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案件的真相,永远都只有一个。
那便是工藤新一所追逐的东西。
也是她月读唯喜欢上工藤新一最重要的部分。
漫长的坠落被缩成一瞬,当意识归回身体,消失的五感便逐渐恢复起来。
先回来的是触觉,她能感受身下柔软的大床、身上轻盈却暖和的绒被。
脸上被湿湿凉凉的布料摩擦,然后再是脖颈,延伸到了手臂,接着是她的腕被捉起,从掌根到掌心,每一根手指,被擦得细致且干净。
应该会很干净。
毕竟擦得这么慢。
少女在心里想。
之后那枚指间的戒指被人转动,就像她那个晚上无数次对着当空月芒,去欣赏那如繁星般碎钻的光芒。
再恢复的是听觉。她听见房间里轻微的风声,应该是充足的暖气。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噼里啪啦如豌豆般落在哪里。可能是屋檐或者玻璃。
少年难以捕捉的叹息,与不用睁眼便能感受到的专注目光,令少女的耳根逐渐染上一片粉红。
接着她的耳垂便被摸住,又顺着往下摸去,对方因接触过凉水而微冰的手指将人还来不及上升的温度升得更快。
“发烧了吗?”
他的语气有些惊疑,又带着着急。
少女的额头被忽而贴住,身体忍不住颤了一瞬,眼睫再次抖动,好像拂过了什么。她原先想要拼命苏醒的心力,此刻却偃息旗鼓。
起码,现在还不可以。
再过一下下——
等她平息似是无风便起浪的羞意,再去面对他。
这么一想,少女又放松了身子。
只去捕捉周围可接触或可听到的东西。
……
“工藤先生,衣服我拿来了。”
房门被敲响,是之前的女仆按照人的吩咐拿来了干净的衣物。
工藤新一给人开了门,接过了人递来的衣服。
他的身上还穿着那套帝丹校服,虽然外套已经半干了,但裤脚处还沾着不少泥点,白色衬衫也因被少女长时间枕着,而出现褶皱。
总该是换一套衣服会好一点。
没过一会儿,少女便听见房间里响起了哗哗啦啦的水声。那是花洒喷洒出来,然后落到人的身体上,又飞溅到玻璃门上的声音。
再然后,是玻璃闸门被拉开的声音。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潮热水汽夹杂沐浴露的香气迎了过来。
月读唯这才发现自己也恢复了嗅觉。
她依稀可以分辨,少年先是随意擦了擦发丝,又将浴巾之类的东西往旁边一丢。再是衣服布料悉悉索索的摩擦,他先穿上了裤子,再穿上衣。
几乎悄无声息的时候,是工藤新一正在系衬衫上的扣子。
……
完全、完全没有要平息下去的感觉。
现在就连脸也烧了起来。
新一这家伙!怎么可以当着她的面做这种事!
少女有些气急败坏的,想咬牙切齿。
但浑身无力,根本支撑不了她做出任何报复或者表达气愤的行为。
“怎么比刚才要更烫了?”
