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端起桌子上的水壶,给袁奕倒了一杯水,回道:“我爸说你很优秀,所以让我跟你多接触、多学习。”
和袁奕猜想的不错,雷任军并没有把相亲的事跟雷鸣说,只是把这次见面当成一次普通的饭局。
他心里清楚,门当户对并不意味着合适,合不合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大人们插不上手。
雷任军本想着是让两人多接触,最好是能当个朋友,有袁奕这样的榜样,不怕自家的儿子不会进步。
但那天人多口杂,大家一股脑地只想着让两人谈对象了,雷任军被赶鸭子上架,没办法,唯有顺着大家的话说下去。
袁奕可是福北省的状元、袁部长的孙女,雷任军心里有数,她这样的身世,自家那傻儿子高攀不起。
袁奕点点头,也没有提相亲那茬事,“是啊,你的努力雷厂长肯定都看在眼里,所以也希望你以后能够变得更好。”
说起自己的变化,这当然要归功于袁奕。
要不是她当初说的那句话,他也不会被激发斗志。
“听说你考上状元了,恭喜啊。”
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雷鸣,在袁奕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
尤其是袁奕考上了状元之后,他只觉得自己和她的距离又远了一大截。
翻了翻那一册语文书,雷鸣只觉得后脑勺热得发烫,“你这么优秀,我恐怕这辈子都赶不上你了。”
袁奕笑笑:“要是赶上了我,你打算怎么样?”
怎么样?
自然是一起携手并肩、共同生活,做最合拍的夫妻、最亲密的爱人啊。
不过,这些话雷鸣只敢在脑子里想想,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因为他根本就赶不上!
说了还会被笑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都能猜到袁奕会怎么笑自己。
袁奕:“其实我觉得,两个人除了夫妻、朋友之外,还能有更好的一种关系。”
“什么?”
“革命伙伴。”
袁奕能看出雷鸣眼神中复杂的情愫:四分欣赏、三分敬仰、两分崇拜,最后一分才是男女之间的爱。
既然他的情绪这么复杂多样,那自然需要一番引导才是。
若是能将这些感情转化为祖国的热爱,也能为国家培养一个栋梁。
袁奕顿了顿,继续道:“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就像是1+1=2的问题,无非是两个人都能过得开心罢了。但如果两个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奋斗,为了更多人的幸福而努力,那就是1+1=3甚至是1+1=10,会有更多的人过得开心,人生的意义也能得到充分的实现。”
说着,袁奕拿出了一本政治书,继续对他进行PUA,让他将所有的情感都交付给祖国。
二十分钟后,袁奕又问:“你觉得一家过得幸福重要?还是大家过得幸福重要?”
雷鸣懵懂地眨了眨眼,“大,大家的幸福重要。”
袁奕淡淡地笑着,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爱国人士”爱国值提升!
副本完成度70%,提高未来映像碎片丰富度20%,爱国积分+6】
——
傍晚,雷任军和妻子正在家里看书,房门忽然被猛地推开。
雷鸣是跑着回来的,头上、肩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雷任军被他吓了一跳,问:“这是怎么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父母,雷鸣炯炯有神的眸子里散发出一股灼热的光芒。
那股光芒的颜色,是红色。
“我决定了,我要好好学习,我要考大学!”
第26章 农业工程专家和水利工程师(26)
刚过完元宵节, 袁奕就跟着袁改明去隔壁的利川市参加探讨会。
下了三四天的雪开始融了,这两天冷得厉害,简陋的礼堂里只点了五六个火炉取暖。
煤球是从隔壁布料厂拉来的, 下面垫了几根木头,燃烧时会发出“啪啪”的声响。
“……农业是我国第一大产业,发展农业刻不容缓,而水资源在其中又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同时也是农业的命脉, 所以……”
“阿嚏!”
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打断了陆必清先生的讲话。
男人揉了揉鼻子,朝着周围的人点头道歉, “抱歉,对不起……”
福北省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常年在海澜省生活的人难免受不了干冷的气候, 裹了两层大衣也挡不住往领口里钻的风。
听着他这一声喷嚏,四周的人也下意识地扯起了领口。
利川市的条件不必福汉市, 偌大的房间,能有这几个火炉取暖已经很不错了。为了研究新的水稻种子, 陆必清先生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过得新年,屋里连个火炉都没。
陆必清先生年近五十,身子却比他们这些年轻的干部好得多。习惯了福北的寒冷,只穿着一件棉袄也不会打颤, 面色红润有光泽。
“这几日天冷, 要注意保暖。”说着,陆必清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纸, 一个接着一个地递了过去。
趁着这会功夫,袁奕也不敢休息还在奋笔疾书, 终于把陆先生说的话全部给记了下来:
种植一年生蔬菜的要点、提高红薯产量的方法、科学安排玉米种植间距……
每一样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为了方便老爹能够理解,还在旁边画了简略的草图。
这些知识对她学习水利工程自然帮助不大,但却是老爹一直渴求的知识。
老爹不能亲自来参加探讨会,只能由她代劳记下这些要点。
“记得真详细。”一旁水利部门的科长瞧了眼袁奕记载的要点,小声地夸奖道。
坐得比较近的人纷纷看向袁奕手里的笔记本,密密麻麻的字迹足有三四页,还不算自己对那些要点的理解和补充。
再看看自己笔记本上那稀稀拉拉的字……
“害,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不懂得记重点。”
“这些了解下就好,毕竟水利发展才是大头。”
虽说农业和水利相辅相成,从事水利方面的工作难免要与农业打交道,但把农业的知识记载的这么详细,倒是大可不必的。
农业发展写了这么多,又留给水利多少篇幅呢?舍本逐末罢了。
大家都这么给自己做心理安慰。
袁改明翻了翻自己的会议记录簿,回忆着自己刚才的发言,扭头问袁奕道:“我刚才那几点没说漏什么吧?”
