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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浅浅的睡梦之中，她闻到了一股烟味。
起身后，耳朵又听到了“滋滋滋——”的动静声。
原来是外面大厅里的一行人正在开始搞烧烤吃了。
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已经过了数字“10”。
这也就意味着，岑煜已经到国内了？可是手机上什么新消息也没有收到……或许他的航班遇上冬天天气不好，延误了吧......
钟梨之失落地走到了大厅内。
“快来吃啊！正好有烤熟了的羊肉串！”有同事颇为热情地招待道。
一张长方形的大餐桌，有一部分都堆满了食材，所以还空着，可以坐的位置已经不多了。
是在随便找了个座位落座以后，钟梨之才发现自己左手边的人是余晚瑾，她也顾不上什么，感觉肚子有点疼。
或许是刚才睡觉的时候，被冻到了。
“这个给你吃。”余晚瑾将自己盘子里刚分到的热羊肉串递给了钟梨之，她抬手时，有一滴热油不小心溅到了钟梨之的手背上。
任谁看了，也都知道这肯定不是故意的。
所以钟梨之“嘶”里一声后，只是把手背转到眼前，看了一下发红的烫处，比指甲盖的面积都要小，她便也不想追究什么。
肚子还是挺难受的，都不想吃烤串了。
“对不起。”
余晚瑾敛下眼眸，突然道歉。
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时，钟梨之还是挺新奇的，她还以为这个女人会继续维持平日里的高冷傲慢，鸟都不会鸟她来着呢。
她在想说“没关系”时，余晚瑾又抢先一步开口了，有些模棱两可道：“是因为你的位置本来就不在这里。”
“所以，才会受伤的。”
烧烤这东西，本身就吃得很慢。
还有同事在醉醺醺地喝着小酒。
钟梨之不仅觉得自己的肚子在隐隐作痛，闻到那股烧烤激起的油烟味时，胃里的不适感也一下子涌了上来，她走到一旁去，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
嵌在墙壁里的方格玻璃窗上，已经起了一层雾气，估计外面气温很低。
蓦地，从天空上方飘落了下来一些白而轻巧的小东西，像是棉絮一般，覆盖在树梢上、融化在河水里、积攒在大地上。
让整个世界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是，下小雪了？
——也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哇。”钟梨之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拿出手机想要记录下来，她认真地盯着屏幕寻找角度，在手臂微微抬起的时候，突然有一道由远及近的行车灯晃到了她的眼睛。
是一辆低调的迈巴赫，超长轴距的黑色车身蛰伏在漆黑的夜里，像要与之融为一体似的，白色雪花落在上面，消失得很快。
汽车停下了以后，主驾驶的车门从里面被人推开。
紧接着，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从上面缓缓走了下来，他额前的黑发有些凌乱，显得不羁野痞。身上穿的也是一件黑色的大衣，宽厚的肩膀在月光下，投出一片阴影。
男人懒洋洋地倚靠在了车子上，他将手插进口袋里，随后漫不经心地抬起了头，看向那亮着灯光的一楼轰趴馆。
只是这么一个眼神，钟梨之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的思绪一点儿一点儿拉回，兴奋得像是小时候一部动画片里的红发金鱼女孩，头发蓬松的马上都快要竖立起来。
——岑煜真的回来了！！！
而且，现在就来接她回家了！
钟梨之感觉自己的肚子都瞬间不疼了，她直接绕到大门口，推开门，向着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用全身力气冲了过去。
每一次迈开的步伐，都真挚且坚定。
第143章 “那也是我的孩子”
小雪簌簌地落下着，虽然积地还不多，但是用脚踩上去，好像已经有那种软绵绵的感觉了。
岑煜抬起眼，看到了不远处有个“小团子”正在向着他跑来，路灯光线的晕染下，白色雪花飘散在她的周围，漂亮得像是一个不小心跌落进尘世间的仙子。
他缓缓从靠着的车身上直起了腰，然后伸长双臂，在钟梨之即将跑到他的面前时，直接一把抱进了怀里。
拥抱的力度很紧很紧。
除了像是要将彼此嵌入进血液里以外，连呼吸都融合在一起了。
两个人静静地在雪地里相拥，任由小雪白了头发。
钟梨之很明显能够感受到自己后背上的那只手掌，灼热的温度穿过了她衣服的布料。
岑煜的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嗓音嘶哑：“我想你了。”
他好像鲜少会有情绪外露到这么一览无余的时候。
“我也很想你的呀。”钟梨之笑着回答道，她的侧脸贴在了男人的胸膛上，耳朵可以非常清晰地听见那从胸腔里传出来的心跳声。
节奏沉稳而有力。
好像这个来之不易的冬天。
并且是她人生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冬天。
岑煜轻笑了一声，向后微仰。
他这样可以将面前的小姑娘收入眼底，抬起手，帮她摘掉了几片碎发上的雪花，又忍不住在她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一口不够，又连续“啄”了好几下。
这都把钟梨之给亲笑了。
她微微踮起脚尖，双手环绕住男人的脖颈，很热情地回应着。
让亲吻声，成为了雪世界里，唯一的声音。
轰趴馆内，不知道是哪个大醉鬼率先发现了外面的这样一幕，他用手指着，笑得很傻：“快看，那儿在拍罗曼蒂克电影哩！”
可不么，俊男靓女的。
“咦，那个人是钟梨之吗？”有个女同事认出来了，于是所有人的脸都一排排整齐地贴到了窗户玻璃上，纷纷目不转睛地观望着。
“哇塞，那个男人就是她的老公啊？长得好帅啊......”
