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从洲虽有所失落, 但从不表现出来。
他安慰自己,人不要太贪心,往后的日子还长。她迟早会像那晚一样,热烈地吻他,舔着他的唇,咬的他唇出血。
她的呼吸能将他的理智都烫坏,她的亲吻,拥抱, 触碰, 都让他有种自己被她深爱的感觉。
是不是只有喝醉了,她才会对他热情?
才会进入他的怀里, 让他进入到她的身体里?
他想要她清醒的爱,直白的喜欢,而非酒意上头的迷乱。
长久没有得到她的回答。
商从洲把手机挂断了。
他阖着眼, 无法入睡, 满脑子都是陈知让说的话。
顷刻,房门响起敲门声。
他没动静。
而后, 房门被推开。
一小道光影落入室内, 书吟轻声问他:“你睡了吗?”
静寂的空气里弥漫着紧张。
没得到回应,书吟放在门把的手,渐渐收紧。
“……睡了啊。”
她把门带上,想要离开。
“为什么过来?”
房间里, 响起商从洲的声音,随后, 他从床上下来。
室内没点灯,他从暗处缓缓走来,停在她面前。清润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若有似无的压迫感倾斜而来。
有那么一瞬,书吟觉得他方才说的,要把她吻的喘不过气来是真的。
书吟慢声:“我以为你喝醉了。”
要不然,怎么会和她打电话,说那么一通调情的话。这不是他的作风,他清隽温柔,与情欲不沾边。
商从洲逆光站在她面前,神情晦涩难辨。
他没来由地笑了声,笑的她心尖发颤。
“你希望我喝醉,还是没醉?”他把问题抛还给书吟。
书吟片刻失语,“我看不透你,记忆里,你都是温和的。可是重逢后,你好像总是在为难我。”
“这是为难吗?”
“……不是吗?”
商从洲的声调里携带着哄人的沉溺:“我只是想知道你内心的想法。”
她紧张,又放松。
像是弹簧,被他按压,又松开。
她喃喃:“我内心的想法?”
商从洲弯下腰,靠在她耳边。
他声音压得更轻柔,宛若爱人间的低语:“告诉我,书吟,你希望我醉了吗?”
希望吗?
她问自己。
“醉了……”她心软下去,酸涩的,鼻息里仿佛还能闻到那抹清淡的茉莉花香,“就要接吻吗?是想和我接吻,还是想和别人接吻?是喝醉了在通讯录里随便找到一个电话号码,还是喝醉了却只想到我?除了我,可以和别人接吻吗?”
交织的气息灼热,两厢据理力争的步步紧逼,呼吸死死地缠绕在一起。
周遭空气升温。
她仰头,雾蒙蒙的眼看向他。
暗夜里,他的表情逐渐崩塌。
像是信任被摧毁。
可他笑了,笑意不同以往的温雅,有抹阴冷感。
“你就这么想我?书吟,在你眼里,我是会乱搞的人吗?”过于温和的人,连生气都是隐忍的,平静的。
书吟却在这份平静里,感受到了天崩地裂。
她别过眼,忍住眼里的潮湿,哭腔淡到近乎没有:“可你回来的时候,身上有香水味。”
商从洲愣了愣,眉间拧起褶皱,“我今天晚上和我妈吃饭了,估计是她身上的香水。”
书吟也愣住。
出乎意料的答案。
“在吃醋吗?”他凑的更近,身体压向她,话语逼迫着她,鼻息间的气息也沉沉地压了过来,没给她回答的时间,他步步紧逼,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喝醉了,想和你接吻,没喝醉,更想和你接吻。”
他没有和她谈过任何性方面的话题,他在她面前表现的无欲无求。
因为怕她被自己吓到。
在每一个无法入眠的深夜,想到她就住在隔壁房间,他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心控制不住,身体更控制不住。
客卫时常响起淅沥的水声,冷水浇灌着他,要过很久,他的体温才会降下来。
那次遇见她,发烧,也是因为前一晚做了个梦。
梦到她那把好听得销魂的嗓子在自己耳边叫,喘,很娇,很媚。半夜,他被热醒,不管自己怎么弄都无法解决,在浴室里待了半小时,才不痛不快地发泄出来。
漫长的冷水澡,直接导致他隔天醒来,发了高烧。
他不想和书吟提这些,怕吓跑她,怕亵渎她。
她那样干净,那样清白。
他话里的内容太多,书吟脑袋很乱,一时无法消化。
她看着他,看见他双眼比室外的天还要暗,仿佛要吞没她。
“你……”她有些慌乱。
“今晚的晚安吻还没给我。”他终于找到了恰当的理由,喉结滚动着,俯身吻了过来,放在身侧的手,搂住她的腰。
好像有什么崩坏了。
他们吻的越来越深,气息逐渐凌乱,脚步急促。
门关上,隔绝了客厅的光。
