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屿皱眉。
表示这件事令他消耗了太多耐心。
现在说吃就吃,不就是证明之前真的没吃药了?
她吐了吐舌头,有些脑子宕机地说:“苦,不吃。”
“……”
空气安静了两秒。
靳屿闷闷笑了声,桃花眼弯了弯,右侧眼皮上的那颗痣分外明显些,还是那副慵懒地调子,似笑非笑地问:“豌豆公主,撒娇呢啊?”
“……”
他叫她豌豆公主,也是因为他们第一次后,贺星苒高烧,并且回到酒店的时候发现,她身上被他弄上了很多痕迹。
并且明明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并没有多用力。
贺星苒感觉脸“蹭”地热起来,把药往他手心一搁,拉起被子闭上眼就要睡觉:“晚安,我要休息。”
靳屿扯了扯她的被子,被她用力勾住,不放手。
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悠闲地说:“药是苦的,那birkin25限定款呢。”
“药是苦的,”贺星苒回答,“birkin25是买不到的。”
国内专柜没有货,代购加价加到夸张,贺星苒虽然有钱,但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是么?”靳屿扬眉,语气淡淡的,“可是我下次飞洛杉矶。”
贺星苒来了精神。
“机务还要帮老婆和老婆闺蜜代购包包,我大概率也会陪着走一趟。”
“……”
她其实从大学时就有买包的爱好,贺泽刚虽然对她不好,但从来没有在经济上亏待她。
听靳屿说他可以帮忙买最新限量款包包,贺星苒觉得吃点苦也是应该的。
深吸两口气,她掀开被子,坐起来。
适应了眼前突如其来的光亮,一阵眩晕后,就看靳屿手心安静躺着两片药,而他本人,抬了抬眉毛,好整以暇看她。
“……”
居然是在这儿等她呢。
为了美丽的包包,贺星苒忍了。
捏着鼻子,抓起两片药,飞快地扔进嘴里,再猛灌一口水,趁口腔还没反应过来苦味,直接咽下。
吃完,一张脸差不多皱成包子。
靳屿低低地笑了声,伸出拇指擦了擦她嘴角的水渍,声音也轻轻的:“多大人了,吃个药还这么费劲儿。”
虽然是一触即离的动作,他皮肤的温度还停留在嘴角,贺星苒如鸦羽般的睫毛颤抖了两下。
是不是一种错觉。
她感觉两人现在,有些暧昧了……
脸上好像更热了些,贺星苒再次躺进被窝,伸出小腿踢了踢他:“我要捂汗,你走吧。”
靳屿哼笑了声:“用完就扔呗。”
贺星苒不理解:“我哪儿使用你了?”
靳屿一字一顿重复:“使、用?”
话音落下,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中间传开。
还以为这位嘴上不饶人的大少爷会再说点儿什么表示不满呢,但靳屿罕见得没有回怼。
默默离开。
很快,吃了药,贺星苒发了汗,浑身轻松,见时间还早,又不死心,给林乔打电话,商量营销经费的事情。
贺星苒在公司主要管技术,而商业部分几乎是林乔全部负责,她根本没有随便调动资金的权利。
“贺星苒,我美丽的老板,这件事儿真不行,”林乔很讲道理,“你是有传承传统技艺的心,但是做低单价的上游下游那么多工序涉及到这么多工人,都在等着双十一开大单,多赚点呢。”
“你不能为了你师父的委托,为了那些技术好但宣传不足的绣娘就不顾其他人的死活啊!”
其实林乔说得很有道理,虽然苏绣的高端技艺需要营销,但负责机秀和机秀上下游企业,也都靠这吃饭。
并且高端苏绣在电商平台并不好销售。
按照十位数往上的客单价,其实苏绣的消费人群和潜在用户群体画像特别明确,首先年收入得在几百万以上。
贺星苒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下。
发汗之后,人会口渴。
贺星苒起床,去厨房给自己烧些热水。
闷闷地回答林乔:“那好吧。”
林乔叹口气:“你早点休息吧。”
挂了电话,一阵沉默。
贺星苒满心都是怎么能快速找到高年收入人群推销作品,
她想工作问题有些出神,并没有注意到坐在沙发打游戏的靳屿,直到他轻咳了一声。
贺星苒回头。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脸上,靳屿的面容像是被蒙上一层柔光滤镜,本高傲慵懒的人此时看来有几分柔和。
他边操作游戏,边跟她讲话,眼皮都没抬一下就问:“愁眉苦脸什么呢?”
