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事都能做得完美,而我并不擅长。”
岑嚣的银白发,并未挺过三天,过敏越来越严重,还是被她催着重新染黑,只不过长度锐减,额前垂落的发丝不过眉,却更添痞意野性。
他本就是山坳间的猛禽,鹰的锐利,狼的利齿,狐的狡猾。
望着那张白净婉约的素脸,水眸越发盈盈动人,他柔声宽她心:“人无完人,你的好记性旁人羡慕又嫉妒,至少温复临在我耳边念叨无数次。”
同样都是期末考,旁人通宵已是分身乏术,她身上另有付教授布置的任务近乎苛刻,却能一心二用,两全其美。
大家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时,她在图书馆慢条斯理沐浴阳光,甚至得空还能给自己泡杯咖啡。
“业精于勤荒于嬉,也许这的确是个优点。”
“小兔子可是名副其实的小天才,有测过智商吗?”他现在满满的关注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姚蘼想了想:“并没有,智商有时候并不是很准,从小我对数字和图形敏感,反而一些伤春悲秋的童话小说,觉得乏味可陈。”
“模拟考门门轻而易举,唯有语文作文是唯一变数 ,所以老师才让我们背你的范文……”
谁料时移世易,暗恋的种子种下后,她有理科生的头脑,文科的心绪,也会因春花秋月,夏雨冬雪而伤情感怀。
“这语气听起来有点怨怼,难不成我的作文有碍观瞻?”他含笑看着她。
她静静地站在钢琴旁,低头似沉思。
与前日的热情判若两人,敛去意乱情迷后的静谧清丽,像极了一株闭合娇怯的含羞草。
姚蘼倒坦诚:“语文老师抽查时,全班岂止怒发冲冠,谁让岑大校草能文能武,下笔如有神~”
“现在倒会揶揄人了!”
第73章 小兔子,你不该这样纵容我
◎眼下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都像是偷来的。◎
周三, 也是正月初四,姚蘼就回了临大。
岑嚣送她一起,大包小包都是知闲阿姨为她准备的衣食, 长辈们的心意历来都推拒不了。
这一周,岑嚣和姚蘼只能在学校见面, 两人都是大忙人,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泡实验室, 忙到焦头烂额。
姚蘼则是在图书馆或自习室,考公考研的同学大都已返校,他原本希望她能去拙进楼, 但有他在,只会吸引她注意力,难免影响刷题效率, 姚蘼果断拒绝了。
能分配给约会的时间并不多,只有午餐和晚餐见一面, 他有时也会往返东西校区, 借着送家里营养餐的名义,当天能再多见一面。
姚蘼乌润的眼睛含着笑,站在宿舍楼下纤瘦美好的倩影,望着他时, 眼底总有种害羞和热烈的赤诚,岑嚣的指腹很软, 摸着她耳后已长出的发茬。
“外面冷,”他忍着心绪的起伏,柔声嘱咐:“乖, 快点上去吧。”
“好, 那晚上见。”
她并非特别黏人的女生, 有主见又有明确的目标,按照排满的时间表,她有太多的计划要实施,能留给男朋友的时间也屈指可数。
姚蘼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否正常,见茉姐和稚恩恋爱时,恨不得随时随地跟心上人黏在一起,永不分离。
只在喝水间隙,她才有空遐思,却很快又被课业占据,她希望两人巅峰相见,不只是字面意思。
女孩子一旦认真起来,自带美丽的柔光滤镜。
再说她早已足够优秀,轻而易举吸引到所有人的眸光,即便身边人都知道她名花有主,但两人在校园并不高调,故而青睐者仍前赴后继。
对此,岑嚣苦恼不已,当事人却毫不知情。
谁有把花送到楼下,谁谁又计划表白,小学妹又和医学部谁谁谁畅谈甚欢,岑嚣就算不打听,每天也有人以玩笑的形式,把这些话往他耳朵里倒。
就连廖辉都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大,你可得把小嫂子看牢,又美又有才,‘窃花贼’可是无孔不入。”
空气陷入了几分寂静。
穿着白大褂仍玉树临风,正进行紫外可见光谱测试的岑嚣一怔,眼神沉而冷压迫下来:“谁敢。”
“哎,那可真不一定。”廖辉惯常会往人伤口上撒盐:“大一的小学弟如狼似虎,嘴甜似蜜又会整活,老大你也不学学?”
