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冯贵取了糗粮、毕罗和胡饼呈上来,宋珩打开厢门抬手接过,将那毕罗递给施晏微,“仔细叫那桂花糕腻着,用些鲜肉毕罗吧。”
膳房的厨子下手太重,枣泥里的砂糖放的稍多,施晏微也的确有些腻着了,拿起宋珩手里没有任何馅料的毕罗吃了起来。
没有馅料的毕罗又干又硬,味道着实不大好,施晏微却是吃得津津有味,她想:日后她的逃亡路上,少不得吃这样的干粮,眼下能提前适应适应也是好事一桩。
午膳过后,军队继续前行。
临近傍晚时分,方在一处驿馆前停下,得以用上一顿像样的晚膳。
宋珩此行只带了她与冯贵随侍,旁人看来,她是宋珩的贴身婢女,白日里坐在马车里,夜里自当留在房内值守。
冯贵提了盛着热水的木桶进来,往面架上的木盆里倒出小半桶,小声提点施晏微该伺候家主洗漱了。
施晏微从未做过伺候人洗脸漱口的事,耳听冯贵如此说,颇有几分不知所措,好在宋珩并不打算在此事上劳动她,只叫她自去盥洗,他自己来就是。
冯贵眼看着自己制造的机会不被宋珩所珍惜,心中暗道自己这是白替他考虑了,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二人各自洗漱一番,施晏微往屏风后解了外衣欲要往矮榻上安置,却被宋珩一把抱住放到了床榻之上。
施晏微的膝盖尚还有些淤青,腿间隐有不适,以为他又要来事,忙不迭去推他的胸膛,惊慌失措地拒绝道:“妾还没好...”
“何处没好?”宋珩明知故问,手里揉着,有意捉弄于她。
施晏微叫他问得答不出话来,垂眸紧紧咬着下唇,面色寸寸发红,活像一只受了欺负委屈巴巴的兔子。
倒叫宋珩有几分不忍心再逗弄她,干净利落地起开身,遂问:“那药可带来了?”
施晏微点点头,声如蚊蝇:“刘媪替妾收好了,就放在那边的包袱里。”
宋珩闻言,立时松开对她的钳制,站起身自去案上的包袱里寻了那药出来。
第39章 长安城
驿站位于一片空旷的平地上, 其后是一片茂密的桦树林,彼时月上枝头,林间传来阵阵鸟鸣声, 打破寂静的长夜。
宋珩拿着小瓷罐来到床沿处坐下, 于昏黄的烛光下解开她的裙摆,往她的膝盖上抹了药, 又往盆中净了手,擦干后沾取另一种药膏,指节分明的长指似一尾海鱼。
屋内落针可闻,独窗外时不时地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啼声,满窗绿意, 恬淡惬意。
施晏微抿着唇不让自己透出声来, 两只白嫩的手下意识地去攥宋珩肩上的衣料。
宋珩大抵是看出她并不十分难耐,覆上她的唇瓣令她张开檀口, 粗粝的长舌强势地往里探,吸吮,轻咬她的舌尖唇瓣。
周遭仿佛都是他的气息, 施晏微的思绪开始变得苍白, 无法思量太多的事。
衣料不知不觉间被施晏微揉皱,宋珩将她喉间的吟.声尽数吞下, 却又忽然离开她的丹唇, 煞有介事地提醒她道:“隔壁住着不少人, 娘子若是发出声来叫人听了去,可莫要怪我没有提醒于你。”
施晏微闻听此言, 顷刻间吓得脊背不住发紧, 睁大眼睛去推宋珩的手,却被宋珩单手制住压到锦被之上
耳畔的风声似乎越发快了起来。
“放开...”施晏微氤氲着眼眸口齿不清地低呼出这两个字, 洁白胜雪的身子便不受控制起来。
案上的海石榴开得正盛,一如怀中的小人。
宋珩将她捞起,如珍似宝地拥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凝视着她面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享受着她带给他的成就感和视觉冲击。
“娘子现下的模样当真美极了,端的是秋水为神白玉做骨,想来洛水神女也不过如此。”宋珩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锦被中,净过手后拿来一方湿润的巾子,仔仔细细地替她擦去海棠玉露,又擦了些药。
“这两日我会早晚各替娘子擦一回药,娘子需得快些好起来,才可答谢我今夜对你的悉心照料。”
话里话外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施晏微在心里暗骂他变态,什么照料,分明是他想看她身体不受控制时的模样,倒说成是他纡尊降贵伺候她了。
见她不肯接话,宋珩也不恼,淡淡扫视不远处的矮榻一眼,转而看向施晏微红霞未散的小脸,浅笑着道:“娘子身弱体寒,此间无汤媪手炉等物可供你取暖,仔细想来,还是与我同睡这张床较为妥当。”
在医疗条件有限的古代,风寒可是会死人的,尤其是她现在处于去往长安的官道之上,轻易寻不来好大夫诊治,更无处买药,若是染上风寒,难受的还是她自己,保不准这宝贵的第二条生命也得搭进去。
何况她这会子还未陷入绝境,自然不想就此死去,千年前的蓉城和南城是何模样,她亦还未得见过...
