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收拾好心情打算去校长办公室。
周放刚好从楼下走下来。
宋宋其实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合适。
她和周放前几次见面都只是遥遥打了个照面。
也从来没有这样单独相处。
按年纪来说,周放比她大。
但她是崔兰君的养女,喊顾F哥哥, 按辈分来的话。
周放又明摆着不肯按辈分来。
他甚至都不喊顾F舅舅的。
宋宋在心里犹豫两秒,准备喊他周总时。
周放倒是直接跳过了这一阶段, 走到她身边,再继续往下走,先开口道,“你今晚要是想换宿舍直接和你辅导员说。”
“嗯,”宋宋跟上,她轻抿了下唇,说道:“谢谢。”
他嗓音挺无所谓的,“没事儿,有人给过酬劳了。”
-
宋宋走到宿舍门下时。
孟子雨给她发过来消息。
【宋宋,你今晚就直接搬去我们宿舍吧!】
【刚好我们宿舍混合寝,还有一个空床位。】
【我室友她们都可喜欢你了,她们刚都从实验室赶了回来,说一起帮你搬东西。】
宋宋一边回她消息一边往楼上走。
在宿舍门口就碰到了在等她的孟子雨的室友。
常雨璐和柴雪。
她们俩和孟子雨不是一个学院的,两个都是医学院的,看着是下了实验立马就过来了,手上还搭着白大褂。
“宋宋,我的天呐――”
“我看看我看看,这该多痛啊,这都快伤到眼睛了,她们也太过分了……”
“我真的还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人……”
宋宋拿出钥匙开门。
让她们先进门说。
进门。
宋宋打开灯。
又是一片狼藉。
主战场在陈媛和宋宋的位置。
两人的椅子连同桌面上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
水乳一些瓶瓶罐罐的都破了流得到处都是。
书本还有玩偶都被踩脏弄破了。
没人在宿舍。
宋宋走到自己位置上,蹲下查看都损失了什么东西。
常雨璐:“宋宋,你坐着休息吧,我们帮你搬。”
宋宋抬眸笑道,“这都混在一起了,你们也不知道哪些是我的,我没什么事,不用休息,谢谢你们过来帮我。”
柴雪看了地上,也觉得可惜,“行吧,那宋宋你就负责把你地上的东西整理出来,我们先把床上和柜子里的东西搬过去吧。”
“行,那我先回宿舍把空床位的床和柜子擦干净,小雪你在这陪着宋宋啊。”
“好。”
常雨璐回了宿舍。
宋宋和柴雪两个人留下来收拾。
其实宋宋的东西不多。
整理了半个来小时就都收拾好了,宋宋还将属于她的区域打扫了一下。
其他的东西她都装好在一个个小纸箱里,再加一个行李箱。
比较好方便搬。
搬到一半的时候。
宋宋下来搬最后一趟,搬她那株玫瑰。
正好碰到罗惠回寝室。
宋宋和她打了个招呼。
临要出门时。
罗惠轻声和她道歉,“宋宋,对不起……”
宋宋愣了下,回头看她。
她应该是刚从图书馆回来,手里还抱着书,指尖用力到泛白,愧悔地低着头,因为说这话,耳朵都红透了。
“对不起,她们发的帖子的时候其实我偷偷录音了,但是我……不敢拿出来,我也没去帮你去办公室作证是徐一婷先动的手,对不起。”
“你不用和我道歉的,”宋宋其实能理解她,她和罗惠平时也没讲过几句话,并不是熟到可以让她为此冒险挺身而出的关系,她软声道,“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这件事情也和你没有关系,你自己尚且没有自保的能力,帮了我会很麻烦。”
她如果不是因为背靠周家,这件事情并不会那么顺利解决。
宋宋不想牵连别人。
特别是罗惠。
她胆子小,又内向老实,还没靠山。
要是因为帮她的原因被暗地里报复欺负的话。
宋宋会很过意不去。
“不过还是谢谢你想过帮我,你不要因为这个自责。”宋宋看她已经垂眸默默掉眼泪了,她空出手来替她擦了擦脸,轻声道:“错的人不是我们,我们都只是想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
“好啦,我走啦,再见。”
-
搬好宿舍。
8点半的时候。
常雨璐和柴雪赶去开班会。
宋宋一个人在宿舍。
她简单地整理了下,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舒适的睡衣,被扯破的头皮还有身上的抓痕沾了水,疼到她轻吸气,洗完澡出来。
宋宋吹干头发,想拿出药箱打算将伤口消一下毒。
手机就滴滴地响。
孟子雨的消息轰炸。
【宋宋!】
【你偷偷交男朋友了?】
【照片】
