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拿蛋白粉了,”跟他一起分类药剂的胡姐替他回答了张一鸣的话,“冲蛋白粉扛饿,省得来回往食堂跑浪费时间。”
说着,胡姐就把他的杯子拿起来晃了晃。
半透明的塑料瓶里装着半瓶浅棕色的液体,摇晃的时候,还能看出有些许的粘稠。
喝蛋白粉?喝水的功夫还能补充能量,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袁奕和张一鸣的眸子里几乎同时闪过了一丝光亮。
晚上去超市买还来得及吗?等等,既然是蛋白粉的话是不是应该去药店买啊。
众人面面相觑,全部是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谁的心里都跟明镜一样:不去吃饭的原因,自然是为了把口罩节约下来给有需要的人。
想想中午那会大家都没去食堂,袁奕差不多能猜到,这偌大的实验室里的众人,口袋里应该都是空荡荡的。
至于他们的口罩去了哪里……大概,是正在保护那些需要它们的人吧。
“你们不去吃饭,都在这干嘛呢?”
正说着,钱怀民就推开了研究室的门。
随手将资料丢在桌子上,见他们有说有笑像是在开茶话会一样的态度,表情十分严肃,“饭桌上怎么聊都行,实验室可不是让你们开玩笑的地方。”
“抱歉。”
众人赶紧低下了头,左顾右盼一番,却没有人迈开去食堂的步子。
见大家原地站桩,钱怀民又说:“怎么还不去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把身子饿坏了怎么办?病房里的病人又该依靠谁去?”
大家没人接上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低头继续今天未完成的工作。
吃饭就要摘掉口罩,口罩暴露在外面的话就要重新更换,可大家都没有可以更换的口罩了……
“钱教授,送来的口罩都已经安排发放了,”男助理拉开了研究室的门,一边说一边把其他部门的资料交给他,“你这是之前病愈患者的病历,还有他们的用药情况,有些不是很清楚,需要的话,我再去查一下。”
钱怀民接过那些资料,“嗯,先不急着查,我就是大致看一下。”
男助理注意到了研究室里压抑的气氛,于是刻意地压低了声音道:“赵大夫让我把饭给您送到办公室了,他说您中午都没吃饭,晚上无论如何也得让我盯着您把饭给吃了。”
说到一半,还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口罩,“蹭”地一下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口罩的绳子都断了,还是换一个吧,再节省也不能省成这样啊。”
钱怀民:……
助理以为自己做得神不住鬼不觉,殊不知他那点小动作已经被在场的众人看得一清二楚了。
嚯,敢情钱教授也把自己的口罩给送出去了啊。不过,听助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整个部门的口罩都送出去了?
钱怀民狠狠地戳了他一眼,要不是口罩护着,真想给他一个他最爱吃的大嘴巴子。
这助理是谁安排在他身边的奸细吧?嘴巴怎么这么大呢?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钱怀民摸了摸口罩上绑着的那一条绳子,绑得挺结实的啊,没必要换个新的。
等男助理走后,钱怀民再想端起架子来,可看大家的眼神里一个个都写着“我们都懂”的时候,却怎么都绷不住了。
“咳咳,节约口罩是好事,但是也不能像我这样耽误了吃饭,”钱怀民将口袋里的那只口罩拿出来,声音也变得温和了几分,“虽然口罩佩戴的时间有限制,但是合理消毒的话,其实也是能多用一段时间的。”
身为医生,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哪怕自己过得再难,也要把最好的条件给予最需要的病患。
见大家还没有去吃饭的意思,钱怀民走过来将他们一个个都拉了起来,“赶紧赶紧,起来快去吃饭去,都是成年人了,别让我这么一个老头子挨个催啊。”
钱怀民都开口了,大家还哪能不听话?虽然都只剩下脸上这一个口罩了,但是就像他说的,消消毒说不定还能再撑一下。
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一个口罩经过消毒可以用个两三天?
那这岂不是又能节省出几个口罩了?!
唔,大家好像又了解到了什么了不起的节省之路……
食堂里,大家吃饭的时候纷纷把口罩放进手套里,吃饭的速度更是狼吞虎咽,生怕耽误每一分钟。
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袁奕才有时间和袁振华见一面。
“你们那怎么样?忙不忙?”把最后一口饭扒拉进了嘴里,袁振华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水,“听说你们一整天没出研究室,是有成果了?”
