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的,”经理解释的更清楚,“您手里头的这张卡,是我们老板的卡,这卡代表了我们老板,老板消费,不需要付钱。”
“我不认识你们老板。”
经理愣了下,“请问是谁给您卡的?”
书吟说:“商从洲。”
可她记得,商从洲说,是他朋友投资的度假山庄。
经理笑着:“原来是商二少的女朋友。”
书吟想否认。
然而经理没给她张口说话的机会:“一样的,商二少也算是我们老板。”
书吟:“啊?”
“哎呀——”沈以星拉着书吟,理直气壮地占商从洲的便宜,“你管他呢,反正商从洲把卡给你了,你用着就行。他那么有钱,不差这么点儿钱。”
她大概能猜到这是谁的产业——商从洲的生死之交,与他称兄道弟的城西齐家三少齐聿礼的地盘。商从洲能把这儿的vip黑金卡送给书吟,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沈以星心里的天平,不知不觉间,往商从洲那边倾斜:为了追书吟,都把书吟带到他的生活圈里了。
光这一点,陈知让完败。
-
办理完入住,酒店经理亲自带二人去房间。
书吟昨晚熬夜赶工,有点累了,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阳光折射进来,她苍白的皮肤泛着光,她伸手,扯过被子,把整个人都埋进幽暗里。
她突然后悔了。
后悔来这里,这里的一切,所有,都在无声地提醒她:看吧,这就是商从洲的世界,富丽堂皇,奢侈绮糜。他是名利场食物链顶端的人,书吟,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
书吟想,我是个连名利场都进不去的普通人。
和酒店大堂的工作人员,和迎接她们的泊车小弟,没什么两样。
潜伏多年的自卑再次涌上心头,她讨厌自己,讨厌喜欢商从洲的自己。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可以摒弃原生家庭带给她的不幸,就可以消除因为贫穷而带给她的自卑,就可以有足够多的安全感,抵御一切敏感带给她的不安。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面对商从洲时,她不可能不自卑。
爱一个人,是从自卑开始的。
她以为自己会哭,然而没有。
很多年前她就知道,眼泪是懦者的白旗,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没有人会心疼她的眼泪,没有人会问她心底的委屈与痛苦。
她咽了咽干涩的如同沙漠里的细沙的喉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等到室外夜幕四合。
沈以星给她发来消息。
沈以星:【我听说这里有酒吧。】
沈以星:【我们去喝酒吧?】
沈以星:【男朋友不在家,和闺蜜偷偷去酒吧,点个男模,开心潇洒。】
书吟喜静,不喝酒。
可她今天难得有股冲动,想把自己灌醉。
她想了想,豁出去了:【好。】
-
酒吧内鼓点密集,光影迷幻。
书吟凭借着vip黑金卡,由工作人员带到二楼卡座。二楼的视野极佳,能够看清楼下舞池贴身热舞的年轻男女。动作暧昧,大胆,热裤短衫,露出身体最性感的部位。
音浪与灯光交织,震耳嘈杂的环境,似乎能让人剔除脑海里的不愉快。
空气里,酒精发酵,迷醉着人的心智。往日克制的放纵,此刻大胆地宣泄而出。年轻男女的手,在异性身上摸寻,探索。镭射灯时隐时现,手去往禁忌之地。
书吟仓促收回视线,仿佛做这种大胆的事的人是她,脸红心跳。
沈以星忙着点单,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似是发现了新大陆,满脸新奇,和书吟分享。
“你看这些酒水的名字,好好玩。”
“鸭梨山大,新加坡司令,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谁不想当个废物……思而而二无九依思其”沈以星越念越觉得好笑,往后一翻,语调降了下来,没滋没味的,“什么啊,初恋,暗恋,失恋,就没有热恋吗?”
闻言,书吟眼眸闪烁。
霓虹在她眼里,宛若单调的白炽灯。
沈以星特豪迈:“每样酒都来一杯,除了暗恋和失恋。”
书吟抿了抿唇,没说话。
“算了,暗恋和失恋也上吧。”沈以星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就当她替陈知让喝。
想到陈知让,她心情更糟糕,恨不得把酒都泼到陈知让的头上!
