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着她,算是换了种方式陪她往外走。
东月鸯算是跟他说清楚了,心神如同得到了放松,“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用送我。”
萧鹤棠坚定不移,轻描淡写道:“没事,抽这一会的功夫陪你,亲自将你送到了我才安心,还有些事情要在你院子里安排下去。”
首先东月鸯的住处经过大清洗,原来的成王府的人都不能用了,必须得换上他们的,她身边原来的那个婢女许是萧鹤棠对她有印象,并没有将人处置了,而是留了下来让她回东月鸯身边伺候,家里人也得到了妥善的照料。
给东月鸯看家宅护院的必须是萧鹤棠的亲信,职位最小的也是军中骁勇的将领,每日每时每刻都会安排人巡逻,院里道路角落上都有精兵值守,说她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毋庸置疑。
底下的都瞧得出陛下对这位夫人的上心,如果没有五年之期的话,等正事都告一段落,东月鸯起码会被册封为皇后,所以给她当差无疑是例肥差。
但谁知道这位夫人志不在此,可她肚子里毕竟还怀有陛下唯一的子嗣,受重视程度还是不一般。
东月鸯在这边静养,萧鹤棠在那边忙,两头平安,和离书从她开口应下不出两日就送了过来,她落了款按了指印,没有去见酌髟笞詈笠幻妫萧鹤棠也不打算让她再见他们。
像这些人的下场,最后萧鹤棠不亲自动手处置他们,也会被逼自尽的。
但在人死前,他拿着东月鸯给酌髟蟮暮屠胧槿ケ鹑嗣媲跋园冢丢到身无一物的酌髟蟾前,让他好生看看,“她不是你的妇人,从前不是,今后也不是,她是我的。”
他真是厌憎死了他们这些人,东月鸯说就算了,他们算个什么东西,一口一个爱妻和他无关一样,他回以微笑,默不吭声辩驳,都是一忍再忍,他们却觉得他好欺负忍气吞声。
最后冷冷睇一眼无能发怒的酌髟螅萧鹤棠面无表情走出幽禁了他们的庭院。
而这时,本该在后院驻守的将领匆匆来报,“陛下,不好了,夫人她提前发动了。”
东月鸯真正生产没有那么快,但估计是那天差点被小蔡氏跟小申氏陷害,受到惊吓,身子没缓和过来,三五日过后她本该在出发前去庸都的路上,结果今天在院子里走了走,羊水就破了。
当场吓坏了护卫她的人,“大夫呢,接生的稳婆呢。”
“已经去请了。”
作为萧鹤棠的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女将来是否能继承大统,所有人都十分关注,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东月鸯住处附近早就安排好了接生的妇人和大夫,哪怕她突然要生,下人还是很快就将他们带了过来。
东月鸯发作得快,萧鹤棠到时她在屋内叫得很凶,隔着门都能感受到她的痛苦,“鸯鸯。”他正要闯进去,然而郑潮氲某鱿纸他及时拦住,“等等,鹤棠,月鸯正在生产,你还是不要进去好了。”
萧鹤棠用手把郑潮氩开,“让开。”
东月鸯每次受苦受难他都不在,而今为他生孩子他有什么可避讳不好进去看的,他亲眼看到她所受的苦,陪伴在她身边,而不知道是不是东月鸯同他想法一样,要他记住她为他遭过的罪,东月鸯的叫声更大了,一遍遍叫着萧鹤棠的名字,“鸯鸯。”
东月鸯是早产,有些危险,她没想到发生的那么快,这么痛比她所有遭过的罪还要可怕,她好像听见了外面兵荒马乱的声音,确认是了萧鹤棠在外面,她在稳婆的鼓励下,使出吃奶的劲儿喊他,“萧鹤棠,萧鹤棠,你进来!”
