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赵麟说的小发明是一个电褥子, 这个东西其实也不是他发明的,他说他是在出差的时候,在安城百货公司的一个店铺老板那里发现了它,就花费高价买了回来。
然后等回来了, 他就把那个拆掉了, 一直都在研究。
“我们现在就回去看看吧!”
因为心里着急,沈春花就迫不及待拉着赵麟出了熟悉的城北美食城。
但在出来时, 这次没有吃饭的两人, 却还是打包了他们之前喜欢吃的那些东西。
不管是酿皮,甜醅子, 烤鸡还是酥酥甜甜的各种小蛋糕。每次但凡他们过来了, 肯定要吃的,他们全部都买了一些, 而且这次还特意的买多了一些。
两人提着东西回去后,先是把买来的东西分给了厂子白天一直在工作的女工一些。
之后两人就去了白天没人的第二办公室,在里面边吃边看赵麟最近一直在研究的东西。
至于隔壁的沈大伯他们, 最近刚刚收完麦子和菜籽, 现在他们正在组织大家拔大豆呢。
等大豆收完了, 他们还要犁地,还有挖土豆。
总之就是从九月开始,他们应该一直要忙到十月底。
等十月底把所有的庄稼都弄完了, 他们就要收拾粮食,挑出好的, 给国家上缴一部分。剩下的要好好好打包好, 等着下次过年的时候大家一起分。当然如果今年收成特别好, 他们也会联系外面卖掉一部分,那些就是大家过年分的钱和粮票了。
等到十一月的时候, 把过冬的粮食和钱准备好了。这个时候,村里又要开始组织大家去后山打猎,算是提前准备过冬的各种肉食了。
反正现在这个办公室没有人,在沈春花把剩下的吃的一分二后。她把等会要给赵麟爸爸送过去的东西单独的放在一边后,就连忙把剩下的东西摆在了桌子上。
当然在摆那些吃的时,她的眼睛一定盯着赵麟从旁边纸箱往外拿的东西。
在她的注视下,赵麟把他最近研究的所有东西都迅速摆了出来,然后铺到了这个屋子的另外两个桌子上。
那两个桌子,是他们本地几个业务员大家一起合用的桌子。但他们现在去外面谈订单了,所以桌子上就只放着他们用的几个杯子,以及几个本子和笔。
“哇!”
刚才隔壁的十四个女工,沈春花给她们总共打了五份凉皮,三碗甜醅,一只烤鸡,又给她们一人一个小蛋糕,是让她们分着吃的意思。
但到她和赵麟了,他们是一人一碗凉皮,一人一碗甜醅,甚至连烤鸡都有半只。
反正这个时候,烤鸡已经凉透了,其他东西本身就是凉食,也不害怕放凉。
所以赵麟一拿出他的东西,沈春花就放下筷子,就兴奋的先看他的东西了。
“这个是你买的电褥子?这个是你自己正在做的?”
前面摆着两个被拆开的双人电褥子,一个外面看着花纹特别好看,绒面看着特别的光滑。另外一个,只是简单套在两层厚重的绒布上。所以沈春花一看就看出了那家是赵麟买的,哪家是赵麟自己正在做的。
明明这个东西,沈春花从小一直在用。明明对这个东西,她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但此刻等看见这个东西了,沈春花还是仔细的摸着,还是有一种非常惊喜和不可思议的感觉。
除了惊喜和不可思议外,她脸上还有一点点赵麟看不懂的复杂和感慨。
以为她是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所以才用这么复杂的表情摸着手下的电热毯。
所以赵麟立马上前一步,指着被他拆的乱七八糟的别人家电热毯,迅速解释道:“这个东西就是电热毯,把它插在插座上,慢慢的这个东西就会发热。这个时候,我们躺在上面,就不会太冷了。当然我们这里家家户户几乎都烧炕,所以用这个的可能会有些少。但那些住在城里的,或者没有条件烧炕的,冬天肯定愿意买一条这个。
这个东西是我去安城时,跟我熟悉的蔡老板偷偷摸摸拿给我看的。他说这个东西,是他去上海读书的儿子,花费大价钱给他寄过来的。他用了一次后,就不敢再用了,或者说是舍不得用了。反正他儿子十块买来孝敬他的东西,我花费十五块后,他就直接给我了。”
赵麟带着很明显的笑容说着。
“十块,十五块?”
