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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日……
沈弃的视线落到月筝身上，少女的发丝有些乱，佩戴的步摇也有些歪了，漂亮的杏眼也没了之前的神采。
他眼眸里暗光流动。
可是今日，尘封在心底深处的疯狂又嗜血的想法隐隐冒了出来，不知是因为月筝还是因为顾清。
看见他们紧贴在一块的时候。
那一刻他想杀了顾清，也想杀了月筝。
讨厌看到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那就都杀了罢。
直到月筝说她疼，身体里不断翻涌的血液渐渐平息，他慌乱地松开了月筝的手。
沈弃伸手碰了碰眼睑处的血痣，压制妖性的印记还在。
为何他会有想杀人的念头？
此时江妍也不打算跟顾清闹别扭了，她扯了一下顾清的袖子，“顾清，我想听听陈姑娘想对我说什么。”
顾清“嗯”了一声，开始集中精神，左手三清指，右手剑指，以剑指向其喉，口中念念有词。
“吾今施汝供，益汝仙境众，一粒变十万，河沙鬼神共。
吾奉亿亿劫，中度人无量，寻声赴感太乙救苦天尊青玄上帝律令，摄！”
厉鬼从半空中飘到了江妍的身边，顾清下意识拉住江妍后退几步，冷眼似警告般看向厉鬼。
江妍想从顾清身后走出来，顾清伸手拦住了她，“厉鬼身上阴气太重，你刚被她上了身，如今不能再离她太近，不然接下来几天你会头疼脑热。”
陈玉珍听到了顾清的话，被水泡得浮肿的脸还在淌水，她轻声道歉。
“对不起姑娘，当时你在河边，我也是想找你帮忙才会误打误撞上了你的身。”
“找我帮什么忙？”江妍疑惑地看向陈玉珍。
“我想让姑娘帮我说明真相，我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好。”江妍本就被这件事气得够呛，当即答应。
顾清回头看向江妍，少女眼神坚定，想劝她的心歇下。
月筝上前拉住江妍的手，“妍妍我陪你一起。”
“只是我们直接跟村民们说他们可能不信。”
江妍看向月筝，“那怎么办？”
月筝想了想，命案的事有当地的父母官，她开口：“你们当地是不是有父母官之类的？”
江妍：“有的，当地由知县管辖。”
月筝提议道：“那我们便去知县府报案。”
江妍应下，“好。”
“谢谢二位姑娘。”陈玉珍落了泪，房间一下子冷了好几个度，她似乎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地上都开始淌水。
月筝提起裙摆，地面已经涨了几厘米的水。
脚下的水冰冷彻骨，月筝忍不住提醒道：“那个陈姑娘，先别哭了，不然我们就被水给淹了。”
陈玉珍立刻停下流泪，不好意思道歉：“对不起……”
屋子里阴冷潮湿，在场的人只有江妍是一个普通人，她很快被冻得脸色发白。
月筝连忙帮江妍捂了捂手，顾清脸色一凝，解开腰间的收妖袋，江妍见状拉住顾清手臂，“你要收了陈姑娘？”
“是。”话音一落，顾清察觉到抓住他手腕的力道有点紧，他解释道：“只是暂时收了她，等此事了结，我会想办法超度她，让她可以进入轮回。”
他也不想让她再被阴气侵蚀了，时间久了她的身子会受不住。
江妍闻言松了手，厉鬼也被吸入袋中。
厉鬼被收了之后，房间的阴冷气息散了不少，地面上的水依旧在。
四人只好动手把水扫出去。
月筝一边扫一边想，这玄幻文怎么有点不对劲啊，不应该施法动动手指头，水就干了吗？
还得自己动手扫水出去？
她抬眼看向顾清，本想问问他，很快又打消了念头，不走剧情的时候还是不要跟男主过多接触。
视线掠过沈弃，因为在扫水，少年长长的发尾落到肩上，侧边的刘海挡住了他的侧脸，只看到高挺的鼻梁和流畅均衡的脸廓线条，清朗悦目。
想到沈弃也是从修仙门派出来的，月筝主动凑了过去，用手肘碰了碰沈弃的胳膊，“欸，你们修仙的人不是可以动动手指就能清理干净吗？”
沈弃下意识想远离月筝，他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不想失控。
月筝没意识到沈弃的疏离，只是觉得他讨厌别人触碰的毛病又犯了，她只好朝他走近两步，拿扫帚头戳了戳沈弃的手臂，“快说说嘛。”
（口诀出自《道藏》）
第21章 修罗场吗
终究是敌不过月筝难缠的劲，沈弃冷淡道：“这种法术没什么人学，过于鸡肋。”
“为什么？”月筝好奇地问。
沈弃勾起了个嘲讽的笑，“因为每个修仙门派都会有杂役，门派的弟子不需要自己动手。”
“被寄予厚望的弟子们只需要好好修炼，斩妖除魔，追求大道，早日飞升。”
月筝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顾清听见了沈弃的说法，不满反驳道：“不过是你自己的见解。”
