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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安面上笑容稍淡，看着带着笑意的查尔斯，“容我拒绝。”
“你还不知道我要提出的要求。”查尔斯被她毫不犹豫的态度逗笑了，轻轻摇头，看起来有些无奈，“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临时起意，请待我回去整理一番思路，才能和你进行有效的交流。在我阐明自己的真实想法之前，还请不要拒绝得如此果断。”
长睫微敛，莉莉安神色不明，只是周身气息透着轻微的凉意，“如果我不呢？”
“那我大概，”查尔斯指尖轻点，笑容一成不变，“就会很为难。”
真是麻烦。
对上查尔斯的双眸，莉莉安淡淡地移开目光。挺直腰板，重新拿起小叉子，也不吃了，就只是搅弄着它，原本保持着公正漂亮的小甜点，倏忽间就有些不成样子了，“那如果我了解之後，还是拒绝呢。”
“那就没有办法了，毕竟我也不能强求，只是会很遗憾。”
莉莉安微微撇嘴，只好妥协道，“好吧，给我具体的时间、地点，我会到的。”
这件事情，莉莉安本来是不欲让彼得知晓的。
可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竟然知道了她和查尔斯一起出现在甜品店的事情，彼得对莉莉安的不听劝又是气又是恼，更怕的还是她被骗了，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找她，问她有没有事。见莉莉安毫发无伤，又开始进入了唠叨模式。
尤其在知道莉莉安还要主动到对方地盘上去的时候，更是一拍桌子就是反对，“你们才第一次见面，万一他是变态怎麽办？太危险了，不行！”
“你为什麽这麽担心我啊？”莉莉安却完全不能对他的着急上火感同身受，还能抽出时间来调侃他的关心。
彼得见她这一副没心肝的模样，更是火上心头，“你是我朋友，我当然关心你了！”
有些话，是不能胡乱调侃的。莉莉安最懂得什麽叫做点到即止，所以没有接着往下说。转眼便拿出了一张方方正正的卡片，便递给了彼得，“人家是有正当职业的人，一个学校的校长，只是请我去参观参观他们学院而已。”
彼得皱着眉头接过，“泽尔西？什麽学校，完全没有听说过。我跟你说，这种东西伪造起来也不是什麽难事，也就你这种傻子人家拿出一张名片就能把你骗倒。”
见彼得难得的毒舌，莉莉安心中失笑，“人家这可是正规的学校，堂堂一个校长你一顶大帽子扣下去，岂不是要把他冤死？”
见此，彼得只是冷哼一声，别过脸看着手上的名片好半会儿，手指微微收紧，“那你是要转学？”
“那怎麽可能，”莉莉安微微一愣，觉得他的假设简直是无稽之谈，“这里是斯塔克亲自为我跳挑选的学校，更何况还有你在，其他的地方都比不上。”
“那你还去做什麽？”彼得皱着眉头，深深地看向莉莉安，神色之中全是不赞同，“你们素未谋面，我不放心。如果你非要去的话，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第103章 103 .进门是客
彼得的态度很是坚定, 眼中的担忧也全然不是作假。莉莉安非常感动，但还是要拒绝了, 轻轻摇头，“我才是客人，你去做什麽？”
“保护你啊！”彼得有些激动, 对她的拒绝十分不解，“万一你出了什麽事情——”
“我能保护好自己, ”莉莉安却依旧是淡然从容的模样，与彼得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人不是歪门邪道，我可以应对的。”
莉莉安虽然说话轻轻柔柔, 但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退让过一步, 她的态度很坚决，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无可撼动。
“但、但你是女孩子啊......”彼得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话语卡住了半晌，只憋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要是别人听了去，肯定要说你歧视女性了, ”莉莉安眉眼弯弯, “放心吧, 贾维斯会送我过去。”
“这麽说, 斯塔克先生也知道了，”彼得无奈地瞄了她一眼，神情有些蔫吧, 闷声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当真要去，我也不能绑着你。你不让我跟你去，我也不能硬跟。但是你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我看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虽然不危险，但就是很奇怪。”好像找不到其他形容词，彼得语气一顿，终究还是只有一个“奇怪”。
那张名片，彼得最後还是没有还给莉莉安。他拿了回去，上网查了一下这个学校的资料，果然是一个正经存在的学校，虽然能查到的资料不多，但这也足够让彼得放心一些。
莉莉安要出门的那天，彼得准时出现了在她的门前。单手靠在门框边上，尽量拿出一副“我只是刚巧路过”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和她打招呼。莉莉安心中了然，对他轻轻点头示意。