他必须进来看着她,看她为他吃了多少苦,他必须记住这一日孩子是怎么降临到这世上的,这样的痛是他带来给她的,他必须铭记一辈子都不能再对不起她,这样的痛似乎让东月鸯心中生起对萧鹤棠隐藏已久的所有爱憎。
在门外的人冲进来后,东月鸯手被握住,她也不怕被萧鹤棠见到她最狼狈的一面,指甲狠狠掐进萧鹤棠的肉里,眼里冒出水花,“我恨你,我不想再生了,我好痛萧鹤棠,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鸯鸯。”就算萧鹤棠再神通广大,这种事上他也无能为力,他拂去东月鸯额头上的汗珠,俯身在她面上亲吻,“对不起鸯鸯,你忍忍,再忍忍,我不是说要打下一片太平盛世给你和孩子,我做到了,你也努力一下好不好,我不会再亏欠你,你想怎么样都行,我都答应。”
东月鸯眼眸如星,亮得渗人,掺杂着一丝报复的恶意,“好,那你看着我生,看他是怎么出世的,一直到孩子冒头。”
别说萧鹤棠,就是东月鸯自己都觉得产房不大好,各种气味不好就算了,她现在肯定样貌不好看,非常丑陋,就让萧鹤棠盯着,日后就算他们分开,萧鹤棠想反悔,一旦想起今日应该就不会对她再生起别的兴趣了吧。
第78章
孩子降生, 是个带把儿的,小小一团,东月鸯生他可谓是费劲了力气, 崩溃起来不止连这辈子的萧鹤棠一起痛骂,连上辈子的也不曾放过, 房间内的稳婆婢女等人神色惊愕, 唯独萧鹤棠情绪稳定, 见怪不怪般握住东月鸯的手, 承认都是因为他。
能叫骂对东月鸯来说情况才算好,才说明她有力气, 等到她连骂人都不想了,萧鹤棠才是真的该着急了。“冒头了,冒头了, 是, 是个男孩儿, 陛下……”稳婆将孩子托出来,立即包上,本是要给萧鹤棠看的,然而他仅是仔细瞧了一眼,就让人把他抱走, “叫郑潮肜础!笨春⒆印
门外郑潮肓傥J苊,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正当爹的还是他。“……”
东月鸯此时已经完全没了力气, 却还死死抠着萧鹤棠的手,“鸯鸯,你怎么样, 还好吗?”萧鹤棠看她双眼开开合合,像是忍不住想要睡了, 此时天色已黑,历经两三个时辰,庭院里灯火通明,屋内也是点燃烛火。
方才围绕着东月鸯的热闹消失殆尽,其他人都走光了,只剩她跟萧鹤棠,东月鸯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哪怕萧鹤棠再问什么她都摇了摇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萧鹤棠给她喂了几口水,“睡吧鸯鸯,夫君一直陪着你,等你醒了我还会在你身边。”
东月鸯没松开紧握萧鹤棠的手,她刚生产完虽然像卸了包袱,但孩子骤然离开身体还是让她产生一种突如其来的孤寂和空虚,所有人都围着新生儿打转,她身为最大的功臣却在建功后转瞬被人遗忘,唯独萧鹤棠。
醒来后东月鸯发现他的确还在,他们之间就没松开过手,而她身上也许是被清理过,不像生产时那样身体还算干燥舒爽,被子褥子也都换了新,她睡了多久没太多概念,萧鹤棠依靠在床头旁就跟罚站似的守着她,东月鸯一醒他没多久就留意到了。
视线相接,谁也不曾开口说话,东月鸯依旧算不上多好看,元气大伤,整个人都懒懒的,她在观察萧鹤棠脸上的神色动静,看他有没有因此对她有一点嫌恶和膈应,抱着这样的猜想她道:“孩子呢?”
萧鹤棠几乎与她同时说出来,“要不要喝水?”