本就为工作的事情发愁,被他一提醒,想到自己已经退热,感冒好得差不多,他也差不多要离开,贺星苒更愁了,一时间没有说话。
一把游戏结束,靳屿看着上面的胜利字样,放下手里,朝她招了招手。
贺星苒:“?”
“不就是营销经费的事儿么,”靳屿说得漫不经心,但莫名有几分胸有成竹,“我有办法。”
贺星苒:“?”
“不信算了。”见她皱眉,靳屿也没有想说的意思。
贺星苒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按住他马上要开局的游戏,扬起嘴角笑了笑:“我也没说不信呀。”
靳屿卖关子,痞痞地看着她:“想听了?”
虽然不是同一个行业,但靳屿妈妈是做生意的,他在商业环境里熏陶,指不定对于经营企业有些天然的触觉和敏锐度。
贺星苒死马当活马医。
毕竟师父早已经对她颇有微词,最近徐敏行筹备的纪录片要开拍,她想趁机缓和一下和徐广莲的关系。
师父想让苏绣走高雅路线,贺星苒不得不讨好她。
思及此处,她不再犹豫,点了点头。
靳屿的目光在她脸上仔细流连过,根本不急着回答问题:“退热了?”
贺星苒点头:“嗯。”
“穿个外套。”家里冷,靳屿嘱咐。
贺星苒有求于人,虽然迫切想听答案,但只能好好听话,回房间拿了件空调衫罩在身上。
靳屿的游戏已经开了,支着长腿松松垮垮地坐在沙发上乱杀。
队友乔景琛根本不跟他配合,大好的休息时间,这男的为什么要在家陪老婆?
人家都生病了,你在家陪着能让人不难受?!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不就是多此一举么。
他心里这么想,但并没有跟靳屿说,因为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见贺星苒从房间走出来,靳屿上下打量了几眼,又扬了扬下巴,支使道:“给我洗点水果。”
贺星苒:“?”
“……”
忍。
洗好葡萄和桃子,摆上。
游戏弹幕里,罗亦周羡慕地说:【草啊,屿哥和嫂子感情这么好,嫂子也太爱你了。】
视线一扫而过,靳屿勾了勾嘴唇。
推掉对面的塔,靳屿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好手,捡起一粒葡萄送进嘴里。
咀嚼,品味。
“……”
贺星苒虽然着急,但也要允许大少爷拿乔,心知急不得。
退热之后,人胃口也好了不少。
她坐下,拿起一颗水蜜桃,啃了一口,安静等待。
下一把游戏又要开了,罗亦周在微信群里喊他准备。
靳屿仍旧不疾不徐的样子,曲指敲了敲桌面,问了句:“你那玩意单价多少。”
贺星苒报了下展会作品的大概价位。
六位数起步,不设上限。
“很简单。”靳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贺星苒反问:“这还简单?”
靳屿扬了扬眉:“就看你肯不肯。”
贺星苒犹豫地问:“是什么?”
靳屿稍稍转头,正对她的视线,声音懒散但掷地有声:“跟我回家。”
贺星苒手一抖,桃子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心脏也跟桃子一样上蹿下跳,她感觉自己应该听错了,反问:“啊?”
第19章
靳屿掀起一点眼皮, 目光顺着掉在地上的桃子游弋、定格。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理会贺星苒的疑惑,反而弯下腰,伸长手臂,将桃子拨了回来, 扔进垃圾桶。
“铛”一声, 桃子和垃圾桶筒壁碰撞。
靳屿用淡漠的声音重复一遍:“跟我回家。”
他刚才连续的动作给了她反应时间, 贺星苒默了默,反问:“为什么?”
跟他回家, 和保证展会上苏绣作品的销量,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靳屿慢条斯理地吃葡萄,也不着急解释,贺星苒又期待又好奇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
无奈, 他只说了两个字:“我妈。”
贺星苒咂摸两下,似乎懂了一些,“阿姨也喜欢苏绣吗?”
靳屿:“不喜欢。”
贺星苒:“……”
靳屿:“但她这个年纪,喜欢古典一些的东西,还有钱,你去给她推销, 先拿下她这个大客户就挺好。”
做生意需要推广是不错,但把生意做到老公妈妈的头上……
贺星苒有点犹豫:“这不太好吧?”
“不好在哪儿?”靳屿一扬眉,顺手回了罗亦周的消息,继续开始下一局游戏,“丑媳妇也总得见公婆。”
贺星苒:“……”
靳屿想到什么似的,默了默, 补充说:“哦, 没有公公,只有婆婆。”
贺星苒:“……”
靳屿的爸爸在他十几岁时就因公务殉职, 但此时他已经能毫无负担地提起。
她不知道要怎么接这个话,绞尽脑汁,反驳地说:“我不丑。”
“……”
靳屿好整以暇抬眼看她,“嗯”了一声:“那就是准备见了。”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贺星苒无语凝噎,但隐隐感觉靳屿有一些言外之意。
比如,以两人现在进可攻退可守的关系,靳屿为什么要如此帮助她呢?