两人寒暄几句，彼得见莉莉安就要离开，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真的不用我帮你吗？”
见他旧事重提，莉莉安无奈回首，“彼得，在你心里我真的有那麽柔弱可欺吗？就算你不信我，也该知道斯塔克身边的人，肯定总有些过人之处。现在我是真的不需要你帮忙，这不是推脱。”
“若是有一天，真的需要你出现的话，就算你拒绝提供帮助，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湛蓝色的眸中晦暗如深，微微弯起，却显得纯良干净。
彼得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但是对她的再次拒绝也不感到意外，只能状似轻松地耸耸肩，“那没办法，那我就出去拯救世界了。”
这是莉莉安时常对他的调侃，起先彼得还有些害羞，总是摆着手说没有不要这麽说，但是次数多了，也就免疫了。不仅能面无表情地接受莉莉安的调侃，时机到了还能自我调侃一番，心态不要太好。
莉莉安走到电梯门口，彼得也顺势走了进来，双手置於脑後，这轻松自在的模样还是翩翩少年郎的洒脱模样。按下了一楼的楼层，莉莉安撇着他笑，“难得和你搭一部电梯，而且现在都是周末了，你也该出去放松放松，喝喝酒吃吃烧烤唱唱歌撸撸猫，不然会和时代脱轨的。”
彼得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我的生活可充实美好了，你不知道而已。”
分道扬镳。
莉莉安坐上了贾维斯远程驾驶的车辆。
自从上次提出学习开车技巧之後，她便总是有意识地坐在驾驶座的位置，贾维斯也专注细心地为她讲解各种注意事项，为她亲身示范，又是周全又是细致，是一个耐心十足的好老师。
可是这一次，贾维斯定好路线之後，莉莉安却坐到後座去了。抱着一个柔软的方形抱枕，轻轻靠在了椅背上，“到了麻烦你叫醒我。”
“好的，最近很忙吗？你看起来很累。”贾维斯十分体贴地为她调整好车内的温度，放上一曲安定舒缓的曲子，车窗缓缓升起，从外面看逐渐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遮掩住了外面稍显刺眼的阳光，把车厢内营造成了一个适合休息睡觉的环境。
不过是刚刚眯起眼睛，莉莉安便有些昏昏沉沉了，“对啊，近期作业比较多......”
每一天每一天，都有这麽多人要去应付，几乎都抽不出时间喘口气。说实话，白天在学校学习的时间，才是莉莉安来到皇後区之後一段称得上悠闲的时间。每次一下课、一放学，就有铺天盖地的时间等着她去处理，当真是毫无悠闲可言。
彼得上次打退的一群人，来头不小，并非偶然间出现，莉莉安不确定自己是否招惹了他们，但他们在暗中盯着自己，这一点无需怀疑；她还要远程盯着洛基那边的进度，时时刻刻看着博士实验的进展，就怕这位邪神翻脸不认人；现在，又是变种人。
生活真是莫名其妙地充实啊。
车厢内归於平静，空气舒缓，乐色流淌。
至於泽尔西学院找上莉莉安的时候，远在天边的斯塔克也已经知晓了。那一位查尔斯他也听说过，不是什麽十恶不赦的人，民间风评还算不错。而且莉莉安身上也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她不愿意说，斯塔克不勉强，但她既然想要接触一下其他类型的人，他当然也无需反对。
斯塔克绝对是属於放养类型的长辈。
这所学校坐落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环境优美，占地面积不小，乍一看还以为是那种豪门贵府。一种颇具中世纪风采的建筑风格，莉莉安一路随着那引路人走过来，感受到的就是自然风光无限，鸟语花鸟，树影葱郁，空气清新。目光所及之处，生机勃勃，不只是景，还有人。
一路上，莉莉安已经见识到什麽叫做“变种人”了。好像在自己的地盘，全都肆无忌惮了，所呈现出来的有些都不是正常人类会有的形态。
路过一个像是後花园的地方，遍地青翠，阳光明媚。正有人在草地之上玩着棒球之类的东西，但因为是变种人的游戏，所以规则改变了不少，来适应他们各自的能力。
一颗球从遥远的天边射来，简直像是子弹一样直直飞向另外一边，带着破空的气势。而下一秒，一抹快到模糊不清的人影从身边一闪而过，带来一阵清风，不见丝毫踪影。
莉莉安敏锐地微微侧过身，长发被风带起。抬手别起碎发，莉莉安淡淡地收回目光，面上没有丝毫的惊讶或者探究之情，“请你直接带我去见查尔斯先生就好了，参观校园还是往後推吧。”
带路的男人身材高大，并不是正常人的健壮，他往那里一站，似乎可以遮天蔽日，给人一种天然的压迫感。但与此同时，却又萦绕着一种被时光打磨而成的缓和气息，丝毫不显得怪异，闻言轻轻点头，“抱歉了，我们这边走。”
一处精致又古典的书房，大排的书架立於墙边，气势巍峨，满满当当地书籍把房中都每一处角落都带上了书卷气。一扇法式长窗之前，一架轮椅静静地立於淡雅清新的光线之中，更为其上的人镀上一层光华，缥缈不似现世中人。
听到声响，查尔斯轮椅一转，“你来了。”
“久等，”其实莉莉安十分准时，掐着点到的，但这种表面功夫还是不介意来一发，“就是不知道校长要和我说什麽了？”
莉莉安开门见山，查尔斯却没有这个意思，“你看了我们学校了吧，觉得怎麽样？”
看来这次谈话要谈出花儿，还需要一段时间了。
莉莉安自顾自地坐下，习惯性地叠起双腿，一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之上，看起来倒是自在，“看得出来你用心，环境不错，是个栖身落脚的好去处。”
查尔斯转着轮椅来到桌前，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莉莉安的自来熟，“喝茶吗？”