一出来就连换衣服时,目光也没有从少女身上转移过的人,显然察觉到不太对。他甚至按了房间里的服务铃,麻烦刚才送衣服的女佣再送些退烧药来。
“好的,工藤先生。”
女佣在电话那边答应着,没多久便连同热水与药一起端盘送来,并且告诉工藤新一在十五分钟后在大堂用晚膳。
“是否要为这位小姐做一些粥品?或许她一会儿便能醒来,到时能用的上。”
女仆贴心地说道。
“那就谢谢你了。”
工藤新一点头道。
“不客气的,您叫我惠子就好了,之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喊我的。”
这位叫惠子的女仆是个光听声音便觉得温婉的女性。
“麻烦你了,惠子小姐。”
少女听见他这么回答道,然后房门被合上。脚步声又回到自己身边,身旁的床边陷下去一块。
肩膀被两只大手扶住,微微抬起,然后脑袋被靠在了一个宽大的臂膀。下唇被玻璃杯的壁缘抵住,温热的水湿了湿她的双唇。一颗药被喂进了嘴巴里,根本还来不及感受苦涩,扑面而来的气息让人心里一惊。
牙关被他的舌撬开,没有办法吞咽的药片顺着进入口中的细细水流流入喉中。于是她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一下,接着便是第二片以同样的方式被喂下去。
她终于重新躺回这张床上。
被子被人拉到了肩以上的位子,又掖了掖,方才感觉他离了手。
再是时间流逝了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又被合上。
是工藤新一出去了。
床上的人以微不足道的口气,叹了叹。
原本僵硬的嘴巴因这一系列的被迫“动作”,好像恢复了些力气。
……
岛田家的餐厅上。
岛田南夫向诸位介绍着工藤新一等人的身份。
当在座的各位听到他们侦探的身份后,皆露出了不小的惊疑反应。
其中反应最大的,便是岛田南夫的继母,叫做岛田美嘉子的女人。她就如男人之前在车中说的那样,大概四十不到的年纪,保养良好的脸蛋还能透出妩媚动人的风情。
一颦一笑间都能勾人,是位魅力不浅的夫人。更何况她此时一袭黑衣,只有头上戴了小朵的白花,许是刚才为丈夫哀悼,眼眶还有些红润。更带了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在她左手边的便是岛田南夫的妹妹,岛田家的二女儿岛田纱绘。她的长相和岛田南夫有七成相似,头发剪至了下巴,看起来是个颇为硬朗的女强人形象。
不过此时她的心情也很不好,从胸前所戴的配饰与服装不搭便可看出。这位珠宝集团的二小姐根本没有心思花在打扮上。
许是她也因父亲的去世而感到极度的悲伤,来不及想那么多。
在二小姐的左手边,则坐着在场的唯一一个小孩子。大概7、8岁的样子,梳着小背头,眼睛又圆又亮地看着桌上的每一个人,是个颇为帅气又不失童真可爱的男孩。想必就是岛田夫人的儿子,岛田家的继子,岛田英士。
他是家中的幺子,平日里便颇受父亲宠爱,如今父亲去世,孩子虽然不明白死亡的含义,但从这些天见不着父亲的情况来看,他显然也情绪不高。
工藤新一和岛田南夫坐在同一边,琴酒和伏特加也坐在他的旁边。右手边的最后一位,便是岛田家的私人医生福田原介。
福田医生看样子在岛田家应该待了很久了。岛田南夫曾经在餐前的几分钟与工藤新一私下说过,他父亲的身体都是由福田医生一手照看。
尤其是药物,都是经过福田医生手的。
如果父亲不是病发身亡,那么福田先生最有作案的机会。
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岛田南夫也暗示了工藤新一,这位福田医生与他继母的关系向来很好。甚至好得有些过分。
他不止一次看见他们在庭院的隐秘处单独碰面聊天,一聊便是许久。再加上两人有些亲昵的举动。
他已经怀疑,是不是福田医生与自己的继母串通好要谋杀父亲,好谋夺他们岛田家的财产。
工藤新一要他稍安勿躁,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完美犯罪,但凡是人做下的事情,总会遗漏些蛛丝马迹。
在抓到真正的犯人前,绝不能自乱阵脚。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次装神弄鬼
熙攘的雨声逐渐稀疏起来。
这个房间的暖气充足到让少女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偏生工藤新一在出门前还把被子裹得特别严实, 就连她想松快些都不能。
月读唯还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但从刚才的那些动静来看,此处应该不是关着寻婆婆和千春姨的地方。大概率也不是boss的住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总算听到扭转门把手的声音。
是新一回来了吗?
不, 不对。
除了有少年熟悉的脚步声外,还有好几个其他人的脚步声。
“福田医生, 就拜托你了。”
工藤新一对身旁这位年约四十多,却依旧儒雅的医生说道。
在刚刚吃完晚膳后,福田医生便主动提出要来帮工藤君的朋友看一下情况。工藤新一当然应允,琴酒和伏特加也跟了过来。
在象牙色的欧式大床上, 少女睡在深绿绸面铺设的被单上。不输缎面光泽的一头秀发被人精心拨弄到胸前, 如雪般洁白的面庞,像红宝石一样的唇,精致眉眼仅将人的目光紧紧锁住。
可拥有这样姣好容貌的少女,却失去了生机与活力, 静默地躺在此处。
让人不由得心生爱怜与惋惜。
“是睡美人!”
