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父女俩说到做到,在半山腰合影留念后,休息了几分钟,真的下山了,回到度假山庄时不过下午三点钟,吃了顿下午茶,冲了个澡,舒舒服服的去泡温泉。
钟明纬订的是两个相邻的单人池,放松自己的同时就近守着女儿。
“别泡太久,有什么事喊爸爸啊,我就在隔壁。”
钟意寻朝身后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目送女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钟明纬这才稍稍走远一些,给总店的店长回电话。
“小何,你找我?下午手机没电了。”
终于打通老板的电话,那头的何店长长舒一口气,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休息区沙发上面色不善的女人,小声告状,“李女士,就是寻寻的妈妈来店里了,吵着要见你见寻寻,劝也劝不走,已经坐了一个小时了。”
钟明纬暗骂一句,“有影响到生意吗?”
何店长摇头,“目前没有,就是坐着。”
“我知道了。”钟明纬迅速交代他,“她爱坐就让她坐,要是敢闹你立马报警,不必有顾忌。”
“好的。”
*
钟明纬再次预料正确,李珈本就没有耐心,为了利益强撑,当天等不到人脸色难看的离开,隔天再来又受到冷遇,加上合伙人追加资金要的紧,当即在店里闹开。
有老板发过话,前一刻还好声好气劝解的何店长直接打电话报警。见对方来真格的,李珈秒怂,灰溜溜离开,转寄希望于于华咏,打着给俩人女儿存教育基金的名头要钱。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家要破产了。别说她要发展生意,手头的美容院都跟着赔了出去。
十年富太太的生活,终究化为一场泡影。
失去了金钱的光环,于华咏不过是个大她许多岁的普通老男人,还有一对出国一趟变得死气沉沉的拖油瓶女儿,李珈再次选择了离婚,且不要小女儿,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离婚后的她还想去找钟意寻修复母女关系,可是对方早已去了C大,听说钟明纬也跟着一起,陪读顺便开拓C城市场,后来直接定居在那里。
大学毕业就嫁人一天没有工作过、也不打算工作的李珈搬回娘家,最初靠着变卖首饰和衣服包包的钱生活,等花完了就厚着脸皮啃老,把年迈的父母气病又和哥嫂大吵一架后又动了再婚的心思。
李珈年龄不算大,长得漂亮,保养的也好,虽然有两个孩子但都不跟着她,再收敛一下真实性格,相亲很顺利,对方是一个老师,丧妻多年,有一个女儿,家庭条件还不错,结果都谈婚论嫁了,听说于华咏东山再起,悔婚去找前夫复合。
谁都不是傻子,结果可想而知,最后鸡飞蛋打,两头空,在相亲市场上名声也臭了。
钟意寻接到外婆的哭诉电话时刚结束一场官司,她赢了。
这辈子,在满满父爱的包围下,她没有像李珈梦里那般怯懦畏缩,封闭自己的内心,而是越来越开朗、自信、大方、坚强,钟意寻选择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她念了法学专业,成为了一名律师。
李母年纪大了,本应安度晚年,却因大女儿那些糟心事生活变得鸡飞狗跳,说着说着没忍住哭起来。
钟意寻耐心十足的一遍一遍安抚着,说她给老人家买的营养品快寄到了,说她有时间回去看两老,说她……她说了许多许多,唯独没有对外婆那句“你能不能来劝劝你妈”做出回应。
挂了电话,钟意寻望着远处的夕阳出了一会神,拿起手机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喂,爸爸,煮什么面条呀,今晚出来吃,我请客吃火锅,庆祝官司胜利……”
第23章 穿书文女配带娃记1
“我苦命的闺女啊,你以后可怎么办?”
迷迷糊糊之间,钟意寻听到有一个粗哑的嗓音一直在她耳边哭嚎,嚎得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她费力睁开眼睛,冲着正趴在她床头的中年妇女喊了一声,“闭嘴!”
