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见义勇为,明明是“英雄救美”!
“英雄”本人眸色浅烁, 笑得宠溺又勾人:“老子只救自己女朋友……”
廖辉懵逼:“你哪来的女朋友?”
“昨个儿刚拐的,不行吗?”那双琥珀眸漫不经心,似笑非笑, 语气中是志在必得的悠哉恣意。
……
几十米外的小兔子, 明明前天还在他车里泫然欲泣, 今天却对别人笑靥如花。
潋滟的眸,雪白的肤,纤细的脚踝,划过他漆黑幽深的眸底。
那笑灼烫着他的心,只觉过分碍眼,他揉着后颈压抑,欲把人夺回怀里的企图蠢蠢欲动,像卑劣的魔,伪装冷酷正义的神,希望她是他唯一的信徒。
那一双湿漉含笑的清眸,从此只能注视他一人。
廖辉惊叹于他骇人的气势:“嚣哥,咱手受伤了……”
他却攥紧左手拳头,细细端详:“右手伤了,左手能用就行。”
从小被老爷子丢部队摸爬滚打,又系统练过格斗技,能一个打三个,今天的他确实满身不好惹的匪气。
岑嚣忽然有了讨厌的人,就是像她这个徐学长,江银桦那种文质彬彬的书呆子,道貌岸然,一看就欠揍。
廖辉按下他的拳头:“嚣哥,你这样容易吓着小学妹,她本来就怕你……”
忐忑的小手说时迟那时快,还抠掉他手里的打火机,再好言相劝:“烟也越抽越凶?最近还换了牌子?”
他原先基本不抽,和尚楼熬鹰时,基本都蹭兄弟的,给啥抽啥,牌子也不挑。
如今却换成了女生最喜欢的煊赫门,眉眼愁琐,眸色染着水光迷离,冷白修长的指尖,像惑世的妖,天之骄子折戟的落魄不羁。
吞云吐雾时,却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岑嚣不言语,其实是他老从兔子身上嗅到煊赫门的味道,荼蘼香加烟草味,矛盾交融,却浓郁颓靡。
“逮不住兔子,还不允许我抽根烟压压?”他忍住心尖颤意。
“哎老大,你这次玩真的?”他再次确认.
岑嚣眼神晦暗,不远处那交谈甚欢的样子,甚是刺眼。
他把打火机收回裤袋,堂而皇之径直往前凑了过去,真真假假勾了下唇:“你猜~”
廖辉暗自骂了一种植物:“这真是一个骰子掷七点,太阳落在东南边,全tm乱套了!”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他走成时装周T台秀场,修长挺拔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轮廓,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恰如其分。
步履稳健,慵懒又不失华丽,摆明就是“招蜂引蝶”。
图书馆六楼西,最靠窗的大书桌几乎成了姚蘼专属,人尽皆知。
午光灼目,她纤长上翘的睫毛上浮着细碎光斑,手边砖头厚的《传染学》翻了一半,徐学长忽然找她,神色凝滞的模样欲言又止。
“上次论坛上的演讲棒极了~”
“是学姐突然身体不适,我只是临危受命……”她笑,仍不太习惯接受别人恭维。
只要不是面对他,她永远泰然自若。
百日誓师领誓,新生入学演讲,甚至去年跟随付教授团队遍访欧洲,她从不怯场。
“你很优秀,优秀的让我们这些学长学姐鸭梨山大,不过,你真的跟工学院?”
徐孟坤话还没说完,一只长臂自然而然,揽上她单薄纤弱的肩膀,声音朗朗:“天才从不畏惧压力,若真的鸭梨山大……那必定是不够优秀!”
绅士手,亲密又稍显距离。
炙热的呼吸扑向她侧脸,姚蘼一惊:“你怎么来了?”
岑嚣装模作样,晃了晃裹成粽子的右手,眼眸上翘勾人,语气却委屈可怜:“右手伤了,自然是跟‘债主’讨债来了。”
她瞅了眼运动手环,愧疚感瞬间爆表:“抱歉,是我没注意带时间!”
岑嚣脸上表情薄凉又散漫,漫不经心瞥了眼徐孟坤,他现在能初步拿捏小兔子,算准了她吃软不吃硬。
而且他昨天说的不错,她害他受伤有负罪感,会千方百计弥补,用最笨也是最诚恳的办法——于是隔了两晚,她便正式开始送起三餐。
但今天她看书太沉迷,误了时间……
她转身就收拾东西,却被岑嚣铁臂捞了回来,语气轻柔像教训小朋友:“跟人道别不说再见,没礼貌。”
肩膀上力道却越来越紧,她脸颊微烫:“我们要先去吃饭了,徐学长再……见。”
岑嚣微颔首示意,搂着怀里的“女朋友”毫不客气离开。
脸上那侵略感和压迫力,像领地被人侵.犯的猛兽,转身瞬间变脸,有种舍我其谁的胜负欲,幼稚又嚣张。
走了十步远,姚蘼惶惑地挣扎想避开,他却不放。
“众目睽睽要让他们信,这不算犯规吧?”
