消失了。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问：“姐姐，玉城的事情了结了，姐姐要回宗门了吗？”
“对。”陶夭直接承认下来。
原本她的打算就是解决完玉城的事情，再找到能帮云灼化身的方法。
就带云灼一同回青鸾剑宗。
如今现在都解决了，她自然也就不留念凡世的繁华。
却不想这让云灼更为不安，他心中被堵得慌，他的嗓音干涩得厉害，“若是姐姐回宗门了……我还有机会见到姐姐吗？”
陶夭闻言不由心中一紧，云灼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打算随她一同回去吗？
出现这个念头，她莫名觉得心中有些空落。
但她向来不喜欢藏着掖着，她看向云灼，问道：“阿灼，你不愿与我一同回去吗？”
云灼心脏快速跳动，不可置信之余是狂热的欣喜。
他的声音急切得有些发颤，“姐姐的意思是，要带我一同回青鸾剑宗吗？”
“对。”
陶夭对情绪向来不怎么敏感，却在看到少年惊喜的眼眸之后，松了一口气。
想来，阿灼是愿意的吧？
又因为不确定，她犹豫着说了一句，“若是你不愿……”
“愿意！”
还没等陶夭把话说完，云灼急切应下，似乎还觉得不够，又说了一句，“我愿意！”
得到答复的陶夭彻底放下心来，她看到少年眼角溢出了泪珠。
她习惯性伸手帮他拭去，少年的肌肤又白又滑如上好的羊脂玉。
她的指尖停留在眼角边下的朱砂痣。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因为这颗痣想起师兄了。
而少年却因为她的抚摸悄悄红透了耳根。
真想姐姐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恍然记起。
三年以来，姐姐会偶尔盯着他的脸发呆。
可是他清楚，姐姐好像看的都是他眼尾上的朱砂痣。
这个代表着什么呢？
他没有去深究，却忍不住生出兴奋之意。
他终究还是有姐姐喜欢的地方。
*
夜幕降临。
宅院里挂上了照明的灯笼，光线从门缝中渗入房间。
陶夭从调息中睁开眼睛。
门外一身弟子服的少年正倚靠在门扇边，看着飘荡而来的叶寒枫。
他冷冷地看着叶寒枫，指尖轻轻一动，随手布了一个结界。
“姐姐在调息，不准进来。”
同理心他没有，即使叶寒枫有多惨，若是他有善念，那只是因姐姐而生。
“若是等不起……”
话还没说完，门内响起清冷的声音，“叶公子吗？进来吧。”
云灼受惊般快速撤回结界，脸上阴沉的表情瞬间消失。
他率先推开门，语气很轻快地说：“姐姐，你调息好了吗？”
第59章 满心欢喜
跟在云灼身后的叶寒枫却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似乎想起很久之前，他在昕昕面前也是如此装模作样。
在心爱之人面前，会下意识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嗯。”陶夭应了一声，看了一眼飘在半空中的叶寒枫。
她不清楚叶寒枫为什么发笑。
但她很少去想无关紧要的事。
这次叶寒枫的穿着倒是换了，换了一身锦衣华服，装扮得倒是风流倜傥。
似乎是看出陶夭在打量他的穿着，叶寒枫笑着解释，“我知道也许在轮回路上不会见到昕昕，但是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还是想以我最好看的模样去见见她。”
“嗯，确实好看。”陶夭客套回应了一句。
却不想这句话惹恼了身边的少年，云灼瞥了一眼叶寒枫，那眼神恨不得将叶寒枫千刀万剐。
叶寒枫自然感受到了云灼的敌意，却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姑娘缪赞了。”
“只是姑娘不要随意夸男子好看了。”
说完叶寒枫看了一眼云灼，少年的爱而不得，他倒是能感同身受。
所以他这句话，只是想提醒一下陶夭。
陶夭有些不解，她有夸叶寒枫好看吗？
不过是一句客套话。
她不打算与叶寒枫多说什么，从储物袋拿出法器，画了一个阵法。
待叶寒枫走到阵法中，她开口念口诀。
阵法金光一闪，叶寒枫随着金光消失。
送走叶寒枫后，陶夭有些疲惫，身子欲靠到墙壁上缓和一下。
却不想，冰冷的墙没有碰到，背后却是温热结实的胸膛。
“姐姐，我可以帮你疗伤。”
陶夭后退了一步，转身看向云灼，少年穿着宗门弟子服，墨发半束，容华艳绝，身材颀长，普通弟子服穿在他身上衬得飘逸出尘。
要帮她疗伤？
他好像说了两次了。
只是云灼下山之后修为被废，昨日才能化成人身，又在宅院中耗费了灵力，哪里来多余的灵力给她疗伤。
她没有答应，拒绝道：“不用了，明日我就恢复了。”
“为什么姐姐总是拒绝我？”云灼眼眸暗了又暗。
陶夭正欲开口，腰间一紧，她被云灼揽住腰，推着她往他身上靠。
她下意识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才不至于直接贴上云灼的胸膛。
