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门亲事是如何成的,姜絮更是不知。
宋宁把姜絮拉到宫墙一角,在她耳侧落下很长的一段话。
姜絮惊呼:“公主她怎么会--!”
“嘘!”
她声有些大,宋宁忙捂住她朱唇,朝周围望了一圈,见无宫人路过,才松了一口气。
太皇太后为了不让元芷和亲西夏,用的手段是非常不光彩的,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竟事关皇家声誉还有金嘉禾的名声。
姜絮不似宋宁,对皇家之人有深入的了解,也没有宋宁那么快的接受能力。
缓和了好一下后,不可置信地望向宋宁。
“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会使出这种法子,公主也是有些糊涂了。”
用那种手段就算得到了人又怎样,真心怕是再难获得。
宋宁深叹,当日金嘉禾确实是考虑不周,心性太不稳了。
“事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只盼着她婚后,谢灼待她能好些。”
姜絮不敢耽误,想着能在天黑前解决此事,不要误了出宫的时辰。
“走吧,郡主,去长乐宫,我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宫里的太医,但若是有孕,纵使月份小,我还是有那个能力把出来的。”
“劳烦你了。”
宋宁实在没法子了才出此下策。
长乐宫
金嘉禾屏退了一众宫女,宋宁站在她背后,素手放在她肩膀上,眼神示意她安心。
姜絮眉头紧皱,一手搭上玉白如藕的手腕,细细探着脉。
宋宁见金嘉禾紧张到身子有些发抖,柔声安慰道:“放宽心,相信姜絮。”
须臾后,姜絮收回手。
金嘉禾急得眼眶微红,忙询问道:“结果如何?”
她才十五岁,对于生孩子一事根本没什么概念,若是真的有了,心里难免会恐慌。
“姜絮,到底如何了?”
宋宁见姜絮脸色有些沉,心下一紧。
姜絮见两人如此紧张,轻叹,随后神色突变暖,对上金嘉禾迫切的眼神,缓声:“公主放心,你暂且未身怀有孕。”
此话一出,金嘉禾与宋宁瞬间松了一口气。
金嘉禾激动地握住宋宁的手,抓得她手通红。
多日来,积攒的压力如一块巨石在她心头压着,如今得到答案,终是可以放下了。
金嘉禾不争气地哭了。
“宁姐姐--”
见她双眸含泪,宋宁忙出声安慰:“哎呦,怎么又不开心了?”
金嘉禾吸了吸鼻子,“没事,就是这些天太过于担心了。”
宋宁感到有些无奈,同时还有一丝庆幸,金嘉禾年纪尚小,与谢灼还未有较深的感情基础,若是此刻有了孩子,心结更加不容易解开。
“公主,我话还没讲完!”
此话一出,金嘉禾与宋宁皆是一愣。
姜絮眸色一暗:“我方才给公主细细诊过脉了,公主的体质偏寒,怕是不容易有孕。”
“这--”
金嘉禾脸上愁色又起,急得握住姜絮的手:“这--这咋办啊?姜絮,能调理好吗?”
事情朝着宋宁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她本来担心金嘉禾若是太早为人母,有伤身子,但没想到是身子本身就出了问题。
她对于生孩子倒是没有什么所谓,长宁府到她这一代,兄长在上,传宗接代的事轮不到她。
何况长宁府历代郡主也有未曾婚配之人。
但金嘉禾不同,谢国公府已三代单传,安乐郡主更是只有一个儿子,若是无所出,难保嫁过去不会受到冷落。
这门婚事除了能使西夏与大周的两国关系维持较长时间的稳定之外,对于当事的两人都算不上好姻缘。
宋宁内心是极不愿意金嘉禾嫁入谢国公府,但木已成舟,自己只能在一些琐事上多叮嘱她。
“姜絮,公主的身体还能调养好吗?”
姜絮皱眉,细细思索片刻,对上宋宁双眸,欲言又止。
须臾后,嘴角微勾,对着金嘉禾轻点头,“公主放心,是可以调养好,但就是需要个一年半载,待我回去开些方子给郡主,郡主照着方子来调养,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金嘉禾捂住心口,顿时松了口气:“那便好!”
宋宁轻抚着她的秀发,微叹:“真是个傻丫头,整日没心没肺的,平日里也不找太医看看。”
“你说你,幸亏此次未有孕,若是有孕,就你这般小孩子心性,如何能为人母。”
金嘉禾撇嘴:“宁姐姐惯会取笑我!”
