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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她入幕——岫岫烟【完结】

时间:2024-01-24 17:16:41  作者:岫岫烟【完结】
  本书名称: 折她入幕
  本书作者: 岫岫烟
  本书简介: 核心梗:强取豪夺
  中原式微,群雄并起。河东节度使宋珩攻破晋州,大胜而归。
  雨幕中,宋珩照见一青衣女郎,绿鬓朱颜,气质如兰。
  后于席间,宋珩得知她乃胞弟救命恩人之妹,凤目里平添一抹打量和探究之色。
  夏初,宋珩视察幽州归府,欲纳之为妾,却惊闻她已离府。
  都府内,宋珩一步步走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张逐渐失去血色的芙蓉面,轻启薄唇:“好一个不为权势所动的小娘子,可惜某素来不懂怜香惜玉,专擅行那折翅熬鹰之事。”
  *
  施晏微一朝穿越,成为宋府的座上宾。
  她不欲寄人篱下,却又囿于乱世,暂且寓居宋府,只等时局稳定些,便往西南的锦官城去过逍遥日子。
  直至宋珩离府前往幽州前夕,施晏微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如同猎人在暗处静静注视着猎物……
  数月后,猎人心痒难耐,撕开伪装的皮囊,以强权相迫,囚困她于羽翼之下;此后经年,施晏微抗争一生,只为脱出他的掌心。
  *
  宋珩十五随父出征,雄踞河东、卢龙数年,乃乱世中一方霸主;独一个她,抓心挠肝不能得,任他使出百般手段,亦未能令她低头折节。
  排雷:1.男主前期还算正常,中期狗后期疯
  2.男主洁,守男德
  3.架空唐末,语言仿明清
  4.强取豪夺味非常非常浓,不是追妻火葬场文,非此类文爱好者慎重慎重、慎重进坑
  5.狗男主的三观不等于作者本人的三观,大家随便骂他,不要人参攻鸡作者就好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施晏微(杨楚音) ┃ 配角:宋珩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羽翼下的她只想逃(美人&枭雄)
  立意:人生来是自由平等的
第1章 杨娘子
  花朝将至,宋府的园子里已有了几分春意。昨儿夜里吹了一夜的风,又下了场小雨,无声润物,宋府的园子里新叶翠绿,花树抽了不少柔嫩的新芽和花苞出来。
  施晏微坐在窗边的矮凳上,锅里蒸着牛乳,散出阵阵雾气和淡淡的奶香。
  喜儿在门边摘着菜叶,绘声绘色地同善儿说道起昨日家主归家时的情形。
  “昨日天麻麻黑了家主方从归家,虽有些风尘仆仆,整个人瞧上去却是精神抖擞的。论起来,晋州至太原有五百余里,家主日夜兼程赶了回来,面上竟无疲累之态。”
  善儿立在灶边静静听她说完,末了才浅笑着附和道:“听闻家主自幼习武,十五的年纪便随宋公四处征战,二十又二承袭了节度使的官位,数年间立下赫赫战功,自然不是寻常武将可比拟的。”
  二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入施晏微的耳中,一语落地,善儿还不忘偏头看向那边的施晏微,颇有几分好奇地问她:“杨娘子昨日傍晚可去二门外见过家主了?”