“不,不算……”她喃喃。
廖辉屁颠屁颠跟上,喊一个大写的“漂亮”。
不愧是嚣爷,抢人都一招制敌,过瘾!
被岑嚣禁锢的姚蘼,像被束住手脚的夜莺,眼中盛满天光,眼睫扑闪无辜,孱弱纯白到极致。
仿佛她该是他,亲手养大的荼蘼。
正是用餐高峰期,她一路上接受不少目光洗礼。
一进食堂,姚蘼抓了饭卡就逃走了,被“流放”过来的陈胖子难得在,瞬间狗腿又谄媚:“哎,小嫂子怎么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廖辉目瞪口呆:“等等,你是说陈老七十大寿那晚,陪在老大身边的是小学妹?”
陈洛州无言以对,白眼快翻上天:“不然还能是谁!”
“那晚暴雨,老大抱着小嫂子不撒手,满医院上上下下做检查……”
岑嚣坐的地方离他们两张桌,能清楚听到这边议论纷纷,却瞧着二郎腿,沉默含笑不反驳。
视线,却迟迟聚焦在拥挤人群中的某一点。
中午这段饭吃得太玄幻!
明明只手背手腕受伤,手指却能动,岑嚣却“嘶”吃痛一声,然后心安理得,颇为享受地被人一勺勺喂着吃完,有恃无恐。
他不惯用右手,却能一心二用,左右开弓,刻意训练过的左手,有时甚至更灵活。
其实他只是想逗逗她……
谁料她竟豁得出去,选餐样样合他口味,岑嚣只觉得神奇,有时下午还会有加餐,纯黑咖啡、摘了蒂的草莓,切好的菠萝,甚至苹果都是去了籽。
但,都是他最喜欢的水果和饮品。
食堂翻江倒海造作一场,姚蘼算正式上岗。
两人左手上缠了两圈的红线小兔,尽管无心,旁人眼里却成了暧昧情侣款。
明知别人会误会,她仍舍不得摘。
暗恋,是不管你愿不愿意,匆匆的它来了,你痛彻心扉,嘶吼挣扎时,他却根本无从知晓。①
不过,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认识她的人,从身边路过都要疯一把:“阿蘼,请务必倾囊相授!”
另一个又感慨:“这种邪魅狂狷的高岭之花,果然还得要绩点第一学霸出手~不过阿蘼,你怎么拿下岑校草的?”
那倒影浅浅的笑容中带了点苦涩:“是他。”
是他拿下了我。
清寂的眼眸略自嘲,眸光如水,轻抿着唇。
江南春闺少女葱葱郁郁的年纪,本该月影花香,笑声悠扬,她却战战兢兢,像踮脚在悬崖边走路,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
她现在随时会“翻车”,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这天,知闲阿姨打来了电话,热情邀请她去嘉澜新湾做客,甚至怕她再婉拒,家里司机直接开着迈巴赫,到兼职的便利店接她。
沿途街景不断后退,高楼树影在眼前飞逝。
她下车,没想到知闲阿姨就在大宅门口等,跟妈妈宜室宜家的小家碧玉不同,她鹅蛋脸,眼窝深邃,行事干练,语气却亲切和善:“囡囡,我好多年没见你了~”
“阿姨好。”
姚蘼是最讨家里长辈最喜欢的乖巧可人,上次已见过岑教授,这次见到他母亲。
那英气的眉,锐利的眸,甚至是微笑时的弧度,都让她想起岑嚣。
两人一起走进客厅,各类时下流行的零食甜点,摆满了一桌子,甚至还有网红奶茶
“你和岑嚣相处得好吗?”
她点了点头,巧笑温柔:“嗯,嚣哥哥人很好,在学校也很照顾我。”
“那就好,那小兔崽子!非说今天实验攻坚,”闲话两句,叶女士才愤愤道:“不过我警告过他,今晚务必滚回来吃饭!”
不知不觉,只见外面天色渐深,暮霭沉沉。
作者有话说:
①摘自度娘
第32章 予他动人一笑
◎岑嚣有预感,她会是全场最怒放的摇滚玫瑰,美得扎眼……◎
知闲阿姨准备的暖手宝, 逐渐温暖了她的掌心,那股热意直达心底。
叶女士纵横商场,向来说一不二, 惜字如金,见小姑娘乖巧安静, 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笑意,难得头一回打开话匣子, 兴冲冲拉她参观家里。
准确说是参观岑嚣的“成长回忆”,为了保存,还特意打通大宅四楼西侧。
“这是他幼儿园第一次参加儿童节汇演, 不情不愿摆个臭脸。”
“高中时篮球打得不错,也捧回过几座奖杯……”
阿姨一步一讲解,嘴上虽嫌弃, 语气却是为人母的满满骄傲。
照片视频,课本奖杯等应有尽有, 见他眉眼渐渐舒展, 从婴儿哭啼、稚嫩童真到青春期桀骜张扬,一步步成长为初见时的模样。
这里私藏了他过去的二十余年,姚蘼每一眼都看得认真。
尤其是刚进门香枝木架上摆放的水晶相框,里面合影的小小人儿, 竟然是岑嚣和她!