“在蜀山所有的弟子都是自己动手打扫，因为到了俗世历练除了抓妖除魔，其他琐事本就不该过多依赖法术。”
沈弃不想辩论，像顾清这样的出色的弟子，是不会明白的，他的师父不允许他修炼，所以他在崂山成了师兄师弟们使唤的对象。
实力低就是被欺负的对象，他甚至比崂山的杂役还忙。
明明是掌门的弟子，因身份古怪，且修为低微，同一个门派的弟子，欺负他的人不在少数，弟子们踩高捧低，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师兄师弟们动手清扫过一次屋子。
月筝好奇地问：“欸，那你们蜀山历代的掌门人有没有叫花千骨的啊。”
顾清语气有些不耐烦，“没有。”
月筝“哦”了一声，没再问了。
看来这个蜀山派，只是一个网文中虚构出来的。
顾清的不耐烦一方面是听到了沈弃有意诋毁修仙门派的言论，一方面是担心江妍的身子，只想早点扫完水，再查看一下江妍有没有被阴气影响到。
沈弃不知为何，听见他们对话也会心绪缭乱。
他不想听见他们的声音，走进了江妍扫水的房间。
江妍看到沈弃对他友好微笑，“你是来帮我的吗？”
沈弃没有作答，只是安静的把水扫出去。
月筝也不想跟顾清同在一个空间，打算换个房间扫，路过江妍的房间，看到两人在一起默默扫水，她躲在门口边偷偷观察起来。
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
男配跟女主的感情线要开始了吗？
她到底要磕谁的cp呢？
顾清是书里的蜀山掌门座下的首席大弟子，天资卓越，长相剑眉星目，钟灵毓秀，又是清冷高傲人设，除了不会拒绝人，妥妥男主标配，名门正派的天之骄子。
沈弃是书里的悲惨男配，虽然战五渣了点吧，但是长相却美过男主，应了一句诗词，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还没等她多看几眼，她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转头一看是顾清在看着屋里的两人，少年的身上围绕着一股冷意，如同冬日里的冰雪，面色极其难看。
月筝顿时激动了，哇！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太刺激啦！
没想到她还能看到传说中的修罗场！
她一定要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
江妍似乎也感觉到了顾清的视线，她转头看去，看到了脸色不对的顾清，她下意识问道：“顾清，怎么了？”
顾清心中沉了沉，语气却与平常无异，“妍妍，扫得差不多了，你过来一下，我查看一下你的身子是否有阴气残留。”
江妍不太想麻烦顾清，拒绝道：“不用了，我现在觉得没什么大碍，况且还有一点没扫完……”
话音未落，顾清运起灵力，屋子里的水飞快地流动，排出屋外。
末了，顾清看着江妍问道：“扫完了，现在可以帮你查看了吗？”
月筝不自觉扣了扣手中的扫帚棍，天呐，画风突变呀，这还成了霸总文学了。
又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沈弃。
少年身形顿住，像是在发呆。
突然有点心疼沈弃了。
江妍见顾清这么坚决，放下扫帚跟他走了出去。
月筝停在原地，看着房间里“黯然伤神”的沈弃，决定安慰一下这个失恋的少年。
她走到少年身边，“沈弃，你还好吗？”
沈弃没有从方才那一幕回神，打扫挑水的活，他在崂山从白天做到晚上，顾清轻而易举挥挥手就可以忙完他一天的活。
他的心性并不纯良，可是他不能有怨恨。
自打师父逝世后，师兄师弟们的欺辱和师伯的哄骗，他如何能做到不怨不恨。
如今侥幸活下来，遇到了天赋极高的顾清，他觉得顾清很可笑，坚持自己的理念人就是好的，妖就是坏的，循规蹈矩，刻板迂腐。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笑顾清，顾清出生名门，天资聪颖，修为极高，跟他相比，自己就像是低贱到泥地里的丑陋虫子。
他不过是卑劣的半妖，谁都会选择亲近顾清，月筝亦是如此。
月筝等了半天都不见沈弃有反应，她只好拿扫帚头碰了碰沈弃的手，“你怎么了？”
月筝不禁疑惑，这孩子怎么伤心成这样，都开始魂不守舍了。
不会就跟女主在房间里呆了几分钟，就彻底沦陷了吧？
这也太快了吧，这么任性的吗？
她刚打算用手摇醒沈弃，就看到少年抬眸看她，少年的瞳孔如墨一般深沉，看不见一丝光亮，暗得有些吓人。
眼睑处的血痣却更红了，两种极致的颜色，看起来无比诡异。
月筝被吓得一时没了反应，呆呆地看着他。
被月筝这么一看，沈弃在心底砌上的墙开始有了裂缝。
少女直勾勾地盯着他，房间里没有点蜡烛，只有月光照进来，少女的眼睛像是撒上了满天星辰，漂亮又耀眼。
她肤如凝脂，面若桃李，乌发上的步摇也闪着璀璨的光。