  施晏微对这位家主的样貌气质如何并无兴趣,只淡淡道:“昨儿有些乏累,用过晚膳就回屋里坐着了,不曾见过。”
  因是宋府的座上宾,施晏微的居所与府上的婢女仆妇们不在一处,薛夫人特意将她安置在宽敞明亮的西边小院里,宋珩归府时外头着实动静不小,施晏微却并不在意,只一心窝在罗汉床上挺尸。
  施晏微原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有着自由恋爱结合在一起的父母、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和体贴入微的竹马男友,她在现代度过了二十四年平淡温馨的生活,灵魂莫名进入到这具身体之后,眼瞧着周遭完全陌生的生活环境,自是难以接受。
  可,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呢。
  她害怕被视作夺人魂魄的妖物,只得强压下突然来到异世的不安和惶恐,沉默着缓了好一阵子,方抬手抚着额上包裹伤口的细布,徐徐道出自己约莫是碰坏了脑子,从前的许多事情竟都记不起来了。
  薛夫人派去探病的媪妇于床畔听完她嘴里的这些话,不由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道她怕是磕伤脑袋忘了事了。
  那媪妇不好多做逗留,温声宽慰她几句后,自去翠竹居向薛夫人复命。
  薛夫人是个心慈的,听后垂首抚额低低道了句可怜见的,命人去请擅长此症的医师①来府上瞧她。
  医师往施晏微的屋里去,仔细查看她额头上的伤势,又问了好些话,施晏微一一答了,医师便不再言语,提笔开了药方子出来。
  施晏微虽喝了月余的苦药,可她终究不是杨楚音,自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陆陆续续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杨楚音的身世。
  原身杨楚音与兄长杨延相依为命,三年前杨延投了河东军,直至去岁方得宋珩胞弟宋三郎的赏识升任从六品下的校尉,然而五个月前的一场战事中,杨延为救宋三郎,死在敌军的刀下。
  那宋三郎是个知恩图报的,含泪命人将杨延的尸身好生安葬了,而后经过多方打探方寻到原身杨楚音,亲自前往文水县将人接进宋府,并为杨延迁坟至他阿娘的墓旁。
  杨楚音原是在文水县住惯了的,本欲拒绝,偏生宋三郎不是那等轻言放弃之人,以时局不稳和杨延闭眼前的亲口托付为由,几番劝说后终是将她说动,先去拜过杨延的墓,磕了头,这才肯随他一道来了太原。
  因她是孙儿的救命恩人,相貌又好,那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更是长在了薛夫人的心坎上,故而薛夫人待杨楚音甚是热络,府上的婢女媪妇眼见三郎和太夫人都待她颇为亲切,素日里自然不敢轻慢于她,每每见了都会恭敬地唤她一声杨娘子。
  初至宋府的那段时日,在府上众人看来,这位杨娘子寡言少语,是再沉闷不过的性子;直至四月前的一个雨夜傍晚,原身不知怎的跌下石阶磕到了头,高热不退将近三日,醒来后就将从前的人和事忘了个一干二净,性子亦有所改变。
  除却施晏微外,这世间再不会有人知晓,她并非是磕到头得了什么脑挫伤裂症,而是换了个芯子。
  住在这高门大户的宋府里固然吃喝不愁,真要论起来,到底是寄人篱下;这会子薛夫人和宋三郎还能记着原身兄长的恩情善待于她,可人心向来易变,时日长了,他二人待她的心思能否如初谁也说不准,真个等到那时,她在宋府里岂不就要碍人眼、讨人嫌了?
  何况她与宋家非亲非故,又非真正的杨楚音,似这般心安理得地借由旁人的身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终是心中有愧。
  是以施晏微经过深思熟虑后,决意暂且寓居宋府,无事得闲时帮着府上的婢女媪妇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待日后北方的时局稳定些,她便离了宋府去锦官城过逍遥日子。
