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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无情的甩开大公主的手，道: “就这么巧，那个逆贼今日叛乱，陛下派了靖国公去平叛，你却转头将她的夫人推进了贾家，正好是那个逆贼手底下的人，你这是在帮着那个逆贼吗?”
大公主花容失色道: “母后，我冤枉我冤枉啊!我怎么会去帮那个逆贼?”
她堂堂大公主，至尊至贵的金枝玉叶，帮一个逆贼谋反?图什么?
“是，你没有理由这么做，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后问道， “你再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能说服靖国公的理由!”
大公主张口结舌，她能说什么?
她要嫁的夫君是姨妈的嫡长子，家里有个侯爵的爵位等着他将来去承继，或许托大公主的福，将来还能挣得个国公爵位。
她的夫君只能靠祖辈，靠自己这个公主，才能挣得前程。
而黛玉的夫君呢?
慕泽身上的爵位是靠着他爹得来的不假，可西北军统帅，是靠杀的西戎多年不敢侵犯，慕泽才能坐稳的，京营节度使，是皇帝看重他，相信他的能力和忠心，这都是慕泽自己的本事。
而大公主那个未婚夫婿呢?没有科考，只是捐了个官做着，靠着家里，靠着有个皇后姨妈，倒也能节节攀升，京中世家高门的公子能如此，其实已经不错了。
如果没有慕泽作对比的话。
大公主是金枝玉叶，是尊贵的嫡出大公主，可凭什么黛玉样样都比她好。
大公主看着黛玉久了，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不甘心，她太不甘心了。
所以，明知道不能改变什么，大公主还是想趁机去招惹黛玉的不痛快。或许真让黛玉不痛快了，她自己能心里头平衡一些。
可到底，还是让大公主失望了。
大公主咬了咬牙，道: “母后，我去……我去向她道歉，往后我再也……再也不如此了!”
承恩公府不能同靖国公府交恶，大公主也不能让外祖家埋怨自己，当然更重要的是皇后的态度……
皇后却问道: “你还在惦记慕泽?”
大公主慌忙摇头: “没有，母后，我没有!我就是……就是，就是不甘心，她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丫头，怎么有资格攀上这样一门好亲事!”
“小门小户?”皇后冷笑道， “靖国公夫人出身姑苏林氏，祖上是太祖皇帝时的开国功臣，曾袭五世爵位，她的父亲，是先帝钦点的探花，她是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书香仕宦人家的女儿。你说，她是小门小户，你可知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若不是林如海当年没个儿子，林家……”
皇后眼神一冷，直直看向大公主: “靖国公府是门好婚事，你羡慕还是嫉妒?你觉得母后为你寻的婚事不好?”
大公主白着脸道: “没有，母后，我怎么敢这样想，您是对我最好的人。”
皇后看了大公主一会儿，才道: “至于道歉的事，你是得去，你一个人去，我是不会请靖国公夫人过来的。”
“母后……”
“我将人请过来，是让你道歉，还是给人下马威啊?”皇后道， “既然是道歉，就将你的诚意拿出来。靖国公夫人不是那胡搅蛮缠的人，你好好的说两句话，她不会记仇的。”
大公主垂首道: “是。”
皇后又道: “还有你父皇那里……”
“母后……”大公主忙拉着皇后的袖子求道， “此事……父皇日理万机，如今又是要紧的时候，此事便不必让父皇知晓了吧?”
皇后道: “我当然也不想，但靖国公呢?他夫人今日去了贾家人那里，他不得向陛下陈情?”
大公主一怔，皇后又道: “你父皇如今正高兴，你撒个娇，他还能因为别人的女儿怪你这个亲女儿?”
大公主听了这话，想到皇帝对自己往日的疼爱，心里一松，道: “多谢母后教诲!”
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皇后亲手将人扶起来，叹道: “你向来听话懂事，没让母后为你费过心，怎么偏偏在慕泽的事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胡涂?”
大公主低头惭愧道: “让母后费心了，女儿往后再也不敢了。”
皇后拍拍她的手，欣慰一笑。
……
慕泽和黛玉梳洗完，换了舒适的家常衣裳，紫鹃带着小丫头们端来了热粥和几样荤素点心。
黛玉没有胃口，只端着粥吃了两口，便搁下了碗。
慕泽坐到她身边来，端了碗喂她，黛玉才勉强吃下了一碗粥。
“再尝尝这个牛乳糕。”慕泽拿了块糕点递到黛玉唇边。
黛玉咬了一小口，咽下去后，忽然笑了下，道: “你拿我当孩子呢?”
慕泽认真想了想，道: “你五岁的时候，我十一岁，那时候我们若相识，你可不就是个小孩子嘛!”
黛玉目露遗憾: “如果真的能那时候相识，就好了……”
“好让我将你提前抢回家里吗?”慕泽按按她的嘴角，笑道， “如今也并不晚，你我都在这里，就不晚。”
黛玉静了一会儿，笑道: “是，不晚。”
慕泽又拿了块茯苓糕给黛玉，黛玉自己接过来，慢慢吃了。
吃了点心，喝了粥，又漱了口，两个人靠着软枕依偎在榻上。
这兵荒马乱的一日，终于能安稳些。
安静了一会儿，黛玉道: “陛下……陛下那边，也得有个交代，我……”
“此事你无需担心。”慕泽揉揉她的手臂，一笑，道， “大公主的事咱们还要去向陛下要个交代呢!”
“大公主……”黛玉百思不得其解， “我真不知何时得罪了大公主，让她如此看不惯我?”
