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承认我承认行了么?!”郁阙忍无可忍,既然他这么希望,那她成全他,“我承认给你穿这件黛色衣袍是为了将你装扮成他,我承认了萧默!你满意了?!”
一瞬间,男人幽深的眼底燃起熊熊怒火,他紧紧抿着唇。
“你承认了就好!”良久,他不温不火地吐出这一句。
当着她的面,男人一脸傲然,活像是她负了他一般,他高傲地褪下那一袭黛色衣袍狠狠扔在地上。
萧默转身离开了卧房。
逼着她承认的人是他,这会儿盛怒的人又是他。
她坐在摆满珠翠的梳妆台上,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与沈彦婚后的日子。
大概自己喜欢看男子穿黛色,所以给沈彦备的常服也都是黛色,只是他大多时候穿的都是官袍。
可是郁阙建议他穿黛色衣袍时,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想到沈彦呐。
***
萧默夜里宿在了东厢书房。
隔日清晨,郁阙用了汤药坐在窗前看书,萧默进来,“过来,伺候本官更衣!”
郁阙放下书,跟着他进屏风,今日他依然休沐,她从柜子里挑了件褐色袍子。
萧默见了扯着她的胳膊将她从衣柜前拉开,自行挑了件朱砂红长袍,衣柜之中最惹眼的一件,胸口绣着冲天的巨蟒,衣袍如它的主人,张扬跋扈。
“本官劝夫人还是学学怎么给人做妾,进府多日,连本官的喜好都记不清!”
郁阙沉默着替他更衣,寄人篱下,身契都攥在他手里,她斗不过他,只能生生吃下所有的屈辱。
萧默的怒意并未因为她伪装的乖顺而消下去。
郁阙扣完最后一粒扣子转身出去,萧默拽了她的手臂。
“夫人身上这件茶白色衣袍,难道沈御史也有一件?”
“萧默,你发什么疯?!”郁阙与他讲道理,“我与沈彦曾是夫妻,有同一块料子制成的衣裳也不奇怪。”
还真如他所料。
他从衣柜里选了件绛色衣裙塞她怀里,命令道,“将你这件旧衣袍换下来。”
“现在就换。”
郁阙无法,“好,我换,你出去。”
“出去?夫人从前更衣时,也是这么对沈御史说的么?”
“都已经与本官有了肌肤之亲,夫人还避讳什么?”
对峙间,郁阙败下阵来,她背过身去换衣裳,尽量忽略身后那道视线。
“等一等。”萧默从衣柜里挑出李尚宫送来的小衣,特意拨开素色那几件,挑了件朱砂红绣牡丹的丝绸小衣,“往后即使是小衣,也不许穿素色的。”
郁阙愤怒道双手颤抖,清晨的寒气丝丝入扣,侵入肌肤。
她背对着他去褪小衣。
脖间突如其来的一阵冰凉叫她肩胛骤颤。
萧默此刻浑然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手背轻轻拂过女人的脊背,玛瑙戒不留神触碰了她。
他立在她身后,好似欣赏一件新得的玉器,轻轻摩挲,探查质地。
羊脂玉白,纤秾得当,从后颈到腰窝,实在是个美不胜收的弧度。
郁阙咬牙,将血泪都吞咽下去,换完衣袍她就离开了屏风,丝毫不愿意再与这个奸臣待在一处。
“本官要出门,过来为本官穿靴。”
啊?
萧默知道她避开他的心思,只是哪里容得下一个贱妾这般忤逆。
他泰然自若地坐到椅榻上,捧起热茶,等着她为他穿靴,有的是手段折辱她,她越是这般,他越是不放过她。
“沈御史是不是没舍得让夫人这么伺候过?”
郁阙立在房间中央,神情诧异,萧默此人,总比她想象的更可恶!
天气骤然寒冷,今日奴仆已经备上冬季穿的小羊皮靴,内务府新送来的。
“怎么?夫人不肯?”
郁阙只想他快出去,她好去书房看书,“到了这般田地,我没有什么不肯的。”
倒是出乎萧默的意外。
她见过奴仆给他穿鞋,都是恭恭敬敬跪在地上伺候他穿,郁阙从奴仆手里取了羊皮靴,来到椅榻边跪下。
伸手去脱他的鞋。
萧默不动如山,他面上没有丝毫喜色,只是垂眸看着足边卑躬屈膝的女人。
“夫人那身傲骨呢?”
“我一个贱妾,何来傲骨?”郁阙抬眸看向他,“你换不换靴子?”