  宋府人口比之旁的世家大族算不得复杂,年近七旬的薛夫人统共育有两子一女,独女宋微澜年十六时外嫁兰陵,过后五年与夫郎诞育两子。
  薛夫人已逝的长子宋临文武双全,三十出头便已官至从二品河东节度使,弱冠之年迎娶甄氏女,数年间诞下三子一女:大郎早夭,二郎宋珩天资聪颖,自幼熟读兵法,少时便已精通骑射、臂力惊人,后驰骋沙场所向披靡,比之其父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唯独婚事上不甚顺遂,至今二十有六尚未娶妻;三郎宋聿未及弱冠便娶了世交家的嫡长女,夫妻二人恩爱非常,至今未有妾室,育有一子;大娘宋清音是太原有名的才女,八年前外嫁至兰陵,前些年随夫郎去往长安赴任,至今已有三年不曾归家。
  她的次子宋铭则与兄长宋临大不相同,自少时起便荒废课业,素日里专爱与人做些吃酒玩乐、斗鸡走狗的勾当,及冠后更是好色昏聩,因无功名官职在身,尚未娶妻时便已有了三房貌美妾室,这还不算被他糟蹋了去的婢女和外面的粉头。
  那宋铭虽是个风流成性的,膝下却只有一儿一女,四郎乃妾室王氏所出,如今不过一十二岁的年纪;二娘方是正妻高氏所出,去岁二月才及了笄,名唤清和,生得面如桃李、肤白如瓷,性子娇俏活泼,颇得宋老夫人的欢心。
  这位宋二娘颇喜甜食,自施晏微去了厨房,最是爱吃施晏微做的糕点,昨日傍晚宋珩归府,瞧见宋清和后不过随口道了句“二娘的脸瞧着比我数月前离府时圆润了些”,宋清和听后当即就委屈地微皱起眉咬住下唇,看上去显然是有些不高兴。
  身侧的薛夫人见状装腔作势地拍了宋珩的小臂一下,责怪似的语气:“好端端的你招二娘做甚,没个做阿兄的正形。用过晚膳后快些沐浴更衣过去给你阿翁、阿耶上柱香是正经。”
  本是一句玩笑话,宋清和似是将他的话听进了心里,今日晨间颇为郁郁地对着金背铜镜子端详好一阵子,最终只在午后叫身边的侍女去厨房要一小盅双皮乳酪送来。
  “这倒可惜了,听针线房的翠儿说,家主六尺四有余(唐朝一尺约30.7厘米),生得金质玉相、英武不凡,放眼整个太原,再找不出第二个如家主这般品貌身量的郎君。家主如今既已归府,杨娘子总有见到他的时候。”
  善儿的话打断施晏微的思绪,她才堪堪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轻轻嗯一声。此时蒸笼内的牛乳早已蒸好了,施晏微将那小盅取出来静置放凉。
  门外传来刘媪的声音,随后帘子被人挑开,宋清和屋里的二等侍女银烛笑盈盈地迈进来,略往后偏头听刘媪说话。
  二人进到厨房,刘媪也止了话语,往边上去看喜儿菜摘得如何。
  银烛缓步走过来,笑着问施晏微:“杨娘子,小娘子的双皮酥酪可制好了不成?”
  施晏微往膏面上加了蜜红豆和葡萄干,莞尔一笑看向她:“你来得赶巧,这会子刚放凉凝成膏子,正好吃呢。”
  银烛生得面如银盆眉若绿柳,笑起来时两个浅浅的酒窝,清秀脱俗,因她常往厨房这边跑,又是个爽利人,一来二去便和施晏微混了脸熟,结成好友。
  “杨娘子原是府上贵客,倒是劳烦你今日无事,亲自下厨。”
  施晏微看眼窗外,将那小盅盖上盖子往食盒里放了,莞尔一笑道:“你这张嘴惯是会哄人的,快些回去吧,莫要让小娘子等久。赶明儿得了空再来找你说话。”
  银烛接过食盒,压低声音同她说上两句俏皮话,自去了。
  翠竹居。
  薛夫人与宋珩分坐于罗汉床②的两侧,紫檀雕花炕几上置着青花缠枝香炉,白瓷银花口盘里是应季的鲜果。
  “当初你阿耶久攻晋州不下,后又在营州失利丧命,二郎此番大破晋州,你阿耶泉下有知,定会为你感到骄傲。”薛夫人说话间想起自己那短折而亡的长子,不觉微红了眼眶。
  宋珩闻言微垂了眼眸,眼底染上一抹沉郁,沉默着端起茶盏抿了两口润嗓。
  薛夫人见状暗暗懊悔不该提起他的耶耶,遂将话锋一转:“依稀记得你那副将卫三郎三年前丧了妻,膝下只一个女郎,如今可续弦了不曾?”
  宋珩淡淡道出两个字来:“尚未。”
  薛夫人听后思忖片刻,微垂了首轻叹口气幽幽道:“他倒是个长情的。”说完看他手中的茶盏一眼,复又开口:“这君山银针乃是前年的陈茶了,你用着可好?”