【我刚在论坛看到了,一下就帖子就被删了,还好我保存的快。】
【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谈个这么好的不告诉我啊啊啊啊啊!】
【我和你说!我要闹了!】
宋宋点进照片。
是一张偷拍照。
拍的是周放和她的背影。
照片很糊,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拍的,糊到她都认不出这是他们走在哪儿被拍的。
周放微弯着腰和她讲话,稍稍侧过一点头。
好吧,即使这么糊还是能看出他颜值很高。
好在帖子已经删了。
不然也太尴尬了。
宋宋轻抿了下唇。
【不是。】
【他是我哥哥的外甥。】
【今天算是过来给我撑腰的。】
孟子雨:【你哥哥?】
【顾F哥的外甥?】
宋宋:【嗯。】
孟子雨:【不是,顾F哥哪儿来这么大的外甥?】
【亲外甥?】
宋宋:【嗯,他辈分高。】
孟子雨:【啊――可是你们看上去好好磕啊。】
虽然,没有和顾F哥那么好磕。
宋宋:【……你还真是】
【百无禁忌呢】
孟子雨:【怎么了嘛?你和顾F哥的外甥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浅磕一下怎么了。】
其实孟子雨更想说。
你和顾F哥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浅浅浅磕一下怎么了。
但她不敢这么说。
于是浅浅试探一下宋宋对这事的态度。
宋宋:【饶了我/表情双手合一】
发完这句话。
宋宋放下手机,刚拿出药箱里的碘伏,电话就响了起来,她以为是孟子雨,没好气地拿起。
看了眼来电显示。
顾F
宋宋眼睫轻颤了下。
完蛋了。
她接通电话。
小心翼翼道:“哥哥?”
“嗯,在干什么?”
宋宋看着手里拿着的棉签,轻眨了下眼,“没干什么,我在宿舍里,新宿舍。”
“我车停在楼下,现在方便下来吗?”
“方便,”宋宋下意识站起,她反应了一下,连忙打开衣柜找衣服,“我、你……哥哥你来临吟了?”
“嗯,不着急,你慢慢来。”
电话挂断。
宋宋在衣柜里找了会,因为怕他在下面等,就随手拿了条红色格子连衣裙,两边侧腰是镂空的,蝴蝶结轻系,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细腰。
她穿上,整理了下,看了眼镜子。
拿上手机和挎包就往楼下跑。
楼下这时候只停了一辆车。
是临吟的车牌。
她迟疑地走上前,车窗随之降下一点。
顾F一边打电话一边轻侧首看她一眼,示意她上车。
他身上还穿着西装,像是从京榆的某个重要会议上赶过来。
宋宋拉开车门上车。
坐好。
外面灯光暗,等到她坐进来时,顾F才注意到她脸上和脖颈上还有手腕上青紫的伤。
想起还在路上时,周放同他说的――“人好着呢,一个人对一办公室都不带输的。”
他轻皱眉,嗯了两声就挂断电话。
宋宋诚惶诚恐地看过一眼,“哥哥。”
顾F倾身过来,伸手,指尖轻掐住她脸,垂眸,先是查看她耳后直到锁骨的血红抓痕,没及时处理,刚又沾了水,此时伤口泛着莹莹水光,有些感染发炎了。
再看落在她眼尾那一道,自她眉骨往下,距她眼睛只差一寸。
他眼眸深了几分,往下,同她对视。
离得近。
宋宋猝不及防地看进他眼里。
第一次在他眼睛里看到如此清晰的她自己。
她轻眨了下眼。
顾F收回手,身子拉开一点距离,他嗓音轻,倏地落下来,“怎么让人欺负成这样。”
宋宋轻张了下嘴。
还是低下头,没说话。
她还刚上大学一个月,就惹出这么些麻烦。
害他还要大老远地从京榆过来一趟。
还好崔兰君不知道这事,不然还要让她担心难过。
她有些自责,垂着眸,轻抿着唇,如墨的长发轻遮住一半的侧脸,长睫在眼角的血痕上落下细碎的阴影。
顾F见她低着头沉默着不说话了,心下一紧,立即反省自己。
认为是自己话太重,认为是自己的话里带了指责意味。
“别哭,”他指尖下意识轻动了下,顿了下,才去扯纸,递过去,“你只是碰到了不好的人,这和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宋宋抬起头,她眼睫轻眨了下,看向他。
人没哭。
但宋宋还是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纸。
她攥在手里,过了会,抬眸看他,嗓音轻,“我知道,我从小就知道。”
顾F眼睫轻颤了下,记起刚刚看时,她耳后有道伤口尤其深,又窄又深,现在还在渗血,不像是指甲的抓痕。
顾F再次伸手轻拨她头发仔细查看,“这儿的伤怎么弄的?”