赵麟一说这个价格,沈春花就意识到对方为什么愿意把这个东西转给赵麟了。害怕被电,可能是一个原因。但舍不得把别人一个月甚至大半个月的工资就这么铺在身下,肯定也是另外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
“他说十块钱,肯定也有讹我钱的意思。但在上海,这个东西估计肯定也有五六块了,再加上邮费和儿子的孝心,可能在对方的眼里这个东西就值十块了。反正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在我眼里它的成本就是一两块钱。只要把这个东西仿制出来,我们服装厂也可以卖这个。
到时这个东西,可能就是我们这片的独一份,甚至是整个西北西南东南区的第一份。到时我再把价格稍微压一下,我们厂子就能完全盘活了。这个东西可就没有什么现货后款的事情了,到时很多的人,就会抢着做我们经销商和合作商了。反正等这个东西研究出来了,至少前两三年呢,我们肯定是这片的第一。”
平时不多话的男二,等说到他感兴趣的东西了,眼睛就亮晶晶的。
沈春花上辈子只活了27岁了,她也没有博学到知道上辈子这个玩意到底是谁发明,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她那个世界全国流行和普及的。
但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东西确实是她之前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
所以在明白赵麟到底在说什么后,沈春花眉梢和眼角的笑意,就再也掩饰不住了。
“那麟哥,这个东西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研究好?等你研究好了,我们就先做这个啊。”
沈春花一高兴,就会叫赵麟哥。
有时候是赵哥,有时候是麟哥。
心里有些得意,然后赵麟像个真正的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一样,迅速拍胸脯保证道:“我这次托人买过来的导热硅脂,好像还不是特别好,细软线的耐热性也有一点点差。反正你放心,最重要的发热元件,我已经找出来了。只要再找好好的弄一下基芯,很快一切就能大功告成的。”
什么导热硅脂,什么软线和基芯,沈春花一个都不懂。
她只知道,一个东西你掌握专利了,世面上可替代的东西少了,那么你就有可能赚钱。
她的服装厂,那是一个长期的大买卖,那是需要时间和大笔的资产,一点点扩大生意和口碑的。
而在自己没有口碑和影响的时候,做这种明显有市场能赚钱的生意,先赚钱先把名气打出去,谁又能拒绝呢。
“那没事,你慢慢研究,缺什么你就自己支钱,亲自去外面买。这里虽然重要,但肯定没有你的这个重要了。等把你这个研究出来了,它就是我们公司最好的产品了。我们的春花服装厂,现在就靠你了啊。”
沈春花摆出一副,未来全靠赵麟的架势。
赵麟原本还在担心沈春花会骂他不务正业和异想天开,所以才在这个办公室没人的时候,自己偷偷摸摸研究这个。
但此刻,等看到沈春花的反应了,他内心悬着的那点不安情绪就彻底消失了。
然后在两人看完电褥子,最后坐在他们的大办公室桌前吃他们迟来的午饭时。赵麟就仔仔细细告诉了沈春花,他最近为了研究这个,到底请教了那些人,以及托在外面的沈阿成他们给他买了多少材料的事情。
“那确实够辛苦的,来,那今天的鸡腿就奖励我们辛苦的赵麟先生了。”
沈春花把平时最喜欢吃的鸡腿,给对方夹了过去。
“不用,不用,我吃翅膀就可以了。”
自己偷偷拿公司的钱买这个买那个,之前经常给他在外面找东西的沈大成就说过,他这么败家,肯定会被春花骂的。
但到了现在,自己得来的却是一句辛苦和一个大鸡腿。
感觉到开心,赵麟迅速把那个对方喜欢的鸡腿夹过去,然后立马拿起前面塑料袋里的鸡翅膀啃了起来。
可能是太开心了,他吃鸡翅时,整个脸上就全是笑容。
“你啊!”
