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一盏茶,又用湿帕子净了净手,换另外一个帕子擦了擦嘴。起身放轻脚步走到榻边,躺在她的身侧看着她那恬静的睡颜。
她的睫毛长长的,像个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的,皮肤也软软的滑滑的,让他总想捏一捏,嘴唇红红的,因是赶了一天的路没有之前那般水润,看起来有些干干的。
有时候他也很矛盾,不想她这般的辛苦,想让她不这么地“上进”,但是一想若是整日把她圈在宅中,那她就像个雀儿那般被关在笼子里,那她应该也不会这般的充满生机,那般鲜活有趣了。
还是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倘若她将来有一日觉得累了,想要在家中做个闲散的公子夫人那也行。
如她畅想的那般,将来城外山上的院子建好了在那里小住也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等这次差事结束以后,君上会不会将他留在咸阳。
第87章 上山采药
到了南山之后, 徐瑾瑜也体会到了小风口中的爬山腿疼和脚丫子疼,说的是一点不假,是真的疼啊。
这跟现代时去旅游爬山还不一样, 因为那大都是开发的景区,开凿的有石阶,旁边还有栏杆锁链可供扶着攀爬。跟这爬野山完全不一样,这南山上莫说是台阶锁链, 连路都没有。
走到最前边的是樗里疾安排的四个侍卫,他们背着竹筐, 拿着镰刀砍掉挡路的荆条树枝, 白宁紧跟在他们后边,最后边是徐瑾瑜,被小风半拉半扯地往上爬。
白宁不愧是采药的老手, 不同于徐瑾瑜的气喘吁吁,他简直是健步如飞,如履平地。“徐医士, 你可来南山采过药?”他问。
徐瑾瑜被小风拉着, 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答道:“未曾, 在老家徐家沟时, 倒是在附近的山上采过药,不过都是常见的药。”
白宁看徐瑾瑜有些跟不上,便放慢些脚步,“那你可知道采药需要注意什么?”
“知道一些采药的谚语,给白医士说说, 你看对不对?”徐瑾瑜跟上白宁说道。
“徐医士药学方面比我强得多, 我该向你学习的。”白宁谦逊地说。
徐瑾瑜摆摆手,说道:“不不, 白医士莫要自谦,我只是对药材了解的多一些。论采药,白医士你的经验更丰富,我得向你学习。我只略知一些皮毛,我给白医士背一下我之前看过的采药谚语。”
“洗耳恭听。”白宁展颜说道。
徐瑾瑜清了清嗓子,开始背之前看过的谚语:
“采集贵时节,根暮应入冬;
果实应初熟,种籽老熟用。
茎叶应入夏,花采含苞中。
采集要合理,资源永利用。
解表草药路边坡,利湿草药湿地多;
清补草药在深谷,通络藤本密林多。
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砍来当柴烧;
半夏南星溪边找,车前葶苈路边寻。
春季防风秋采蒿,独活开花质量糟;
种子老熟茎叶茂,虫石贝壳随时找。
秋冬采集满山红,立夏玄胡找不到;
春秋挖根夏采草,浆果初熟花含苞。”
白宁听徐瑾瑜背谚语听的入神,竟忘了看脚下,踩上苔藓脚下一滑趔趄了一下,他赶紧抓住旁边的一棵树才算是没有摔倒。
“小心。”徐瑾瑜惊呼道。
白宁拍了拍手上的树皮碎屑,“听徐医士背的谚语太精彩,一时出神了,这谚语总结的很是精炼,朗朗上口,便于记忆。”
说罢他一看他方才手扶的那颗树旁的嫩芽,招呼道:“徐医士,来,先给你看看南山一个地道草药,就是这二三月份采收的药。”
白宁蹲在地上,跟徐瑾瑜介绍道:“这个就是南山的黄精,三月生苗,高一二尺左右。”
徐瑾瑜也在一侧蹲着,看白宁用铲子挖着嫩叶周围的土,“这个我知道,因为荒年可以作为粮食,所以又叫做米脯,其叶似竹,兔、鹿均食,故也叫菟竹,鹿竹。黄精花、叶、根均味甘,性平,无毒。其花可补各种虚损,止寒热,填精髓,杀虫。其叶可补五劳七伤,强筋骨,耐暑寒,润心肺。”
白宁将周围的土慢慢刨开,补充道:“南山的黄精茎杆高大,根茎似鸡头,所以又叫鸡头黄精,二月采根阴干用。其根可补中益气,除风温,安五脏。”