袁奕摇摇头,自顾自地吃着碗里的饭,“还好,已经开始进行几项药物实验了,估计过段时间就能有结果。”
袁振华不参与研究工作,一线的取样也轮不到他,毕竟是医院的院长,除了人员的调度外他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看自家闺女累得吃饭都这么着急,袁振华真是心疼坏了,只可惜他的专业知识没办法让他帮忙。
袁奕:“您呢?今天怎么样?”
“我不算忙,今天从隔离病区送来一个不小心摔骨折的孩子,给他做了台手术,估计过两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提起这个孩子,袁振华不禁感叹道:“还是小孩子身体好啊,就算感染了肺炎恢复也挺快,我看他的情况,估计四五天的功夫就能见好。”
袁奕愣了一下,“四五天就能见好?怎么会这么快?”
第51章 世界抗疫战士和中医药剂专家(15)
吃完饭后, 袁奕跟着袁振华来到了隔离病房。
袁振华说做手术的说着是个孩子,其实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
上午做完的手术,这会那小伙子已经缓过劲儿来, 正躺在床上看书,文质彬彬的样子很难想象他在淋浴间洗澡时,因为耍酷把手臂摔骨折的模样。
“袁医生,您怎么来了?”小伙子放下手里的书,单手扶着床坐直了些。
看到他旁边还跟着两三名医生, 莫名变得有些紧张。
“你快躺下,快躺下,我们就是来看看你, 不用这么紧张。”
袁振华害怕他不小心又碰上手臂,赶紧让他躺好,毕竟现在医院缺人手, 要是造成二次创伤,还得安排人员看护。
袁奕看了眼他床头的病历簿, 少年名叫高满,是省一中在读的高一学生。
两天前接受核酸检测时发现是阳性被安排在A区的隔离病房, 昨天晚上洗澡时,因为“模仿迈克尔的舞蹈动作不慎摔倒,摔断了左臂”在今天上午安排了手术。
往后翻了几页,她着重看了下这些天他的用药情况, 因为以免药物相冲, 在住院时禁止病人私下乱用药物,所以高满吃的药和大家的药也没什么不同。
看到自己床边围着几个医生, 高满害怕地咽了咽口水,问道:“是我的手术失败了吗?”
“没有, 你别担心,”袁奕笑着安慰他,合上他的病历簿时,顺带着将他身上的被子掖得严实了些,“就是看你病情恢复得不错,所以来看看要不要安排到轻症病房。”
老爸说得不错,对比同一个病房里的人,高满的症状确实要好得很多,没有持续发热的情况,气色也很好,就是说话的时候鼻音有点重,偶尔会咳嗽两声。
根据病历上的描述,他在隔离前接触的人是同一个寝室的室友,而他的那些室友此刻也都躺在这间病房里。
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恢复情况也会有所不同,但既然是同时感染,他的恢复速度也不至于这么快啊。
一定是有药物的干预才对。
袁奕:“你最近除了护士送来的药外,有吃过别的药吗?”
高满肯定地摇摇头,“没有,住院后都是护士拿什么药,我就吃什么药。”
“那住院前有吃过什么药吗?”袁振华又追问道。
高满思索了片刻,回答说:“双黄连口服液、连花清瘟、感冒灵还有清热解毒口服液,哦对,还泡了好几包板蓝根……”
听高满说,他从小就容易着凉生病,所以家里常备着这些药,上了学之后父母也让他备了好几盒在柜子里。
刚感染冠状肺炎的时候,他只以为是普通的感冒,所以就胡乱地吃了一些药。
原本也分给了室友一些,但他们觉得这些中成药太苦,于是只吃了两片感冒灵。
黄连清热燥湿、泻火解毒;黄岑主治温热病,上呼吸道感染、肺热咳嗽都会用到;金银花和板蓝根更是清热解毒的好药,就算是平时,大家也常会喝金银花去火保健。
这些中药的效用,无一不是针对肺炎产生的症状,看样子,一定是里面某种成分起到了作用,才让高满的症状有所好转,加快了身体恢复的速度。
袁奕猜得没错,老祖宗留下的智慧果然对肺炎有奇效!