他迟迟不肯抬足,冷冷哼了一声,忽得推开她肩起身走了。
***
今夜,宁王府里大摆宴席。
宁王新得了个美妾,原是市井小贩之妻,宁王偶尔路过瞧见了,夜里就派小厮送去了五百两银子想买回来。
年轻妇人痴心,不肯离家,她夫君却是个贪财的,帮着王府的仆人将妇人捆上了宁王府的马车。
“刚开始闹得不可开交,如今看看,知冷知热,温顺得很。”
妇人打扮一番,确实比宁王后院其他的美妾更顺眼,这会儿正温柔地依偎在宁王怀里,剥了颗葡萄往宁王嘴里送。
他府里那个女人,就连换个衣裳颜色都不肯,别看她卑躬屈膝给他穿靴,实际上心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何时真心顺从过?
“萧相也想吃葡萄了,去伺候他去。”更多资源加入叩叩群:药物而二期五二八一宁王长臂一挥,将美妾往萧默怀里送。
女人身上浓郁的香气叫萧默微微蹙眉,“不必了。”
“我这美妾的滋味真真是好,子深你今夜若留宿,我叫她伺候你?”
萧默不置可否。
“别当我看不出来,那位御史夫人又给你气受了?”宁王猜测他是因为沈彦昨日衣袍的事而生气,但这事也不能怪御史夫人,她原本就是沈彦的妻子啊。
萧默自顾自饮酒。
“那我可多余请了她的父亲,上回不是你提拔他当太常寺丞了么?我今日也请了他过来。”
“不过既然夫人惹得你生气,那这郁长青算是个教女无方之人,一会他来了,我叫人打发回去便是了。”
萧默饮酒,“请都请了,无所谓。”
郁长青就在此时在仆人的带领下进了前堂,瞧见宁王与萧默,立即行礼。
郁长青虽年近五十,倒是仪表堂堂,而且他穿的竟然也是与沈彦当日一模一样的浅黛色!连发冠也是白玉发冠!
郁长青落座之后,发现宁王与萧相的眼神都打量着他,立马警觉起来,“不知下官做错了什么?”
萧默:“郁大人这身衣裳的颜色倒是雅致。”
郁长青:“这是下官的女儿在下官寿辰时所赠。”
宁王当下想笑,这御史夫人真的是......哈哈哈有意思。
郁长青发现萧默凝视着自己,“有何问题么?”
“没什么问题,夫人孝心至纯。”萧默评价道。
“啊......每年寿辰,她都会给下官送衣袍当做寿礼,每年都是这个颜色......”郁长青道。
“噗!”宁王先笑了。
宁王:“子深你去何处?!宴席还没开始呢,怎么就走了?”
萧默冒着风雪径直离开了宁王府。
夜幕降临时,婢女珠儿送进来几件衣裳,“李尚宫差遣宫人送来的,说是夫人吩咐做另外两身衣袍都尽数送来了,若有不合身的地方,尽管再送回宫里改。”
她吩咐做的统共三件衣袍,浅黛色的那件惹得萧默大发雷霆,这两件出自同一块茶白色料子,原本打算,一件给萧默,一件给她。
郁阙继续翻看书籍,“这两件素色袍子,看看府里有谁身段合适就给谁去穿。”
珠儿:“尚衣局给家主与夫人做的衣裳,奴婢们哪个敢穿......”
郁阙:“那就扔了。”
珠儿抱着衣袍左右为难,忽得瞥见廊下信步而来的身影,“家主回来了。”
第31章
郁阙继续翻看书籍, “这两件素色袍子,看看府里有谁身段合适就给谁去穿。”
珠儿:“尚衣局给家主与夫人做的衣裳,奴婢们哪个敢穿......”
郁阙:“那就扔了。”
珠儿抱着衣袍左右为难, 忽得瞥见廊下的身影, “家主回来了。”
今夜宁王府夜宴,他怎么回得这样早,郁阙放下书站起身,来伺候他褪下氅衣。
萧府:“在宁王府见着郁大人了,自从升了官,他瞧着气色不错。”
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还不是用父亲威胁她么?
郁阙闷闷道, “托萧大人的福。”
萧默瞧着女人的眉眼, “衣袍的事就当过去了,往后你我都不要再提。夫人既喜欢那件黛色衣袍, 那就挂回衣柜里。”
“烧了吧。”郁阙道,“既然大人忌讳旁人也穿黛色,那就烧了,往后不要再穿。”
“夫人不是说我穿黛色最好看么?”