感觉出对方的开心,沈春花笑着把旁边他一直没有动的甜醅推了过去。
然后看赵麟果然端起甜醅水大口的喝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拿起鸡腿的沈春花也忍不住笑容满面了。
两人像个傻子一样,一起吃饭,一起不受控制的咧嘴微笑着。
而在他们吃饭时,今天市区举办抗美援朝活动终于全部都结束了。
等确定刚才吃饭的那些人,全部都已经走了后。
举办这次活动的政府负责人,还有沈三林,高建国,以及陇县的方县长,周市长,常委会主任冯主任,还有宣传部长等人。一行人十几人,全部都到了一把手吕书记的办公室。
“说一下吧,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一直尽量笑着的吕书记,现在脸上连一丝的笑容都没有。
现场安静了几秒,还是沈三林自己自发的先站了出来:“是我的错,我之前第一次接到这样的活动时,我就联系了我爸妈,也带着他们过来过。但他们感觉麻烦,后来就不愿意过来了。那个时候,我那个侄女才四五岁,我当时完全忘记问她的意见了。也感觉她肯定不会懂,就没有专门的跟她说这个。
后来她慢慢长大了,我也忙着工作,也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对这样的活动感兴趣,反正这确实是我疏忽了。至于她厂子的事情,因为她是我的侄女,我就慎重了一点。没有她一申请,我就立马批准了。但她的事情,我也不是一点都没有管。到现在,我其实已经叫手下给她联系银行了,相关文件我也做好了。本来打算等事情办好了,完全确定了我再告诉她的。但却没有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大。还不等我告诉她,今天就突然生气了。”
沈三林叭叭的说着,他说的时候大家都面无表情着。
之后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吕书记看向斜前方的宣传部长,宣传部长一愣,连忙解释道:“对于这样的活动,我一向都特别重视的。每年举办这样的活动,我都一再的叮嘱他们,一定要联系到每一个烈士家的属。却没有想到,他们是这么办事的。”
“不是的书记部长,这事我一直都很仔细的,但沈家村以前是没有电话的。所以从一开始,我们联系沈春花家,都是直接联系唯一能联系上的沈社长,让他代为转达一下的。第一年就像沈社长说的,他是有带着他父母过来的。但从第二年开始,他就开始说两位老人嫌远不愿意过来了。再到的后面,我们再问,他每年都是这么一个回答。渐渐的,我们才不问了。”
“你的意思是,每年只联系到一个人,就可以了是吧?不管他是不是烈士真正的亲属,只要是个人,只要来个人,管他是谁,来了就可以了是吧?”
负责这次活动的科员一说完,高建国就怼了上去。但随后他就立马道:“也是我这边疏忽了,我一年能见到那个孩子一两次。但我就是忘记问她为什么每年都不参加这个活动了,我也没有想起来问一下她,她具体过的怎么样。甚至为什么读完初中就不读书了,身上总穿的很简朴的事情,我也完全忘记问了。”
“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能一直盯着她的补助粮食已经够可以了。”
高建国的内疚吕书记没有听,大家都是当兵出身的,他现在到底关注着多少烈士遗孤的口粮问题,这个他是知道的。
目光扫过的屋子一干人,他再次把矛头对准了最开始的沈三林:“一个烈士的女儿,竟然穿不起一件好衣服,竟然因为钱的原因没有办法读高中,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而且她的叔叔,竟然还是她所在公社的一社社长。”
“不是的,我有——”
沈三林想说他有给沈春花买过衣服的,他想堂堂正正的把这个说出来的。
但在认真的回忆一下后,对于这块,他发现他的记忆竟然是空白的。然后就像是嗓子被人掐住了一样,他就望着前面的那个红色桌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小沈,我们不听那些虚的。你就告诉我,你的女儿现在是在家里待业还是在读书?还有你女儿身上的衣服,有补丁吗?”
在沈三林想解释却不敢解释时,在红木桌子后面的吕书记脸色相当难看时。今天算是也被吓了一跳的方县长,慢慢的问了两个问题。
他这话一出,专门把沈三林一步一步提上来的周市长重重的闭上了一下眼睛。
果然下一刻,气急的吕书记已经把他手上的调查资料直接扔在了最前面的沈三林的脸上。
“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穿有补丁的衣服,怎么可能没有学上。今年他家才十四的小姑娘 ,已经在一中念高二了,比沈春花都高一届呢。自己的女儿,早早的安排五六岁就开始读书了,初中小学就想着给她搞跳级,别人的女儿却是七八岁才开始送学校里。自己的女儿,初中一毕业就立马催着进入高中,别人的女儿初中一毕业就感觉不用管了,就随随便便的找一个劳改犯的儿子就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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