——六岁的岑嚣牵着两岁半,走路都还跌跌撞撞的她, 在迁安最出名的五亭桥前留影纪念。
她手里只拿根空空荡荡的竹签,哭得水汪汪的,惹人怜。
“还记得吗?竹签上的梨膏糖掉了, 你哭得伤心, 他手忙脚乱在哄你~”
脑海深处似乎真有个稚嫩清澈的男童音, 一声声喊她“妹妹乖乖,妹妹……”。
姚蘼唇角一弯,澄澈潋滟的眸更清润柔软,一下午算第一次,主动提一个她自认冒昧的请求:“阿姨,请问我可不可以拍一下?”
她想珍藏。
“当然,这张可以直接送给你。”叶女士微微一笑,儿子的照片她均有电子备份。
“谢谢……”
她咬了咬唇,发自心底的笑意,像春日庭前满树盛开的纯白荼蘼,于一众色彩缤纷里,清丽脱俗,不争不抢。
姚蘼轻轻摩挲着手底照片,她手里两人唯一的合照是一中百日誓师时,她作为高二优秀学生代表,站在他身后半米处,默默行注目礼。
年级前十才有资格登上主席台,她抓住机会在最后一次期末考杀出重围,除语文外几乎满分。
其实她本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不过方寸距离,但“近乡情更怯”的紧张忐忑,她双手颤抖到连旗杆都举不起。
只能退而求其次,临上台才跟年级第二换了位置。
他站在高台上意气风发,一板一眼的高考誓词,也被他低沉懒倦的嗓音,读得浑身热血,斗志昂扬。
那笑,该是桀骜少年人的恣肆张狂。
……
“时光飞逝,臭小子一眨眼竟也到了讨媳妇的年纪!”
一声“讨媳妇”,把姚蘼从深远绵长的记忆里拔出,她面颊微烫:“阿姨,我们不是……”
“阿姨知道你自小吃了很多苦,受过不少委屈,”叶阿姨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实则最有主见,人生大事不愿受人摆布将就,但岑嚣是个好孩子,阿姨希望你能考虑给他个机会。”
“我……”这并非取决于她。
姚蘼正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听见廊外有人敲门,心跳瞬间滞了一拍,难道是他回来了?
“夫人,岑嚣说今晚临时有约,就不回来吃饭了……”临时充当工具人的佩姨,略为难地复述刚才通话内容。
叶家小一辈都是直接喊名字,不分“少爷小姐”,他说听了别扭。
果然~
姚蘼眸子温意清澈,明亮坦然注视着远处湖光山色,内心过千百遍的苦涩,早已习以为常。
“囡囡你稍等。”叶阿姨抚了抚她的发,转回窗边,掏手机拨出去,先是一顿“鸟语花香”的纯物理攻击泄愤,情绪才稍稍安抚。
“回头我再收拾你!快点跟你妹妹道个歉……”
气氛瞬间尴尬沉默,两人都始料未及。
但他不愧是她,到哪都游刃有余,散漫劲无所顾忌。
隔着手机,他不疾不徐,低沉惬意的声音传来:“江妹妹是吧,久仰久仰,拜~”
很敷衍,也很“岑嚣”,能看出知闲阿姨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姚蘼小步凑过去,眼里错落着江南烟雨蒙蒙的湿漉,她刻意压低了嗓音,发声位置靠后不少,小心又忐忑。
“嚣哥哥,再见。”
这边的岑嚣实则在和尚楼继续熬鹰,原本陈胖子蹿了酒局,他却意兴阑珊,想着开学数月来江家那位千金很是识趣。
两人泾渭分明,互不打扰。
刚手机是点了免提外放,挂掉的瞬间他神情散漫,轻嗤了声,琥珀色眸底翻涌着晦暗的冷漠。
矫揉造作。
那如涓涓细流的声线,却循环往复侵袭着他敏锐的神经,总觉似曾相识,他却懒得细想。
“嚣哥哥……”陈光远鸡皮疙瘩掉一地,顶着俩黑眼圈过来接水,“老大,你跟小学妹还挺腻,撒狗粮能不能注意时间场合!”他抗议。
单身狗就应该被列为“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
岑嚣微微一愣:“你说小兔子?”
“对啊,”陈光远啜了一口咖啡烫嘴:“刚那不是小学妹吗?”
“不是,你听错了……”某人漫不经心把玩着腕间桃核小兔,那张清冷痞气的脸上,终于有了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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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知闲阿姨下了什么命令,自那天开始岑嚣便分早晚,往她微信小号上发消息。
内容官方又客气,有时是复制来的天气预报,不咸不淡的一个“你好”,亦或者是老爷子一气呵成,笔走龙蛇的书法——
“ 忍把千金酬一笑?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①
很明显是为跟家里交差,并未坚持三五天。
她回消息“嗯哦好是”轮换着用,努力回想茉姐科普“冷暴力”教程,很懂事含糊搪塞,充分贴近他心意。
姚蘼再点开日常用的大号,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发消息过来。
对话框占长篇大论,事无巨细,各种照片语音小视频,还会爆点糗事和冷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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