睡衣尤其方便穿脱,三两下,便响起衣服掉落在地的轻声。
他轻抚着她身上干净的骨骼,手心里感知到她的颤栗,细微的,紧张的,瑟瑟发抖的,在迎合着他。她紧贴着他,没有半分要逃的意味。
直到那一刻,她声线发颤:“商从洲……”
商从洲蓄势待发,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
他哑声:“宝宝,叫老公——”
窗外,有细密的声响。
南城迎来了今年第一场雪,雪声拍打着水声,夜色缭绕,动荡,极不安稳。
夜幕沉入黑暗,风雪被染上霓虹。
爱是夜里升空的烟花。
-
商从洲醒时周遭空荡,怀里空无一人。
和那日一样的遭遇。
那晚他甚至饮下一杯低浓度的酒,记忆是清晰的,记得她来了又走。
昨晚他万分清醒,却觉得昨夜一切是梦。
他甚至都想笑了。
捞起手机,看见未读消息时,他眼梢轻挑。
书吟也没那么没良心,给他发了消息。
书吟:【我今天约了人,有事情,早餐在桌子上。】
书吟:【早安吻我已经亲过了。】
书吟:【照片.jpg】
她发了张照片,是她亲他脸的照片。
“……”
“……”
商从洲心中柔软,一扫积郁的阴霾。
他把照片保存下来,当做聊天背景。
然后才回书吟的消息:【什么时候回家?】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消息,估计在忙。
商从洲索性起床,洗漱好,吃早饭。
今天是周四,他懒得上班,请了一天的假。
雪簌簌落下,室内开着暖气,温暖如春。
很快,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他以为是书吟发来的消息,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去捞手机。未曾想,不小心碰到茶几上的杯子,杯子一歪,里面的水都洒了出来。
电脑键盘难逃一劫,屏幕蓝屏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黑屏。
想到里面的文件还没保存,商从洲神情里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只是略无奈。
他拿起手机,结果看到发消息给他的不是书吟,竟然是翁青鸾。
他和翁青鸾的联系比和陈知让的联系还多。
高中时的感情脆弱单薄,翁青鸾被商从洲拒绝后不到一个月,就转头和另一个男生谈起了恋爱。商从洲还记得,她当时的男友,和商从洲高考在同一个考场。
商从洲早已不记得她那位男友叫什么名字,毕竟没多久,翁青鸾就换了一个男友。
这么多年,她身边不缺乏优秀的追求者,她换男友的速度很快,但她最爱的似乎永远是下一任。
翁青鸾现如今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那家广告公司和霍氏多有合作。
到底是老同学,翁青鸾来霍氏时,总会约商从洲出来吃个饭。
他们彼此心怀坦荡,没有任何异心,翁青鸾约他吃饭,话题始终逃不过她的现男友,说他好,又说他不好。喜欢吗?是喜欢的,但那份喜欢还不足以让她对对方有结婚的念头。
“日子那么长,生活里有那么多琐碎,因为一件琐事而产生分歧,吵架。一点点的爱是不够的,爱是消耗品,得要特别特别多的爱,才能支撑我们白头到老。“
她有时候像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女,谈及婚姻时,又有种执迷不悟的天真。
无可否认的是,商从洲赞同她这句话。
翁青鸾找商从洲,是为了告诉他:【我要结婚了,下个月二十一号。请问赫赫有名的商二少,有时间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当初如浮草般瓢泊不定的人,竟然一声不吭地要结婚了。
商从洲问她:【怎么,这次遇到很爱很爱的人了?】
翁青鸾:【这次遇到很坏很坏的人了。】
她接连发了几个“生气”的表情包。
商从洲逗她:【还有男的坏得过你?】
翁青鸾:【喂!!!】
翁青鸾:【对孕妇友好一点,别惹孕妇生气行吗?】
商从洲讶然。
翁青鸾:【没办法,怀孕了,想了想,还是结婚吧,虽然他很坏,但是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归根结底,他始终是爱我的。
谁能逃得过爱呢?
