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拉着她走。
桑久握着他的手,走了段路,傅无声见她情绪还是不高,随口安慰:“有什么好难受的?人不都得死,早晚的事。”
一点感情都没有。
桑久听的皱眉,停下了脚步,认真的说:“可是家里人会伤心啊。死的人已经没知觉了,活着的人多难受?”
傅无声也停下了脚步,看了她一会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望着虚空处说:“那如果我死了呢?”
桑久怔了一下,然后浑身血液逆流,她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刚才本来憋住的眼泪也流下来了,激动的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说完,见边上的人都朝自己看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抹了把眼泪,深吸了几口气说:“给你长了嘴就是用来胡说八道的,我看你也别给人做手术了,先把你那张破嘴缝上吧。”
她的眼睛红红的,眼神却很凶狠,唇抿的紧紧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有些哆嗦。
傅无声看着她,只觉得心里酸涩的厉害,却只是皱起眉,笑,伸手捏捏她的脸颊,嬉皮笑脸的说:“行了,开玩笑的。那么激动干什么。”
桑久一把拍开他的手,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流,喉咙口更是酸的厉害,最后感觉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只能瞪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傅无声跟着拉了她几次都被她甩开了。
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桑久又想起他发烧时候的样子了,虽然一时半会儿可能没什么问题,但是他的身体总体是偏虚的。
桑久又想起她妈说的,底子在那,估计也没什么办法。就觉得非常害怕。
她连他发烧都受不了。
更别提那个字了。
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他怎么能说的那么轻松!
桑久走了很久,最后直接出住院大楼了,一个人坐在医院花园里的长凳上,时不时的抬手抹一下眼泪,眼睛一直直视着前方,一眼也不肯去瞧傅无声。
这会儿已经入夜了,夏天,天气还是燥热的,周围伴随着鸟叫虫鸣声,几乎没有人,大概都躲进室内吹空调了。
傅无声就站在离她大概三米左右的距离,也不过去,就站在那,看着她。
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按理来说应该更热,身上却连点汗都没有。
大概站了十分钟,傅无声见她终于不再抬手抹脸了,才走了过去,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说:“行了,不热啊,回去吃饭了。今天带什么了?”
桑久仰头看他,夜色太黑了,不远处的路灯虽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但却根本照不亮他们这一片。
她只能借着星空散发的光,努力去看清他脸上的轮廓,却依旧看不清晰他的眉眼,只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应该是柔和的。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抓着他的手在椅背上用力拍了几下,口中振振有词:“呸呸呸!摸木头。”
又抬头恶狠狠的对着他说:“这次就当你没说,以后管好你那张破嘴!”
傅无声扑哧一声笑了,眸底全是柔色,语气宠溺:“小丫头。”
桑久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说:“今天带了三个素菜,还有一个荤菜。天太热了,我怕你没胃口,还给你带了鲜榨的果汁,你晚上值夜可以喝……”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絮叨了整整一路。
傅无声认真听着,竟一点也没觉得不耐烦。
桑久没两天就收到了那个技师小姐姐发来的信息。
对方给她发了一串地址,还有一个名字,但没有联系方式。
技师小姐姐抱歉的说:[只能打听到那么多了。]
桑久已经是很感谢了。
立马查了地址,意外的发现竟然是郊区的一处寺庙。
难道中医是个和尚?
她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就想趁着自己还休息的时候带着傅无声去一趟。
第113章 桀骜不驯
傅无声当然是不愿意的,脸色又拉了下来。
桑久再三保证:“我发誓,我就是带你去让中医给把个脉,中药什么的一点都不会给你吃。”
傅无声显然不信:“你发誓有用吗?三岁小孩都比你有信用。”
桑久没办法,只好说:“不然我白纸黑字写下来?再签字按个手印?”
