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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鬼鬼有些兴奋似的，眼睛水润明亮。
林灵摸摸他的头：“要小心哦。姐姐会担心的。”
“好！”
林灵看着他哒哒哒跑出去。
没一会儿，隔壁传来轰隆一声，随即是红棉的怒吼：“老娘的床！找死！”
果然脾气很暴躁啊。
林灵看着红棉追出去，立即劈开花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自己和师弟师妹都披上了隐形衣。
她将两人提溜到自己房间，将一个瓷瓶打开，让里面的鬼气附着在两人身上。
确定两人身上都被鬼气覆盖，她立即命令清秀男鬼：“往楼下走。”
男鬼呆呆地从床上爬起来，乖乖在前头带路。
卫霁保留着一丝清醒，抬头看了林灵一眼。
林灵小脸涨红：“你可别瞎想，还不是为了救你们！”
她恼怒地让男鬼快些！
红棉一路追出去，险些将阁楼掀翻了。
楼里众鬼乱跑，大家都往门口挤。林灵动作快，跟在男鬼后头第一批混了出去。
出去后她迅速向来时的有红灯笼的路口飞去！
卫霁和冯依依症状更严重了。
她拍怕两人的脸：“喂，清醒些。”
两人完全陷入昏沉，没有反应。
林灵忍着害怕，踩着脚下白骨往外走。
进来时有鬼鬼在还好，此时这里一片幽静，只有红灯笼发出黯淡的光，她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她走着走着，恍惚觉得红灯笼的光线变得厚重了起来。
眼前突然蒙上了一层红翳。
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朦胧间，闻越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突然凑近。
昏过去前，林灵心里还在想，这厮睡在卡牌里那么久，终于肯出来了啊。
脾气可真大。
再次醒来，林灵感觉面前的景物都很奇怪。
放眼望去是看不到一丝光亮的黑。
她睁大眼睛看了很久都看不到任何东西。
她挣扎着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跟长在地上似的，胳膊手还能伸一伸，腿根本拔不动。
“？”
她呼唤小师妹小师弟，期待得到一丝回应，可什么都没有。
就在她要绝望的时候，“咚——”地一声，她感觉自己开始左右摆动起来。
她惊恐地举起手，发现她的手，不知道何时，变成了透明的水草一样的东西。
卧槽，她变成了一颗水草吗？
她使劲去看那个掉入水中的东西，这可是唯一有声响的东西了，再安静下去她会孤独死的。
海水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那个东西被浪推着，推着，推到了她身边。
她瞪大眼睛去瞧，可这海水是黑色的，她什么都瞧不见。
突然，她感觉周围海水的温度寒冷了起来。
仿佛有什么阴森的东西围了过来。
准确来说，是冲着掉下来的这个东西围了过来。
她听到了兴奋的嘶吼，在黑暗中此起彼伏，仿佛鬣狗围着受伤的孤狼。
紧接着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
她感觉自己的草叶都被血染上了味道。
林灵的心猛然一抽，她使劲去看旁边的那个被众鬼蚕食的人。
可海水很黑。
旁边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急得眼睛红了。她想用叶子包住他，可她动不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只水母游了过来。
她借着水母的光，看清了旁边人的脸。
她瞪大眼睛，嗓子沙哑：“闻越——”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059
◎东临◎
059
少年的脸漂亮得不似真人。
他眼角泪痣红得像一滴血。
他的血肉方才分明被恶鬼啮噬而尽。可此时, 奇迹发生了。
一阵金色的光笼在他全身，那股强大的力量令林灵身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尽情舒展草叶试图触碰到闻越。
她发现，她的根动了！
少年身上重新长出血肉也不过几息而已。
林灵有些着急地凑近闻越：“醒醒！”
少年紧闭双眼, 睫毛安静地垂下，无声无息。林灵吓得忙凑近他胸膛，整根草贴上去听他的心跳。
没有！
“快醒醒啊！”林灵脸色发白，她害怕地看了眼暗处, 那些阴冷的气息仿佛闻到血腥的鬣狗, 循着味道又靠近了。
她试图用叶子托起少年, 可她的叶子太软了, 撅断了一截，她疼得浑身发抖, 也无法挪动少年丝毫。