而在这一瞬间，少年恢复银发蛇尾，淡金色的眸子不再清澈，像是蒙上层层大雾，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云灼俯下身，亲昵又克制地抵住她的额头。
她能感受到云灼的呼吸渐渐加重，长长的银发落到她的颈窝。
带来丝丝缕缕的麻意。
陶夭不明白，现在是怎么了？
为什么下山之后，云灼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想从这种古怪的氛围中清醒，她用力推少年了一下，“放开。”
指尖下，少年身子陡然一僵。
云灼像是一下子清醒过来，情动的身子也跟着冷了下来。
刚刚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现在只剩剜心的痛。
他失落又痛苦地问：“姐姐，为什么要拒绝我……”
为什么总要拒绝他的亲近。
一次又一次拒绝他。
少年的声音软了下来，还隐隐带着哭腔。
陶夭愣了一下，解释道：“阿灼，我只是觉得你不过才恢复人身，没有必要为我耗费灵力。”
“所以姐姐，是在为我着想吗？”云灼有些不确定地问。
“嗯。”陶夭应下，察觉到云灼手中的力道变轻，她轻轻推开了他。
只是抬眼看到少年眼眸溢上盈盈泪光。
“姐姐，其实我……”
说到这里云灼停顿了一下，他想要姐姐关心他，那他应该弱小一些。
脑海中想到自己所传承的记忆，睫羽颤动，脸颊上染上了淡淡的红。
陶夭看着云灼像是害羞的模样，一脸不解，刚刚还委屈得想哭，怎么转眼就害羞上了？
不等她问话，云灼继续道：“姐姐，我帮你治疗，不需要耗费灵力……”
陶夭更加不解了，“为何？”
“我的血可以帮姐姐疗伤。”说到这个，云灼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
但无论是那种方法，都让他止不住兴奋。
若是姐姐接受他的血，他的血会与姐姐融为一体。
想到这个，他愉悦的同时又觉得很甜蜜。
陶夭却皱起了眉，“胡说什么？”
“即使真的有用，我怎么会用你的血？”
因为觉得是歪门邪道，陶夭的声音变严厉多了。
云灼脸上的桃色淡下，心口像空了一个洞，冷得他血液都冻结了。
“姐姐是嫌弃我吗？”
“不是。”陶夭拉上少年的手，嗓音放柔，“我只是觉得这是歪门邪道，即使真的有用，我怎么能用伤害你的方式来疗伤呢？”
“我只是不想伤害你啊。”
下山这一趟，云灼的性子越来越怪了。
不过她与云灼待了三年，即使不懂他在想什么，却也清楚他可能又想多了。
虽然她不擅长哄人，但是好在少年还是很好哄的。
果不其然，云灼眼眸一亮，“姐姐，真的不嫌弃我吗？”
陶夭无奈道：“怎么会嫌弃阿灼。”
“姐姐……”云灼顿了一下，指尖无意识摩擦陶夭的手背，“在姐姐眼里，我……好看吗？”
陶夭没想到云灼会问这个问题，她看到少年略微紧张的眼神，她轻轻一笑，“阿灼，自然是最好看的。”
这是她的心里话。
师兄在的时候，迷倒了无数少年，而云灼不仅继承了师兄的容颜，甚至比师兄更为绝艳。
若是没有那双异瞳。
云灼说不定也是宗门的天之骄子，不会被所有人排斥。
姐姐说，他是最好看的。
云灼在心中反复回味这句话，之前妒忌叶寒枫的心理瞬间消失。
只剩满心的欢喜。
“所以在姐姐眼里，我是最好看的？”
“自然。”陶夭毫不吝啬地承认下来，“阿灼在我心中是最好看的。”
话落，她看到面前的少年勾了勾唇，眼底溢满了笑意，眸光璀璨堪比繁星。
第60章 欢喜
冬日艳阳，给寒冷的季节带来暖意。
仵作查明两具尸骨的情况，随后告知县令。
县令没想到两具尸骨有一具还是来自不同人的身上。
玉城在那五起案件之前没有出现别的案件。
说明那一副尸骨，不是来自玉城的百姓。
至于另一副尸骨，是一个男人的。
县令有诸多疑惑，想到那日在宅院中见到的姐弟，他亲自去苏家拜访。
县令来访，苏掌柜生怕怠慢了，又是让人沏茶又是让人上茶点。
得知是想找陶夭的，苏掌柜脸上表情一僵。
陶夭之前就与他说明，她会保护洛儿直到找到凶手。
事情了结之后，第二日便跟他告别了。
陶夭告别得太过匆忙，他饯行宴都来不及备好。
苏掌柜好奇地问：“大人今日来找陶姑娘所为何事？”
县令：“关于凶手的事情，想询问一下陶姑娘。”
苏掌柜讪笑道：“大人，陶姑娘前天已经离开了。”
县令脸色一沉，颇为不满。
听了两人的话，候在一旁的苏洛儿走上前，对县对县令行了一礼，“大人，凶手之事真相到底如何已经无法查证了。”
“为何？”县令看着苏洛儿问道。
苏洛儿想到自己的所经历的事，强忍害怕说道：“因为凶手根本不是人。”
苏洛儿开始讲述她昏迷之前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事情。
县令听了苏洛儿的话眉头紧皱。
怪力乱神的事，他从未遇到过，但却听人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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