傅无声回以嗤笑。
桑久见状,只能使出杀手锏。泪眼婆娑的,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傅无声,我真的就是带你去把个脉,我总得知道你身体状况怎么样,以后往什么方向调理,药什么的咱可以不喝,我在饮食上给你加强一些就行了,咱们慢慢养。你就心疼心疼我吧,不然我老担心。”
语气哀求。
傅无声就有点受不了了,压抑着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勉强着不高兴的答应了:“随你。”
桑久就立马安排起来了。
最后定在了下周二的那天。
今天刚好是周末,周一让傅无声去医院请个假或者调个休。周三他有门诊。
周二一早,傅无声一醒,桑久就开始催促他了。
车子大概开了2个小时才到地方。
是一座破破烂烂的寺庙,看着有些年头了,规模不大,人也不多。
傅无声盯着寺庙的大门,被气笑了,看向桑久:“什么意思?看中医前还得先烧个香拜个佛?桑久,真没看出来,你还挺迷信啊。”
说完就打算走。
脸立马拉了下来。
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桑久连忙拉住他,虽然自己也挺无语的,但是她之前查过地址了,早有准备,也就没太惊讶。
只好耐心的哄着他:“不是烧香拜佛,那个中医就在里面。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面,也许是个和尚。”
傅无声满脸不耐烦,桑久使出了浑身解数,额头都沁了层薄汗了,好说歹说才把人给拉了进去。
大概是来求医的人多,正在扫地的和尚一听,就明白了,说:“你们来的也凑巧,储医生前两天不在,今早刚回来。”
说着就带他们往一个方向去,大概是去找人。
桑久听他说储医生,就有些惊讶,难道不是和尚?
那和尚大概是看出她的想法了,解释道:“储医生不是佛门中人,他是带发修行。”
桑久“哦”了一声,心思全在傅无声的身上。
他一个人走在最后面,脸色很不好,很不耐烦的样子。但是佛门重地,桑久也不好跟他拉拉扯扯的,只能每走几步,就回头瞧他一眼。
傅无声更烦了,在桑久又一次回头看他的时候,皱眉说:“你别看了,来都来了,我还能跑了?”
桑久心想,那还不就是怕你跑了?
一路忐忑,好不容易见到了储医生。
是个胡子都花白了的老者,站在一张石桌边,正在写毛笔字,约莫有七八十岁了。
见了他们,也不多话,放下手中的毛笔,对着自己对面的石凳方向,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和尚给储医生打完招呼就走了。
傅无声双手插在裤袋里,面无表情,头朝着边上,显然没有要坐的意思。
桑久一阵尴尬,也不顾上什么佛门清净地了,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拖到了石凳边,用一种威胁的眼神示意他坐下。
储医生瞥了他一眼,也没吭声,径自拿出布包垫在石桌上,示意傅无声把手伸出来。
傅无声向来不喜旁人触碰,又是一阵不耐。桑久忍着气,把他的手抓了起来按在上面。
储医生伸手搭脉,傅无声一脸不屑,甚至还嗤笑了一声。
桑久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索性储医生一把年纪了,人也淡定,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快来。
把了会儿,储医生看了傅无声一眼,眉心微微蹙起。
看的桑久心惊胆战的,再也忍不住开口询问:“储医生,我男朋友他怎么样啊?应该挺好的吧?”
她的语气很紧张,拳头也捏的紧紧的。
傅无声蹙起眉,也不是怕自己被诊出什么问题,只是觉得,但凡这庸医摇个头,小姑娘绝对又要哭了。
而且之后绝对会更难哄。看他也会看的更紧。
视线就有些凌厉的朝老中医扫去,其中带着连他自己也没发觉的警告。
储医生看都没看他,收回手,一边拿出纸在上面开药方,一边说:“先将养着吧。”
桑久有些着急,拳头捏的更紧了,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什么意思啊?”
储医生看了傅无声一眼,又看向桑久,迟疑了下说:“先天不足,后天失养,先调理着再看。”
总归是医者仁心,他一早就看出了傅无声的不情愿与桀骜,也知道他想隐瞒,但是他亲近的人在意他,既然还能调理,有人叮嘱着,总归是件好事。
桑久一听就立马点头,此刻储医生在她眼里简直成了神医。她觉得他说的真是一点也不错。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手里的那张药方,就好像是什么救命仙丹一样,说:“那需要调理多久啊?”
储医生的笔顿了一下,之后继续,声音苍老但依旧雄厚有力:“调理的事,没有尽头,要根据病人的身体状况来看。好的话可调可不调,不好的话就得接着调。”
说着,药方已经写好了,递给桑久说:“这是半个月的药量,早中晚各服一次。”
顿了下,瞥了眼傅无声,又说:“最少早晚各一次。半个月后再来。”
桑久连忙点头,把药方收好,说:“谢谢储医生。”
傅无声见她还真把药方收起来了,脾气直接就上来了,眼神凌厉的说:“桑久,你怎么答应我的?”