“你们看那辆车，好像是S级的迈巴赫......这死丫头福气可真好啊！”
一旁，封昀和余晚瑾也同时看了过去，不过两个人的表情却很不一样。
疯玩到了这么晚，这次的庆功宴也就到此结束了，有的人打了网约车回家，有的人则是蹭了没喝酒同事的车。
余晚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走进了雪地里，她在副驾驶车门拉开时，出声说道：“煜，能耽误你五分钟的时间么？”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准备坐进车里的钟梨之又把脑袋给探了出来，乌溜溜的黑眼珠子在眼眶内，好奇地转来转去。
岑煜淡淡回答道：“你有话就直说吧。”
他不太想被耽误。
“我们还是去那边单独说吧，与......有关。”余晚瑾很认真道，眸色里都染上了几分事情的严重性，“反正你要是不听的话，肯定会后悔的。”
下意识的，岑煜以为事情是和那个组织有关。
他先让钟梨之坐上了暖气一直都开着的车内，又弯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等我五分钟，嗯？”
钟梨之点了点头，目送着车外的男人走远。
不仅听不到他们对话的声音，因为雪花模糊了视线，所以就连两个人的嘴型都分辨不清。
月色昭然，打在交杂纷错的树枝上。
呈现一片乱影。
余晚瑾听到了自己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回过头，而是仰望着那看起来明亮，实则落满了灰尘与黑色飞虫尸体的路灯，低声说道：“煜，你应该是要和我站在一起的。”
“你想说的话就是这些？”岑煜的脸已然冷漠了下来，连同下颌线都绷得紧紧的，他眉间涌过几分烦躁，想要直接转身离开。
见状，余晚瑾脱口而出道：“我知道钟梨之怀孕了。”
话音落下后，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身前男人的神色，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果然，岑煜是有愣了那么一下的。
讥讽与无力的笑在心底蔓延了起来。
余晚瑾用指甲掐住了自己的手掌心，固执问道：“所以，那个女人怀孕后，你是真的很高兴，还是因为负责任，才会想着要对她好？”
这个问题的答案，于她而言，是极其重要的。
可惜，岑煜压根儿就不想要向她好好解释。
他满眼都刻满了疏离，“与你无关。”
余晚瑾的眼底骤然迸发出阴狠，她望着岑煜的背影，直言不讳：“不管怎样，你都当不成爸了！”
“除非......你想要一个怪胎小孩。”
“你说什么？”岑煜眉头紧缩着。
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卍】这个符号。
——来自于顾元龙所在的那个黑暗组织。
在调查过程中，是有发现他们存在一个专门制毒制药的部门，早些年绑架了很多化学博士，囚禁在荒野草原上，提炼见不得光的东西。
尤其是那些药，市面上根本就不流通，都是很新颖剧毒。
导致就算报警，警察也束手无策，不会调查出什么结果来的。
余晚瑾像是疯了一样，她嘴巴张大，雪花都落进了她的喉咙里，冰凉冰凉的，“这个东西，你应该也觉得眼熟了吧？”
“没错，组织给了我这种神奇的药，普通人吃了没有什么事情，但只要孕妇服用下去，她体内的胎儿必定会变成畸形的怪种。”
“很不巧，钟梨之就喝了那杯含有这个毒药的柳橙汁——是我调的，也是我亲眼看见的。”
岑煜眼睛眯了起来，身体内的每一根青筋都隐隐凸起着，他似乎是因为不可置信而停滞不前，只能颤抖着声音，反问道：“你再说一遍？”
不会的。
这一定不会是真的。
余晚瑾却再也不语，她甚至还绷紧了跳芭蕾舞的脚尖，疯疯癫癫地在雪夜里跳着舞。
岑煜想要冲上去揪着这女人的衣领质问时。
旁边的草丛里，更快出现了一道一直都在偷听的身影，如疾风闪电一般，“嘭”的一拳，将余晚瑾揍倒在地了。
封昀骑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后者仍然不停张狂地笑着，连身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在叫嚣。
他的拳头又一次抬了起来，满眼都是止不住的杀气，再也顾不上什么绅士教养，只想将面前这个恶魔给“杀死”。
——因为，那杯橙汁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亲手端给钟梨之喝的。
也肯定是因为他的原因，钟梨之才会喝得毫无防备。
可是，这一点却这样被人利用......
