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拽了头发的黑发女仆因后脑突如其来的疼痛向后看去,视线却只捕捉到拐角处残存的小宝的衣服一角。
女仆搓了搓依旧麻痛的头皮:“头发刮衣服上了么?”
她带着疑惑转过身,离开原地。
时间很快推进到第二天。
早上6:00,总管室一楼。
因为揍敌客实行的是上班打卡制度,迟到了也会扣工资,所以一大早小宝就过来守城,就为了看看揍敌客到底有多少人是黑色长发。
然后6:15,一位男管家从楼上走了下来。对方看了坐在墨绿色沙发上的小宝一眼,便踩着红地毯向着打卡机方向走去。
坐在沙发上的小宝缓缓咬下手中红艳的苹果,随着果肉清脆的崩裂声在大厅内响起,她的目光围着男管家绑起来的半长头发转了一圈,随后挪开视线。
不是黑发,差评。
唇齿碾碎嘴中的果肉,将丰盈的汁水混着果泥一起打包咽进肚子里,小宝继续盯向门口,期待即将进来的下一位拥有一头黑色的秀发。
然后,老天满足了她的期待,一个发型很像伊尔迷的黑发女管家走了进来。
小宝嚼着苹果记住了对方的相貌,她与那人短暂的对视过后,目光平静的移开视线。
渐渐的,时间过了7点,总管室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打卡上班的管家以及女仆。小宝用相机偷拍了拥有黑发的人的相貌,一直等到了8点,自己快要上班的时间,这才起身离开。
三天后。
女仆和男管家圈里莫名流传起拽发狂魔的传说。
传说,那个人因为自己没有头发,所以才痴迷把别人的头发拽秃。
还有人说,曾经听到过拽发狂魔在月色下狂笑,随后骑着女巫的扫把飞走了。
这些版本经过口口相传,几天之后又演变成了专剃人头皮的老婆婆的鬼故事。而始作俑者听到后,非但没往自己身上安,反倒因为剃人头皮的鬼婆婆的故事吓得晚上不敢一个人上厕所。
当鬼婆婆的故事愈演愈烈,甚至在女仆管家圈中已经完善出她的栖身之地就是后山小树林时,总管梧桐按着太阳穴的青筋,推着眼镜,不得不出面带领实力强大的管家去后山进行了清剿的活动。
据说当日还出动了三头巡山的猎犬来寻找鬼婆婆的踪迹,甚至还惹来了两位揍敌客站在远处行注目礼,围观这场盛大的‘猎鬼行动’。
这大概是近几年揍敌客最热闹的事了吧。
作者有话说:
小宝:我不在江湖,但江湖有我的传说。
以及,黑夜的真实身份,确实在评论区留言里,但我就是不告诉你是哪个~啦啦啦~
第1章 6、六
巨大的紫色利爪踩在松软的地面上,行过之后,留下深深的印记。
树叶沙沙作响。一头两米高的猎犬走出森林,在梧桐身前的空地上俯趴。鲜红的长舌垂在嘴外,猎犬任由唾液不断滴落地面。它似乎累了,野兽的喘吼声从喉咙深处涌出,滚烫的喘息似乎要烧焦脚下的草地。
然后,第二头猎犬走出林子。它在第一头猎犬身旁趴下,蒲扇的尾巴烦躁的摇了摇。
再然后,是第三头。
站在三头噬人的猎犬中间,总管梧桐脸色未变。他中指轻推鼻梁上的无框三角眼镜,表情冰冷:“找到了吗?”
“这里什么都没有。”一名身材高壮的男人走出林子,在猎犬身旁站定。他摇了摇头。
“我这边也是,什么都没发现。”瘦小的黑西服管家从树上跳下,在梧桐身旁两米处停住脚步。
“报告,没有发现鬼婆婆的踪迹。”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病殃殃的男人无声的出现在场中。
“这里没有发现。”
“我这里也是。”
“我也是。”
“没发现。”
搜寻了几个小时却一无所获,梧桐脸色依旧未变:“是么。那么不管传出谣言的人有什么目的,这件事在今天到此为止了。”
他摆了摆手:“搜寻任务结束,原地解散。”
三头猎犬从原地起身,垂着尾巴走入密林。
植被茂盛的后山空地上,除了浅显的脚印,空无一人。
位于雄伟主宅的最顶端屋顶,伊尔迷放下悬在眉心的手掌,闲闲的双手抱臂:“还以为会看到不得了的事呢。”
站在不远处的柯特将紫色的眼眸落于说话的大哥身上,神情安静,并没有贸然开口接话。
“不过散播谣言的人不管目的是什么,都不能留下了。”
没去看身后最小的弟弟,伊尔迷跳下屋顶。他悄无声息的落地,漆黑长发飞扬又下落,温顺的散在他的身后,在原地顿了顿身形,他迈步走进幽深的主宅。
依旧站于屋顶最高位置的柯特最后看了一眼后山的空地,脚下的木屐调转了方向,他抬起手臂,也跳下屋顶。
轰轰烈烈的清剿行动之后,关于鬼婆婆的故事在那一天画上了休止符。传播谣言的男人在当天就被找到,还因私下售卖护身符等罪名,被处决于总管室的门前。
而听了这件事的小宝同志,则因为没有鬼婆婆的真相而彻底的松了口气。她揣好好不容易收集来的二十根黑发,收拾收拾准备转战少爷圈了。
只要得到其中一位少爷的头发就好。那样,她就能确定发夹中断发的主人在不在几位少爷里了。
.