施晏微思量一番,终究没有拒绝,掀开被子往里面挪,空出大半地方给宋珩睡。
驿站的床比不得府上的一半宽敞,施晏微这一让,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到墙壁去。
床账外,宋珩自个儿解了外袍躺上来,单手将她捞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宋珩身上的热气霎时间驱走施晏微身上的寒凉之气,犹如一根硕大的人形火柱。
施晏微心里虽然极为排斥他,却也不得不承认,有他从后面抱着她,短时间内的确比盖被子和使用汤媪管用。
白日在那车内颠簸了一整天,方才又被他折腾了一回,施晏微这会子实在疲乏得厉害,不多时便被他拥着昏昏睡去。
宋珩将手拢在她心口下的位置,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和心跳,内心格外宁静恬淡。
那是一种他在打仗大获全胜后,安枕时亦不曾有过的感觉,不多时便随着她浅浅入眠,怀中女郎的皂角香和女儿香萦绕在鼻息间,宋珩下意识地将头埋进她的脖颈处,甚至往下,睡得很是香甜。
一晃又过得两日,马车临近河中,只消再行驶上半日便可出了河东。
施晏微心里记着出发那日夜里,宋珩同她说的那句容她养上两日的话,用过晚膳后便有些惴惴不安,惶恐地等待着夜幕降临。
过了掌灯时分,宋珩方从楼下回来。
施晏微浑身僵硬地朝人叉手行礼,询问宋珩可要唤人送水进来。
宋珩摇头,兀自往书架上取来一本兵书递到施晏微手中,要她念书中的《韩非子·内储说下》。
施晏微吃不准他缘何突然要她念书,转念一想,只要不做那事,做什么都好,遂按照目录将书翻至相应的页码,朗声念字。
起初皆是漫不经心地念着,直至念到“女乐二八,以荧其志,而乱其政”,施晏微的一双黛眉不由轻轻皱起,像是什么令人不适的东西哽在喉咙里,再难继续往下念。
宋珩轻笑一声,立起身来到她面前,平声问她:“娘子怎的不继续念了?”
施晏微垂下拿着书的两只手,仰着下巴抬头看向宋珩,鬼使神差地反问他道:“家主觉得,红颜祸水这四个字可对?”
四目相对间,宋珩俯身从她手里将书取回,慢条斯理地合上,平声道:“只有无能的郎君才会认为这句话对,这世上,但凡是有些血性的郎君,败了就该从自己身上寻出问题来,而非是将罪责推脱到不问政事、深居内宅的女郎身上。”
前面说得倒是像那么回事儿,至于最后的那一句,不听也罢。施晏微对他的观点感到很是难评,越性起身往方桌前满上一盏温热的茶水,送至唇畔轻抿几口润嗓。
宋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吃茶,将那兵书搁至原处,唤人送热水上来。
施晏微缓缓搁下手里的杯子,一颗心复又局促不安起来,她与宋珩虽不知行了那事多少回,奈何他那太过狰狞可怖,又不肯拘束,委实难以契合,给她留下过不少阴影。
是以这会子,施晏微想起先前发生的那些事,仍会感到后怕不已。
不多时,宋珩洗漱完毕,解了外袍往床边过来,施晏微装傻充楞地兀自往里面躺下了,本以为宋珩会将她拽过去行事,却不料他只是如前三夜那般拥着她和衣而眠。
“娘子且安心睡,今晚不动你。”
宋珩的话于此时的施晏微来说,无疑是一场及时雨,就像是给她吃下了定心丸,令她的心绪很快平复下来,枕着他伸出来穿过软枕的手臂,徐徐睡去。
次日清晨,浩浩荡荡的五百人马继续朝着长安前行。
晌午过后,施晏微乘坐的马车驶出河东,踏上河中的土地。
不同于前几日,兵士们在路边用过干粮充作午膳休整一番后,宋珩不再选择骑马,而是上了马车与施晏微同乘。
原本还算敞亮的车厢因为他的到来登时变得逼仄起来,高大的人影遮住施晏微眼前的阳光,并将她的那团人影全部遮盖住。
原本这时候该是她午睡小憩的时候,但因宋珩就在对面坐着,施晏微再难生出困意,两个人就那般静静坐着,竟是无人先开口同对方说话。
沉默良久后,终是宋珩先开了口,询问施晏微可要睡上一会儿。
施晏微迟疑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宋珩却仿佛没看见她说自己不用睡,一个跨步离开自己的位置往她身边坐下,嘴里哄着她:“好娘子,且靠着我眯上一阵子,待会儿自有你睡不着的时候。”
一番话说得施晏微云里雾里的,还不待她因为早起有些疲累的大脑理解出这话里隐藏的用意,宋珩那厢已经上手将她搂进怀里,尽量用会让她感到舒适的姿势抱住她。
施晏微本不欲睡,偏他的怀抱暖和又宽厚,数息间便打了个呵欠浅浅睡了过去。
宋珩观她似是睡熟了,便也阖上双目小睡片刻,也好养足精神。
由于此间山路颠簸,施晏微睡得并不安稳,不过两刻钟便已醒转过来,觉得身上有些热,无意识地在宋珩怀里扭动起来,欲要挣脱他的怀抱。
宋珩取素来警觉,随着她的动作瞬间清醒过来,垂下长睫凝视着施晏微的朦胧睡眼,唇畔噙着笑低声问道:“可睡够了?”