“好啊，”查尔斯算是泡茶的一把好手了，一整套杯具看起来就径精致漂亮，像是一套精美的艺术品。动作也是行云流水，烟气嫋嫋之间，醇厚的茶香在空气中浅浅飘荡开来，沁人心脾。看他泡茶，算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了。
“都是说风景，那人呢？”
莉莉安嘴角擒着一抹轻笑，“少年心性，算是轻松自在，你们学校氛围很好，这一点我没话说。但困於一隅之见，能及之处终究有限，像是一个假象，一戳就破了。”
浪漫精美的茶具放在莉莉安桌前，飘散着淡淡的茶香，荡起一圈圈的水纹，还依稀倒映着人影。
莉莉安所言毫不客气，没有留有余地和情面，一下子就把查尔斯这麽多年一直用心维持经营的希望之所，形容成了一处处於镜花水月之中的虚无之地。在场其他人听到，都有些愤懑不平。
这个人算是什麽啊？一来到还什麽都不清楚，竟然敢胡乱下断言？！就像一直细心爱护的珍宝放在了一个不懂欣赏的粗鲁之人面前，让人不满。
查尔斯显然是当中最沉得住气的人，莉莉安施施然地坐在原地，明显感觉到了几抹带着敌意的瞪视了，他却面色不改地邀她喝茶，询问如何评价的原因。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既然他们不是人类，又为何一定要融入人类的世界，得到人类的承认呢？”莉莉安一手拈着长发，语气最是轻描淡写，长睫微垂，“需要对方承认才能算是存在的前提，就已经不是平等了。我知道你心中有抱负，只是我们信念不同，只能背道而驰。”
“他们需要生活下去，不仅仅是活着，”查尔斯宛若浩瀚烟海的蓝色眼眸中，如其人，海纳百川，“你不得不以人类的样貌存活於世，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人类的样貌？
这几个字一出来，在场的其他人脸色一变。原本只以为是新的变种人来观看学校，商量入学事宜，原本想着这个人性情乖戾，看似乖巧实际剑走偏锋，还是需要学习和教导的年纪。却不想，她竟然......按照教授这个意思，她可能根本还不是普通的变种人？至少，已经过了需要他们指导才能存活於世的时期了。
莉莉安淡定的神色微微一变，掀起眼帘直直看向查尔斯，终於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满不在乎的、难以沟通的模样。
第104章 104 .梦中桃源
“说好了没有本人同意不会擅自使用能力呢, 教授？”
伸手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莉莉安放下腿，又翘起另外一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似乎找到了什麽乐子，“不过算了, 我也没信过你那些话，要是我, 我也会那麽做。至於你说的事情，我不过是图个方便而已, 行走於人世总有人形最为简单。这和我所说的不同, 我只是好奇，你创立变种人学院是为了让他们立於世间，还是人间？”
“两者有什麽不一样？”一旁的人忍不住了, 语气颇冲地发问。在他们看来，是查尔斯处处有礼，而莉莉安时时针对, 简直毫无道理, 侮辱了客人的身份。
“简单来说, 人类并非万物主宰, 地球也并非只此一家，”莉莉安兴致更甚，起身上前, “四个字概括人类现状，就是人多势众。你所追求的和平共处，在我看来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每一种生命、种族的降生和存在，本身就具备了自由和平等，何需他人首肯，人类也无权染指。”
“你拿我做例子，那我就以外族人的身份就说给你听，”莉莉安走到查尔斯身边，竟然毫无尊卑地倚身靠在了他的轮椅边上，微微俯身，伸手想要去碰触他的脸。“人类眼界狭隘，自视甚高，自诩自然之主、万物之灵，这非常危险，但又是无稽之谈。”
“你对人类怀有恶意。”查尔斯轻轻一避，语气依旧淡然，丝毫不理会旁边的人眼珠子都要瞪掉了的表情。
“没有的事情，你观察我那麽久，觉得我像是反人类的性格吗？”莉莉安也不在乎，随手搭在轮椅椅背上，“我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说给你听，怕你性子偏执，走错了路。我真的不明白，怎麽你们这群人，心底都有那麽浓重的英雄主义，不累吗？”
“听起来，你对我甚是了解。”
莉莉安半个身子都倚在了轮椅之上，完全丧失了之前的礼仪和体贴，看起来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也不怕轮椅一倒，两个人都摔了出去，“在你来找我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了。你们这麽特殊的存在，我要自保生存，怎麽会放过呢？也就是这样，从很久之前我就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了——你要你的学生成为什麽样的人呢？”
没有骨头似的伏在轮椅之上，莉莉安微微凑近，查尔斯一转眼，便深深地看进了她的眼眸之中。虽然玩世不恭的姿态，但她的疑问是认真的，她当真不解其中的用意和价值，她对此产生了疑问，并且觉得他所做之事都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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