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吟怔了一瞬。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真相是迟来多年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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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办得很隆重,新娘子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定制的迎宾纱站在迎宾区。
书吟和沈以星把彩礼给礼台的人员,登记好名字后,和新娘子合影留念。
翁青鸾仍是那个好相处的学姐,亲昵地叫她俩的名字,“好多年没见,谢谢你们愿意抽出时间参加我的婚礼。”
沈以星擅长说漂亮话:“毕竟以前在学校,你那么照顾我俩,你结婚,我俩肯定要来。”
翁青鸾脸上簇拥着甜蜜幸福的笑,复又问:“你哥呢,他没和你们一块儿来吗?”
沈以星:“他得等下班才能过来。”
翁青鸾:“怎么和商从洲一样?都得等下班。他俩一个是副总,一个是正总,又不需要打卡,怎么还这么守规矩?”
沈以星撇撇嘴,吐槽道:“他俩爱工作远胜于一切,如果结婚对象不限制物种,他俩的新婚妻子一定是工作。”
听得翁青鸾笑得合不拢嘴。
前来婚宴的宾客一茬接一茬,她们并未寒暄太久。简答地聊了几句后,沈以星便安排工作人员,带她俩去位置上。
翁青鸾邀请的同学好友,共三桌。
沈以星和书吟被带至同学桌。
桌与桌之间相隔甚远,远远地,能看见那桌人聊的热火朝天。
书吟似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离得近了,她听见周围的人津津乐道地喊那人的名字:“许钧豪前阵子和我说,他相亲遇上了个特满意特漂亮的女生,不知道进展如何?”
许钧豪说:“别说了,那人瞒着家里人结婚了。”
“我去?这么狗血。”
“瞒着家里结婚?是不是骗婚啊?”
“估摸着女孩子单纯,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钧豪刚想反驳,眼帘一压一抬,前方空着的两个空位,突然有人落座。
待看清正脸时,他脸僵住,像是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窘迫。
沈以星和书吟的到来,霎时吸引了同桌人的注意力。
沈以星不消多说,他们都认得她——陈知让的妹妹,比他们小一级的级花。当年沈以星进附中时,好些人追她。他们两个班的男生也蠢蠢欲动,无意间得知她是陈知让的妹妹后,再多的躁动都被老老实实地按捺住。
她如今是知名美妆博主,无论哪个自媒体软件都能刷到她的身影。
有人同她嬉皮笑脸地打招呼:“星星妹妹,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嗨。”沈以星是一个都不认得的,回答的话术很客套,“可能是化妆技术最近进步了。”
“别谦虚了,你是天生丽质,化妆品无非是锦上添花。”
“学长,你好会夸。”沈以星都想敬他一杯了。
而后众人将注意力转移到沈以星身边的书吟身上。
“这位美女我好像没见过?”
“是我们班的吗?还是星星妹妹的朋友?”
沈以星替书吟作介绍:“她是我朋友,以前是学校广播站的。你们高三五一汇演,她是主持人之一。”
静了一瞬,众人神容是迷茫的,显然对书吟没有任何印象。却还是笑笑说,“原来是她啊。”
书吟莞尔,伸手拿过边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举手时,指间的钻戒无比耀眼。
兴许是大家对她不甚熟络,也有可能是她无名指处的戒指,昭示着众人,她已名草有主,因此没人再追问有关她的信息。
话题再度绕到了他们的同学,许钧豪身上。
“许老师,说说呗,你看上眼的相亲对象,有没有照片啊?”
“她老公条件怎么样?我寻思着,不会条件特好,你说要是条件好,怎么会拉着小姑娘偷偷领证?”
话题的主人公近在眼前,许钧豪顿感如芒在背。
余光里,他瞥见书吟清淡悠闲的模样,事不关己地,好似在听陌生人的八卦。
许钧豪硬着头皮,说:“别瞎说,人老公条件挺好的。”
“什么什么?”沈以星像是地里的猹,到处找瓜吃,“谁老公?相亲对象老公?这年头,有老公了还出来相亲?这女的也太过分了吧!”