袁改明是在陆必清之前发的言。
听着陆必清方才有条理清晰的讲述,他的心里犯起了嘀咕:要说的东西太多,可千万不能漏了什么才好。
年龄大了,他总对自己的记忆力不放心。
袁奕将自己的笔记本倒着翻了过来,快速地浏览了一番之前将近十页的内容,肯定地回道:“嗯,没漏,十条六项二十一个要点全都讲了。”
众人:???
竟然写了这么多?!她是八爪鱼转世吧,手速这么快!
“好,那接下来,咱们再谈一下咱们主要的粮食作物:水稻,”陆必清先生将本子往后翻了一页,拿起一旁的水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希望大家也能说一下自己的一些看法。”
“嗯。”
全场二百多人,尽是回应的声响。
可放眼望去,大家都只是口头答应,手里的笔杆子则是动也不动。
来参加探讨会的都是来自水利和农业方面的专家,也有从事这两个方面的领导。
虽说近些年农业和水利的发展齐头并进,但从到场的人数来看,还是水利方面的人更多一些。
至于原因,是因为钻研农业知识的专家们目前大部分都在田地间搞科研,时间紧张,能抽身来参加探讨会的人不多。
陆必清先生能来,也是牺牲了自己过年那为数不多的几天假期。
探讨会的目的是希望促进农业和水利的联系,不过根据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只关心自己的相关,对彼此的专精不甚了解。
“目前我们研究的是籼型稻,而且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
陆必清一边说,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块紧紧包裹着的手帕。
小心翼翼地将手帕展开,里面是一捧水稻的种子。拿出几粒放在手心,这些都是陆必清与其他人员夜以继日的研究所得。
“籼型杂交水稻的亩产可以至少提高一百斤以上,要是能够在常江附近耕地推广,一定可以提高粮食储备,解决不少地区粮食紧缺的问题。”
“咚!”
礼堂外,又传来了一声闷响。
礼堂年久失修,外面时不时就会传来几声这样的动静,大家都习惯了。
比起陆必清说的水稻,大家似乎对外面的声音更感兴趣。
记笔记的人很少,还是那些研究农业的。
至于其他人,大家就只是听听而已:他们是搞水利的又不是种地的,知道水稻红薯玉米怎么种得好又怎样?照样解决不了洪涝干旱河流改道这样的问题。
不过出于对陆必清先生的尊重,大家还是努力去听他的叙述。
陆必清先生没有注意那些飘到外面去的注意力,仍在认真地跟大家分享他这两年的研究所得。
能坐下与大家交流的机会难得,越多人肯为农业生产出一份力,就能多一些人填饱肚子。
“咚!”
又是一声响。
陆必清放下了手里的籼稻种子,继续说道:“目前籼型稻已经准备推广了,福北省有……”
“咚!哗啦啦!”
不等陆必清的话说完,礼堂外就传来了桌椅倒落的声音,吓得众人纷纷看向了礼堂紧闭的大门。
坐在门口的人打开门去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门刚从里面被推开,就又传来了木头碰撞时的声响。
“你是谁?谁放你进来的?!”
“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交出来!”
看样子,应该是个偷东西的小偷。
几分钟后,刚才出去的人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爹?!”
看到袁建国棉袄上划破的那一道口子,还有额头上的青紫,袁奕惊讶地睁大了眼:“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袁建国两手背在身后,半低着头,闪烁的目光带有几分偷偷摸摸。
别说是他们了,就连袁奕这个当女儿的看了也觉得他像个小偷。
那几个人把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本子丢在桌子上,还摸出了一根折断的笔,“这就是你偷的东西?还有别的吗?”
“我没偷,”袁建国立刻挺起了胸脯,辩解道,“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因为系统的惩罚,袁建国不能参加这次的探讨会,但是他又不想错过探讨会的内容,于是就偷偷地跟着他们跑来了利川市。
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场,那他只好剑走偏锋,在外面偷偷摸摸地旁听。
礼堂外有一处通风用的窗子,搬来几张椅子放着,勉强能够到窗子的高度。
走廊里寒风呼啸,袁建国就这么一边裹着棉袄,一边守在窗子下面听了大半场会议。
至于那“咚咚咚”的声音……
主要是有一张椅子的腿缺了一条,稍微动两下,就会碰到墙壁发出声音。
看着袁建国狼狈的样子,又听他说着自己刚才那不争气的sao操作,袁改明的脸都黑了,平静的眼神陡然泛起了凶光。
“赶紧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等一下。”陆必清阻拦道。
陆必清拿起了桌子上袁建国的笔记,来回翻看了几页,刚才跟大家分享的要点他全部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还都用线条分了类。
他应该不是门外汉,单看他自己的一些分析,就能看出来。
再往前翻两页,还能看到他之前做的一些笔记和记录。
陆必清将笔记合上,交到了袁建国手里,十分欣赏他道:“看得出来你对水稻的种植很有心得,是研究过吗?”
袁建国挠了挠头,被他这么一夸,倒不好意思了起来,“没没没,算不上研究,就是种得时候顺手记录了一下,自己随便写的。”
做过许多的穿越任务,袁建国当过霸总、当过仙门之长,甚至还在宇宙中与虫族大战过,唯独没有种过庄稼。
这方面他没有经验,也没有捷径可走,只能靠每天的观察和研究来积累经验。
“既然你对粮食种植和培育这么有兴趣,为什么不来咱们的探讨会呢?”陆必清又问道。
袁建国瞧了眼袁改明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只有一个名额,所以……”
“如果你想听,那就留下来吧,”陆必清主动从外面拉来了一张椅子,放在了自己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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