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澜一字一顿道:“因为我讨厌你。”
“杀孽造多了会遭报应的。鲸澜少主。”
“还不快追!”
我捏了个诀,逃走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与西京缠斗在一起的陨天。
与魔君在打斗完后他就已经体力不支了,眼下又来了一个西京,西京一出手就是杀招,根本就不给对方喘息的余地,陨天从攻变成了防守,再斗下去的话,恐怕会有危险。
“陨天,闪开!”
我冲上去,将陨天护在身后,不管是生是死,我也算与他并肩作战过。
“小白蛇?不自量力。”西京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他认出了昔日被他捉住然后又逃跑的小白蛇。小白蛇的低微灵力他是知道的。
“你就是西京?你不好好守墓,跑出来祸害天下干什么?”我有意拖延时间。
“曾经我也以为我的宿命就是守着哪座陵墓。你当时若是杀了我,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了。”他冷冷的说道。
当时他只想捡两个山里的精怪,帮自己结束无聊而又漫长的岁月。哪时候,他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一个逃走了,其中一个还救了他。
我道:“对啊,我当初没能杀了你,现在杀你也不迟。”
说这话的时候,我肠子都悔青了,本以为鲸澜会解决掉他。没想到鲸澜被他灌了一壶不知是什么迷魂药。非但没有杀他,反而和他一起堕入了魔族。
陨天虚弱地拉住我:“谁让你逞英雄的,回去!”
“要走我也要带着你走。要不咱们就一起死。”
鲸澜不知何时,也飞到了这边,笑道:“哈哈哈,当初你生完孩子就跑了,海皇殿下上穷碧落下黄泉,连你的一缕魂魄也没寻到。他一口咬定是我害死了你,要不是熎姬拦着他,他早就杀了我千回百回了。我哪时候也真是啥,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以为世界上除了陨天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男人,直到我遇见他—西京。我才明白,是我付错了情衷。如今,你们两个恩恩爱爱,倒让我想起了以前种种不快。你们实在是该死!”
“鲸澜,你疯了吗?大领主一直在等你回去,魔族支撑不了多久的。”
如今的鲸澜早已不是从前的鲸澜,尽管还保留着飞扬跋扈的气质,但她身上却多了许多鬼气,或许是因为吞食了太多元灵的缘故。陨天不忍看着鲸澜将错就错,毕竟,她是自己的妹妹,母亲说过,无论何时都不要伤害她。
鲸澜收起笑容,语气森然:“陨天,一切都是你造成了,还有她—只树,哦不对,夭二!”
身后的黑衣人猛然抬头,目光里神色复杂。当年哪个肯为他做任何事的少女,好像又回来了,好像,又不是她。
还能回的去吗?
鲸澜话音刚落,便一掌打在陨天的身上,奇怪的是,陨天连躲也不躲。
我同样给了鲸澜一掌,鲸澜向后退了几分。我伸手扶住陨天,忽然剑声呼啸,西京持着一把噬神之刃,刀刃如风直直刺向虚弱的陨天。
看来如何也躲不了了,我毫不犹豫地翻身抱住陨天挡在了陨天的面前。我闭着眼睛,今天死在这里也好,日后后人若是说起无色山,总会想到神魔大战中英勇牺牲的蛇人族幺女夭二。
“只……树……”
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从我身后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发髻,我惊恐的回过头,是哪个离国的傀儡皇帝齐玄渺,他居然替我挡了这凶恶的一剑!
噬神之刃刺穿了他的胸膛,黑色的血迹从胸口处流下,黑色的衣衫显得更黑了。他嘴角轻轻一笑,这笑容却是僵硬而诡异的,像是被人控制的木偶让细线牵住了嘴角,“只树,对不起,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走!”
正当我不明所以的时候,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我推的远远的。自己撞到了剑柄出,西京用力一甩,剑刃从他身体猛地抽出,这个离国最后一位主君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身上的血已经流尽了。他将离国在风雨飘摇中延续了五百多年,也算是无愧先祖了。
他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齐玄渺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诀别时的话,已经五百多年了啊,巫祝说过,逆天改命的凡人们会受到上天的惩罚,灵魂永不超生。
“你放心成亲,总有一天我会从修罗海把你接回来,到时候好好补偿你。”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不会再也任何瓜葛。”
真的再没有任何瓜葛了吗?