她的灵力、她的法宝、她的卡牌全都不见了。
“好香的味道。”
“他的血肉居然又长出来了。”
“岂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吃完了，等他长出来我们再吃。”
……
林灵气得浑身发抖。
她整个人趴在闻越身上：“不准你们吃他！滚！”
“哎？这有只小妖？不准？哈哈哈真不自量力！”
“啊！”林灵感觉四肢都断掉了, 她被人撕成几段随手丢弃, 黑暗中传来恶鬼兴奋贪婪的嘶吼。
无数恶鬼争先恐后撕咬着、吞噬着。
黑暗的海水, 听不见她的愤怒。
林灵眼睛通红, 感觉浑身骨头都在发疼。怎么那么疼, 像有人拿锥子钻着骨头，像针刺穿心脏，疼得她喘不上气了。
“小殿下, 好疼啊。”
她拖着只剩根茎的躯体爬到少年的骸骨旁边, 紧紧贴着他, 试图给他点温暖。
她不知道这是幻境还是曾经那一幕的重现, 但如果是为了让她亲眼看见这一幕, 她更希望能拥有一具躯体。
至少让她抱一抱少年, 让他别那么冷。
葬身在这样黑这样冷的海里, 恶鬼撕咬，他多害怕啊。
少年身上又涌出金色的光，林灵感觉身体在生长。她伸展四肢，努力抬起少年。
恶鬼来撕咬少年，她去反抗，身体被撕得七零八落，奄奄一息，她又慢慢爬到少年身体上。
“我陪着小殿下哦，殿下不是一个人。”
周而复始，林灵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不知道少年死去多少回，只知道恶鬼越来越多，挤得密密麻麻，不留丝毫空隙。她的身体撕碎了又长出来，她一次一次爬过来。
她第一次觉得，活着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
她紧紧抱着少年，她害怕他难过，害怕他冷，害怕他疼。
可是怎么能不疼？
“殿下等一等，我一定有办法带你离开。”
林灵感觉随着闻越身上金光越来越强烈，她的身体里也涌入一股极为强烈的力量。
有一天，她抱着闻越絮絮叨叨的时候，视线无意中看见了自己的手。
是手哎！
她惊得跳了起来。
周围恶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盛宴。
林灵发现，她应该不是活人。
不然恶鬼早扑上来了。
她有些高兴。终于不是那么倒霉了。
她又试着运行灵力，找系统。
可是不行。她一无所有，除了长出了胳膊腿，她手无缚鸡之力。
“没关系的！已经很好了。”她安慰自己。
林灵立即将闻越背起来。
他很瘦弱。林灵用了很大的力气，可是背上轻飘飘的重量让她心酸。
她吸了吸鼻子，趁着闻越还没有长出新的血肉，迅速带着他从恶鬼中钻了出去。
得亏她无数次被撕碎了又爬回来。这里有很多弯弯绕绕的石洞，方便她溜走。
恶鬼对活人气息敏感，闻越一旦长出血肉，他们会立即闻着味道涌来。
她得快点。
林灵抹了把汗，用上了生平最快的速度。
她从来没有这样急过。
她凭着记忆，往幽冥之海的出口飘去。
得益于原型是一株水草，她在水中速度很快。
可是还要再快些！
闻越脸上的血肉重生，漂亮得让人心惊的面容，仿佛随时要醒过来。
恶鬼闻到气息，为食物被人偷走而愤怒。
海水不再平静，海浪滔天，林灵被浪卷着，飘飘荡荡找不到根依。
她奋力往前游，她只知道一定要找到出口，不能让他们追上。
一开始恶鬼的咆哮近在耳边，林灵游到力竭，游到耳边似幻似真，一丝风声都要让她受了惊吓，猛地睁开困顿的眼睛，挣扎着僵硬冰冷的四肢，奋力往前逃。
“殿下，快出去了哦，我带你去外面。外面很好的。”她喃喃地安慰耳旁的少年，眼睑半开半合，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
她感觉出现了幻觉，不然她怎么会听到闻越说了一声：“好。”
恍惚中，她好像听到惊天泣地的哀嚎，那声音凄惨痛苦，如泣如诉，令人头皮发麻。
再次醒来的时候，林灵躺在一张木床上。
她抬眸，看到床边撑着下颌睡着的少年。
十七八岁，满头墨发柔顺地倾斜肩头，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肌肤莹白如玉，眼睫很长。
他的轻轻的呼吸声让林灵突然红了眼眶。
她做了数不清的日日夜夜一直想做的事。
她扑向少年，死死抱着他，眼泪哗啦啦止不住地流，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少年惊醒，眸子黑沉如墨，可看到怀里的人，那双眼睛变得清澈如水，温润明亮。
他伸出如玉手指，轻轻抚了抚少女的头发。
“羽裳？”
林灵狠狠点头：“是我啊小殿下。”
“呜呜呜我好难过啊。”林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也不知道具体难过什么，就是鼻子很酸，心里一阵一阵抽痛，眼泪止不住。