“啊?”王银花被吼得一愣,这要放在平时,闺女敢这么对自己,她早一巴掌呼上去了,这会儿情况特殊,她也顾不上计较,扭头朝外面喊人,“大明,大明你快来,你妹妹醒了。”
随着王银花这一声喊,门外哗啦啦冲进来一群亲戚,为首的是钟意寻的娘家哥嫂,钟意明和柳苗苗,不论真心还是假意,这会儿一个个神情激动的看着床上的人。
其中,钟意明最先开口,他看着脸色比纸还白的瘦弱妹妹,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寻寻,既然你醒了,走,跟哥回家,这个婚咱们不认。”
听到丈夫要把好不容易嫁出去的小姑子再接回来,柳苗苗下意识张了张嘴,有心想阻止,想到眼下的情况,又把话咽回去,抿着嘴巴低下头当背景板。
钟意寻靠在床头,还处在震惊当中,不是震惊哥哥要带她回家,而是震惊于对方的话和她刚刚做的梦一模一样。
紧接着王银花再次验证了这件事,她说出了那句,“对,不认,好好的婚礼变葬礼,男人都死了还进什么门,不嫁了,带上小颖,咱们回家。”和梦里一字不差。
这下钟意寻彻底呆住,此时此刻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经历的这个匪夷所思的梦,只知道:如果梦真是真的,那她绝对不能跟着娘家妈和哥嫂回家。
思及此,她捂着脑袋,装作难受的模样,“妈,你别说了,我头疼的厉害。”
王银花见她这样,只得闭嘴,“好好,我不说了。”
钟意寻的视线在屋里搜寻一圈,“小颖呢?”
“在东屋和燕子一起玩呢,她还不知道你晕倒的事情,我怕她哭吵着你就支开了。”燕子是钟意明和柳苗苗的女儿,王银花的孙女。
这话钟意寻没法接:感情我女儿哭就吵着我,你哭就没事呗。她暗暗吐槽两句,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也不早了,妈,哥,嫂子你们先回去吧。”
王银花闻言眼睛一瞪,“咋?你不回?”
钟意寻低头,“我再想想。”
“你有什么好想的—”王银花还要再说,被柳苗苗拉住,小声劝,“妈,这些事咱们听到都吓坏了,何况是小姑,她接受不了事实,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弯是正常的,你让她再缓缓,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王银花一琢磨是这个理儿,反正男人已经死了,不差这一日两日。想明白后她转换脸色,“那行,你好好想,我们先回,改天再来看你。”
“嗯嗯。”钟意寻敷衍的应着,她现在只想把眼前这群人都打发走,屋里恢复清净,她好理清一下思路。
王银花叹了口气,没再多言,带着儿子儿媳和一众亲戚走人。
东屋,小钟颖正和表姐钟燕翻着花绳,对方被姥姥喊走,她也跟着出去,院子里乌泱泱站满了不认识的人,小丫头害怕,小跑着到屋里找妈妈。
“妈妈,你在睡觉吗?”小钟颖看到妈妈躺在床上,好奇的跑过来。
“是呀,妈妈累了。”钟意寻回神,冲女儿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把小丫头拉上来,“你陪妈妈一起睡好吗?”