“这些药咱们之前也给病人安排过,不如……”
“先别,”袁振华刚一开口,就被袁奕打断了后面要说的话。
“在弄清楚是哪一种成分之前,还得分别实验考证才行,贸然给病人用,万一药性相冲就不好了。”
是药三分毒,在治疗的过程中用药必须十分谨慎才行。
况且现在各个病房已经安排了不同的药物,擅自更改药物很容易造成身体的排斥反应。
幸好,袁奕有给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喂食了各类中药,哪一种会有效果应该这两天就会看到反馈,到时候,只要挑选含有这些成分的中成药再进行几轮实验,便能得到最合适的药剂。
回到实验室,袁奕又安排了几组小白鼠进行对比实验,不仅给它们喂食了高满曾经吃过的几种药,也搭配了几种中药组合给它们喂下去。
看笼子里“吱吱”叫的小白鼠,袁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有了用药的方向后,接下来,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着结果就好。
“一样一样试,会不会太浪费时间了?”张一鸣看了看袁奕桌面上各种各样的药材,“其实用里面不同的成分和病毒进行反应就行,然后把有效成分提取出来,不就能做出特效药和针对性的疫苗了吗?”
张一鸣主修的就是呼吸科,平时用得最多的就是显微镜,对病理结构进行分析和观察,然后再用药物进行不同的反应实验。
和大多西医的思路相同,只要能够解决致病病毒,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让病人痊愈。
袁奕不以为然地回道:“那不如我们比比看?看谁能最先找到有效果的药?”
张一鸣性格沉稳、做事踏实,但他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怎么会克制自己好强的一面?
好久没有接到过“战书”了,袁奕的提议激起了张一鸣的兴趣。
“可以啊,那咱们就比比看,”张一鸣欣然接受了袁奕的挑战,“这样,咱们也好久没好好地吃一顿饭了,谁要是输了,就亲自下厨做一顿饭怎么样?”
袁奕:“没问题!”
这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较量,更是中医和西医的一场比较。
在未知的病毒面前,究竟是中医的务实更胜一筹还是西医的便捷立竿见影,总要较量一番才能确定。
一听他们两个要比赛,实验室里的其他人纷纷也凑过来,争抢着要给他们帮忙。
“我把我新买的蛋白粉押上,袁奕会赢。”
“咳咳,不是我不相信袁奕,但……用离心机和显微镜这些仪器确实更快一点。”
“我不管,我就觉得袁大夫会赢,我支持袁大夫!”
“张医生,你看我需要帮你干点啥?直接说,千万别跟我客气。”
“哼,袁奕啊,小白鼠交给我来照顾,我肯定帮你把情况全部记录清楚,咱赢定了!”
有了比赛冲劲儿,大家干起活儿来也更有精神头了,丝毫没有忙碌一天后的疲惫。
但不管大家是用哪一种方法,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早日结束这一场无妄的疫病。
——
下午两点半,袁振华开着车子驶离了医院的地下车库。
自从福汉市出现疫病以来,他就没怎么回过家,要不是带去医院的那几身衣服都穿得有味道了,他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回趟家除了带些换洗的衣服外,路上正好也能看看附近社区的情况。
核酸检测开始的这几天,每天都会大批的市民前往医院做检查,但难免也会有些市民因为害怕不敢出门,或是有些身体不适不能出门的市民,只能由志愿者上门进行问访调查。
自从福汉市封城以来,市区的各个小区也进行了封闭处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接触,每家每户一天只能有一个人出来采购物资,而且必须要扫过健康码,确定是做过核酸检测并且是绿色的才能通行。
一路上,袁振华看到各大小区门口都安排了负责人员,有些小区的负责人还派遣了人员在小区里喷洒消毒液。
看得出来,大家都在很努力地对抗这次的疫病。
“请扫一下码。”小区门口,传达室里的保安大爷熟练地朝他抬了下手臂。
小区里面,穿着防护服的志愿者正在给进出小区的人员做登记,每个人经过都要用消毒液清理双手。
袁振华隔着车窗扫了下码,给大爷看了眼绿色的证明后,小区紧闭的门这才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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