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于是稍稍觉得顺气了些。
他眼不见为净地转开了视线,却又有些忍不住还想往舞池里那对吸睛体身上瞄。毕竟他的妻子非常端庄美丽,身着的礼服很很衬她的肤色,唯一碍眼的家伙……算了,他可以自动将这个白毛从自己视野内拔除。
“说什么夫妻不能在舞会上跳舞……”乱步嘟嘟囊囊着,觉得这些规矩真是无聊又莫名其妙。
身为家中没有继承权、但却因为长相和孩子气的性格而颇受宠爱的小少爷,江户川乱步拥有母亲的遗产的继承权。在一场舞会上和乡绅的掌上明珠相遇并一见钟情后,两人迅速订婚又成婚。现在正是出来和新婚妻子度蜜月的。
由于拥有巨额遗产继承权,妻子又自带大笔嫁妆,再加上两人出众的长相,自打上船以来,乱步和妻子就受到了大部分人的追捧。可以说,整条船上的乘客,就没有不认识他们夫妻二人的。走到哪儿都有人跟他俩打招呼。
乱步原本是想参加晚宴就好,晚宴之后的舞会什么的就算了。但在吃餐后甜点时,他一时不慎,被妻子套路了,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遵守诺言参加误会了。
……但他明明就可以和诗织一起跳舞的!管别人看法去死!
没错,他的妻子叫做,金田一诗织。
一到舞池,乱步就不无怨念地看着诗织被一个年轻人邀请,两个人一个滑步就进入了舞池。好不容易等到第一曲结束,手慢脚慢的乱步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白毛年轻人邀请走了他老婆。
他!老婆!
那白毛长得倒是不错,但乱步可以用他未来十年的小点心保证,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绝对不是因为这家伙在邀请诗织之前,冲自己挑衅地看了一眼。也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刚想动作,又接收到了来自诗织那充满了警告和安抚意味的眼神暗示。
尽管满心不情愿,还有点小委屈,乱步还是乖乖缩在了一边。没有当场上演一出“二男争一女”的好戏。当然了,乱步也完全没有和人交际的打算。将宴会之前答应诗织的事情尽数抛到脑后,他没有搭理前来搭话的人,转而开始思考起另一件事来——
从刚才开始,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淡淡不安和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呢?见到诗织的欣悦和生气白毛混蛋挑衅绝非作假,眼前观察到的一切也是存在的。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所以……
这是怎么回事呢?
打断乱步思考的,是这一曲结束后,宴会厅里突然出现的、一瞬间的安静。
他抬起头,漂亮的翡翠色眼睛里是一抹不符合当前身份的锐利和清醒。但很快,乱步又阖上了眼睑。
他迈开腿,加快脚步,在诗织来到舞池边的同时,走到了她身边。
江户川乱步不太客气地挥开了属于另一个人的手。
“你还想邀请我的妻子跳第二曲吗。”乱步用看笨蛋的眼神瞪了一眼白毛青年,转头就去邀请诗织,“走啦,诗织。”
“嗯?”诗织瞬间反应过来乱步在说什么。她想说自己有点累,休息休息喘口气行不行,但又败在了乱步亮晶晶的眼神和期待的表情下。
算了,跳就跳吧……金田一诗织,屈服于乱步那对诗织特攻的绿眼睛。
她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脸侧。在触碰到一个略显冰凉的物品后,又迅速放下,转而矜持地搭在了乱步早就伸出来的手上。
——她碰到的,正是一份新婚礼物,也是她所钟爱的一套祖母绿首饰中的耳坠。
乱步非常有风水轮流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意识地回敬了白毛青年一个眼神,目光冷然,带着警告。
两人重新步入了舞池。
留在原地的青年在目送两人背影淹没在人群中之后就低垂着头,看起来就和每一个失恋的年轻人一样,连后脑勺的麻花辫都显得无精打采。周围有不少女人都有些蠢蠢欲动,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失意的年轻人,对他的漂亮脸蛋很有兴趣。
在这个年代,已婚夫妻互有情人各玩各的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俊俏的年轻人成为贵妇人的裙下之臣,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值得夸耀的谈资。
但被许多隐晦视线打量,天然就该是人群中心、目光焦点的白发青年,却并不是在沮丧。
“利用规则达成目的,却不囿于规则……”白发青年低声自语着,接着发出断断续续的轻笑“哈哈、哈哈哈!他还真是自由啊!”
“不、不。”他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射向舞池中看起来格外登对的一对男女,“他完全没意识到,只是想做就去做了!这是自由吗?还是被本能支配了?”
“真有趣啊!”
靠近他的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显然被这么突然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她打着扇子掩饰自己有所变化的面部表情,突然就……
没那么想勾搭这个年轻人了呢。
一惊一乍的虽然是很活泼没错啦,但她偏爱的是脆弱忧郁美少年诶!
