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TNZ电视台的吗?”一个男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轮到第五位被采访者了,哦不,是第一位演员。
从他刚走出镜头,袁奕就看出来他是节目组安排的演员了。
这字正腔圆的亮式发音,还有昂首挺胸的姿态,尤其是那一身略显刻意的休闲衫,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马路上闲逛的路人甲。
果然,电视台后面的那只手忍不住,要开始把控舆论走向了。
“这是直播吗?是不是很多人都能看到?”男人故作试探地拍了拍主持人递来的麦克风,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镜头角度。
主持人:“是的,是直播。”
“镜头前的华国人你们听好了,不管你们现在是在哪个国家,请你们,立刻,给我滚出亮国的地盘!滚回到你们的国家,不要让你们的病毒祸害更多的人了!(外语)”
男人近乎愤怒地嘶吼着,从平静到抓狂几乎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
而这种速度,袁奕只在电影中看到过。
兴许是男人的演技太好了,把主持人都给感动了,刚才脸色还难看的主持人顿时把胸脯挺直了两分,嘴角甚至还多了一丝丝的笑意。
“怎么了?为什么你对华国人有这么大的恶意?”主持人忙不迭地把话筒凑得更近了些问道。
男人清了清嗓子,激动地情绪略微缓和了几分,开始从各个专业的角度剖析解释自己的那一番演技:
“我是为了全球各国人的安危考虑,这种病毒都是因为华国人才会出现在各地,也是因为华国人才影响到了各国的经济水平发展。只有限制住他们的流动,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疫情的问题。(外语)”
“为什么疫情只在华国发生?这不是没有原因的,说到底就是因为华国人爱吃野生动物,什么穿山甲、蝙蝠他们什么都吃,还试图把这种不良的饮食习惯带到我们国家。(外语)”
“虽说人种平等,但是他们这样低劣的生活习惯难……”
“嘭!”
说到一半,忽然从旁边冲出一名带着口罩的妇女,趁主持人不注意一把将话筒给夺了过来,二话不说“扑通”一下跪在了镜头面前。
众人被她吓了一跳,摄像师一时分不清是演员还是路人,只得将镜头对准了她瘦削的脸。
镜头前,女人紧紧地捧着话筒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猩红的眼睛充斥着绝望:“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为什么感冒会要了我孩子的命啊,为……”
“哔!!!”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扬声器里便陡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声音,随即屏幕也变成了一片黑色,只剩下正中的一串字符。
【直播已结束(外语)】
……
第66章 世界抗疫战士和中医药剂专家(30)
一个小时后, TNZ电视台街边直播中断的事登上了热搜头条。
直播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结束?这事儿实在是太奇怪了。
尤其那女人最后还跪下冲着镜头喊救命,怎么都不像是电视台安排的剧本。
居家隔离的全国人民正愁没事做,恨不得拿显微镜把直播的回放多看几遍, 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出断播的真相。
关于#TNZ直播中断#的话题讨论量更是涨得飞快,刚一刷新,就会跳出上百条最新评论:
@一棵大白菜:这姐姐是不是被什么试药组织绑了?然后孩子因为试药死了,她好不容易跑了出来所以拉着记者求救啊。
@杀手猫猫没有毛:感冒能死人?这太夸张了吧?是不是什么暗语啊。
@爱吃小麻薯:要我说,还是别操心人家的事了, 人家崇尚自由,说得太多又被人家说我们管太多了,走了走了。
@兔圈最可爱的羊:我觉得亮国的人还是挺好的, 总不能因为几颗老鼠屎把其他人都想得这么坏吧,这位妈妈一看就是病了,大家就别说风凉话了。
@晚鹌鹑蛋:你们有没有觉得她的症状有点像是感染了新冠啊?
@诗雨呢喃丶:戴着口罩谁看得出来?不过得给这老嫂子点个赞, 知道出门戴口罩!
……
刷着讨论区的内容,袁奕反复地看着“晚鹌鹑蛋”的评论, 嘴角露出了些许欣慰:看来是有明眼人看出这位母亲的异常了。
新冠肺炎虽然也是肺炎的一种,症状和普通肺炎相似, 不过经过几个月的临床研究,已经很看出两种病症细微的区别了。
“看来上次那个学生说得没错,新冠的首例病例就是发生在亮国。”袁奕肯定道。
张一鸣将目光从显微镜上移到袁奕身上,“这么肯定?”