徐瑾瑜观察着黄精的叶子,确实宛若竹叶,但是比较短一些,也不尖,两两相对长着,因是多年生的,此时黄精刚发芽不久,其枝叶只不过一两寸,但是土下边的根部确实很大,结的一串一串的。
周围的土刨的差不多了,白宁在旁边捡了一节枯枝,轻轻拨着黄精根部的土,给徐瑾瑜介绍到:“黄精长在土质比较松软的地方,它的根是横着长的,通常发现一株在周围就会发现很多。”
徐瑾瑜按照白宁说的,在附近找了找,果然发现许多株黄精。不过他们的目的不是单采一种药材挖很多,而是为了找更多的药材,所以就采了几株作为样本,放到了侍卫的竹篓后继续向前走。
徐瑾瑜看到旁边有一棵高高的树,上边的树皮有一圈圈切割掉的痕迹,她停下用刀子划开树皮,看到有白色粘液,便问白宁:“这个可是杜仲?我看这个树皮切开有白色粘液沾到刀上。”
白宁停下来,看了看枝头上发芽的树叶,又用手撕开一点树皮,“正是杜仲,除了南山这里栎阳的杜仲也很有名,树高数丈,形似辛夷,杜仲的皮还有树叶被折断后,均有白丝相连。其叶和皮均可入药,刚长出的嫩芽也可食用。”
徐瑾瑜看着高高的杜仲树,惋惜道:“我知道杜仲叶可壮筋骨,强意志,就是这株太高了,不好采其嫩芽,我们可以往前看看,有没有矮一些的,采一些来吃。”
白宁听她这么说,调笑道:“这山中能入药的不少,能吃的也很多,乃是药食同源,徐医士若是想尝个鲜,那能做到日日不重样。”
徐瑾瑜边割着杜仲树的皮留样,边说:“我也是奇怪就喜欢吃些野菜呀什么的,尤其是这春日的野菜感觉尤其的新鲜,今日第一日上山探路,我们倒是可以采一些野菜,回去后我给你们做个拌野菜。”
小风一指脚下,兴奋地说:“小姐,你看,我们附近就有你喜欢吃的荠菜,我看不远处还有成片的苦菜,我们采一些吧。”
白宁弯下身子,挖着荠菜,“三月三,荠菜赛仙丹,荠菜又名护生草,味甘,性温,利肝和中,其根可治眼睛疼痛,荠菜的花放到草席下面,还可以驱虫。”
徐瑾瑜看着山坡上成片的绿油油的荠菜,正是鲜嫩之时,让人不由得想起现代吃的荠菜饺子,那叫一个鲜香。
只可惜现在还没有饺子。原因无他,因为小麦还没普遍用来做面食。
因为现在生产条件的限制,小麦普遍都是粒食,石磨还没有大范围使用,等回到咸阳之后,她倒是可以整一个石磨,到时候磨点面粉,那就可以解锁很多美食了。
比如挖的荠菜可以包成荠菜猪肉饺子,猪肉可以做酱香大包子,还可以蒸一些全麦大馒头,五香小油卷,想一想就流口水。
不过解决过面粉问题后,她还得研究一下做酵母曲。之前见过奶奶自己做酵母曲,好像是用蒸的南瓜和面,然后用绿叶包起来吊干,也有用纯面粉做的曲的,到时候她也试试。
现在先挖一些野菜,今晚回去尝尝鲜,做个凉拌荠菜来吃。
焯水之后放上老酢和盐巴,极为可口,遗憾的是现在还没有芝麻,也就没香油,还没有大蒜。若是有大蒜放些蒜泥会更好吃。不过有种蒜叫做野蒜,不知道南山有没有,这次正好可以找一找。
人多力量大,徐瑾瑜、白宁、小风三人加上四个护卫,不多大会儿就挖了一筐的荠菜,另加一筐的苦菜。
“看着这满满一筐,焯水之后不知道盛多少,够不够大家尝一口的。”徐瑾瑜拍着手上的泥说道。
第88章 霸道偏心
南山北侧山脚下有一处坡地, 坡下是一条从西往东流的小溪,那小溪水流不大但清澈见底,可以清楚地看到河床的圆润石头。
河边大小不一的石块, 参差不齐地在河边堆积着,因为河水的冲刷也磨平了棱角。石缝中稀稀拉拉有些干枯的蒲草、弯弯曲曲的灌木或者干枯树枝。
小溪的西北侧的坡地上,坐落着一片营帐,那便是勘矿队伍扎营的地方。坡地上的杂草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的, 地面也被铲的极为平整。
自坡上延伸出来两条路,一条朝北的路通向朝城中的干道, 方便去城里采买物资还有快马递送消息。另外一条朝南的路, 分出两条岔路,朝东的是通往小溪旁,朝西的则是通往南山的山脚下。
从驻扎的营地往南看是绵延不断的南山, 近处可以清楚地看到色彩缤纷的山林,深绿色的是常绿乔木还有老竹子,浅绿色是落叶乔木萌发的新芽, 在深绿和浅绿之间点缀着片片粉白的山花。
而远处的山色彩层次就没这么清晰了, 只能看到或深或浅的青绿。层峦叠嶂之间还覆了层薄纱一般白雾, 朦朦胧胧的, 给硬朗的山增加了些神秘,平添了一些柔美。
傍晚,樗里疾带着勘矿的队伍从山麓回来,路过营地旁边的小溪,竟然看到徐瑾瑜的弯着腰在那里。旁边还有小风和一个伙夫打扮的男子, 看着像是在一起洗菜。