于是,妇人又默默收回了脚步,自然地转向另一边,仿佛她本就是来和另一群聚在一起的女人们交谈似的。
船上的舞会还在继续,但对留在陆地上的人们而言,这无疑是个难捱的长夜。
码头这边,太宰治趴在监控器的一排按键上。他脖子上还挂着刚刚才取下来的耳机,从异能特务科那里薅来的终端被随意地放置在一旁。
在众人“求您千万别乱动”的祈求目光中,太宰治选择脸滚键盘…啊不,脸滚按钮。
“唔。”等滚了两圈后,脸上出现了明显红印的太宰治豁然起身,就往门外走。
被下属们用“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的眼神紧紧盯着,坂口安吾扶额,几乎是和太宰治同时开口说:
“他是去自鲨。”/“好无聊哦,我去入个水活动活动。”
“……”好、好厉害的预判,好无语的自鲨活动筋骨!
而港口mafia那边,才刚布置下任务,准备再接再厉肝文件的森鸥外收到了一个消息——
芥川龙之介主动去码头探查了!芥川龙之介见到人虎甩开属下跑了!芥川龙之介失去音讯联系不上了!
“……”森鸥外看着眼前恨不得立马去把芥川找回来的金发下属,下意识就想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斟酌了一下,只能道:“那探查「幽灵船」的任务,就交给芥川君吧。”
给自家游击队队长一个他本人并不知晓的任务,森鸥外按捺下把人一脚踹海里的冲动(当然现在也没法踹),面无表情地紧盯着樋口一叶,“希望芥川君能带回来令人满意的消息。”
“是!”对芥川龙之介有十层滤镜的樋口一叶自信答道。
……
而擂砵街,某处外表不起眼的房屋内。
昏暗的房间中,唯一的光源就是几个电脑屏幕。坐在屏幕前的黑发瘦弱青年,哪怕在室内也戴着帽子、穿着厚实的外套。他专注地盯着屏幕,不自觉地咬着指甲。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自语道:“又该补给了。”
这时候,网瘾青年、好心的俄罗斯人这才想起来,某个自称是友人的、总爱不请自来的白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他:算了,不来也好。
【📢作者有话说】
(本人自编自导的傻不愣登剧本上线啦。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舞会,但这都是有原因的,绝对不是我懒得考据!
顺便,是新婚夫妇play呢(。)要是他俩感情进展有这么快就好了(你住嘴)
白毛是谁,已经非常清楚了。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舞会上邀请同一个人连续跳第二曲就等同于说你对这个人感兴趣钟意这个人啦,所以乱步把人赶走啦。但是呢(我融合的一个设定中有),夫妻也是不会在舞会上跳舞的,乱步却又把老婆拉走了
乱步:用魔法打败魔法!
第16章 宴无好宴
◎我那素未谋面的妻子(?)◎
现在是凌晨时分,距离侦探社一行三人离开码头前去调查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原本定好的出发时间就偏晚,从侦探社出来后,几个人又轮番拖延了一会儿时间。因此其实四人达到码头的时候就已经接近午夜零点了。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在传言中出现时间并不固定、在警察探查时干脆就没出现的幽灵船,恰好就在几人到达的前后脚现身了。
感觉到自己在中岛敦身上放的小玩意在某一刻失效,太宰旋即就清楚了:这三个人上船了。虽然好奇船上究竟会是怎样的模样,但听他们回来后的讲述也不是不行。太宰治看得很开,转头就开始幸灾乐祸——社长以为乱步先生要求跟着一块行动只是为了现场能看到更多信息,但侦探社宝贵的侦探大人却选择了以身犯险,亲身体验未知……不,社长还真不一定不知道乱步先生积极出外勤的真实想法,这么一想社长果然很宠孩子啊……
但是,就算以社长对乱步先生的了解,知道他肯定憋不住,也清楚诗织的武力值,最后肯定也会教训乱步先生的吧。
聪明过人的太宰治,横滨知名不干好事的前mafia干部,突然发出了疑似气球漏气的声音。
“噗呲。”
这声轻笑划破了寂静的夜。
皮鞋碰撞地面的声音响起,自称要去入水的太宰治离开了海边。
……
舞会还在继续。
明明之前还想法设法地要和诗织跳舞,等进入舞池之后,乱步却又不讲话了。他几乎没有和诗织有过眼神交流,偶尔扫过诗织脸的视线都会迅速移开。他看起来似乎是在专心脚下的舞步,但是当诗织盯着他时,诗织又能发现,这家伙的睫毛明显颤了颤。
好你个江户川乱步。我还以为你多能耐呢,结果我人都跟你结婚了,也被你生拉硬拽进舞池了,你还搁这儿害羞呢?——金田一诗织表情不变,内心活动非常丰富地想。
紧接着,她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等,我真的和乱步结婚了咦咦咦——?