哪个名叫只树的女孩是他这一生中碰到过的最好的女孩。他生母早死,从小由皇后扶养,作为离国的皇长子,从小他就背负着所有人期望,他逼着自己一步一步的成长。他跟随巫祝的预言指引,找到了古老的婆娑国遗址,将婆娑国的圣女带了回来。没见面之前他以为她是一个老得走不动路的老婆子,却没想到是一个青涩懵懂的少女。王宫里争权夺利,不择手段,圣女只树的出现就像是一阵怡人的纯净的风,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为了能顺利登基,按照巫祝大人的意思,将她献给了海国。后来,他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宝座,可是没过多久,魔族就入侵了离国,他沦落为离国有名无实的王者。像是惩罚一样,他再也没有遇到过像只树一样干净纯洁的女子。随着年深月久,那道白月光也变成了他心中永远的伤痛。
只树,对不起。
第026章
我来不及回头看,身体已经被推到了很远,我召来了一朵云,将陨天平稳地放在上面,带着他回了神山。
黑衣人倒下后,鲸澜忽然又犯了头疼症。趁齐玄渺的元神还未溃散,西京把他的灵力喂给了鲸澜。
而早已经失去了知觉的齐玄渺眼睛却是睁开的,木木地望着天际。
哪个见证了离国几代君王陨落的巫祝不知什么时候登上了了望台,敲响了锈迹斑斑的丧钟,声音一声比一声沉闷。
“五世为王,今朝梦醒,帝国无终。天道昭昭,世道如斯。星云湮灭,祸乱八荒,殃及四海,劫之将至。”
钟声里回荡着巫祝虚无缥缈的声音,每一声都牵动着听者的心弦。
凡人的劫难结束了,他们的劫难才刚开始。
灰色的身影忽然从了望塔上跃了下去,浑身摔了个粉碎,鲜血淌了一地。可几天后,他的尸体消失了。
炎绯受了重伤,无法再驱使暗灵。精灵族士兵杀进了城内。西京却并未多做抵抗,而是带着魔君回到了魔界。
“西京,竟敢违抗我的命令!为什么要撤退?”
炎绯调集了几乎全部兵力集中在离国城内,只要这些精灵族敢进来,就是插翅也难飞。天帝已经答应他,会暗中应援他。
面对魔君的质问,西京理直气壮的回答道:“理由很简单,魔君大人,我要你死。”
西京冷笑了一声,手中的噬神之刃再次散发出隐隐的杀气。
他笑起来简直像个魔鬼,因为他本身就是个魔鬼。
炎绯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方才他与海皇在打斗时,是西京在在暗中做了手脚。以他的实力,不可能只和陨天堪堪打了个平手。
炎绯昂首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作为大魔头,他很清楚,魔头都是冷血无情的,除非你在他眼里还有利用价值。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自降身份让西京利用自己。
“我知道你不服气,你是我仇人的儿子,所以你必须死。”
“哈哈哈,哪个老东西的确残害过很多生灵。早些年他还在的时候,你就应该来找他报仇了,也省的我动手了。”
上一任魔君也就是他的父亲,逼死了他的母亲,后来他杀了哪个老东西。炎绯之所以心狠手辣也是有家学渊源的。
“我的父亲是集婴。”
多少年没听到“集婴”这个名字了,炎绯皱了皱眉,魔界大将军集婴,在神魔大战中立下奇功,老魔君怕他功高震主,便强行毁掉了他与集婴建立的魔之契约,找了个理由将他和族人驱出魔界。魔之契约一旦毁去,契约的宿主就会失去所有法力。比凡人还要不如。他昔日树敌太多,没有了魔界的庇护,又失去了法力的集婴,天下之大,根本就没有他容身的地方。还真是命大啊,集婴居然还有后代能活下来。
当初西京从废弃的兵器库里单单挑选了噬神之刃,他就应该想到他不是一般人。毕竟这件兵刃,自从集婴走后,再没有人能拿的动。哪时候他竟然没有一点怀疑。
炎绯眯着眼睛,厌恶的回忆起早已尘封的当年:“你不叫西京,你叫屏翳,你还有个哥哥,叫屏魁,在我很小的时候,你还抱过我,唔,越看越像我的屏翳哥哥。”
屏翳,屏翳,屏翳!
好熟悉的名字,不,我叫西京,西京!屏翳是谁?屏翳到底是谁?
西京眉间的痣慢慢溃散又慢慢聚拢,许许多多错乱的记忆忽而闪过,又忽而消失,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炎绯在恐怖血腥的回忆里继续搜索着,面部浮现出嗜血般贪婪的表情。年幼的他蜷缩在床上假装睡觉,耳边是父亲和母亲激烈的争吵声,当天下午,母亲就自尽了。他有很多哥哥姐姐,他们都欺负他,骂他是杂种,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个大哥哥告诉他:想要不被欺负,那就先让自己成为强者。正是因为这句话,后来他杀了所有愚蠢的哥哥姐姐,还逼死了哪个老东西,坐上了魔君的位置。
“屏翳哥哥,告诉我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吧,好不好?”
“我不是屏翳,我不是屏翳,我不是屏翳!”
“哥哥你怎么啦?”