郯明看公子脚步放缓, 沿着他的视线看去,惊喜道:“我小师傅也回来了。”说罢便提着手上的麻袋小跑着过去。
樗里疾见郯明飞奔而去, 对旁边的郯清和孟金说道:“郯清你和孟金先回去,一起整理一下今日的图册。”
说罢便往溪边走去,待他走近便听那伙夫说道:“徐医士你这荠菜比我们营地附近的荠菜长得鲜亮啊。”
徐瑾瑜在石头围起来的小坑中淘洗着菜,笑盈盈地说:“我觉得可能是山上气温比山下低,这荠菜发芽晚一些,所以看着比附近的荠菜长得嫩的多。”
小风看徐瑾瑜的手在冷水中冻得红红的,劝道:“小姐,这些交给我来洗吧,现在虽然开春了,但是这溪水还是冷得很,莫要受了凉。”
郯明此时跑到徐瑾瑜身侧,将麻袋往河边的石板上一扔,拍了徐瑾瑜一下肩膀,“小师傅,给你个惊喜!”
徐瑾瑜被郯明吓了一跳,往前一栽差点扑到水里。亏得樗里疾眼明手快,立马拉住了她的胳膊。樗里疾将徐瑾瑜顺势拉起来,冷声呵斥道:“郯明,你这是想给你小师傅惊喜还是惊吓!”
郯明见公子的脸色青的跟那石头一样,八尺男儿缩在一起乖得像个小鸡仔般,那蒲扇般的大手无措地揪着腰间的腰带,底气不足地说道:“公子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会吓到小师傅。”
徐瑾瑜看郯明那自责又紧张的样子,一拍樗里疾的胳膊,嗔怪道:“哎呀,吓我小徒弟干嘛呀?他不吓我一下哪有你英雄救美的机会,看你这副臭脸。”
说罢便走到郯明身边,调侃道:“好徒儿,给师傅带了什么回来?不会是去堪个矿,给你小师傅我带回来一麻袋蓝田玉吧。”
“不不不,我们即使找到蓝田玉矿,我也不敢挖回来啊,”郯明急急摆手,然后解开麻袋的口子,不好意思地说道:“跟蓝田玉唯一相同之处,大概是我带的这东西也是绿色的。”
徐瑾瑜好奇地探着身子看那麻袋里的东西,吃惊道:“哇,荠菜啊,你怎么还挖了些荠菜回来?”
郯明挠了挠头,憨声憨气地说:“我们去的那个山坳里好多荠菜,公子说小师傅你爱吃荠菜。我想着他们勘探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挖了些荠菜,想着给小师傅吃。不过好像有点多余了,我看你们也在洗荠菜。”说道最后,郯明的语气有些落寞。
“哎呀,不多余,不多余,这荠菜一焯水就没剩多少了。我方才还发愁我们采的太少,我们这几十个人不够一人分一碟的,加上你这一麻袋可就不用愁了。”徐瑾瑜喜笑颜开地说。
郯明听小师傅这么说,咧嘴一笑,“那好,小师傅若是喜欢吃,我每日都给小师傅采,反正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中,公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有我弟弟郯清贴身保护就好,我在旁边挖野菜。”
徐瑾瑜一推郯明的脑门,提醒道:“你呀,还是好好保护公子才是,山中虽人烟稀少,但是猛兽也多,不可掉以轻心。”
说完郯明她又一叉腰,开始说樗里疾:“还有,你也是,莫要不当心,平平安安出去也要给我平平安安回来,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少。”
就郯明的那木脑袋瓜子,若是樗里疾不提醒他哪会想到给她挖野菜,还不是樗里疾提醒的。
樗里疾也真是的,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郯明在护卫中可是战力最强,他竟然让郯明去挖野菜!虽然是为她挖野菜,那也不行!
郯明打开麻袋,跟小风一起在小溪旁洗着野菜,还嘀嘀咕咕分享着山间的见闻。
在一旁的伙夫黄粱则是边洗野菜便看热闹。心道,他这次跟着来河边洗菜不亏,虽然这水确实有些凉,没有在营房那里熬粥的活轻松,但是他能看热闹啊,还是大秦公子和徐医士的。
啧啧啧,看公子疾那宠溺的眼神,还有徐医士那嗔怪的语气,可真是处处透着浓情蜜意啊。看的他感觉这河水都是温的,如果能继续让他看,他愿意在这里洗菜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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