宋宋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徐一婷被推了下撞上柜子上被什么扎了下,当时痛到她都差点就要掉眼泪了。
她一边回忆一边下意识伸手去碰,“好像是被……”
手伸到一半,被他眼疾手快握住,顾F倒是记得他手腕上有伤,只轻握住她手掌,下一秒就松了,他嗓音离得近,带着呼吸,“别乱碰。”
宋宋收回手,觉得手背上仍留存他的体温,她轻抿了下唇,“哦。”
第020章
顾F看完她的伤, 直起身,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发动车。
宋宋见了,也跟着系,问他, “去哪?”
“医院。”
宋宋轻点头。
她拿出手机给室友发消息说明。
发完, 她将手机收起, 看他。
“哥哥, 你在临吟待多久?”
“待两天吧, 刚好我过来有点事。”
宋宋心里的愧疚少了点,她轻弯了下唇, “哦, 那你住哪里?”
“酒店。”
宋宋又轻哦一声,看他一眼,又收回,过一会,又看他一眼,又纠结地收回。
她眼睛大,偷看人总是很明显。
“你有话就说。”
被发现。
宋宋犹豫了下, 将自己的意图地说出,“就是, 我这两天可以和你一起住酒店吗?”
她支支吾吾地编理由, “小雨还没回来,我……和她们宿舍的人也不太熟,我想等她回来再……”
她这谎越说越没底,嗓音越说越小, 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嘀嘀咕咕什么了。
“行。”
没想到顾F答应了。
宋宋轻眨了下眼。
在心里感叹。
苦肉计这么好用啊。
宋宋垂眸掩盖眼底的笑意,掩不住的时候看窗外, 傍晚时分飘了场朦胧的烟雨,此时已经停了,夜色清澈,积压着的乌云四散开,露出被遮挡许久的月亮。
莹白的月色撒在小河上,撸船同花灯荡漾着,整个河面像是一闪一闪宝石绸缎。
宋宋又将视线从窗外收回。
再缓慢地抬眼。
看他。
他视线平淡着目视前方,看上去专注又漫不经心。
宋宋的视线落到他轻打方向盘的手上。
手掌宽大,腕骨分明,手指修长白皙,他左手一直戴着一串佛珠,右手有时会戴腕表,指骨上常带各种金属宽戒。
刚才这手离她很近。
曾指尖轻掐她脸,曾轻拨开她耳后的头发,也曾轻易就握住她整个手掌。
宋宋脸一点点染上红,她收回视线,继续侧首看向窗外。
-
抵达临吟市人民医院。
宋宋从进门起,就凭着记忆四处看,最后将视线落到大厅的左侧,收费窗口前。
依旧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走来走去。
也依旧看上去压抑。
这时外面又飘起了朦胧细雨。
一切好像和十年前没什么分别。
她和顾F十年前第一次见面。
院子里结的李子刚刚由青变黄。
好像就是这个季节。
那一年她七岁。
阿爷在家中晕倒,陈敏带着年幼的她,从乡镇的卫生院,辗转到孟安县人民医院,再到临吟市人民医院住院检查。
查出脑部动脉瘤破裂,要做开颅手术。
可手术费用还差3万。
能借的宋宋都去借了,就连小时候差点猥亵过她的阿叔家中她都去借了。
当时同病房里头陪床的有个小姑娘,叫小景,也只比她大了半岁。
小景的外婆从小带她长大,如今也躺在病床上,只是她外婆情况比阿爷要严重许多,小景家中尚能掏出医药费,只是手术风险很大。
在一个病房住了几天院,同龄又同病相怜,两人很快成了朋友。
一齐去接水的时候,在走廊上,听到有病人家属在说,只要诚心,去玉清寺求佛,就会庇佑亲人身体康健免受病痛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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