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而不答宁姝方才的责问,元弛眉眼挑逗,丝毫不掩饰对面前少女的觊觎,看得宁姝一阵火大。
“三皇子这样死缠烂打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争个口舌上的快意,我该不会看你一眼就不会看你一眼,而且还会让我更厌恶你。”
面对元弛这般不留余地的纠缠,宁姝也没什么好忍让的,嘴上也十分不客气。
面对宁姝尖刺的话语,元弛非但没有恼火,还笑眯眯道:“厌恶就厌恶,等以后你跟了我,我自然能让你不厌恶。”
“姝儿,我向你承诺,我虽娶王家女,但只对你真心,你除了不是正妻,但有的只会比她多,待日后……我有了权柄,我定然让你做正……”
元弛或许以为自己已足够诚恳了,但在宁姝听来简直是难以入耳,甚至是满嘴喷粪,气得她呼吸都不畅了。
“休要再满嘴喷粪,你这般不仅是侮辱了我,更是对不起你即将迎娶的发妻,三皇子,你这般只会让我更瞧不上你!”
宁姝气得脸色泛青,斥骂完就要原路返回,在这种僻静地,就算自己带了两个丫头,元弛要是逾礼想做些什么也是行得通的,这对宁姝很不利。
当然,最重要的是宁姝不想再听他满嘴喷粪了。
然宁姝猜的不错,元弛这厮确是个蛮横的,想来也是十来年养尊处优惯了,又是皇家最受宠的皇子,他听了宁姝这等讥讽,脸色也不甚好看,心中的怒气也由情绪转化成了实质。
一把拽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感受到了上面的软嫩滑腻,元弛心神都醉了几分。
“本皇子让你走了吗?牙尖嘴利的,倒是让我愈发喜欢了呢……”
宁姝突然觉得怪不得他满嘴喷粪,这人压根脑子里就有!
“你简直不可理喻!”
“给我撒手。”
宁姝脸色冷的吓人,冷喝道。
元弛也是生在皇家的桀骜子弟,怎会因为宁姝一句话乖乖就范,约莫是对着姑娘家的征服欲上来了,他反而愈发过分,丝毫不理会宁姝的斥责,甚至还靠近了些……
宁姝大怒,抬手就给了元弛一耳光。
她从来不是会让自己受气的,就算是对着这位尊贵的皇家子。
一耳光下,元弛也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半边脸,脸色黑沉地看着面前少女。
“你竟敢打我!”
元弛活了这十几年何曾被人打过脸,就算是父皇和母妃,也只是在他胡闹时斥责了他几句,宁姝居然敢这般……
要是换作了旁人,他定要用法子让这人不得好死,但就算是他有几分喜欢的姑娘,他也不能姑息。
看着两个维护主子的小丫头上前,元弛可不会客气,一只手便将两个丫头挥在地上,发出疼痛的惊呼声。
“莺声,燕语!”
宁姝勃然大怒,下意识就抬起手,想再给他一个巴掌。
宁姝虽是有脾气的,但也不是十分莽撞的人,今日之事,就算闹到陛下面前也是她有理,她不信元弛有脸说出自己是因何挨了这巴掌的。
况且他还和那位王将军家有着婚约,这事一旦抖出来,怕是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因为王家八成会退亲。
既然抱着这种不干净的心思,贺兰贵妃和母子定然沉得住气,万万不能让此事暴露。
这是宁姝所依仗的。
而扇一个嘴巴子和扇两个两个其实没什么区别,宁姝瞧他敢朝自己两个心爱的丫头动手,她不介意再给元弛一个。
但这一回就没有那般顺利了,宁姝的巴掌被截住了。
“你当真以为我会再受你这一巴掌?”
元弛气急败坏,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暴喝声。
“元弛,你这混账,给我松开她!”
声音洪亮,听着似有气血翻腾之意,可见这声音主人的愤怒。
元弛背对着,所以没能第一时间看见来人,但也认识了十多年,自然是能辨别出这是谁的声音。
元弛脸色一变,就要撒开手。
但身后人速度更是快,一股猛力传来,元弛来不及反应,就被扯到了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宁姝因为正对着,所以打眼便瞧见了气势汹汹的秦琅,淡定地看着秦琅将人掀翻在地。
“秦二,你想干什么!”
虽不似女儿家身娇肉贵,但这一下也让元弛吃尽了苦头,怒喝了一声。
今日是自家妹妹大婚,秦琅也没有去穿往日最爱的红袍,换作了一身浅色紫袍,远远奔过来,满身仿佛都是肃杀。
宁姝将两个丫头扶起,关心道:“摔疼了吧?”
莺声和燕语看见有救兵来了,更不会在意自己摔那么一下,皆摇着头说不疼,主仆三人目光转向那打成一团的两人……
“我想干什么?自然是要教训你,你敢碰她,看我不把你打成猪头!”