没想到两人真正儿八经谈起恋爱来,倒是老夫老妻事业挂。
“我怕她嫌我腻……”他这话说得没底气。
廖辉难以置信:“您追人时轰轰烈烈,真在一起了怎么还畏首畏尾了,热恋期就该是腻腻乎乎。”
哥们间的一番话,让岑嚣但笑不语,陷入沉思。
他又何尝不想?他现在明显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但好不容易把争得名分,小兔子出色优秀,他不能阻挡她发光发热。
有这种念头闪过不假,但再见面时,吃苦的却是她。
为了遮挡耳后半圈剃发,她这段时间一直是利落优雅的编发,从宿舍门口走出来时,脚步像欢跃的莺雀,脸蛋隽秀温腻,透亮清澈的鹿眸噙着笑漪。
“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
她时间观念极重,幸好今天效率不错,8000-10000的雅思词汇她只刷了不到一周,机械记忆对她毫无技术含量,眼下只必须提高写作和口语能力。
但能提前见到他的快乐,超越课业上的突破,她此刻神采飞扬,尤其是清晰看到他含笑眼眸里的倒影,那是她。
两汪琥珀泉,汹涌着如酒浓的深情,她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迫不及待想见到你……”他实话实说,第一次体会到“一日三秋”。
姚蘼上扬着嘴角,双手点着脚才能环上他的脖颈,咬唇承认:“我也是。”
他神态是漫不经心的从容闲适,姿态却挺拔如松,面对女友突如其来的亲近,他欣喜,却也意外。
车上,隔绝开外界一切纷扰和视线。
岑嚣把人揉进怀里,以一种强势而不容拒绝的姿态,俯身吻上魂牵梦绕的樱唇。
近在咫尺的眉眼,姚蘼惯性睁眼看着他,平行的双眼皮深邃立体,收敛的眼尾在掠夺时,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野性。
原本该含羞带怯的她,却恰恰相反,笑得惑人,像极致清纯的小白花,花瓣上幻化出血色条纹。
她仰着头,尽力去应和他的节奏,不遑多让,甚至有人有反客为主的错觉。
爱情这场博弈,究竟该谁称王?
在他强大的气场下,任何挑衅都被视为反抗,他按下某双作祟的小手,唇舌间微微用力,便轻而易举地分开齿关,长驱直入。
“小兔子还长獠牙~”他有些气喘吁吁。
这话说反了,姚蘼只觉得劲后一痛,才发现岑嚣把脸埋在她颈间,磋磨她温腻的玉肌。
市中心,某间环境气氛俱佳的旋转餐厅内,他正为她剥虾,冷白修长的手指沾染酱汁,但人却矜贵雍容,恍若高山仰止的高岭之花,沾染雪松的冷冽淡香。
跟刚才车里的意乱情迷,简直判若两人。
岑嚣虽然人疯,但极有分寸,他不在公开场合跟她亲热,更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一是知晓她不愿成为众矢之的焦点,二是他在维护两人的名声。
他不想,更不愿她因恋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牵扯进一些肮脏不堪的话题中去。
但他珍惜她的热情,并且身体力行地回应,向她证明他也在燃烧!
“姚蘼,你这样我有些意外……”
她咬了咬唇,这时脸下才见三分晚樱色:“我这样很奇怪,还是你不喜欢?”姚蘼记得茉姐告诫过她,切勿过分上头。
即便是真爱,女生一个“矜持”时刻要心头绕,爱十分,表七分,留三分才是上上策,越烈火烹油,熄灭也会越快。
姚蘼不懂两性博弈,她只一片赤忱,等不到芙蕖盛开,她就要远赴大洋彼岸,为期一年或更长的时间。
眼下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都像是偷来的。
她不怨天尤人,也不停止前进,只是把每天,都当成世界末日前的一天来与他相爱,不想勾心斗角,更不想故弄玄虚,只恨不得捧出一颗真心来。
灯光氤氲,她手臂半支撑脑袋,墨发雪肤,眉眼如画。
奈何神情懵懂纯情,带着少女的娇憨,勾人却不自知:“你希望我怎么做?”
面对她毫不设防全身心的信任,岑嚣有时也会惶恐,他眸色极深,喉结滚动:“小兔子,你不该这样纵容我……”
他会得寸进尺,欲壑难填。
第74章 我们是男女朋友
◎他好不容易抓住的“荼蘼花”,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句话不无道理。
初见她时,岑嚣只觉得她瘦弱,像难民营里出来的, 压根吃不饱饭,后来她进食困难, 吐得昏天黑地时,他只能手足无措端着杯温水, 只剩满满的心疼。
她长一斤肉,堪比别人瘦十斤的困难,晚饭多喝一碗汤, 他都欣喜若狂。
真正动心后,她再纤弱无骨,在他眼里也纤秾有致, 袅袅婷婷,只要她的一个眼神, 他就算再曲高和寡, 恣意桀骜,也会乖乖跌落神坛。
他好不容易抓住的“荼蘼花”,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岑嚣想他的理智,只取决于姚蘼在不在他面前。
众人都以为他坠入爱河, 必定是轰轰烈烈,死去活来, 但现实是珍惜开路,理智先行,小兔子刚成年, 还未到法定, 总而言之就是……太小了。
他舍不得下手。