诗织慢半拍地反映过来,她和乱步已经是夫妻,并且这次出行就是为了去海外度蜜月。她又眨眨眼睛,稍微抬起头,就能看到乱步嘴角天然上翘的唇、鼻孔……啊,这个就算了,嗯,接着往上看。睫毛打下后眼睛底下的一片浅浅阴影,和——
诗织猛然撞入一片翡翠色的湖泊。
刚刚一直表现得淡然又得体的诗织,骤然间呼吸一滞。她几乎是着了迷地盯着那片湖泊,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那个倒影还在跳舞,但诗织已经快魂归天外了。
比今天自己戴的祖母绿好看多了,绿色狂热爱好者金田一诗织迷迷瞪瞪地想着。
那片湖泊突然起了一片涟漪,唤回了她的神志。陡然清醒过来,诗织听到一声好奇的鼻音,这才反应过来——不是涟漪,而是眼前的人眨了眨眼睛。
诗织:……啊,乱步又该得意了,可恶!
但江户川乱步并没有做出诗织想象中得意洋洋的样子。
乱步用一种探究的、跃跃欲试的眼神看着诗织,除开这些情绪之外,乱步的眼神深处还有着一些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侵//略//性。
乱步的身高要比诗织高上一些,但这点距离又被诗织脚上的小高跟抹去得差不多了。因此,他只需要稍微垂下眼,就能将诗织的面部表情、乃至于脸上的小绒毛看得一清二楚。
他趁着诗织偷懒,将原本的旋转动作变为简单的舞步时,又朝着诗织的方向凑近了一些。
在这种远近于社交规定距离的情况下,两人彼此的呼吸都交融了。
诗织眼看着乱步的脸越靠越近,尽管潜意识里觉得对方不会做些什么,但还是有些紧张。
我虽然总是看起来游刃有余的样子,但是救命啊,我真没那么熟练!以我爷爷的名义起誓!
……不知道为什么,诗织的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串自白。接着,她又开始怀疑:咦?为什么是爷爷不是爸爸?这不是我新婚丈夫吗,我怎么有点抗拒和他有什么亲密接触?但是我好像又挺喜欢他的诶?
眼看着诗织又陷入头脑风暴无法自拔,真的只是想凑近了好说悄悄话的乱步:……
往、往好处想,至少笨蛋诗织相当信任自己……个头啊!这家伙倒是好好看看当前的形势,给我认真听讲啊!
乱步鼓起脸颊,又瞬间恢复了孩子气的常态,仿佛刚刚显露的一点攻击性都是错觉。他正准备往诗织耳边说些什么,好叫醒眼前这个满脑袋都是问号的笨蛋,就听见了好几声尖叫。
“啊——!天哪!”
“哦,上帝啊!”
“这、这是……哦!”
多重女声在同一时间响起,音色各不相同,但统一的是都显得相当高亢尖锐。而这些话语里的内涵也让周围听到的人为之一惊,纷纷朝声音传出来的方向投去了或好奇、或警惕的眼神。
乐手停止了奏乐,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也停了下来,一首舞曲在中途戛然而止。
宴会厅依然是灯火通明。地板上的影子变得有些慌乱起来,有朝着门外而去的趋势。尽管这艘船乘载的都是些所谓的“上流社会人士”,但平日里再光鲜亮丽的人在遇到眼下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不会表现得有多镇定的。
毕竟大部分人都是笨蛋,脑子里只有宴会、酒精、肉//欲……这些东西的人,就连笨蛋都不必上——江户川乱步这么想着,拉着金田一诗织的手就往发出尖叫的中心过去。他们穿过人群,每一个被挤开的人最初都是一脸愤怒或者不耐,但在看到乱步和诗织的脸时,又很快噤声放松下来。
更何况,这还是一起谋杀案。
又一次无视掉身边想要搭话的陌生人,乱步拨开围挤在一块的女人们,毫无绅士风度地忽略掉女人们的惊叫,也没去管还瘫在地上、被人搀扶着正在闻着嗅盐的几位女士。在见到仰面倒在地板上,双目圆睁、面色呈现某种不健康的紫色的女人后,乱步迅速判断出了现在的情况。
不等他说话,诗织就已经默契地替他开口叫住了旁边一位看起来还算镇定的绅士。拜托对方去找船长先生后,诗织又和乱步对视了一眼。就在这飞快的一眼中,两人已经交流完毕。诗织往明显受到惊吓的女士堆里去了,脸上也适时换上了惊惧、担忧、后怕交加的表情,堪称变脸大师,任谁见了也得尊称一声“影后”。乱步则已经开始和匆匆赶过来的死者丈夫交谈。
——哦,顺带一提,死者丈夫是个金发高个的男人,脑后也留着一条小辫子。
没错,他的名字,叫做国木田独步来着。
乱步看着眼前显得悲伤又愤怒的男人,嘴角不动声色地往上提了提。眼前一眼就可以看破的凶杀案实在是不值一提,连热身都算不上,但这个案子背后的好戏,他倒是有些兴趣。
乱步往在女人堆中显得长袖善舞、相当受欢迎的诗织,先是忍不住怀疑了一下这家伙的性别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到哪儿都这么擅长哄女人开心。然后,他的嘴角就往下一撇——亏他还想着诗织就喜欢看热闹,而且越狗血越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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