“……”
“……”
书吟有苦难言,拉着沈以星的衣角:“星星。”
沈以星拍开她的手:“吃瓜呢!”
书吟叹了口气,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劝她:“没什么好吃的,别吃了。”
沈以星很固执:“不行,你知道的,我就爱听点儿八卦。”
恰这时,桌子另一边,层层逼问下,许钧豪招架不住,心一横,交代出详情:“她老公你们都认识——商从洲。”
“什么?”
“谁?”
“商从洲?”
惊讶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同桌的人纷纷望向许钧豪,唯独沈以星,她慢吞吞地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书吟。
书吟在沸腾声里,脸部肌肉扯动,扬起抹假笑。
沈以星冷哼了声,脑袋后知后觉地转过弯来。
“幸好你没在车里和我说这件事,要不然咱俩现在已经车祸被送进医院了。”她顾盼左右,压低了声音,“我算是发现了,凡事涉及到商从洲,你瞒的是真好。”
书吟诚心道歉:“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和他的事……可能会超出你的认知范围。等回去了,我再一五一十地和你交代清楚,好不好?”
她温温软软地道歉,沈以星完全没法发火。
遑论她最大的火气,早已发泄给陈知让了。
爱是勇敢者才配拥有的宝藏,陈知让不配。
沈以星眼睫低垂:“好,到时候你可得把每个细节都告诉我,不能有一丝隐瞒。”
书吟稍显犹豫。
沈以星佯装生气:“你犹豫什么!”
书吟欲言又止:“……那有点儿少儿不宜了。”
毕竟她和商从洲是从一夜情开始的。
沈以星瞬间红了脸,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羞赧,她清了清嗓子,“……算了,闺蜜特权,你可以不用太详细。”
书吟忍不住笑了。
书吟和沈以星这边岁月静好,桌席内其余人则是炸成一锅粥。
没有人敢相信许钧豪说的话。
许钧豪找到了盟友:“是吧,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她的结婚对象是商从洲,”他脊背往后靠,懒散地坐在椅子上,认命般地笑了下,“隔天我去她家,商从洲和她出现在我的面前。证据确凿。”
“算了,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信,”许钧豪没把书吟推至风口浪尖,他说,“等会儿商从洲来了,你们可以问他。”
听到这话,沈以星靠近书吟,小声道:“他人其实还可以。”
书吟不无认同:“是挺不错的。还是附中的老师,条件挺好的。”
沈以星打量着他,徐徐道:“但配不上你。”
书吟无奈:“在你眼里,没有男人配得上我。”
“哪有?”沈以星夹带私货,“商从洲配得上你,陈知让也勉勉强强配得上你。”
书吟若无其事地瞟了沈以星一眼,玩味地说:“你该不会想过,让好闺蜜变成你的嫂子吧?”
沈以星理直气壮:“不行吗?肥水不流外人田。”
书吟没回答,只勉力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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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桌席渐渐坐满。
隔壁桌认识的人互相打招呼。
书吟拿起手机,给商从洲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来。
商从洲回得很快,是条语音消息。
宴会厅嘈杂热闹,不方便听语音,她转了文字:“临时又有一个会,我大概九点才能结束。我刚看到群里的人说,他们待会儿吃完酒席,转战去ktv唱歌。我在群里没说话,却被点名要过去,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儿过去?”