施晏微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颇有几分茫然地朝人点点头。
“娘子既睡够了,便该与我做些活动筋骨的事。”宋珩一壁说,一壁目光下移,直勾勾地落到那起伏的高耸山峦上。
这青天白日的,马车后边又有那么多的兵士,施晏微着实叫他口中的疯话吓得不轻,越发用力地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却被宋珩轻而易举地控制住,扳正她的身子分开两腿跪坐在他的腿上。
这样的姿势委实叫人有些看不过眼,活像是在引诱和邀请他做些什么似的。
施晏微垂了眸,张唇就要反抗他,却被宋珩以食指指腹按住唇瓣,深邃的凤目里威胁和提醒的意味十足。
“娘子若是透出声来叫人听见,今后恐怕就不便再以婢女的身份留在我身边,不若直接与人说你是我的宠妾如何?”
一番话说得施晏微连连摇头,眼神示意自己不会胡乱出声。
宋珩见状满意地点了点下巴,收回覆在她唇上的食指将手往下,摸到裙摆后堆至腰间打成一个结。
耳边划过布料的细微声响,施晏微的羞耻心节节攀升,小小的心脏狂跳不止。
若非马车滚动的声音和军队行进的声音犹在耳边,且毫无疑问地盖过了宋珩动作间发出的声音,施晏微真真想死的心都有了。
玉石碰撞的清脆响声传入耳中,施晏微大概能猜到他是在解腰上的蹀躞带。
“难为娘子务必要忍住了。”宋珩说话间探出中指。
施晏微不由自主地攀上宋珩的脖颈,防止自己因为马车颠簸跌落下去,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压制着喉间的声音,就连纤长的卷睫都在微微颤动着。
宋珩耐着性子克制再三,方挺直脊背。
施晏微抬首拿眼去瞪宋珩,两手越发用力地去揉捏宋珩后背的衣料,仿佛这样便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好娘子,莫要害怕,且放宽心,这回我自会顾及着你。”宋珩薄唇轻启,低声在她耳边哄她,随手扯下外袍和中衣露出肩背和双臂上贲张的肌肉,任由她拿指甲抓挠自己宽阔结实的后背。
林间冬季开花的花朵绽放到极致,透出淡淡幽香,耳畔传来鸟雀的鸣叫声和行军的脚步声。
马车颠簸,时间久了,施晏微有些坐不住,双腿发麻,便想要离开他身边下地走动走动,加之害怕被外面的人听出马车内的声音,哪里还能分出心思将宋珩的话听进去,只咬着唇低泣起来。
宋珩耳力过人,听着怀中女郎那道低低的抽泣声,心口上像是堵了块石头,不大好受,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抚她,只得捧住她的脸去吻她的唇,暂且按兵不动。
车厢内燃着碳火,温暖如春,施晏微叫他抱在怀里,由他轻轻顺着后背,这才渐渐止了眼泪。
宋珩抚去她眼尾的泪痕,薄唇往下轻轻吻过她的脖颈和锁骨。
不觉间,外头已是落日西斜。
宋珩抬眸对上她的湿眸,嘴里哄着她,温声问她可想去看长安城内的大明宫和大雁塔,可想去朱雀街上最大的酒楼杏花楼里吃茶...
施晏微眼神迷乱地点着头一一应下,不似方才那般精神紧绷,莹润的唇瓣仿若一颗诱人的樱桃,勾得宋珩久久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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