要不是陈知让,她心情也不会这么差,差到来喝酒。
很快,金色台面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酒杯。
五颜六色的调制酒,看着像是饮料,闻起来,没什么酒味儿。
沈以星问:“暗恋是哪个?”
服务员目光一扫,指向书吟随手拿起的那杯酒:“她手里的那杯。”
书吟的嘴已经碰到酒杯杯口,停了一秒,嘴角扯起的笑,带有自我嘲讽的意味。
多凑巧。
她随手一拿,就是暗恋。
那失恋呢?
沈以星替她问了出来。
书吟把“暗恋”放回桌上,长手一伸,又拿了一杯。
服务员咳了咳:“……她手里那杯,就是‘失恋’。”
书吟:“……”
沈以星大惊失色,突然变得迷信:“你千万别喝,你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可以失恋?寓意不好,不许喝!”
“恋爱都没谈过,所以不会失恋。”书吟安慰她,出于私心,拿起“失恋”,酒杯送到嘴边,浅尝了口。
清爽中带着甜,回甘却是酸和苦。
还真有点儿失恋的意思了。
沈以星问她:“好喝吗?”
书吟说:“没什么酒味。”
沈以星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果酒都这样。”
然而实际上,她也没怎么喝过酒。
她们并不知道,大部分的调制酒,后劲足。
一杯接着一杯,二人如同喝饮料般地喝着调制酒。
殊不知,隔壁卡座,是二楼最好的位置。
卡座上坐着的男人,坐姿慵懒,颀长双腿懒散靠着金色台面。出众的眉眼,冷峭疏离,黑眸里泛着凛冽寒光。他孤身坐着,等的时间稍长,眉间紧出不耐烦的褶皱。
他拿出手机,几欲是警告的口吻,给人打电话:“商从洲,你还要我等多久?”
商从洲这会儿正忙着逗容屹,冷不防接到齐聿礼的电话,寒气森森。
“非得要去酒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耳朵不行。”商从洲自我调侃。
“二楼没什么声音。”
是真没什么声音。
一楼舞池再喧嚣,隔音玻璃将其隔得七七八八。
二楼环境清幽,不像是酒吧,像是咖啡馆。
商从洲低啧了声,他还想着找书吟的,他俩愣是不愿意放他走。
“行了,马上过来。”
车停下来,容屹烦闷地往酒吧里走,商从洲落后几步。
经过一楼时,沸腾的音乐叫嚣的他耳蜗嗡鸣,他面色平静,古波无澜地往楼上走。到达卡座后,三人聊了没一会儿,容屹忽地跑了。齐聿礼悠哉游哉地接着喝酒,商从洲揉了揉眉,起身,去往洗手间。
-
台面上的酒,喝了约莫有三分之一。
沈以星接到段淮北的电话,聊了几句,她面露惊喜:“你现在过来了吗?”
书吟知道,她这是要先走一步,去找段淮北了。
她朝沈以星挥了挥手:“走吧。”
沈以星走之前,略带歉意地说:“宝宝对不起。”
书吟轻哼了声:“和你打电话的才是你唯一的宝宝。”想了想,又用沈以星的话抨击她重色轻友的行径,“嘴上管我叫宝宝,实际却和那个宝宝亲嘴。”
沈以星笑的花枝乱颤:“你真的好有搞笑的天赋。”
书吟:“快走吧,别让段淮北等你。”
沈以星:“那你记得早点回房间,别喝太多。”
书吟:“知道。”
待沈以星走后,书吟也起身,倒不是回房间,而是去洗手间。
喝太多了,想上厕所。
洗手间是圆形设计,男女分开两边,中间由洗手盆隔绝。
书吟站在这边,低头,淅沥水声浇灌,对面也响起了水声。
洗完手后,她心不在焉地抬眸。
出乎意料的,撞上了一双熟悉的深眸。
商从洲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书吟。”
酒吧内,灯光昏暗,就连洗手间,也没有任何吊顶,光从洗手台的镜子后面发出。诡谲的红,幽昧的暗,交织出纵情声色的夜。
书吟的喉咙好像哽住,酒意迟来,身上,热意蔓延。
商从洲绕到她这边,低头,瞧见她迷离着眼,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生理性的红。
空气里交缠着二人唇齿里吐露出的酒气。
他酒量是无底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喝多少杯才能醉。遑论,他今天连一杯酒都没喝完,所以他确定,占据他呼吸道的酒味,都源自她。
蓦地,书吟踮脚,骤然撞进他的怀里。
商从洲脸上表情瞬间僵住。
下一秒,他的右耳,被她柔软的掌心覆盖住。
他喉结滚动,眼里有暴烈的情绪在翻涌,被他极力压制住。
商从洲问:“怎么了?”