东月鸯舔了舔嘴唇,那还是先喝点水再刺激萧鹤棠吧。
倒水来后,趁东月鸯正在润喉,萧鹤棠替她整理了下鬓边微乱的发丝,主动道:“孩子有乳母照看,我让郑潮胧刈牛鸯鸯,他好小,长得像你。”
乳母自然是在此之前就安排好的,至于长得像不像,东月鸯睨了萧鹤棠一眼,“他那么小,你也看得出来?”稳婆报给萧鹤棠看时,东月鸯也瞧了下,孩子浑身红彤彤的,眼睛都没睁开,萧鹤棠这么说亏不亏心。
“就是像嘛。”不知不觉萧鹤棠半卧着蹭到了床上,与东月鸯隔着被子半拥着她,“你是他娘亲,怎么会不像你,最好是像你,我只见过你十一岁的模样,还不知你刚出生是什么样子,正好等孩子长大一岁两岁,一定跟你一样可爱。”
东月鸯诧异地眨眨眼,这和她想的可不一样,话题怎么被萧鹤棠转移到这方向上去了,他难道不应该想起她生产时的惨状,会觉得反胃恶心有阴影吗?他怎么还笑得甜甜蜜蜜一脸羞涩的样子。
“怎么了,怎么这样看我。”萧鹤棠疑惑地看过来,东月鸯睡了一觉精气神终于恢复了许多,也许正是脆弱的时候,需要人多关心多宽慰,她并没有马上赶萧鹤棠走,气氛难得的温馨祥和,“我只是在想……”
她脑子比往日转得要慢,看似盯着萧鹤棠,实则眼神虚无缥缈,并不专注,“我想以后都不会再生了,好痛,有他一个就够了。”她还是很厉害的,至今东月鸯还不太习惯自己生了个小人出来。
萧鹤棠附和着说,他显然也很同意东月鸯的想法,“对,我也觉得如此,生这一个我跟你好好抚养他长大,他有爹娘有祖母姑姑大家都宠着,即使没有弟弟妹妹也不会孤单的。就像你我小时候没有的,今后他都会,父母双全长辈宠爱,是不是,鸯鸯?”
他二人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父母亲缘很薄,萧鹤棠爹娘死得早,他自小就是以长兄长父的身份标榜自己长大的,看多了懂得祖母护着一大家子的不易,这才暗地里行大事谋出路,世上太多机会需要自己争取,他不去争去抢现在坐在这位置上的就不是他萧鹤棠。
东月鸯自然是她双亲亏欠她比较多,他们都有着这样的亲缘缺陷,所以有了孩子就要把他们未曾得到的都弥补到孩子身上,忽略掉萧鹤棠说的一起将孩子抚养长大,东月鸯也认同这个道理,但是萧鹤棠只生一个,可能吗?
他们不复婚,孩子虽然是正统,可是继承大位的可9性就少了许多……他会想当皇帝吗?那她岂不是要为了孩子而复婚?
东月鸯骤然感觉到头疼,不行,怎么跟无论如何都摆不脱萧鹤棠似的,她不要再想以后的事了,也许万事不可强求,她的小孩心性淡泊,视名利如粪土,甘愿做个富贵闲人呢。
东月鸯视线落回到萧鹤棠脸上,“等等,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不然你怎么记得我十一岁去的萧家?”
她就说奇怪,为了她跟孩子打天下,萧鹤棠是怎么知道这是他曾经跟她许诺过的诺言,“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还是你骗我没有失忆?”一切被揭穿的萧鹤棠不惊也不慌,“不是的鸯鸯,失忆是真的,你相信我,记起来也是因为那天我受刺激了。你还记不记得你来找我,你身子不舒服,送你回去后我再去探望你,他们都好坏,一个个都气我,酌髟笠阅阏煞虻拿义打压我,你知不知道成王说什么,他说你变心了,你怎么可能喜欢别人呢,酌髟笏闶裁矗我听了好难过……而且我还记得,我从房里出来,你还亲了酌髟笠豢冢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他还开始怪上了,说得有理有据的,他都是被迫的,大苦主,这样他恢复记忆也有理由了。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你恢复记忆了有什么不能说?”