“好哒。”
钟意寻往外挪了挪身子,把女儿安置在床里侧,给她盖好被子,轻轻拍着,小丫头今天天没亮就被叫起来,又跟着奔波半天,早就累了,这会儿窝在妈妈怀里,没几下陷入黑甜的梦乡。
见女儿睡着,钟意寻爱恋的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轻手轻脚下床,无视院里的一片嘈杂,把门关好反闩,回到床上搂着女儿思考事情。
*
现在是零零年代初期,钟意寻是北方一个叫徐家镇下面钟山村里的姑娘,钟父在她初二那年病逝,隔年嫂子柳苗苗进门,她不好意思再叫哥哥供自己读书,主动辍学外出打工,认识了第一任丈夫陆中磊,谈了几年恋爱后结婚,生下女儿陆颖,没多久陆中磊被厂里车间主任的女儿看上,几乎不用犹豫便做出最利己的选择,抛妻弃女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大概是怕人说嘴,也怕钟意寻闹事,车间主任家补偿了她数目不小的一笔钱,算是封口费也是一次性付清孩子的赡养费,条件是她们母女此生不准再纠缠陆中磊,相当于变相的断绝关系。
钟意寻答应了,抱着女儿回家,不过她留了个心眼,没有对家人提起过补偿费的事情,只说自己打工时攒了点钱,不多,日常时不时拿出来一点贴补家用。
回家后的头两年,顾及女儿还小,凡是上门说亲的,钟意寻一律推了,到第三年,母亲王银花洗脑式的劝加亲情胁迫,她实在推不了,和镇上的暴发户徐光正相看,对方丧妻,有一个八岁的儿子。用后世的话来说,男人有点颜控,所以尽管有钱,不少人争着嫁,他都看不上,最后一眼看中了白皙秀美的钟意寻。
两人火速定亲,王银花正高兴自己有个有钱女婿呢,徐光正就出事了,他手下的运输队撞死一个人,见闯了大祸,肇事司机直接跑路,死者家属闹到徐光正这里,他赔了一大笔钱才把这件事平息下来,之后运输途中又被抢劫了一批货物,损失加赔钱。
接连两件祸事,徐光正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资产缩水的十之八.九,如今也就和镇上的大多家庭同等水平,钟意寻也没嫌弃,到了婚期如约嫁过来,没成想婚礼当天徐光正突然倒下,拉去医院抢救没救过来,医生诊断是心脏病。
钟意寻听完就晕了,然后她做了个梦。
*
梦里,钟意寻昏迷后醒来,听了母亲和哥哥的劝,带着女儿回了娘家,王银花比以前更积极的张罗她再嫁。
只是结果并不理想,钟意寻本就是二婚,再婚当天又死了丈夫,即便没有真正进门,小镇上的人也觉得她不吉利,没人沾边。
其实这些流言和偏见钟意寻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她一直以来再婚的想法都不强烈,是王银花在用亲情裹挟着她往前走,很多时候她想抗争,不知为何都莫名张不开嘴,如今没人给她说亲反而落得轻松。
钟意寻是轻松了,柳苗苗并不高兴,即便小姑子安静不惹事,勤快能干,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地盘被侵占,心底意见很大,想把人打发出去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办法。
直到小钟颖生了一场大病,钟意寻轻轻松松拿出了医药费,虽然对外宣称是借的,柳苗苗还是觉得不对劲,怀疑她藏钱,时刻关注小姑子的一举一动,果然让她发现端倪。
但柳苗苗没有选择在丈夫和婆婆面前揭穿小姑子,她做了一件更无耻的事情,把钱偷过来私藏了。
那是钟意寻给女儿留的救命钱和读书钱,莫名其妙丢了自然着急,然而因为她之前从来没有提起过这笔钱的存在,即便闹开,即便怀疑嫂子,她没有证据,母亲和哥哥也不相信。
后来她才知道,母亲和哥哥不是不信,只是两人为了家庭和谐选择牺牲她这个闺女/妹妹的利益。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钟意寻彻底心凉,和家人大吵一架,带着女儿回了镇上的徐家。