书吟张唇,身高差距,她说话时的气息,扑洒在他的喉结处:“商从洲,这里这么吵,你的耳朵不好,不能来这种地方的。”
商从洲的视线往下拉,她仰头,分明是一脸郑重其事的乖巧,可他看见的,是她被酒气熏染的眼底,泛着红,晕着媚,还有几分娇。
他的眼神霎时黯了下去,带着不为人知的禁忌色泽。
声线还是平稳,端方自持的,“你喝了很多酒吗?”
书吟点点头,又摇头:“都是果酒,没什么度数的。”
她保持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没有挪开的打算。
初秋天凉,室内却是热的,她脱下羊毛外套,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往日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个人,靠在商从洲怀里,他感知到的,却是饱满的绵软。
沿着单薄的两层布料,渐渐地,渗透到他的身体里。
热。
躁。
他身体某处紧绷,被他压制住。
商从洲拉下她的手,企图让她自己站着。
拉开的一瞬,她喉咙里溢出嘶声,“头发——”
他敛眸,看见她的头发缠绕在他上衣扣子上。
商从洲低头,耐心地解。而她作壁上观,一言不发。
余光里,她始终凝视着他,灼热的呼吸洒在他的手背,烫的他指尖紧绷。解头发的动作,变得慌乱。
“商从洲。”书吟盯着他的右耳,“疼吗?”
终于,头发解开。
商从洲下颚绷了绷,表情有一刻的冷凝。
再抬眼看她,气息沉稳:“现在不疼了,书吟,你喝醉了,我带你回房间,好不好?”
他永远和记忆里一样,体贴又温柔,会认真地问她的意见,被他专注地盯着,仿佛被他认真地爱着。那双桃花眼,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一眨,又一眨。
好像有蝴蝶,在眼前飞舞。
书吟清楚自己没有喝醉,清楚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举动。
很多事,清醒的时候,她不敢说,不敢做。
好怕一不小心,惊扰了现实美梦。
他会包容一切,会包容醉鬼的发疯行径。
欲望啃噬着她的大脑,内心深处的卑劣在她脑海里爬行,操控着她做出没有分寸的失礼行为。
探索他的隐私,像恋人般靠在他的怀里。
书吟以喝醉酒的名义,做出这通毫无道德底线的事。
但是被商从洲推开了。
她眼底滑过失落,迷离的光在她眼里闪烁,支离破碎。
“好。”她阖了阖眼,说。
而后,下一秒,商从洲将她拦腰抱起。
书吟躺在他的怀里,怔怔地望着他。
喝醉了真好,她小心翼翼地,脸靠在他的胸口,渐渐,阖上眼。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察觉到,在她靠近的那一秒,商从洲的步调停了停,而后,迈开的步子,是不受控的乱。
酒吧离住处有些距离。
商从洲的车停在门外,见他过来,司机眼疾手快地下车,替他打开后座车门。
商务车,一人一座。
商从洲动作小心地把书吟放在座位上,然后,绕到另一边,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中间,隔着一条过道。
他并没有撂着她不管,探身向她,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他齿间溢出抹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发烧了。”
书吟睖睁着眼,不说话,静静地盯着他看。
车厢内极静,错乱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像是绳索捆绑在一起,难以分离。
有什么东西,好像要喷薄而出。
热的。
躁动着。
难以言说。
不到五分钟,车停下。
司机说:“到了。”
停下吧。
书吟脑海里也响起一道声音,制止她的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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