洁白的蒲公英被清风吹散,摇摇晃晃的在空中徘徊,就像一朵朵毛绒绒的小降落伞。
不算浓烈的日光温润的洒在半山腰的凉亭之上,随着雷云不稳定的晃动,光芒爬上女主人的紫色蕾丝裙边的一小角,照亮花心上的宝石。
小宝走上凉亭时,正看到女主人姿态惬意的举着一把暖黄色圆滚滚的双层贵妇伞。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坠子从伞面上垂落下来,随着女主人轻微的动作而微微摇晃。很明显,这伞是用来遮阳的,不是用来遮雨的。
披散着瀑布一样黑发的女主人站在凉亭的边缘,遥望远方。灰黑色的电子眼下,她瓷白色的皮肤看起来没平时那么紧绷,棱角柔和,少了几分疏离和高傲。
然后,感受到小宝目光的基裘转过了电子眼。
橙黄的伞面下,那枚电子眼上漆黑一片,却莫名让人联想到沉寂了万年的冰川。
一瞬间,她的世界骤然割裂开成了黑白色。
她好像死了,却好像还活着。
身体僵硬很久,终于,她强迫自己快要睁坏掉的眼球移走,远离女主人杀人般的精神污染。
然后,伞下的吊坠摇摆,发出轻微响声。在小宝挪开视线的同时,女主人也转过头。
呼……
自己怎么会产生这位夫人很温柔的错觉呢?这明明是条满嘴毒牙的响尾蛇。
学乖的小宝眼观鼻鼻观心,和其他人一样,静静地站在基裘的身后,等待她的指示。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太阳再次收走了它的那一抹光,躲避到头顶的雷云之中。
“妈妈。”
声线轻缓的童音在凉亭外面响起,没有脚步声传来,但随着他的靠近,风吹来了他身上的血的味道。
柯特走到女主人的身边,没有什么情绪的抬起头。
整齐的娃娃头看起来稍显凌乱,配上雪白的肌肤与精致的容颜,莫名让人产生怜爱感。对方刚刚训练完的样子,黑色的和服穿的并不是很整齐,衣服下方血腥气浓烈。
遥望远方的女主人低下头,修长的天鹅颈弯曲。看到小儿子的样子,她优雅的声线中蕴含不悦:“柯特。今天怎么穿成这样?妈妈不是教导过你,衣服不要穿的那么随意的么?”
“嗨。下次我会注意。”尽管是揍敌客家最小的孩子,但这位五少爷基本已经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他抬起头,说话的声线依旧很轻,且没有什么情绪。
基裘抿起鲜红的嘴唇,似乎仍旧不满意:“那就去穿戴整齐,晚上我们要去见阿娜达。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一定会被阿娜达说平时没有好好管教你的。啊啊啊!真是的!公公和阿娜达平时就喜欢擅作主张,如果剥夺了……管教权……”
她的声音又急又快。电子眼中的红光和蓝光频繁交替。女神简直要为自己脑补的剧情变成神经质的女疯子。
所以,继上次揍敌客大少激.情杀人之后,我再次被迫围观了揍敌客主母发神经么?小宝表情麻木。
这个家真的没有正常人了。
胡思乱想之际,小宝发现女主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之后,五少爷柯特的视线也跟随母亲一起转向自己。
结合现在的情况分析——嗯,看来给伪娘重新穿衣这份差事落在自己头上了。
这倒是个收集头发的好机会。
柯特面无表情的转身,眉头微蹙。虽然并不想有人给自己重新穿好衣服,但他历来不会拒绝母亲的要求的。于是迈动步子,柯特走出凉亭,往主宅的方向快速跑去,并没有迁就身后女仆的打算。
小宝并不知道柯特此时的想法。她走出队列,也快速跟了上去。
五少爷柯特的房间位于主宅二层的最里面,房间没有伊尔迷的大,但也足有上百平米。对比伊尔迷房间的冷清气氛,这间屋子多了不少的东西,最起码有居住过的气息。
大概平时只穿女装出门的缘故,这位五少爷的衣帽间里全部都是女装,并且什么颜色,什么风格的都有。小宝想到平时他外出的穿着,很明显,这位少爷他比较偏爱和服。
头顶的白炽灯亮的刺目,五少爷站在衣帽间的镜子后面,蹙起秀丽的眉头。尽管小脸挂着寒冰,但依旧听从母亲的指示,扯掉了和服的腰带。
“喂,你还要傻站到什么时候?”镜子里的五少爷转动暗紫色的眼眸,透过镜子,他冰冷的视线与身后的小宝对上。
“稍等,马上。”
眼神在对方身体上的一道道鞭痕上收回,小宝向四周张望着,终于在柜子的最上方找到了医药箱。
“咔哒。”
她踩着凳子打开医药箱的锁扣,翻出了里面的消炎止血喷剂,向柯特走去。
站在镜子后面的柯特注视她的动作,眉头皱的更深。他紧紧的捏着拳头:“不要做多余的事,带着药味妈妈会生气的。”
听到这话,小宝眨了眨眼:“可是,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啊。”
“你懂什么?!”