*
如果说梦的前半部分内容还在钟意寻的理解范围之内,从回到徐家开始,事情的走向她彻底看不懂了。
梦里那个钟意寻重回徐家后,一改之前的温柔和善,以徐光正妻子的身份和徐家老两口闹了一场,将老头老太太赶去老宅,至于继子徐良楚,被她留下,因为有他在自己才能名正言顺霸占这栋大宅子。
之后,梦里的钟意寻更像变了一个人,不仅对继子徐良楚非打即骂,连自己之前一直疼爱有加的亲生女儿小钟颖也颐指气使,苛待孩子到邻居都看不下去上门劝,又被她骂出去,方圆几十里,名声臭不可闻。
最后梦里的钟意寻下场也不好,某天晚上喝得醉醺醺回家,路上遇到抢劫犯被对方失手捅死了。
*
梦到这里,钟意寻越发糊涂,直到末尾有个声音为她解惑。
原来钟意寻生活的世界是一本书,女主角是和徐家住在同一条巷子里的高家高明浩的媳妇周兰兰,对方来历可不简单,是因缘巧合下从平行世界过来的穿书女。
至于钟意寻的存在,是作者为女主角量身打造的对照组女配,书的正文里她正式出场就是在重回徐家后,性情大变也是作者设定的,因为作者觉得钟意寻这个角色命运坎坷,又经历了娘家人的背叛,心灰意冷,人物发生黑化很正常,这样才能和类似经历但依旧保持真善美的穿书女主角形成鲜明对比。
梦外的钟意寻整一个大无语,就算是对照组,作者要不要苦情经历这么类似,差别待遇这么明显。
书里,自己和周兰兰同样出身农村,家境不好,父母偏心,婚姻坎坷,同样嫁过来梧桐巷给人当后妈,甚至同样新婚死了丈夫,就因为自己是配角,就得黑化,性情大变,虐待继子,苛待亲女,还安排自己死于非命。
而女主周兰兰呢,书里原话是这么形容的,“她是淤泥里开出来的一朵纯白小兰花,历经风雨苦难,仍然冰清玉洁,不染尘埃。”,穿书前是这样,穿书后更是如此,开篇守寡,对继子女视若己出,孝顺婆婆为其养老送终,赢得胡同邻里上下一片赞誉和帮助,后来更是凭借贤惠名声被在妇联工作的男主妈妈注意到,对方欣赏她并主动为其和儿子牵线,成就一段良缘。
更让钟意寻难以接受的是,她就是在女主高嫁进县城机关大院的当晚遇的害,作者真是把她的“对照”功能发挥的淋漓尽致,都致死了→_→
梳理完剧情,本就身体底子不好的钟意寻耗神不轻,带着对作者的怨气和女儿一起睡过去。
*
“咚咚。”
“咚咚咚。”
“光正媳妇,光正媳妇,能听见吗,你开下门。”
钟意寻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一低头,女儿正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咦,小颖醒啦,怎么不叫妈妈。”
小钟颖用脸蛋蹭了蹭妈妈的肩膀,软乎乎道,“妈妈睡觉觉。”
“真乖。”钟意寻没忍住又“吧唧”一口,换来小丫头一连串咯咯的笑声,这才坐起来,边下床边扬声回外面的人的话,“来了。”
钟意寻打开门,是一个有些眼熟的高壮妇人,年纪看着和王银花相仿,手里端着一盘油饼,许是看出她的疑惑,主动自我介绍,
“我是住在巷尾的高大妈,今天一起去接亲的高明高你有印象吧,他是我儿子。”
钟意寻了然的点头,“高大妈,您叫我小钟就行。不好意思啊,我下午头疼得厉害,睡着了,刚才没听见。”原来是周兰兰的婆婆,不过书里不是说她身体不好嘛,看起来不像。转念一想,也许是儿子的死对她打击太大,身体才变差的。
正想着,听到高大妈说,“家里这么乱,我猜你们应该也没吃饭,烙了几张油饼送过来,你们娘仨多少垫垫肚子。”她是看着徐光正长大的,对方和儿子玩得又好,突然这么去了,留下孤儿寡母,也是可怜,她能帮就帮。
“太谢谢您了。”钟意寻确实饿了,也没假意推辞,反正以后日子还长,她有的是还人情的机会。另外虽然对方提醒的隐晦,钟意寻还是听懂了“娘仨”这两个字,顺势问,“你有见到阿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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