炎绯睁开眼睛,噬神之刃像失去控制一般向他刺来,他翻身一闪,整个噬神之刃大半截插|进了地底。
炎绯顾不得受伤,用暗灵控制了他,给他输入灵力的时候并没有探到他的元神。
太奇怪了,明明与他订立了魔之契约,他的身上却没有半点魔族的气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屏翳身上的魔族气息被某种东西封印住了。一定是集婴为了保护自己的后代,才隐去了他们身上的魔族特质。究竟是什么呢?集婴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要不被欺负,那就先让自己成为强者。”西京突然一字一顿道。
炎绯目光灼灼:“屏翳哥哥,你还记得?”
然而被他称之为“屏翳哥哥”的人,好像有点神志不清了,嘴里蹦出许多莫名其妙的话语来。
“守陵人,长生烛,元神,死,重生……头好痛!”
“哥哥别怕~”
炎绯继续往他身上注入源源不断的灵力,试图减轻他所受的痛苦。
“好了,你什么都不要想了,都过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被错乱的记忆折磨至精疲力尽的男人,无意识地靠在炎绯的肩膀上,炎绯感到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小时候,他很喜欢屏翳抱他,自母亲死后,爹爹从来不会正眼看他,哥哥姐姐更是恨不得杀了他,只有屏翳哥哥对他永远是温和笑着的,教他术法,还送他好玩的玩具。当他有能力掌控魔族大局,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寻找四海八荒所有具有魔族气息的生灵。
“魔……魔君大人!”
看到眼前的一幕,鲸澜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找死吗?滚出去!”炎绯低吼了一声。一直沉溺在回忆里,竟然连脚步声都没有发觉。炎绯啊炎绯,这太不象话了啊。
鲸澜识相的退了出去,要是她再多问一句,哪个疯子指不定要怎样折磨她了。
只是不知西京怎么样了,不过魔君虽然心狠手辣,待西京却一直比旁人温和许多。鲸澜突然想起来,魔界一直有人谣传如今的魔君是个断袖,因为他从来没娶过妻子,就连小老婆也没讨过一个……
方才见到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鲸澜眼前,一个男人靠在另一个男人的肩头,嘶,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炎绯虽然不近女色,但好像也没有找过什么男人,想到这里鲸澜才稍微宽心了一点。
有个什么东西突然猛地推开了他。
“你醒啦?”炎绯欣喜道。
“炎绯?”西京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眉间的朱砂痣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西京的神色显然比方才清醒许多:“你记起来了?屏翳哥哥。”
西京深深叹了一口气:“炎绯都长这么大了,还是叫我西京吧,屏翳早就死了。”
他好像什么都记起来了。
“哥哥,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
“说出来很无聊,守着一座山上的皇陵,死了又生,生了又死,无穷无尽的岁月交替,无聊的很。”
“回忆很苦,那就不说了。我去地牢待着,不妨碍哥哥了,哥哥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吧。”
炎绯笑嘻嘻地转身走了出去,眼睛里忽然氤氲出淡淡的雾气。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我受了伤,哥哥要杀早就杀了,何必与我废话到现在?”
他倒希望他可以和从前一样同自己说出许多无边无际的废话来。
“哥哥放心,阿绯不会逃跑的。只是哥哥,下次莫要不告而别了。”
第027章
“陨天,你醒啦?”
见他醒来,我忙倒了杯清水给喂给他。他握住我的手,第一件事便是问我哪场战役的结局。
“你先躺着,我讲你听就好了。炎绯受了伤,你当时也晕倒了,我就带你回了无色山。听宋妩姑姑说,本来能占领人族的,但是天帝突然派星君下凡阻拦了,说是人族本该受天界管辖,如今魔族已退,天界会重新派仙家去恢复人间秩序。既然天界都开口了,大家怎么着也要卖他一个面子大。况且有很多精灵族类日后还想修仙的,万一以后修炼成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撕破脸了总归不好,于是我们就撤退了……哎呀你慢点喝,我知道你是想说天界做事忒不厚道,人族落入魔族之手几百年,天族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巧不巧在关键时刻跑来横插一脚,我一开始也很气愤……”
“嗯,我大概了解了。”陨天握住我的手,突然打断了我,“夭二,你从小生活在无色山,虽然外面的世界很大,但外面的事情能不知道那就最好。我希望你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
这种话我早就听腻了,阿爹阿娘不知道在我耳边叨了多次了,我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想到他之前很久都没来看我,我质问道:“喂,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我……”
我等了很久,他却什么都没说。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他皱了皱眉头,即使是皱眉头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我继续道:“有就有吧,反正记得心里给我留点位置就行。”
听到我这么一说,他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你当真不介意我喜欢上除了你之外的人?”
我反问道:“有什么介意的?我在山上一个人寂寞的很,有个人能偶尔记得我,偶尔来找我说说话,再做一些快乐的事情,难道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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