少年骤然转过身,回手打飞了小宝手中的药剂瓶。
他抬起头看她,眸子里蕴含着某种黑暗的东西,这样的眼神与伊尔迷很像。
在察觉到危险的那一刻,小宝拼命压下了想要出手的念头,她瞬间握住衣兜中的古铜色小时钟,然后激活了它。
她尝试劝说:“少爷是个安静的乖孩子,夫人心中肯定对少爷充满期待的。”
不会。
柯特在心中反驳。
妈妈的期待只会给家中最优秀的……最优秀的那个……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三哥,柯特的心里莫名的熄了火。对于那道银色的闪光,他心中总是渴望又羡慕的。
想接触,可又害怕被拒绝。
看柯特的面色缓和下来,小宝知道时钟的幸运时间已激活,于是,她大着胆子继续说。
“但是太乖的孩子,有时候是不会获得父母的关注的,因为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小宝叹了口气,“五少爷,您还上药吗?”
柯特低下头,修剪整齐的发帘挡住了他的眼睛。半晌,他轻轻的点点头。
小宝捡回了那瓶已经扭曲变形的喷剂瓶,对着柯特满身的鞭痕尝试按下喷.头,发现还能正常使用后,她给所有的鞭痕都喷了药。然后,想到那位女主人的性格,她又翻出衣兜中的小瓶香水,喷在了和服的下摆位置。
柯特看了她一眼,这次没有阻止。
做完这些,她抖抖衣服,拿起和服重新给他穿上。想到自己跟来的目的,小宝又拿起镜子旁的圆头梳,梳理了柯特凌乱的娃娃头。
十五分钟后,穿戴整齐的柯特走出衣帽间,回到凉亭。
“妈妈。”
跟随在柯特后面的小宝面带微笑,衣兜中揣着一根亮丽柔顺的黑发。
基裘看着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儿子,满意的点点头,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她向着柯特弯下腰:“你喷了香水。”基裘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是的,妈妈。”柯特依旧保持轻缓的声线,“因为喷了药,怕你反感它的味道。”
“你屋子里没有香水。”但基裘好像没有听柯特的解释。她的目光落在了小宝的身上,不悦的抿起唇,她道,“你做了多余的事。带下去。”
“妈妈。”柯特突然开了口,引走基裘的视线,“先把她关起来吧,我亲自惩罚她。”
剔透的伞坠晃动了一下,基裘整个人静止片刻,突然诡异的勾起唇,用欣慰的语气说:“……啊啊啊……妈妈的柯特终于长大了。”
那声音优雅偏执,带着古怪的满足。
“竟然知道行使少爷的权利了。呵呵呵呵,妈妈真的好感动。我的教育没有白费,我的柯特成长了很多。”
反观小宝的满脸懵逼,柯特似乎已经习惯了母亲的反常行为。他由着母亲神经错乱般反复揉着他的头。
而小宝呢,她直到被人拖走丢到单人牢房,都没反应过来自己错在哪里。
做了多余的事就要挨罚?这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啊?
焦躁的她贴着牢房开始走圈圈。
四四方方的单人牢房大概有三十平米大小。四周的石墙颜色颇深,上面还残留着让人不愿细想的深褐色痕迹。脚下是不规则的石板,阴凉的风从石板的缝隙里钻出,带走脚踝和膝盖的暖意。
屋子里悬挂着一对用来绑人的长铁链。它们漆黑冰冷,一路向上,隐没在更深的黑暗里。屋子里没有灯,铁栅栏一样的通风口为屋子带来了唯一的光源,衬得那道光更加难能可贵。
鼻端似乎有难闻的,发酵后的铁锈味。
小宝在靠窗的位置落座,翻出没被没收的手机。
【死宝贝:夜宝,我被小黑屋了。】
【黑夜:?除了我竟然还有人想要关你?】
【死宝贝:别开玩笑。我现在又冷又有点饿,想吃猎人协会总部楼下那家的烧饼。】
【黑夜:还有食欲,那么逃跑应该没有问题。】
【死宝贝:啊啊啊!我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为什么?就因为香水关我?】
【黑夜:哈士奇虎摸.jpg】
【黑夜:说说事情经过。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就帮你分析一下原因好了。】
小宝将脑袋靠在气窗的铁栏杆上,感受爬上面颊的暖光,将事情经过敲击给对方。
而且有人和她聊天,心底的那份恐慌和寒冷都减少了很多。
【黑夜:唔——你遇到的问题确实不是大事。不过小宝你进了揍敌客这么久,不知道杀手从来都不用香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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