想必是他们同学群发的消息。
同桌的人也邀请了沈以星和书吟。
沈以星是麦霸,对此跃跃欲试。
书吟想了想,给商从洲回了个“好”。
直到婚宴结束,商从洲和陈知让都没有来。关于商从洲结婚的八卦,也没得到当事人的证实。
他俩工作缠身,不过好在不会缺席晚上的唱歌活动。
附近有一家ktv,商从洲以示歉意,给他们订了包厢。
包厢里,果盘酒水小吃,摆满了金色台面。
包厢里的人都是高中同学,翁青鸾是二班的,一班和二班是兄弟班,两个班的学生玩得很好,跟同班同学没差。这算得上是高中同学聚会,沈以星和书吟是格格不入的无关人员。
是以两个无关人员,沈以星进了包厢直奔点歌台,手拿着话筒开始点歌。
书吟则坐在暗角沙发处,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
她能感受到,许钧豪时不时佯装无意地撇向她一眼,欲言又止。像是想和她说点什么,能说些什么呢?道歉还是别的?书吟并不在意,也不需要他的道歉。
对与她无关的人,她向来轻视之,淡漠之。
高中同学聚在一起,最爱聊彼此一同经历过的学生时代。
书吟今晚喝了好些玉米汁,肚子有些不舒服,于是起身,迎着明暗变幻的诡谲光影,悄然离开了包厢。
几乎是她刚消失在ktv的长走廊尽头,走廊的另一端,出现两个挺拔高挑的身影。
说来凑巧,商从洲和陈知让停车时遇到。
他们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一同上楼。
包厢门打开,里面的人聊得热火朝天,无暇顾及门外来人是谁。
他们坐在方才书吟坐过的地方。
晦暗角落处,不仔细瞧,没人会注意到他俩。
听了会儿,才知晓大家在聊高中时谁喜欢谁、谁和谁谈恋爱,这种每逢同学聚会都会出现的话题。
有人开起话头,说自己和隔壁班的女生谈恋爱,每天下课都跑她们班教室找她,结果被她们班班主任抓了个正着。
年少轻狂的时候,万分豪横地说了句,自己绝对会和她结婚。结果大学还没毕业,两个人就分手了。
换来好一阵唏嘘。
也有人说,那时候谈恋爱的没几个,主要还是玩暗恋。
有人附和道,是,我当时还暗恋过翁青鸾呢!
年华匆匆也过去了,以往难以启齿的话语,在此刻毫无负担地提及。
大家促狭着:“刚刚她结婚,你怎么不上去抢亲?”
“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早就不喜欢了。”那人说,“翁青鸾那时候不还喜欢商从洲吗?一转眼,他俩都结婚了。”
提到商从洲,有人咋咋呼呼地喊着:“你们谁给商从洲发条消息,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结婚这事儿。”
陈知让愣住,猛地看向商从洲。
不知是谁碰了下射灯开关,昏昧的包厢霎时被光填满。
人群里接二连三地冒出惊讶声:“商从洲,陈知让,你俩什么时候来的?”
好似为这通对话提供安静的环境,歌也停了下来。
商从洲静坐在那里,坐姿优雅,早在他们交谈之际,他就发现了人群中坐着的许钧豪。想必他结婚一事,也是从许钧豪口中透露出来的。
他并未生气,毕竟结婚并非丑闻,而是喜事。
他神色温淡,不急不缓地说:“刚来没一会儿,看你们聊得起劲儿,就没打断。”
有人迫不及待:“许钧豪说你结婚了,真的假的?”
商从洲眸光清寂,语气沉静地说:“真的。”
包厢内先是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迸发出无数的尖叫声。
霎时,商从洲成为主角,被人问着到底是何许人士,能够拉他这等神入凡尘?
商从洲对此哭笑不得:“我哪儿是什么神?我就是普通人。”
余光里,陈知让起身,离开包厢。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商从洲有些招架不住,“哪儿还需要我多做介绍,你们今儿个还和她一块儿吃饭。”
沈以星笑着,插了句:“谁让你老婆那么沉得住气,任别人如何猜你老婆是什么人、做什么工作的,她都安安静静地吃饭。”
商从洲问她:“书吟人呢?”
沈以星左右张望:“估计上厕所去了吧。”
商从洲起身:“我去找她。”
丢下满室起哄傻眼的人,他怡怡然地离开。
走廊拐角处,陈知让指尖夹着猩红的烟。
光影晦暗,将他的脸部轮廓勾勒的分外立体,神情里的凛冽也比往日冷了几分。似终年皑皑的雪山,冰凉孤寂。
离得近了,才发现陈知让拿烟的手不受控地颤,眼里布满红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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