桑久不敢去看他,只小声说:“来都来了,就收着呗。”
傅无声冷哼了一声,转头走了。
桑久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有些酸涩,又觉得对储医生很不尊重,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储医生抱歉的笑了笑。
储医生摸着胡子也笑了,看起来慈眉顺目的,安慰她:“不用担心,能养的,慢慢来。平时自己也要多注意。”
第114章 这章开始是去了我半条命的感情戏,难写
桑久心里松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心里记挂着傅无声,就有些急:“储医生,诊金是多少啊?”
说着就去掏皮夹。
信息时代了,桑久平时其实几乎不用现金,不过在得知地点是寺庙的时候,为了尊重,还是提前准备了现金。
总觉得像寺庙这种地方,是古朴的。刷卡与扫码与之格格不入。
储医生摇摇头,又站起来去写之前那副他未完成的字。
“不用诊金。”
桑久很不好意思:“那怎么可以?太麻烦您了。”
出力不说,还挨了傅无声一顿冷脸。
储医生就说:“你要真过意不去,就去庙里捐点香火钱,就当积德行善了。”
桑久连忙点头,又跟储医生礼貌的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她急匆匆的,就怕傅无声不耐烦先走了。
出来后,却发现,他正站在来时经过的回廊尽头,周边是朱红色的柱子与朱红色的木雕窗。
来时是入口,此刻是尽头。
而他一袭白衬衣,干净又不可及。
桑久不由的停下脚步。
看着他因为听见脚步声,回过头。
那一眼,桑久只觉得,用一眼万年来形容,也表达不了她此刻心情的万分之一。
那会儿她刚跟他在一起,人虽然在身边,心却隔了十万八千里。她有时候看着那双漆黑好看的眼眸,里面淡淡的,始终平静无波。
当时想的是,傅无声这个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什么都入不了眼才能配的上他这份淡漠凉薄的气质。
却每每又难受于没什么能入他的眼。
总是期望自己能靠他更近一些。
但此刻,桑久却是真真切切的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是投注在她身上的。
他的眼里有她。
傅无声见她傻站在那,不耐烦的走过去,感觉她情绪不对,又收敛了性子,搂了搂她的腰,往她来时的方向瞥了眼说:“行了,一看就是个庸医,老眼昏花了,脑子也不怎么清楚。我自己就是学医的,我还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桑久点了点头,笑了,伸手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说:“嗯,刚储医生也跟我说了,说你没什么问题,好好调理就行。”
傅无声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在故作轻松的宽慰他,他目光审视着她,却发现她好像是真的高兴。
就懒得再去多想了,握着她的手往外走。
桑久侧头看了他一眼,假装板起脸教训他:“还有啊,你别一口一个庸医的,人家老医生很有名的,而且都那么大把年纪了,你对人有点礼貌。”
傅无声嗤笑了一声,侧头瞧了眼边上的树,倒也没吭声。
走了段路,桑久想起自己还没去捐香火钱,有些着急的挣脱开他的手说:“你先出去吧,我去捐点香火钱。”
见他又是一副无语的样子,解释道:“储医生他没收诊金,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你先出去吧,你在这一点诚心都没有,捐了也是白捐。”说着还真有些来气,白了他一眼。
这人还真是什么都不忌讳。
傅无声被她气笑了,桑久也不管他,转头走了。
傅无声往外走了段路,想起自己的手腕刚被那个老中医碰过,就有点洁癖上来了。
回程的路要两个小时,他受不了,寺庙里有洗手间,他又折返回去。
洗完了手,出来经过大殿,傅无声随意一瞥,见本来空无一人的殿内,此刻跪了一个人。
那熟悉的身形与衣着,赫然就是他的小姑娘。
傅无声撇了下头,有些好笑,她还真拜上了?
忍不住就想过去逗逗她。
桑久是确定周边没人才敢跪拜的,不然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幸亏这座寺庙又小又简陋,今天也不是什么烧香拜佛的日子。
她等到有个老阿姨走了,就赶紧跪下了。
双手合十,内心虔诚。
她盯着悲天悯人,面容祥和的菩萨,说出自己所求:
“我叫桑久,桑榆的桑,长久的久,请保佑我跟傅无声,能相伴长久,直到桑榆。”
声音清脆动听,说完,就朝前磕了三个头。
傅无声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靠在殿前的木门上,瞥了眼菩萨,又瞥了眼桑久,眉眼间俱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心里就像是要化开。
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喜欢的小丫头。
桑久抬起头,眉眼间的柔情瞬间被愁色所代替。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避开蒲团,复又跪下。
50/65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