“已经没事了。”闻越拿出帕子替她擦眼泪。
“我很高兴能见到羽裳。”他的眼神明亮，依稀能看出小时候的痕迹。
几万万个日日夜夜，这场梦一直重复。伴随他的是黑暗、冰冷、无边孤寂。
可这一次，他等到了最喜欢的人。
他真的，很高兴。
林灵张着嘴巴，眼睛呆呆地看着少年的笑，鼻涕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闻人越扑哧一笑：“我是不是很好看？”
林灵脸色刷地红了，她夺过帕子狠狠擦了擦鼻子，眼睛不舍得移开：“好看。”
真好看。
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呜呜呜这是她的小殿下的脸。
她有些迷惑，闻越和小殿下，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
一些不曾注意的细节渐渐放大，其实，闻越更像无忧无虑长大后的小殿下。他有着一身骄矜的毛病，脾气骄纵，无法无天，有时候还很幼稚。
她摇摇脑袋，在这个幻境里联系不上系统，等出去再看吧。
“这里是何处？”林灵被闻人越看得不好意思，这张脸太好看了，他一直对着她露出好看的笑容，林灵怕自己把持不住，忙转移话题。
“羽裳带着我到了人间东临城附近。”闻越眼也不眨地撒谎。
这里确实是东临城，可不是林灵带他来的。
林灵当时不甚清醒，不知道方向，再加上这是很多年前的九州大陆，她没有怀疑闻人越的话。
闻人越拂了拂她鬓角的头发，语气透着依恋：“这里很安静，我一直想跟羽裳来这里。”
林灵想起很久以前，她在东临城短暂地停留了一次。
她拍拍少年的脊背：“羽裳陪着殿下，殿下不会一个人的。”
“我最喜欢羽裳了。”少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语气亲昵。
林灵耳朵烧红，她猛然反应过来，卧槽，她还抱着这个大美人！
她刷地松开手，立即缩回床帐内。
“羽裳？”闻人越迷惑。
天啦！
闻人越顶着这张脸露出这样的表情，作孽啊！
林灵脸色红得不像话，她忙下床：“我们去外面看看吧！”
怎么回事啊林灵，她捂了捂心脏，跳得也太欢实了些。激动个啥。
林灵迅速理清脑中思绪，她当时明明背着小师弟小师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很久之前的时间里？
她怀疑这又是一个幻境。
不知道布境之人目的何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打从心底来说，她很高兴能陪小殿下这一遭。这场梦一直是她心里的梦魇，她无数次梦见小殿下一个人在那漆黑冰冷的海底死去，每次都难过得要命。
闻人越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我带羽裳去看。”
林灵浑身一哆嗦，脖子又红了。
她瞥了一眼少年美得不像话的脸，嗫嚅：“好，好吧。”
闻人越推开房门，阳光灿烂，争先恐后涌进来。
在海底黑暗中呆了那么久，林灵无比向往光明。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笑得露出两个酒窝。
“阳光真好。”她甩了甩被闻人越握着的手。
少年的手不复小时候干瘦的小小一只。
如今那双修长的手完完全全将她的手包裹起来，紧紧握着。
闻人越学她的样子闭眼，语气愉悦：“嗯，有羽裳更好。”
林灵笑得很高兴。
突然，她意识到什么，眼露惊恐。
“怎么了？”闻人越对她的情绪很敏感。
林灵忙跑到镜子跟前。
看到里头那张脸，她目光奇怪。
只见镜子里的少女，有一双圆圆的杏仁眼，眉毛淡淡的，细细的，鼻子小巧，嘴唇粉嫩，脸颊上肉肉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这分明是她自己的脸。
“羽裳真好看。”闻人越盯着镜子里的少女，目光里充满了依恋。
林灵疑惑：“可是，我的脸——”
“羽裳也长大了呢。”
林灵恍然大悟，对啊，小殿下长大了出落得这么好看，她当然也会更好看啦!
她狠狠点头：“对对对，我长大了。”
她听到了外面大街上热闹的声音：“我们快去外面玩吧！”
她拉起闻人越的手就往外跑，像只欢快的蝴蝶。
闻人越道：“慢一点——”
察觉到林灵脚步顿住，他抬头盯着对面的人。
只听林灵喜悦道：“小师弟！”
闻人越目光瞬间冰冷。
作者有话说：
今天要返程，所以早上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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