封昀已经没有心情来认识一下面前的这个男人了，他直言道：“我来问问这个女人，有没有解药。你快点去找梨梨吧......如果药效发作了......”
至少，也得有人陪在她的身边才行。
岑煜点点头，向车子停着的方向跑去。
他刚迈开两步，又突然折了回去，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森冷寒凉，一字一顿地对着躺在地上的女人说道：“就算，最后真的是个怪胎。”
“那也是我的孩子。”
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弃的。
余晚瑾并没有被打击到。
事实上，她很早就考虑到这个局面了，虽然封昀是突然加进来的未知数，但如果岑煜对那个女人是真爱，即使把钟梨之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流掉，也无济于事。
相反，还只会让他更加爱她、心疼她。
可惜这一切都是没有用的！
“你这么说......”余晚瑾将胳膊后肘撑在地面上，缓缓抬起着她的脑袋与肩颈，“你能接受一个怪胎作为自己的小孩，那你的父母能够接受自己的孙子孙女是个怪胎吗？”
那么渴望崇拜着权力的人，是绝对不会容许人生出现什么可以被凡夫俗子攻击嘲笑的缺点的。
他们连儿媳妇都要求完美、盛世名门。
更何况还是身上会留着自己血脉的第三代呢？
所以，这个计划的真正好处是——后面不需要再让她来亲自动手了。
上一辈的“玩法”，可是更干脆利落的。
不止是孩子，说不定连怀孕的母体都不会留着。
岑煜怔了一下。
当他走到车前时，风雪好像都一起停止了。
第144章 流产手术
车内打开着的空调暖洋洋的。
这阵暖风吹得钟梨之的两侧脸颊都是红扑扑的，她用双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卷而翘的睫毛在半空只扑闪扑闪，像是蝴蝶正在轻震着的翅膀一样。
漂亮极了。
蓦地，车前走来了一个男人，他大衣外套的肩膀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头顶发丝上也是。
钟梨之眼巴巴地望着，没有真正地发出声音，用口型询问道：“你怎么还不进来车里面呀？”
模样乖巧可爱的像是一只小狗狗。
岑煜理了理脑海中繁杂纷乱的思绪，他尽量收敛起脸上所有的情绪，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车门，将外面的一点寒气也带了进来。
一抬眼，发现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这个小姑娘，衣服领口竟然是潮的，这么冷的天，湿答答的布料黏在皮肤上，她也不嫌难受。
抽了几张干净的纸巾，岑煜慢慢放到那领子上吸着水，他的嗓音已经沙哑了，像是突然被冻坏了似的：“这里怎么会是湿的？”
“嘿嘿。”
钟梨之只是尴尬的傻笑两声。
那个原因太丢脸了，她才不好意思说呢！
岑煜见状，嘴角也稍微向上扬起来了一些，他把湿了的纸巾都包好，先扔在了车里的其他地方，而后抬起手臂，摸了摸钟梨之的脑袋。
眼眸里盛满了怜爱，“小傻子，你在笑什么呢？”
他薄唇抿了抿，眼神在顷刻间激发出了几分强势，偏偏语气又是温柔到极致的，压下眉眼后，低声说道：“梨梨，我爱你。”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在。并且，钟梨之永远都是那个优先选项，是独一无二的首要选择。
钟梨之笑颜如花。
她刚准备回应，结果身旁的这个男人，脸色突然染上了几分紧张，他声线有几分颤抖：“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在这个小姑娘伸出手，指向她自己的肚子时，岑煜心都凉了半截，他甚至想下车直接把余晚瑾给杀了。
“我的肚子......”钟梨之皱了皱眉头，严肃无比地说道：“饿了。”
——饿了？
岑煜明明听到了，却又像是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他拿起电话，吵醒了那个已经熟睡了的私人医生：“我现在就需要做一个全面的孕期检查。”
“大概半个小时后就到你的医院，准备下吧。”
车子一直都是在发动着的状态，油门轻轻一踩，就快速流畅地跃了出去。
钟梨之紧紧扣着自己身上系着的安全带，怀疑她刚才是不是口误，说错了什么话，“为什么现在要去医院做检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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