商从洲:【恭喜,那天我一定到场。】
翁青鸾:【记得包个大红包啊。】
商从洲失笑:【一定。】
翁青鸾:【带个女的来行吗?没有女朋友,男朋友也行。】
商从洲沉默半晌,回她:【我尽量。】
-
书吟是在下午四点收到翁青鸾消息的。
彼时她处于百无聊赖的状态,手机一响,她便解锁,查阅消息。
她和翁青鸾顶多算朋友圈的点赞之交,这个赞还是她点的,毕竟书吟没怎么发过朋友圈。
翁青鸾找她,是给她发请帖。
翁青鸾道:【和以前的同学都没什么联系了,翻遍整个朋友圈,发现自己只有十个不到的高中同学的微信。书吟,你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过来玩玩就好,不用准备红包的。】
书吟:【要准备红包的,是你结婚的好日子。】
书吟:【恭喜学姐步入婚姻的殿堂。】
翁青鸾:【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电光火石间,她就转移了话题。
书吟怔了几秒。
兴许是她的沉默,翁青鸾随即自圆其说地发来一句话:【现在的年轻人结婚都晚,如果可以,能晚点结婚就晚点结婚吧。】
书吟笑笑:【好像早结婚的人,都喜欢劝大家晚结婚。】
翁青鸾说:【是吗?】
翁青鸾说:【结婚太麻烦了,单一个婚礼都有好多事要操心。】
聊着聊着,工作室里的人走了出来。
书吟给翁青鸾发了条语音消息:“学姐,我这边还有点儿事,晚点再聊。”
收到翁青鸾的“ok”后,书吟收起了手机,和面前的工作人员交流着。
“你好,你的东西好了,NFC芯片已经装进去了,你打开你手机里的NFC,贴一下,手机就会自动播放音频。”
“真的可以吗?”书吟眉间一喜。
“可以的。”工作人员笑着,“你试试看。”
书吟拿出手机,贴了下,果不其然,手机里传来一句婉转动听的声音。
她说:“真的可以哎。”
工作人员说:“我们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植入,感觉是个商机,挺有市场的。”
“是吗?”书吟对商机不感兴趣,她把东西放进包里,扬眸,问道,“多少钱?”
“本来是不需要多少钱的,但是您要装的东西太小,特别复杂,我们之前沟通时我也提到过……”
“没关系,多少钱。”书吟云淡风轻。
然后工作人员报出了个书吟意想不到的数字。
她付款的时候,觉得心都在滴血。可血渍滴落,散开着火树银花的欢喜。
她拿着做了一天的东西回家,回家前,给商从洲发了消息。
书吟:【我回来了。】
商从洲:【我在做晚饭,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书吟:【没有,随便做吧。】
商从洲:【商太太可真好养活。】
什么商太太啊……
他比沈以星还油腔滑调。
但她嘴角翘起的弧度,很是夸张。
家门打开,迎接书吟的,是玄关处亮着的廊灯,昏黄的温柔色泽,仿佛能够洗涤尽夜旅人一身的疲倦。
厨房里油烟机运转,空气里是垂涎欲滴的饭菜香。
雪夜。爱人。晚饭。
组合在一起,是无比浪漫的人间烟火。
只可惜,他们算不上是爱人,只能称得上是,相敬如宾的夫妻。但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应该不会上床吧?
书吟深呼吸,不去想昨晚发生的种种。
见她回来,商从洲从厨房里出来:“还有一道菜,再等一下。”
书吟:“好,我先去上个厕所。”
她去了房间,把手里精心打包过的包装盒放在床头柜上。想了想,又拉开抽屉,把东西塞了进去。
家里开着地暖,太热,她脱下身上的高领毛衣,换了件宽松的家居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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