宋宁想逗她笑,素手往金嘉禾脖颈处挠了几下,轻轻的,却惹人发痒。
金嘉禾伸出双手作势也往宋宁身上挠,宋宁还手,“你这丫头,胆子真是愈发大了--”
两人嬉笑打闹着,一改方才的满脸忧愁。
“不敢了,宁姐姐---”
“诶呦--”
两人在榻上玩闹,姜絮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
叮咚一声,宋宁轻纱袖口里面掉出东西。
宋宁顿时一慌,素手忙拾起,重新放入袖口,眸底闪过一丝焦急,忙从榻上起身。
金嘉禾方才余光瞥见宋宁衣袖里暗藏着的两截长笛,心下有些纳闷。
对宋宁收起的东西非常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姜絮也察觉到了宋宁瞬间敛起的那一丝情绪,顿感古怪。宋宁在她印象里一直是遇事处变不惊之人,很少有事能让她脸色突变。
金嘉禾询问道:“宁姐姐,你方才袖子里藏着的那是什么东西呀?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宋宁淡声,片刻便敛了神色,“没什么,是之前我从一位熟通音律的长者手中得到的一副音器,之前有些损坏,残缺处变得有些锋利,容易割伤手,正打算拿去修整下。”
她平静出声,姜絮暗察到她藏了事并未言明,见金嘉禾还想继续追问,出声解围:“公主,我方才想起来,有一药膳可以开了给公主养养身子,公主这里可有笔墨,我开了方子让婢女记下,公主即日起便可照着方子调养身体。”
金嘉禾一听,忙朝姜絮道:“行,春兰?”
她忙朝门外一声喊,一宫女急步走进,“公主有何事吩咐?”
“你去取一副笔墨给姜小姐。”
“诺!”
宋宁心下瞬间明了姜絮的好意,忙顺着她的话道:“你这丫头日后可得要好好喝药,自己的身子重要,莫要嫌苦。”
她记得金嘉禾小时候一喝药,就畏苦,太医开的药十有八九都得被倒进花圃里。
宋宁不留情地揭她的短,金嘉禾嘟囔道:“宁姐姐,我知道了。”
门外一小太监走进。
三人目光皆望向门口处。
宋宁目色一深,来人非常眼熟,仔细看清,竟然是凌霄殿的小太监。
只见其跪在地上,出声道:“奴才见过公主,见过郡主。见过姜小姐。”
姜絮浅浅地福身示意。
金嘉禾也认出是凌霄殿的小太监,抬眸发问:“张公公前来是有什么事吗?是陛下宣召本公主吗?”
张公公视线望向宋宁,笑道:“确实是陛下让奴才前来的,不过与公主无关,是陛下得知郡主离开容安殿后来了公主这里,特派杂家前来,说是关于北境税收的问题要与郡主协商,请郡主半刻钟后到凌霄殿去一趟。”
张公公话落,姜絮望向宋宁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探究。
金嘉禾本想留她们用晚膳的,但见陛下那边宣召宋宁是有要事相商,便作罢,忙催促宋宁,“宁姐姐,既是四哥哥寻你,那你便快些前去,不要耽搁了。”
宋宁从榻上起身,对上姜絮与金嘉禾的眼神,淡声:“那我便先前去了。”
转头,朝张公公道:“公公来得真巧,今日入宫本就想着与陛下商量北境的事,那边劳烦公公带路了。”
“郡主请!“
姜絮望见那道青色的身影,若有所思。
暮色沉了,夜还未降临。
残阳如血,晚霞的余晖如碎金一般,将光芒洒在层层台阶之上。
凌霄殿
年轻的帝王在里间摆放着的地图前,凝神思索着,一旁便是用来模拟排兵布阵的沙盘。
身后王公公一脸笑意地走入,压着声音道:“陛下,郡主到了,已在殿外等候。“
陛下勾勾嘴角,缓声:“宣!”
王公公老脸一笑:“诺。“
宋宁心中很是忐忑,迈着小碎步走近殿内。
殿门嘎吱一声关上,王公公识趣地让门口的侍卫暂时全部到殿门口守着。
门外冰天雪地,殿内起了炭,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升高。
她抬眸只看见那扇雕龙围屏,以及镶嵌着五爪金龙的帝王宝座。
正殿里未见他的身影,宋宁秀眉微蹙,忍不住轻声唤了句:“陛下!”
环视四周,却听不见应答。
感到非常纳闷,宣她前来却不见人影。
见一侧里间的门紧闭,抬脚朝里走去。
“阿宁!”
一道熟悉的声音入耳,她猛地一抬眼。
那人一把将她拉入里间,砰地一声,金门大力合上。
她被抵在那扇门前,他心头带了些气,不顾她的双手的奋力抵抗,覆上她红唇。
“呜--”
她忍不住发出呜咽声,他一个蛮力,扣紧了她乱动的双手。
“放开--”
“唔-”
他堵住她尚未说出口的话,她不服气地紧咬牙关,不想让他如此随意地对待她。
元赫伸出一只手扣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松开贝齿,长驱直入,让她生生地受着他的存在。
宋宁身子渐软,心知他生她的气,顿时感到满腹委屈。
女子的清香让向来清醒自持的陛下也逐渐迷离,肆意逐渐占据了两人的思绪。
“唔-”
他一只手猛地伸向宋宁腰间,一抽,带子瞬间一松,外衣一瞬间掉落在地。
大手揽过她的玲珑腰肢,她身子刹那间被一带,压在了沙盘之上。
隔着里衣,沙子膈背,按上她背后的刀疤,心中顿疼。
他撕啃着她玉白的脖颈,不顾她的颤栗,伸出手就要往她里衣探去。
“不-”
“不要!”