那个岛田家的幺子不知何时也混在众人之间, 跑了进来。
小男孩睁大了他的眼睛, 像是看到了童话里的公主跑到现实来。他仰起头, 大声说道:“我知道的, 书里面有写过, 公主需要王子的吻才能醒过来!”
童言童语可爱到令众人失笑。
“好了, 英士。”福田医生蹲下身来,温柔抚摸着这孩子的脑袋, “这个姐姐是生病了, 我们小声点,不要打扰她休息好不好?”
7、8岁的男孩, 正是怎么玩闹都不够的年纪。更何况岛田英士向来是个被娇纵到大的孩子,他不满地皱起浓黑的眉毛, 像是个被人否认而不爽的小绅士,“又是生病,爸爸也生病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看我!为什么你们大人都要生病呢!”
“这个姐姐的病在书里面都写了,被亲一口就好了。英士也会治病,等英士治好了这个姐姐的病,原介你就要带我去看爸爸哦!”
他一扭身子就从人的手下挣开,冲到床头往少女的脸上啵了一声超大的亲亲。
“爸爸常说我是他的小王子,只要王子吻一吻公主,她就会醒过来了对吗?”
男孩压根没注意到在场瞬间变脸的某几个人,那双又大又黑的眼仁就这么望过去。
在璀璨的水晶灯下,那黑色的瞳仁竟然带了些一闪而过的灰色。工藤新一不禁想要看得更仔细些,那男孩却被黑衣银发的男人一手拎起,扔到了福田原介的怀里。
岛田英士还不依不饶,“你居然敢打我!你这个冷面冰山大魔王,我要叫假面超人来消灭你!”
“好了英士!不可以对客人这么无礼!”
福田医生一把捂住这孩子的嘴,将他抱起,交给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惠子女仆,让她带着英士去夫人那里。
这么一番折腾后,等熊孩子走了,才能安静下来给少女做一个简单的检查。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有一些轻微的低烧,可能是受凉所致,吃过药之后再观察两个小时,应该今晚就可以醒过来。”
福田医生收了听诊器,叮嘱了人一些服药事项。
琴酒已经瞥见床头柜上半空的水杯和药盒。
工藤新一也表示刚刚已经喂过人药了,后面如果有什么情况可能还会去麻烦他,希望人不要介意。
福田原介很好说话地摆摆手,“救治病人本来就是医生的天职,没有关系的。”
少年好像这才放心地笑笑,又说:“福田医生是有些近视吗?我看您好像带了隐形眼镜?”
“啊——”
福田原介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慌乱,又很快镇静下来,“是的,因为我不喜欢戴框架眼镜,所以一直都是佩戴隐形的。真不愧是侦探啊工藤君,我选的直径已经很接近日常瞳孔大小了,没想到这也能观察出来。”
“其实之前餐桌上我也没注意,可能是这儿的灯光比较明亮才觉得有些奇怪。”他自然地接下人的话,又表示谢意道:“接下来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福田医生。”
“客气。”
当全场唯一“外人”福田原介走出房间后,琴酒和伏特加终于不用维持那副“平民”的状态。
黑衣银发的男人向工藤新一发出警告,不管Moon gin是什么情况,明天一早就得继续出发。至于这家人的闲事最好别去多管,只会浪费时间。
“放心,我心里面有数。”
少年轻飘飘回了一句,也没说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过在琴酒看来,面前的人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便默认他还算识相,便带着伏特加走了。
……
这下月读唯大致把目前的情况摸清楚了。
在她昏迷之后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新一和琴酒他们才会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暂时落脚。
但侦探到场的地方怎么会太平无事?估计这家人也并不安生,新一又被卷进了什么案件当中。
没过一会儿,她听见水龙头哗哗的声音,再是少年走到了自己身旁,脸又被湿热的毛巾擦了擦。
动作还是和之前一般细致,但那个孩子亲过的地方好像擦得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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