但她偏偏没有自觉, 每次见面走来时,还纤纤作细步,淑女范十足,等站定他面前,便自然而然踮脚,勾着他脖子往下带。
到头来不好意思的,倒换成了岑嚣。
他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亲近,但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样,往往持续不到三秒,他便会牵着她的手,穿越众人视线汇集处。
她什么都不想,只跟他就好。
从上车落座,到车门关闭,她眼神清透却明了,看着他从胸有成竹的痞劲恣笑,到失控的模样。
唇落下,吻过,又离开。
那些意味不明的呢喃,像刻意缠钻到小耳朵里,尾音沉得厉害,像上瘾般魂不守舍,无法自拔。
那悸动,让人血液滚烫,在体内跌宕,比暴风骤雨下的海潮更汹涌。
但人还被他牢牢按在座位上,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岑嚣拿空了的手从她后颈抚上,拇指摩挲着刚长好的伤口,那里面有人工耳蜗的植入体,刚长出的发茬有点刺手,他呼吸稍显凌乱,嗓音更是暗哑着叹息:“姚蘼,你要乖一点……”
这句话是警示她,同样也在提醒自己。
她有几缕头发,被他缠在指尖,明明脸已经烧得发烫,对他的反应仍觉好奇:“岑嚣,我们是男女朋友。”
姚蘼没谈过恋爱,仅有屈指可数的暗恋体验,因畸形的原生家庭,她对两性关系的启蒙,来源自影视文学作品和身边人的恋爱。
尤其是陈茉,号称“万花丛中过,连吃又带拿”,茉姐谈过撩过暧昧过的嫩草鲜肉,个个榜上有名。
她最初秉持着谦虚的心态,专门去请教过,还特意点开word文档,准备一二三四标个清楚明白。
茉姐告诉她,爱情免不了是男女双方荷尔蒙的碰撞,“亲亲抱抱举高高”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她虽羞怯,但无知懵懂反而越无畏,单纯天真,所以百无禁忌,像青里透红的苹果,恰恰是七分甜意三分酸,最是美味时。
姚蘼微扬头,感觉到他额前碎发挨上她眼睫,隐约带几分朦胧的美感:“你难道不喜欢我了?”
“恰恰相反,”他嗓音有些浓重,“有些事太早了……不太好。”
他不想过度消耗她的信任,那种不用分说,与生俱来的信念感,岑嚣由衷地不想去破坏,但她却一直在骄纵他。
每次见面,他都会送她一束花,不大却很精致,天天都是新品种,素雅或五彩缤纷,今天是一束粉色的香水百合,别名卡萨布兰卡,花语他很喜欢,是“爱到永远”。
若有似无的清香,予人一种淡淡的浪漫感。
岑嚣压迫下眼里的那缕火,用花束把两人的身体隔开,但显然无济于事,只要同处一室,他的心似乎只为她而跳动般。
胸腔共鸣振出的笑声,沾染股狼劲儿,他漾起笑:“希望这束香水百合来得不会太迟~”
他以为她名字里带花名,就会喜欢全天下所有的花,老爷子的花房快被他薅秃了,被逮住收拾了一顿,不得不静下心从栽种育苗开始。
“家里庭前的荼蘼,是不是也要弄个温室?”他声音清越,饶有兴致。
姚蘼敛眸,声音淡淡:“不用,本就是生于山野荒秽的花,席天幕地,接受阳光雨露。”
她捧着那束香水百合,笑得恬静安然:“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花,所以开学那天我手里才会拿着一枝香水百合。”
那天的迟到是“心有灵犀”,一粉一白的香水百合,却也丢进同一个垃圾桶,两人又不约而同登上hello kitty的献血车。
“第一次,外公提起婚约的时候,我就应该飞去迁安见你,有时甚至会幻想时间倒流,高中三年,我竟都没发现身怀宝藏……”
早些再早些,然后在她情窦初开的时候,就把她变成他的。
“不晚,眼下就是最好的时候。”
姚蘼并不想回到高中,那是她连仰望他的勇气都没有,但现在他们距离近在咫尺,她甚至一抬手就能摸到他的喉结,感受彼此的心跳。
“和我在一起,会不会很无聊?”姚蘼知道她这个人生活亦枯燥乏味,常常两点一线,今晚陈洛州几个公子哥约他出去嗨,他仍接她来吃晚餐。
他握着她的手,谆谆教诲:“小兔子,我们答应过彼此,不胡思乱想……”
“好。”
“我挣扎过,体会过,享受过高空纵身一跃的刺激,也感受到碧海蔚蓝的深邃幽闭,但这些和你比,都不值一提。”
当晚的醉虾很美味,高蛋白满足人体需要,第一次她似乎比他吃得还多,他一句“能吃是福”,一双含情的琥珀眼笑得人心迷醉。
元宵节前夕的夜,北风掺杂了春意料峭。
外面车水马龙,两旁遒劲的树枝与彩灯参差交错,昏黄的路灯笼罩出朦胧的氛围感。
陈洛州年前刚被家里收拾一顿,他攒的局,当然不可能去些乱七八糟的人物,仍免不了有漏网之鱼。
但他接了个电话,边与有荣焉,边慌了神。
得知自家老大和小嫂子要来,立刻通知人马上清场,恨不得整间酒吧都拿八四消毒液喷一遍。
“快点!耽误了事,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75章 为什么不理我
◎“过瘾了吗?”岑嚣半倚在靠背上,姿态闲适,嘴角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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