  君山银针乃是产自洞庭湖上的小岛,产量十分有限,加之近两年宋珩与湖南节度使的关系愈加紧张,不大容易得了,是以自去岁起,宋珩常饮的茶改为蜀地的蒙顶山茶。
  宋珩道:“甚好。想来祖母这处也不多了,下回叫人给孙儿泡些寻常的茶即可。”
  祖孙二人闲话一阵,宋珩告辞离开,宋老夫人打发浣竹去请施晏微过来。
  浣竹才出了翠竹堂,空中却不知何时聚了好些阴云,她心有不安地加快脚下的步子,身上却还是淋了好些雨。
  “外头落着雨,怎的不打把伞,瞧瞧,身上都湿了,初春风凉,可仔细着莫要受凉伤寒才是。”离门近的刘媪一面说,一面去取干净的巾子过来。
  浣竹接过巾子擦着发,与人道过谢后看向施晏微温声道:“才刚去你院子里寻你,没找见人,猜你应是坐不住,在膳房帮忙,果在此处见你,可见我想的不差。太夫人打发我过来请你往翠竹居里去一趟。”
  施晏微点头应下,见她乌发湿润,关切道:“浣竹姑娘淋了雨,擦干衣发、喝碗姜汤暖暖身再回吧,倘若受了寒,又怎么伺候太夫人呢。我这会子就去翠竹堂,待见到太夫人向她言明此事,想来应是无妨的。”
  善儿闻言笑着附和两句,去菜篮里取了块姜出来,浣竹觉得她的话在理,同厨房众人道声谢后往灶台边的矮凳坐下取暖擦发。
  雨滴打在墙边的芭蕉叶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施晏微撑开绘着芰荷的竹骨油纸伞,迈下台阶出了院子往翠竹居走去。
  施晏微转过屏门进到园子里,满园青翠萦目,红紫迎人,花光柳影;白绫重台履踏在石板上溅起点点水珠,裙边和绣鞋沾上泥水,甫一抬首,照见不远处石桥旁的凉亭内立着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郎君,着一袭玄色的云纹圆领长衫,施晏微稍稍侧目,发觉那人似乎正在看她。
第2章 银蝶钗
  女郎莲步轻移,身着月色白绫中衣、天青色窄袖半臂,腰束柿蒂纹高腰绿罗裙,如墨的青丝绾成交心髻,发间不过两朵纱堆的绢花和一支银制的步摇,雨幕中清冷如月,气质如兰。
  宋珩凤目微凝,于亭中静静打量着她,即便他不近女色多年,一时间见了此等玉质娉婷、清丽绝俗的女郎,亦觉赏心悦目,虽不能免俗多看了几眼,却并未生出多余的心思来。
  二人目光相触,入眼的男子伟岸健壮,脊背挺拔如松,即便隔了些距离,施晏微也能感觉到他的身形高大,竟是将她从前见过的郎君都比了下去;若此刻来至她跟前,指定能将她的身影严严实实遮掩了去,逆光落下一道如山的阴影来。
  如这般极不常见的身量气度,不消多想,定然是宋家家主、定北侯宋珩无疑了。
  耳畔雨声潺潺,施晏微暗自揣度着是否要进前同他打个照面问声好,忽见一身材匀称地小厮撑一柄竹骨油伞往亭中疾行而去,立于阶下隔着雨声同宋珩说话。
  宋珩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转过身接那小厮递来的伞,撑开后长腿迈出亭子,却是大步往东院去了。
  这边,施晏微提裙踏过石桥,穿了曲折游廊往西边走,又经一处假山和两段长廊方至薛夫人的翠竹居。
  因薛夫人素喜竹、荷,那翠竹居的前院便请巧匠凿了一泉,挖暗渠引活水至此植芰荷,又恐湿气太重,平日里只在后院住着,独宴客时会往前院里去。
  水中可见数十尾赤鲟公①并龟、虾、蟹等水物,碧绿荷叶与院内修竹、松柏相映成趣,清幽雅静。
  彼时雨打荷叶,水上泛起点点涟漪,一只绿壳龟趴在石缝里躲雨,慢吞吞地转动着脖子,施晏微看了觉得有趣,索性立于水畔驻足片刻。
  正看得入神,忽听窗下传来一道清脆女声:“杨娘子莫不是看那赤鲟公看痴了不成?雨天巴巴在水边站着也不怕沾了寒气,快些进来罢,太夫人正在屋里等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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