把人掀翻在地,秦琅也不顾及什么礼节体统了,直接像小时候那般,骑在元弛身上,抬起的拳头就往下砸,不过他也算是存了些心眼子的,没有按着这位金贵皇子的脸砸,而是在快要上脸时调转了一个位置,都往身上招呼了。
首先,今日秦家高朋满座,若是元弛这个三皇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出现在客人面前,也是不美。
况且元弛毕竟是舅舅最喜欢的儿子,虽然自己也深得圣宠,但他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将人踩在脚下,即使是他这边占理。
只往身上招呼,别人又不知道自己打了他,况且秦琅心里也透亮,宁太傅还活着,若是元弛干的破事被抖出来,舅舅那边可不好过,元弛这回就只能吃个哑巴亏。
秉着这一点,秦琅揍得毫无负担。
也许是秦琅本就在武力上强于元弛,又或许是一开始元弛就失了优势,这一场几乎是秦琅占尽了上风,阵阵痛呼声都是元弛的。
宁姝看着秦琅那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元驰身上,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头一次觉得秦琅这厮算是干了一次好事。
但她可不想全程围观了这一场斗殴,莺声和燕语也是如此想,两人拽着自家姑娘就冲出了竹林,只余零星怒喝声远远传来……
三人捂着心口,先是回到了棠梨院缓了一会,平复了心情才去了春华院。
再回到春华院的时候,宁姝暂时没有看见方才酣战过的两人,心里总算和缓了些。
秦琳基本已做好了新妇的装扮,一身嫁衣火红,光艳照人。
见宁姝进来,秦琳扬起一抹笑,面上尽是新嫁娘的娇羞。
“姝儿来了,快瞧瞧我,今日的新妇妆如何?”
秦琳对着铜镜,左看右看,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甚美,怕是今夜要迷死程家姐夫了!”
宁姝不吝惜对秦琳的赞美,出言打趣道。
闻言,秦琳本就涂了胭脂双颊更红润了,急急嗔了她一眼。
二夫人周氏也双眸湿润地给女儿行了梳礼,看着十分地不舍。
大约是过了申时,外头喧哗了起来,很明显程家来接人了。
秦琳神色复杂,先是喜悦,紧接着看见母亲的不舍,也开始伤感了起来。
然还没伤感多久,就被周氏给安抚住了。
“可千万别哭,这大喜的日子,哭花了妆还得重新上,再耽误了吉时!”
秦琳闻言,赶忙整理了情绪再度扬起笑,做一个欢欢喜喜得新妇。
外面有了热闹,宁姝不是秦琳这种新妇,自然可以跑出去凑,听到新郎官来了,带着莺声和燕语就出了春华院,往正门去了。
宁姝随着看热闹的宾客挤在一处,听着正门外鞭炮齐鸣的盛景。
对于迎亲的新郎官,秦家并没有一上来就打开门迎接,而是大门紧闭,戒备森严,像是防贼一般。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了,为了能看清楚前路,迎亲的程家人皆是明火执仗,神情庄重。
宁姝看着秦家二房的七大姑八大姨隔着门,开始跟新郎官那边打起了嘴仗。
无非是一个叫门一个拦门,确保新郎官不能轻易将新妇接走,正所谓得的容易就难以珍惜,须得给一个下马威。
然不仅是拦拦大门如此简单。
等程三郎靠作诗叩开了门,就看见七大姑八大姨接过了仆从递来的棍棒冲了出来,开始朝着他和几个跟来的傧相身上招呼……
主要还是程三郎这个新郎官受的打最多,几乎是抱头鼠窜,一边躲闪一边告饶,不能生气,更不能还手,据说这叫“弄女婿”。
宁姝同两个丫头看得津津有味,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小心翼翼,逐渐靠过来的秦琅。
“盛京这弄女婿的风俗,我们扬州便没有,但瞧着十分有趣,等回了扬州,跟爹爹说一说,以后咱们扬州也有趣些……”
“姑娘说得有理。”
莺声和燕语也一脸乐呵呵地看着门前的热闹,满脸赞同地附和着。
“何必这样麻烦,直接嫁到我们盛京来不就行了!”
猝不及防的,少年带着期盼的话语入了耳,宁姝扭头,秦琅那厮果然就在她后头。
只不过换了件衣裳,怕是因为先前在竹林那一架脏了衣袍,不能示之人前。
紫袍被一身杏黄色小团花的袍衫取代,让少年看着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明朗与柔润,丝毫没有宁姝刚来国公府的锋芒。
“跟多久了?”
宁姝面上笑意敛去大半,悄声问道。
“不久,同你前后脚过来的。”
本就是试探往人身边靠,生怕宁姝瞧见他转头就走了,但现在将悬着的心放下了。
“这还不叫久……”
宁姝嘀咕了一声,懒得去理他。
秦琅看到希望,又在那两个丫头的愈来愈紧张的目光下又试探性地往前凑了凑道:“我昨日得了一盆将要开放的昙花,大约就在这几日了,你喜不喜欢,若是喜欢我送到你屋子里?”