宋宁猛地按住了他作乱的双手,眸里含了些泪。
陛下思绪瞬间回笼,撞进那双眸子,心被她眸里的泪纠得一抽一抽的,瞬间停住了所有动作。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处落下,滴落在沙盘上,浸染黄沙。
他不知有多久未见她哭过了。
心里暗骂自己一声,伸出双手为她细细拭去眼角的泪,柔声:
“为什么不见朕?嗯?”
“朕早就说过,朕不在乎那些祖制,当年先祖立下组制,完全是因为局势不稳,阿宁,你不会不知,如今西夏早已向大周称臣,大越国力日弱流民四起,最晚十年,朕一定会出兵荡平了两国。”
宋宁对上他双眸,他再次向她宣告了他的决心。
这句话如烈火一般燃着她尘封的心。
帝王夙愿,成了便留名千古,败了他日史书工笔,皆会说他是昏君误国。
真到了那一天,若是要坠入地狱,她宋宁也会陪着他一起。
但当下她做不到陪他一起赌,山河尚未稳固,要累他英名,让他担世人之骂,她于心不忍。
“陛下,若是败了呢?”
她睁着湿漉漉的明眸,压下心头的情绪,一字一句问他:
“陛下有没有想过,若是败了他日我长宁府会被冠上霍乱魅主的罪名,阿宁若是孑然一身,即使是刀山火海深渊地狱,也愿义无反顾陪陛下走一遭,但阿宁身后是整个长宁王府,是北境三州,是二十万长宁军。”
“阿宁!”
陛下拥着她,那双眼里折射出来的复杂情绪,让他心口难言。
两人就那样四目相对,宋宁等着陛下的回答。
良久后,见他眼中的那份希翼一点点地渐渐消散,他没立即回着她的答案。
一把将她从沙盘上面拉起,随后拿起地上的外衣给她穿上,从头到尾,一丝不落,将她的秀发重新挽起。
“陛下!“
宋宁一把握住那双在她腰前系着腰带的手,他长年习武,指腹粗糙,手心满是茧子。
她见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理智,但一句话不讲,有些心慌。
手心传来柔软的触感,他深呼吸,暗下了决心,两手扣住宋宁肩膀,对上她明眸,无奈道:“阿宁,朕不想逼你,朕给你期限想清楚,一年之后等议和结束,你若还是坚持想回青州,朕就放你离开。”
“但你要记得,山河永固那日,北境再无三州可守,你我之间一切障碍都将不复存在。朕之前也答应过你祖父,朕在长宁府在,你祖父也答应了朕的请求,将你一生的幸福都托付与朕。”
“你宋宁,今生今世只能是我元赫的妻。”
宋宁一怔,竟不知他竟然说动了祖父。
她不争气地红了眼,他手心的温度从她肩上随着他的话缓缓地烫着她坚固的心。
是啊,若是能统一山河,便再无北境可守。
若到了那日,他们之间的阻碍再也不复存在。
他找到了令她再难以拒绝的方法,她冰封的心也渐渐消融。
宋宁吸了吸鼻子,踮起脚尖,陡然双手圈住他脖颈。
“唔-”
眼前人影扑来,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陛下眼睫轻动,不敢置信。
下一秒他眼眶湿润,心颤难言,双手微抖,缓缓向上抚着她的背。
宋宁轻碰下便移开,主动贴着他的脸角,明眸一合,清泪落下,“好,我答应你,山河永固那日,我宋宁,愿嫁你元赫为妻,执你之手与你携老。”
“阿宁!”
元赫加深了力度把她拥进怀中,耳鬓厮磨,他亲吻着她的脸颊,似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他手轻探上宋宁额头,伤口刚开始结痂,心疼地轻抚了下:“你怎如此执拗,为了去大越陪朕竟对着父皇立下那等重誓。”
宋宁握住他手,缓缓道:“陛下,当年先帝因为大越那边提出要你为质前往大越,他焦急万分,你若不能平安归来,依景王与洛王的资质仅仅只能当一个守成之君,大越那边若是越帝驾崩,赵彻即位,以赵彻那人的野心,不出十年大越一定会南下,若今日登上帝位的不是陛下,大周就不会有今日的昌盛。”
“先帝当年也是赌了一把,但幸好,当年陛下撑了过来,阿宁便不后悔当日的所作所为。”
他一下下地轻触着她的眼睫,满含柔情地注视着她,“朕自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便知道朕的阿宁胆量学识见地都远超寻常女子。”,指尖轻弹了下宋宁秀鼻,“阿宁若是有一日弃了朕,朕的损失必定会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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