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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
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份蛋糕和果汁。
可能是面前放了甜食的缘故，神经紧绷，表情冷淡的少年终于放松了神情。他摘下兜帽，继续顶着那头蓝色的假发，吃了一大口巧克力蛋糕。
小宝就坐在对面注视着他，等到少年吃完了蛋糕，才开口问他找过来的缘由。
“我记得，你潜入到我们家是为了找一个人对吧？”
没想到奇犽竟然会提起这样的话题。她反应了一会儿，才迟疑的回应：“对。她叫艾拉。”
少年擦掉嘴边的奶油，丢下一枚重磅炸弹：“其实你要找的人，那个艾拉，她的网友是我。”
“？？？？”
她有一瞬间都想脱了这小屁孩的裤子给他来一顿竹笋炒肉了。
这谎话是能随便撒的吗？！
她虽然笨吧，但你小子也没必要千里迢迢的过来和她撒谎吧？
但和伊尔迷待久了之后，她发现她又没有以前那么笨了。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只和奇犽说过自己是来找人的，根本没说艾拉是来找网友的这件事。
“……证据呢？”她的喉咙有些干涩。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奇犽将自己的手机丢到了她面前，“啊啊，将它从大哥房间里偷出来可真不容易啊。”
他眉眼含着三分讥讽，五分幸灾乐祸，用叉子切了块蛋糕放进嘴里。
小宝捧起手机，注视屏幕上精致的游戏界面，里面的人物顶着【梦魇】这个名字，而名字之上则飘着【一千零一夜的老公】这样的称号。
小宝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
一千零一夜，是艾拉的游戏网名。
由于当初梦魇这个游戏角色根本跟踪不到信息，所以她才不得不乘车亲自前往枯枯戮山，找机会混进揍敌客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把艾拉那姑娘骗去枯枯戮山的竟然是眼前这个小屁孩。
毛都没长齐呢！就特么学会勾搭姑娘了！揍敌客怎么教育孩子的？！
“现在告诉我这些，你是良心发现主动过来挨打的吗？”她狞笑着将手指掰的咔咔作响。
“怎么可能，我话还没说完呢。”少年翻了个白眼，“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这件事的重头戏。”
“你这个已经让我震惊到想打人了。”
少年这次没有接话，苍蓝色的双眼深邃如海。他语气平静的说：“大概去年的三月份左右，大哥给了我这部手机，让我去玩游戏中已经下载好的，名字叫做《雪山》的游戏。”
“我大概玩了一个星期左右吧。之后，伊尔迷下了第二条指令：去接近一个叫做【一千零一夜】的女人。”奇犽依旧用平淡的语气缓缓说道，“我以为这是新的目标人物，毕竟杀手执行任务时，伪装的手段五花八门。所以我虽然疑惑，却没有多想。”
“伊尔迷对这款游戏的关注度不高，只偶尔会抽查人物的进度，直到去年六月初，一个叫艾拉的女人出现在枯枯戮山，我才知道大哥以【我】的名义向她发出了见面的邀请。”
随着奇犽的叙述，他口中的伊尔迷也以另一种姿态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听起来就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伊尔迷一般。
她恍惚中似乎又看到了刚进入枯枯戮山时，伊尔迷捧着她的脸，检查她假面皮时冰冷可怖的模样。
但，奇犽讲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况且，伊尔迷已经很久没这么冷酷了。
“那我问你，伊尔迷为什么这样做？他为什么邀请艾拉去枯枯戮山？”
她想不通，也不能理解伊尔迷这样的行为背后有什么理由。
“你是笨蛋吗？七月份，你不是就过来了吗？”少年海蓝色的眼眸中写满了恨铁不成钢，似乎想撬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的构造般。
“可我来你家之前，和伊尔迷根本就不认识。”
“谁知道呢。反正我百分百肯定伊尔迷那家伙是为了你才做的局。”
对面的少年耸了耸肩，冷白色的皮肤在灯光下白的亮眼。
他半阖起眼：所以才会让你去偷内.裤试探那家伙。
在确定你就是伊尔迷要找的人后，心里才会不爽。
啧，凭什么大哥可以把人带到家里，而他却不能交朋友。
小宝听的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既然奇犽知道艾拉来到揍敌客的目的，那应该有艾拉的线索，“所以，艾拉现在在哪里？”
“谁知道。反正在见面的当天我就把她赶走了。”
这下小宝确定奇犽是在撒谎了。
她冷哼了一声，“那怎么解释你们家有那么多艾拉的私人物品的情况？你忘了你还给我提供了线索了？”
“这件事啊，很简单。”手中的叉子在半空中绕了一圈，奇犽一只手撑脸，“那款背包和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们家的管家拿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你们能看懂吧？能懂吧吧吧吧？