袁奕拿起手机, 无奈地抿了抿嘴。
用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两下, 将那张直播的截图放大了一些:“两眼发红,冒冷汗, 而且握住话筒的手微微颤抖,是感染病毒恶化二期的症状了。她应该没有接受过治疗, 而且说话带有很重的隆隆声,肺积水严重,这都是感染新冠的症状。”
话锋一转,袁奕狐疑地皱了下眉,反问道:“不对啊,这你难道看不出来?”
“这些我都知道,”张一鸣将观察过的标本重新放回去,停顿了片刻后,又问“但是你有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对!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但我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袁奕无比赞同地点点头,但刚要开口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要是能亲自看看这些病人就好了。”反复看着截图里的女人,医者的嗅觉让她迫切地想要解开心里的疑惑。
这女人的病一定不像看起来得那么简单。
如果真的能接触到她,相信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
TNZ的直播事件发酵的很快。
就在大家纷纷猜测真相到底是什么的时候,第二天一早,一记重磅“zha|dan”便落在华京病毒研究所的上空炸出了一朵蘑菇云。
“疑似新冠感染者超过三十万?我没看错吧?!”
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研究所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反复地看着钱怀民带来的文件,一遍又一遍地数着那个“3”后面的零。
三十万,真的是三十万……
昨天晚上,亮国的多家媒体纷纷报道了TNZ的直播事故。那只无形的手编织的巨网,最终还是被那个哭喊求救的女人撕破了一个口子。
女人的呼喊声唤醒了亮国各地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多的人诉说着自己身边的病例,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将这条口子越撕越大,最终将真相暴露在全世界的人眼前:
2019年十一月,罗岛州出现了第一例肺炎病例,当时医院收治后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当成普通肺炎治疗,没想到后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州里的其他地方陆续出现了高热患者。
2019年十二月,亮国各州都出现了肺炎患者,正当上面考虑是否发布医疗警告时,华国出现新冠肺炎患者的事件让他们意识到了事情非同寻常,与此同时,也选择了将病情掩盖的决定。
2020年一月,福汉市疫情大爆发,但实际上亮国的病情更加严重,当时住院人数已经突破了五位数,还不算病症较轻在家治疗的人。
2020年二月,在全世界的关注点都在华国与疫情斗争的时候,亮国则在用尽手段以防疫情的消息外露,甚至各大医疗机构也受到了上面的监控。
所以钱怀民在参加交流大会时,并没有一人敢向他吐露实情,而他收到的那些乱码邮件也并不全是诈|骗信息,因为那些从亮国发出的求救信已经被恶意篡改……
华国研究出疫苗的事就是点亮黑夜的星星之火,华夏大地上频频飞出的喜讯飘到了世界各处,也让那些遭受病痛折磨的人生出了向华国求救的想法。
女人在镜头前痛哭的事情一出,亮国的高层政员便知道事情压不住了,没了那只手,华国各大医疗机构的联系方式立刻炸开了锅,有九成都是从亮国发来的。
钱怀民摘掉了眼镜,轻轻地按压着发胀的眼角,“亮国一开始没有采取隔离所以密接人数和次密接人数都很多,这三十万也只是保守估计,真实情况恐怕……”
说实话,当大家知道新冠肺炎确实是由亮国传出时,的确是暗爽了一把。
毕竟这几个月他们发布了太多造谣华国的言论,也试图趁机阻挡华国的经济发展。
但,迂腐无知的政府并不能代表所有亮国人的立场,所以三十万这个数字对于医者而言,犹如一座高山重重地压在了他们的心口。
“半个小时前亮国的医疗部已经向我们寻求了帮助,估计到晚上,他们的人就会到华京了。”
重新戴上眼镜,钱怀民的目光落在了袁奕身上:“我跟上面的人说过了,由袁奕来跟他们对接,需要用到的资料和人员也由袁奕全权调配。”
“我?”