昙花珍贵,遇上开放时更加珍贵,少有人不喜欢的,秦琅想着这么个新奇玩意会不会让宁姝多瞧自己几眼,就磨了许多日子将这盆昙花从其中一个好友手中买来了。
昙花花期极短,从开放到凋谢最多两个时辰,因此养了昙花的人家只要发现花将要开了,必得千万守着,不想错过。
宁姝听闻是昙花,也意动了一瞬,但想到了什么,目光浮动了一阵,夹杂着几分隐隐约约的叹息道:“你别再这般了,我明日便要收拾行囊回扬州了,没时间看你的昙花了,留着自己看吧。”
少女声音淡地像阵轻烟,却将秦琅听得怔在了原地。
英国公府门前,弄女婿的风波也歇下了,程三郎带着几个傧相冲了进来,又是作诗又是发银钱,一路浩浩荡荡地朝着春华院走出,那满面春风的得意劲,再打一回瞧着都乐意。
宁姝本就是为了看热闹,瞧着大家都跟着程家的一行人往春华院去了,宁姝也跟上了,只不过临走前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身后呆立着的秦琅,心里倒有些难得的同情。
第68章 升迁
英国公府久未有什么喜事, 因而今日二房这场喜事办的颇为隆重,宴席也是主宾尽欢。
想着在国公府待了也是许久,加上秦琅这个突如其来的犟种,宁姝觉得还是速速归家为好, 遂走的有些急, 也不等秦琳回门了。
喜事后的第一日, 宁姝睡了一个足足的觉,领着两个丫头一家一家地去辞行了。
当然, 作为主家的国公爷与长公主那里, 宁姝自然也不会忘,在跟小姐妹辞完后, 宁姝领着丫头到了濯英院,打算向主人家辞行。
国公爷不在, 仍是去了早朝, 因而只有长平长公主在。
入了濯英院, 就不可避免看见在芙蕖阁门口眼巴巴望着她的秦琅, 宁姝垂首, 假装没有瞧见, 径直入了主屋……
另一边,秦珏临窗看见弟弟那一副痴汉模样, 忍不住摇头,紧接着无奈叹息,干脆将窗子阖上了。
秦琅很想跟进主屋看看, 但他知道他进去不合适, 便只能在外面翘首以盼。
如果宁姝能在出来后改变主意留下来就好了。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是微乎其微, 秦琅还是内心期盼着。
眼见那道窈窕倩影消失在视野中,秦琅颓然地坐在屋门前的廊庑台阶上, 双眸无神地望着前方,神色恍惚。
宁姝随着长公主的婢女进了内室,里面燃着在夏日里回会让人觉得清凉的沉水香,一进去,宁姝便觉得心田一股沁凉。
“拜见殿下。”
长平长公主正倚在罗汉床上,见宁姝来了,笑着唤她上前。
“姝儿,来,坐在我身边。”
宁姝倒有些觉得不宜,想推辞,但拗不过长公主的坚持,宁姝还是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
“殿下,此番过来,也就长话短说了,明日我便要启程回扬州了,感念国公府几月来的照应,特来辞行的。”
长平长公主看着眉眼沉静的少女说出这番辞行的话,讷讷地应了一声道:“哎,终是得离去,难免叫人不舍……”
宁姝垂下眼眸,再抬起时扬着笑道:“总要走的嘛,但日后兴许还会来盛京姑母这里小住,说不定殿下还能看到姝儿过来叨扰……”
宁姝知道,长公主除却为自己那小儿子叹气外,也是因为瞧她比较顺眼,对她有几分喜爱。
说实话,宁姝也很是喜欢长公主这般的长辈,温和慈爱,让她不时能感受到身为母亲的柔情,也是宁姝一直所缺少的。
可惜这样的人,注定是与宁姝没有什么缘分的,要不然有个这样的婆母,宁姝自当欢欣鼓舞。
然宁姝的宽慰却没有起什么作用,长公主听了宁姝的俏皮话,反而心中沉重。
日后又是什么时候,兴许到时候人都嫁作了人妇,自己那小孽障就再没机会了。
只希望二郎能早日看清吧。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还是忍不住跟人家姑娘费口舌。
“我们家二郎闹出的事,终究是给姝儿添了麻烦,只愿姝儿心里别存着怨气就好。”
“殿下多虑了,姝儿并不是如此小肚鸡肠的姑娘,不会一直记恨他的,虽然一开始是十分生气来着,但都过去了……”
宁姝有时真的很羡慕秦琅有个如此温柔可亲的母亲,但也只能羡慕羡慕了。
长公主凝着少女明媚的笑颜,好似在回忆什么,继续自说道:“二郎这个孩子,自生下来就是个体弱打的,不似他兄长,小时候也是多病多灾,因而长大些后,他爹便让让这孩子练拳习武,想练练身子骨,能让身子康健些。加上是家中的幼子,不似他兄长那般是嗣子,在管教上也与前者不同,大郎全然是按着世子的标准来教养的,但二郎就多宠了几分,不求他日后建功立业,日后能平安顺遂,过的快活就成,哪知这小子性格也被惯混了些,现在想来早知便也严加管教了,也不至于姝儿瞧不上这小子……”
长公主说这些的时候,唇边挂着笑,一副拉着家常的随意姿态,也不会带给宁姝什么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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