“我是想告诉你,但时机不是不合适吗,你还叫我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我想跟你说了也没用,因为我以前很混账是不是,我想先好好改变,让自己做个合格的好丈夫,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让你感受到我的改变,也许这样你就能原谅我,想要重新了解我。”他露出一个腼腆带点小狡狯的笑,垂着眸再慢慢小心翼翼看她一眼,发觉东月鸯脸色变化,还沉着脸,他很快添补说:“不过我知道,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你还要回庸都,我如今忙着大事,暂时都不能考虑这些。”
算他识趣,东月鸯现在根本没什么跟他谈感情的心思,这样说了一会,她口舌又干了,萧鹤棠再给她喂了一次水,贴心地问:“鸯鸯,你还想不想睡,要不要看看孩子。”
东月鸯当然是想的,她看了眼屋外天色,迟疑说:“现在?会不会太晚了,乳母她们也睡了吧。”
萧鹤棠做主说:“不会,他生下来你才见过一眼,他现在吃了奶正在熟睡,我让人抱过来正好不吵也不闹。”
他就是想宽她的心,不得不说萧鹤棠讨好人是有一套,贴心起来处处都贴人心坎儿,东月鸯刚才就想见见孩子的事,她做了母亲有了自己的孩子心里爱意正泛滥着,虽然生他很费力,可是自己生的哪有不疼爱的。
于是没有阻止萧鹤棠的吩咐,他朝门外吩咐一句,就有人去办了,孩子还是郑潮氪着乳母抱过来的,萧鹤棠去门口接,二人打了个短暂的照面。
萧鹤棠不甚满意,“怎么不是你抱着?”
郑潮肷裆荒唐,一脸不可置信,“你看我五大三粗,适合抱吗?”
萧鹤棠挥挥手,将其打发了,他倒是学得很快,乳母指点几下,萧鹤棠便上手了,“下去吧,过三刻后再来。”
东月鸯在室内将外面动静听得清清楚楚,萧鹤棠是那种将自己人和外人分得很清的类型,如今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孩子流着他们的血,是他们彼此的纽带,所以房间里不需要外人。
他追求独处时极致的家庭氛围,莫名贴东月鸯的心,等他将襁褓抱到床榻旁,东月鸯已经迫不及待伸出手,“给我看看。”
萧鹤棠软声说:“鸯鸯,我来抱,我们一家三口躺一起好不好。”
东月鸯上下打量他,他倒是很人夫相,修长高大的身形,怀里的小家伙还不及他巴掌大,这种反差感让他瞧着没那么讨厌,物尽其用,东月鸯现在是不太方便,她抬了抬下巴,萧鹤棠这才跟得了命令的奴婢一样乖巧上床。
“你看,他睡着的样子就很像你,小嘴嘟嘟的。”东月鸯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什么样子,她反而觉得孩子眉眼实打实的像萧鹤棠,“他好小哦。”她感叹一声,说了跟萧鹤棠同样的话,怜爱的语气,专注地盯着孩子。
东月鸯忽然想起来,“他该叫什么,还没有取名。”
她差点将这事给忘了,许是周围亲人都不在身边,她跟萧鹤棠没可能,也没有寄托希望在他身上,自始至终觉得孩子归她一个人养,和其他人无关,也就没有期待过从旁人那儿听见取名的意见。
“是该取一个,鸯鸯想叫他什么?”
取名这事萧鹤棠都没独到专横,他觉得孩子是东月鸯生的,取名的权利自然归母亲,但若是东月鸯想不出合适的,他作为父亲自然也有义务履行责任,他开始试着以她的意愿为先。
“其实自当知道你有身孕,我早就想过也准备过他的名字,但我觉得鸯鸯你肯定会想给他取,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我帮你参考参考。”
结果等到东月鸯报出来,才发现她每说一个,萧鹤棠都说好,这算什么参考?
他简直是在盲目吹捧,东月鸯没好气地瞪着他,萧鹤棠含笑说:“是真的每一个都好呀,其实孩子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父母的心意对不对,鸯鸯认真为我们宝宝着想的样子都好可爱,在我脑海挥之不去,我们宝宝有鸯鸯这样的娘亲真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没说几句,他又夸上了。
最终孩子大名还是定了萧如卿,小名当康,“是小猪,因为他睡着的样子和当康一模一样。”
他对儿子有种莫名的温情,大概是因为东月鸯,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如果他们之间没发生这么多事,说不定还真能像寻常夫妻过一生。
东月鸯回庸都的日程又推后了,她得在大丰坐完月子才能走,她的心意不改,或许知道她注定要走,萧鹤棠几乎每天忙完了都会过来,有时候没走一阵又回来,公务送到隔壁屋子处理,以免与她跟孩子相处的时日轻易流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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