袁奕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和别国的医疗部接触,更何况,这样重大的事由钱怀民亲自出面最合适不过,就算不是他,论资排辈也轮不到她这样一个刚从业不久的新人。
“我只是个新人,研究所里比我有经验的人有太多了,像刘教授、马教授,我只是来帮忙的,这……”
“就你了,没什么经验不经验的,”不等袁奕把话说完,钱怀民就打断了她,“你和这病毒打交道的时间最久,让你去最合适。”
本来还有更多的话要嘱咐她,可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就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留下一句,“你懂得,千万别让我失望。”
震惊、不解、困惑……许多种情绪在袁奕的脑子里打转,但老师的一句话最后还是让她坚定了下来。
既然老师肯相信自己,再推脱的话难免显得太矫情了点。
稍微挺直了些胸膛,袁奕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肯定地点了点头,“您放心!既然给了我机会那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
这一天,袁奕都在准备关于新冠的资料。
从在福汉发现第一例病例,再到最新投入量产的疫苗,甚至连当初病毒的3D染色建模图都翻了出来,不遗余力地想要帮助到亮国那些等待拯救的国民。
“我觉得最好是组建一支队伍去亮国,亲自给那些病患诊断,才能确定我们的治疗方案是不是适合他们。”
“还有参与过防疫的人员,给他们做一个日常防疫的普及,起码能减少密接病例。”
捧着研究所的人员名单表,袁奕抬起头询问着各位教授的意见:“各位老师,您们觉得怎么样?”
几个月的磨砺,袁奕已经褪去了实习生的那股稚气,每一句话、每一项安排看似行云流水像是随便的安排,但大家都知道,这都是经过多番考量、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
不得不说,钱怀民让她负责这次支援抗疫的事,实在是知人善任。
“我赞同,治疫抗疫两头都不能落下。”
“对,人员方面你看着安排,我去帮你协调。”
袁奕连连点头道谢:“多谢各位老师的支持,那我就挑几个我觉得合适的人选吧,您们再酌情添几个。”
“没问题。”
一天之内,所有准备工作就绪,只等着晚上同亮国医疗部的人对接。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差不多该去外交部了。
袁奕抱着资料下楼时,刚拿出手机准备打个车去外交部,就看到了停在研究所外的那几辆解放牌汽车。
“袁奕小姐是吗?”
从车后排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温文尔雅四个字,尽管有口罩挡着,但袁奕也能感受到他脸上标准的“八齿笑”。
他应该就是电话里钱老师交代的,外交部部长韦康言先生。
毕竟牵扯到两国的交涉,怎么可能只让她这么一个小人物轻易做决定?自然要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陪同才显得正式。
袁奕身子微躬,回以礼貌:“韦先生好,真是麻烦您跑一趟了。”
“客气了,”韦先生主动替她拉开车门,绅士范十足,“他们快到了,有什么话咱们路上说?”
袁奕:“好。”
路上,他们没有聊过多关于疫情这样沉重的话题,而是聊着家常和过往的趣事。袁奕开始还有几分紧张,不过很快就被轻松的话题冲散。
闲聊时袁奕才得知,原来钱怀民和韦康言是大学校友,两人虽然很少见面,但确有三十多年的君子之交。
上学军训时,韦康言中暑昏倒,是隔壁系的钱怀民把他背去了医务室;大四毕业的演讲,钱怀民只能交出几摞的研究报告,是韦康言帮他整理成了几千字的论文。
毕业后没几年港粤回归,韦康言的万人演讲被人丢了玻璃瓶伤口感染,正好在医院治疗时,碰上了跟随名师研究病毒学的钱怀民。那时,他们已经有五六年没见了。
还有04年的非典,去了南方的钱怀民语言不通,偏他又是个片刻都等不得的急性子,在治疗病患时没少和家属产生摩擦,多靠韦康言多方交涉,才没让他落得一个“有医无品”的名声。
提起这些往事,韦康言的嘴角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老钱那个性子啊,我想着这事儿他也不能亲自来。不过他既然说你能代表他,那你肯定十分出色。”
忽然被夸,袁奕倒又有些紧张了,“那是钱老师抬举我了,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不会让老师和您失望。”
韦康言赞赏地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袁奕他们到达大使馆的时候,亮国医疗部的人还没有到,听亮国的人说已经下飞机了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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