意思就是艾拉来揍敌客找网友。奇犽就是网友。而这些都是伊尔迷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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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 52、五十二
心底有个声音漫了上来。
它告诉她, 不要信。
它说：面前的少年在未来开念后，很可能是撒谎成性的变化系。
它说：对比奇犽，伊尔迷那样沉稳的性子才比较可靠。
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吗？它在她心底说道。
不要破坏你们之间的信任, 那样你会失去他的。它在她耳边呢喃。
头顶的白光将蛋糕店的每个角落照亮, 边角里没擦净的灰尘清晰可见。这明亮的灯火也照得人眼前发晕。
小宝按住太阳穴，摒除掉脑子里不断响起的蛊惑之音。
她反过来想。
想离家出走被揍敌客满世界寻找的奇犽, 人家凭什么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千里迢迢跑过来和她撒谎？
闲的蛋.疼吗？
她继续反过来想。
想这小子仅仅只是讨厌伊尔迷的话, 也不至于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拆散他们俩。
所以, 即便心底翻涌着不要相信, 不能相信这种声音，但理智已经忍不住偏向奇犽那边了。
然后，那个声音再次冒了出来。
它说：你不爱伊尔迷了吗？
不，她爱。
它又说：那你就全心全意的相信他。相信伊尔迷。
不，相信和爱是两码事。没有人不会撒谎，就连她也一样。
电灯的光晕投射在头顶, 影子的轮廓覆盖在桌面上。阴影之中，她捧着热腾腾的奶茶，陷入无止境的心理斗争。
这时候, 她倒是宁愿自己还是那个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的女孩了。因为活在不知道的世界, 会轻松很多。
沉默半晌，她重重的合上眼，呼出胸腔里郁积的闷气。
“我给老管家打电话确认一下。”
她解锁屏保, 刚要按下号码, 对面的奇犽竟然放下脑后的双手, 伸手抢夺起手机。
小宝机敏的抓住伸来的手腕, 一手举起电话，语气不好，“怎么？连确认都不让？果然你说的都是假话。”
被抓手腕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你是笨蛋吗？我这样做可是为了防止信息泄露出去。谁知道伊尔迷那家伙有没有把死胖子研究出的通话录音装置放你手机里。”
这小子有被害妄想症吗？伊尔迷窃听我的手机通话？
“那随便借个路人的电话打过去问问总行了吧？”小宝不愿意这个节骨眼上争辩这些不重要的细节，抓着手机的手指指向吧台的店员。
“你怎么就知道电话那边没有大哥的人在监视？”奇犽撇撇嘴，从小宝手中抽回手腕，活动两下。
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小子的话真是越来越不可信了。
她头疼的揉揉脑袋，翻开手机地图，查看了一下友克鑫距离莫巴小镇的距离，如果算上加油以及上厕所的时间，大概一天一宿就能到达。
于是从凳子上站起身，她俯身凑近少年，直视他的双眼，“想让我相信你也可以，敢不敢和我去个地方？”
如果那眼中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这事就黄了。
在凳子上踢着小腿，吃着蛋糕的少年鼓着一边脸颊咀嚼食物。他注视着小宝认真的表情，咕嘟一声咽下蛋糕，耸了耸肩，“啊，没问题。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陪你去西亚家确认一下也无所谓。”
这样的态度……呃，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车子开上高速时，积雪在路面已经铺满厚厚的一层，因为赶时间，她无视了糟糕的路面环境，将油门踩到了底。
窗外的事物连成模糊的线条快速后退。寂静的车内，无人开口说话。
车子里的暖风开的很足，寒凉被驱散在了车外。小宝拧开了广播频道，音响里流淌出舒缓的钢琴曲。她注视前方道路，灰蒙蒙的世界被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占据。
脑子里的声音还在试图游说。她不回应，也不开口说话。后来那声音不说了，短暂的沉默过后，与伊尔迷在一起的片段画面控制不住的在脑海里回放。
在满天大雨的夜晚，他们坐在服装店橱窗中，扮演着假模特。那时她刚从睡梦中醒来，男人的怀抱没有温度，却令人莫名感到心安。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看到抱着她的那个男人，满心的幸福感都要从心口里溢出来。
她重重的咬上下唇，唇齿间很快有甜腥漫了上来。但画面没有被驱赶，反而变本加厉。
午后的阳光令人昏昏欲睡，她趴在男人的腿上，握着他冰冷白皙的大手。那只手沐浴在阳光之下，光芒为手臂镀上金色的光膜，看起来就像是有了温度一般。