见家长可以,说到底也都是家事,就算以后祁颂年回来,两人选择离婚,也都是家里人知道的事情。
可一旦把她介绍给钱卫平的朋友们――一群在临宜有头有脸的富太太,那就是变相向大家介绍公开介绍儿媳。
贺星苒总感觉靳屿是有着她还没有参透的目的。
只是她现在并不想离婚。
而这似乎无意中正中她下怀。
所以,也顾不上靳屿心里有多少曲折的弯弯绕绕。
默了默,贺星苒装作勉为其难地开口:“那好吧。”
“谢谢你愿意帮助我,有什么条件也可以跟我提。”
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靳屿的目光从游戏转移到她的脸上,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
这不摆明了撇开关系么。
他懒得回答,敷衍地说:“等我想到再说吧。”
靳屿是做事雷厉风行的性子。
说好了要见家长,他就立刻给家里打电话约定时间,争取将这项任务在他这次休假里搞定。
贺星苒嘴上说好,但一想到要面对靳屿的亲人,还是有几分慌张窘迫。
或许是从小不受爸妈还有后妈喜欢的原因,她面对长辈总有一些无所适从。
不愿意见面这么快,没有心理准备。
但又不好直接跟靳屿说,于是便转圈绕弯子。
她说:“我这儿感冒还没好呢。”
靳屿“哦”了一声:“那你就准时准点吃药。”
完全不接她的茬。
贺星苒不得不把话说得明白些:“我怕传染给外公……”
靳屿笑了一下,桃花眼弯弯,有几分散漫道:“外公他老人家能半夜爬山,每天早上打两遍八段锦,还加入了冬泳俱乐部……”
说着,朝她扬了扬眉,欲言又止。
贺星苒撇了撇嘴。
他没说的话应该是──外公不比您这位□□都能发烧的豌豆公主身体素质强多了?
就不应该跟一个退休老兵比身体素质。
她小声道:“那阿姨?”
靳屿反问她:“我家里人都没嫌弃你生病,你怎么反倒嫌弃起他们来了?”
“……”
“我没有这个意思!”好大一口锅要砸下来,贺星苒连忙解释,“就是我怕传染给大家,让别人跟着我生病。”
靳屿“哦”了一声:“他们不怕,你尽管跟我回去就成。”
贺星苒:“……”
两人的婚姻实在突然,虽然只有双方知道为何会走入这段婚姻,但双方家长是无辜的。
或许是真存了见家长的心思,贺星苒不自觉有些紧张。
跟公司已婚的员工们请教了一下见家长的注意事项,并且提前在某书上学习了见家长妆容,顺便还买了一套端庄的衣服。
到了约定好的那天,贺星苒穿了一套针织长裙,戴了大点位珍珠项链,浓密的秀发盘起,看上去端庄又大气。
实在是有一张美貌得过分的脸,贺星苒轻轻铺了一层粉底,描描眉毛,扫了扫腮红口红,令气血看上去很足就足够了。
车上,她拍照发到大学室友群里。
星星:【帮我看看,合格吗?】
是格子不是鸽子:【天使吻过的面容,女娲的毕设,好看绝美】
星星:【见家长的话,会不会太张扬了?】
细细:【宝宝你清醒一点,就凭你的美貌,想低调也很困难。】
“……”
她并不是喜欢出风头的性子,美貌对于她来说枷锁更甚。
小时候,她就能敏锐的感觉到后妈并不喜欢自己。
并不全然是非亲生母女的关系,她很喜欢姐姐,后妈对她有些若隐若现的敌意。
十几岁时,有一天她做错了事,一向克制温文尔雅的后妈指着她的鼻子,骂了一句:小骚货。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挨这一通骂。
姑姑抱着她说,那都是因为我们苒苒太漂亮了。
于是,贺星苒便明白,美貌其实是枷锁。
陷入回忆当中,直到车子停在巷子门口。
靳屿轻轻按了下喇叭,提醒:“到了。”
钱家住宅已经有两百年历史,钱家祖上树大都是官场中的显贵,家族世袭两百余年。
从嘉庆帝时期开始做当官,后来又在近代史的洪流里,洋务运动时期留洋学习,也出现了很多爱国实业家。
到了靳屿外公钱玉书,又参加过保家卫国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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