她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
她的目光直白又专注。
夜风吹过，他又闻到了她身上的清甜味道，这次没有了顾清身上的信灵香。
莫名让他心境慢慢平静下来。
（沈崽，你这媳妇滤镜开得也太大了吧！
对了！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出自《白石郎曲》）
第22章 牵手
直到少年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浅色，月筝才回过神来。
提着的心放松下来后疯狂跳动。
不过是几秒的时间，月筝又仔细打量起沈弃，此刻少年气息温和，瞳孔是琥珀色，折射着些许光亮，仿佛刚刚少年阴暗吓人的样子是她的错觉一样。
沈弃微微偏头，移开视线，极其不自然地说：“你……想与我说什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被她这样看着，自己会觉得不好意思。
少女的目光似火，烧得他有点不自在，热度快烧到了脸上。
“哦！”月筝闻言回神，不再纠结沈弃刚才吓人的模样，想起自己当时想安慰他来着。
“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沈弃矢口否认，“没有。”
月筝只觉得沈弃死鸭子嘴硬，考虑到少年似乎不喜欢被人触碰，她开口问道：“介意我牵一下你的手吗？”
“牵、牵手？”沈弃瞳孔睁大，围绕在脑海缭乱的思绪一下子都空了。
只余下月筝说的话。
他想起昨夜被她牵手的感觉，温暖柔软，心生眷恋。
心尖开始发烫。
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句话“你的手好凉啊”
一桶冷水把他心尖的火苗全部熄灭。
她不是嫌弃他手凉吗？
沈弃侧头，本想坚定拒绝，却在对视上月筝的眼睛时，拒绝的话卡在喉间。
月筝：“对呀，可以吗？”
等了几秒没听到拒绝，月筝笑了笑，没有立刻拒绝，大概就是半推半就了。
她没有选择牵沈弃的手，而是抓他的手腕，手臂上的布料隔绝了肌肤直接接触，毕竟沈弃都失恋了，还是得照顾一下他的感受。
瞬息之间，她拉着沈弃来到了一棵参天大树上，他们一起站在粗壮的树枝上。
沈弃疑惑地看着她。
“来，坐下。”月筝拉着沈弃坐到树枝上。
看到少年疑惑的目光，月筝抬手指了指夜空，“你别光看我呀，看天空。”
沈弃微微抬头，看向天空。
这个位置，绿叶没有遮住视线，暗蓝色的天空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星星，像点缀了无数的钻石，闪着绚丽的光芒。
“好看吗？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一看好看的风景，心里就会慢慢平静下来。”
月筝的语气略显轻松，“现在心情好了点？”
沈弃轻轻“嗯”了一声。
他并不是因为星空美丽而心情变好。
而是因为第一次有人想哄他开心。
黑夜并不温柔，但他觉得此刻月筝眼睛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
不，是世间万物都无法比拟。
*
江妍跟在顾清身后，有些心不在焉的，脑海中还回放着今日的场景，月筝和顾清几乎贴在一起。
她不知道自己喜欢顾清什么，许是初见时的惊鸿一瞥，许是顾清救了她。
她出生在一个小村庄里，家里很穷，她有三个弟弟。
她很小就开始做活了，她要绣花做农活，还要照顾三个弟弟，做饭喂弟弟吃，可是父母不满意她。
在她十七岁的时候，父母觉得她该嫁人了，可是又因为几两银子，要把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做小妾。
那天，她又惊又怕离开了家，她跑得很匆忙，在不知不觉中跑到一片深山老林中迷了路。
她无助极了，夜里林中还出现了一只野兽，野兽嘶吼着朝她走近。
在她绝望等死的时候，白衣少年从天而降，一剑杀了野兽，血溅了一地，她第一次见那么多的血，她吓得哭了出来。
少年打算带她离开林中，可在途中出现了一个怪物，她被怪物锋利的爪子抓伤，怪物身上的粘液进入了她的身体，因此她中了毒。
少年安慰她，不会不管她，会找到草药给她解毒的。
江妍撞到了坚硬的脊背上，疼痛让她从回忆中醒来。
她不自觉揉了揉鼻子，眼睛一下子染上了水雾。
听到江妍吃痛的声音，顾清忙转过身，“妍妍……”
在看见少女眼眸有水光闪烁，顾清瞬间愣住，而后轻声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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