对，伊尔迷还穿着她亲手织就的毛衣。
两个人相拥的合照至今还留存在双方的手机之中。
想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了想哭的谷欠望。
如果选择相信伊尔迷，就算真相是欺骗，只要下意识的选择忽略，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甜蜜的生活在一起。
那她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
她突然由衷的希望，奇犽说的是假话了。就算他用那样笃定的语气说出所谓的真相。
她希望老管家否认奇犽的话，这样她就能够若无其事的回到他们的家，继续编织属于两人的未来。
行驶的车子越开越快，窗外的雪点也变作鹅毛一样的雪花。
奇犽早已靠着副驾驶的玻璃睡着了，满头茂密的银发带着毛绒绒的质感，它们包裹着稚嫩的脸庞，就像一只熟睡的小猫，全然没了平时冷傲又目中无人的模样。
小宝的目光扫过他眼下的青黑，很明显，这小子离家出走后已经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她突然觉得，就算这小子欺骗了她，她还是对他恨不起来。
心中对于伊尔迷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只要这样想，心口的闷堵和难受就好受了很多。
对，我是为伊尔迷洗脱清白去的。
所以不要有什么负罪感。
抬手关闭广播里的音乐，将暖风再开大一档。她驱车行进了三个小时，看到前方的服务区，放缓了车速，调转车头开下岔道口。
夜晚的服务区依旧灯火通明，没有几个人在。她将关东煮以及袋子里的鸡肉饭团用服务区的微波炉加热了一下，买了两杯热饮，一条毛毯就回到了车上。
当毯子盖到奇犽身上时，男孩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随后睁开了眼。
“小宝，到了吗？”声音中带着困意还有点奶音，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奇犽懒散的伸了个懒腰。
随后，毛毯在身上滑落，他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才意识到身上多了条什么。
他低下头捡起毛毯，眼中闪过异样的情绪。随后，奇犽没事人一样将毛毯放在一边，接过小宝递过来的关东煮，大口大口的吃。
“哇哦，正好饿了。”他接过热饮，喝了一大口，表情满足，“3Q。”
“没事。”
小宝坐在驾驶位上捧着饭团慢慢的啃。她低垂着眉眼，一直注视着手机屏幕上，伊尔迷的通讯账号。
奇犽的目光瞟了屏幕一眼，咀嚼的动作顿住，“怎么？还想联系我大哥？”他语气不是很好。
小宝回过神，“没有。”
她只是怕伊尔迷突然回来，而她不在家。她暂时不想让伊尔迷发现她的行为。
看奇犽依然面带不信，小宝将手机丢到他怀里，“你帮我问问他多久回来。”
“切。”摸透小宝心思的奇犽不爽的哼了一声，还是点开通讯录中伊尔迷的头像。
接下来的路程，副驾驶方向手机信息声滴滴答答。她无心注意前方道路迎面行来多少辆车，只想抓过手机看看这小子到底都和伊尔迷聊了什么。
“好了。”
伪装成小宝，与伊尔迷聊完天的奇犽将手机丢在了她的腿上。
手机屏幕没有熄灭，上面还显示着这小子和伊尔迷的对话。那种无声的诱惑令她终于忍不住向下瞥了一眼，结果就被上面肉麻的对话刺激的打了个寒颤。
“我让你模仿我说话，但你这说的也假了吧？”
伊尔迷铁定识破了！
奇犽一脸无语，“我就是在模仿你的语气说的。没想到近一个月时间，你竟然和我大哥说了167个【想你】，恶——刚刚我打这两个字的时候，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你竟然翻我聊天记录！”
“不翻怎么知道你平时怎么说话！”
“你竟然翻我聊天记录！”
“别重复刚刚的话！你又没说不让看！”
两人在车里互相踢打，又拽头发又咬胳膊的。方向盘来回转动，车子在道路上开出了S形曲线。也幸好开出服务区一段距离后，雪已经不再下，道路没有积雪，不然这车铁定翻沟里不可。
十分钟之后，挂彩的两人选择休战。
奇犽整理破掉的衣领，没好气的说：“切，喜怒无常的女人。”
不过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粘人爱撒娇的类型，难怪伊尔迷对她这么满意了。
而冷静下来的小宝这才意识到自己近期到底给伊尔迷发了多少【想你】这种让人不好意思的话。
开了一宿的车子拖着长长的黑夜，迎向道路尽头的黎明。
道路两旁是大片的荒野，死水一样的湖泊旁，成群的火烈鸟将头藏进羽毛，车子行过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鸟群。
小宝开着满是泥点子的车，于早上七点驶进这座种满向日葵的小镇，不过现在是冬季，花草已经枯败，所以镇子看起来也有些光秃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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