郁阙抬眸看他一眼, 简直莫名其妙,“大人生得龙章凤姿,不论穿什么颜色都好看。是我不该将大人当做沈彦。”
屏风之后,男人面上不动如山,心里急着将误会解开,“可我瞧着你父亲今日也穿着黛色。倒是萧某误会了夫人。”
郁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男人, “大人没有误会, 大人说得都对,我对沈彦念念不忘, 就连在榻上也声声喊他,故而特意制了相似的衣袍,叫大人扮作他。”
两人相对而立,男人再不能自持,“我不过一时气昏了头。”这会儿百转千回,只想着她能原谅他胡乱发脾气。
“本官、”男人唇角下抑,他这般高傲自负的男人低头认错,着实是不容易的,经历风雪一路赶来,一双手冻得热融融的,捏着女人柔若无骨的手。
屏风里头的声音很轻,轻得隔着一道屏风都听不见了。
“是我不好,胡乱发脾气。”
郁阙面色平静,油盐不进,“大人没有什么不好的?”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的骄傲令她有了几分得理不饶人的气势,“即使大人有错,也轮不到我这样对待贱妾指摘。”
要命,萧默何曾被这般呛过,宫里头即使皇帝陛下,也不会对他说一句重话。
他揪着她的衣袖,细细回想这两日自己做的不讲道理的事。
“我乏了,若是大人没什么要伺候的,那我去书房休息。”
“夫人留在卧房,书房里没有地龙,夫人仔细受了寒。”萧默甘愿纡尊降贵向她道歉,“我去书房睡。”
“我没有这么精贵。”
“夫人的身子柔弱,还是小心为妙。”萧默道,“既然错怪了夫人,萧某想着补偿夫人,夫人睡前想一想,有什么想要的,明日尽管告诉本官。”
郁阙道:“我要的东西,大人恐怕不会给。”
“夫人想要什么?”男人神情重新凛冽,“除了离开萧府,夫人想要什么,应有尽有。”
她神情明显落寞几分,“那么,我没什么想要的了。”
两人不欢而散,萧默将卧房留给她,准备再度夜宿东厢房。
珠儿:“家主......”
她抱着两件衣袍,如同捧着烫手山芋,“李尚宫差遣人送来的新衣裳,我送去给夫人,夫人看都不看就叫奴婢随便送人,还说若没人又要就扔了。这里头除了夫人的衣裳还有一件是家主的,故而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萧默不知除了黛色的衣袍,还有一件别的衣袍。
解开包袱一看,竟然是茶白色,是御史夫人最喜爱的颜色,除了一件裙裳,还有一件春袍是做给他的,用的同一块料子。
珠儿怯怯道:“夫人叫扔了......”
男人眸光怔忡一瞬,漂亮的脸蛋再不见一丝熬气,伸手接过衣袍。
珠儿眼看着他转身往房里走,担心这衣袍的事情惹得家主不快,与御史夫人争执起来那可就不好了。
房门再度开合,郁阙从书里抬起头,男人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两件素袍。
原来是回来兴师问罪来了。
“尚衣局叫人送来的新衣裳,夫人瞧瞧吧。”
郁阙:“没什么好瞧的,大人说了不许我再穿素色衣裳,大人拿去赏了奴仆罢了。”
“我说什么,夫人何曾听过?”他立即回道。
郁阙不理他,男人自知没趣。她在气头上,自己确实不该再说这些话,猖狂了这些年,头一回有这样清晰的认知。
“夫人试衣?若是哪里不好,再叫人送进宫里去改。”
“不必了,大人若非要我留下,就挂到衣柜里去。”
不知他如今放低身段又是什么意图,她今夜是一点儿再不想与他周璇,头疼。
“这儿还有一件,本官倒是不知道,除了浅黛色那件,夫人还额外叫人制了这一身茶白春袍,还与夫人的衣裳出自同一块料子,夫人怎么不与我说呢?”
“茶白色的春袍,沈彦衣柜里也多的是。上一件浅黛色的衣袍,大人尚且盛怒,这一件大人难道就不忌讳了么?”
她姿态端方第坐在窗前,一袭温柔寝衣,乌发披散肩身,手持书卷,三言两语就弄得他抓心挠肺。
男人漂亮的脸蛋上再生不出一丝笑意。
“大人不必这般,横竖我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个逗趣的玩意,高兴了就哄哄我,你不高兴了,打骂羞辱,我也只能生受着。”
何时打她了?!他昨夜生气了也不过是去了书房睡。
此时婢女送药进来。
萧默亲手端了药,用汤匙晾了晾递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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