“谁知道她发什么疯?”慕泽冷笑。
若是知晓大公主脑子有病会无缘无故找黛玉的茬，慕泽也不会向陛下请这个旨意了。
“大公主为什么发疯，咱们可以稍后再说，不过她那些举止言行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慕泽道。
黛玉为什么去贾家人那里，还不是大公主拿着孝道做筏子逼的，至于大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请陛下去问大公主了，黛玉怎么会知道?
黛玉拍拍慕泽的手，道: “我知道你生气，但你在陛下跟前却不能如此说大公主，那可是陛下头一个女儿，金枝玉叶，如珠如宝的……”
“我夫人难道不如珠如宝?”慕泽不服气道， “断没有让你白白受委屈的道理!”
黛玉无奈道: “你想替我争口气，只怕陛下觉得你是居功自傲呢!”她抓住慕泽的手， “左右往后我避着大公主就是了，这个当口。别为我惹了陛下不痛快。”
慕泽眸子一沉，点了点头。
今日事多，黛玉心情不好，慕泽凡事只想顺着她。
但大公主那边，慕泽可不会轻易揭过去。
“不过……”黛玉又道， “将我今日去那边的原因，牵扯上大公主的确使得。”
黛玉无缘无故吃了大公主的排头，总不是没有怨气的，况且大公主的确做了，又不是黛玉诬陷她?牵扯到自己金贵的女儿，皇帝也只能轻拿轻放此事了。
慕泽点头笑道: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次日，太上皇入葬皇陵后，众人各自回去休整，因京城才发生了叛逆之事，皇帝要在孝慈县耽搁几日，等慕泽回去确定所有附逆尽皆入狱或伏诛后，皇帝才会启程回京。
慕泽要回京的事，昨日就已经告诉了黛玉，但临走之前，他还是很不放心的过来同黛玉说话。
很不巧，正碰上大公主带了人和礼过来向黛玉道歉。
黛玉依旧是分毫礼数不差，并未因公主向她低头有任何高傲的神色，眉目间尽是波澜不惊。
大公主心中五味杂陈，她再不甘不愿，事实一次又一次证明，自己的确比不得黛玉。
因为大公主在，慕泽毫无意外的被女官拦在了门外。
听闻是大公主在，慕泽生怕黛玉受欺负，直接挥开拦路的人。
“拜见公主。”慕泽的礼敷衍极了。
一行女官宫女都被吓得不轻，又不敢直面慕泽的威慑，只能看向公主。
大公主看到慕泽过来，一愣之后，才道: “免礼。”
但慕泽压根没理会她，已经去瞧黛玉了。
黛玉向他使了个眼色，慕泽才道: “谢公主。”
慕泽看了眼地上桌上的东西，便猜到大公主是来赔礼道歉了。
慕泽在心里冷哼一声，她一个公主，纡尊降贵过来的道歉，黛玉还能如何?不是只能忍了?黛玉难道还能抓着不放?什么道歉，不过是拿着公主的派头压人罢了!
慕泽懒得应付大公主，直接道: “公主可还有事?臣有话要和内子说。”
逐客令下的明白直接，大公主还记着皇后的话，把怒气吞回去，强撑着笑走了。
第78章
第 78 章
黛玉吩咐紫鹃把大公主拿来的东西收起来，柔柔掐了把慕泽的手背，道: “你倒比我还生气……”
黛玉忍着大公主，全是为了慕泽，慕泽不能忍大公主，也全是为了黛玉。
两个人心知肚明此事，对视一眼，难得轻松的笑了一下。
从昨日开始，他们心头都有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此时虽然还没有全然卸下来，但想到对方一直为自己着想，在自己身边，又觉得舒心不少。
黛玉倒了杯茶给慕泽，问道: “你不是要回京?”
慕泽道: “这就走，我留几个人在这里，有事你只管叫他们。”
经历了贾家的事，黛玉也不敢掉以轻心，道: “你放心，这几日外头想必乱糟糟的，我会少出门。”
“除了忠勇亲王这个大患，往后京城能风平浪静不少。”慕泽道。
黛玉点头，又催他: “别耽搁了，你快些回京，否则天要黑了。”
“我日日想你，你却只赶我走。”慕泽倾身抱住她，闷闷不乐道。
黛玉抬手捏捏他的耳朵，小声道: “我也想你。”
话音才落，便觉脖颈处一阵温热，是慕泽在轻轻吻着她。
青天白日的，黛玉大为受不住，她推了推人，道: “好生说着话，别动手动脚……”
慕泽含糊道: “没有动手动脚。”
黛玉觉得痒，欲要躲开，又被人钳住下颌，吻了个结实。
熟悉的温暖触感，多日不见的人，黛玉双眸迷蒙，不由自主的抬手搂住慕泽的脖子，直到喘息不能，被人放开，慕泽一下一下啄吻着她已然红肿的唇瓣，黛玉才羞涩不已。
“想带你一起走……”慕泽恋恋不舍道。
黛玉抿了抿唇，道: “我……”
慕泽捻捻她的唇瓣，止住了黛玉的话: “没几日了，等我处理好京中之事，你就能回去了。”
黛玉忙道: “如今已无后患，只是收拾残局，你千万不要急，也不要掉以轻心。”
“好。”慕泽应道。
到底还是不舍得，慕泽又和黛玉腻歪了一阵子，才肯松开人的手。
……
七日后，皇帝归京。
慕泽忙完外头的事回府时，家里已经收拾妥当，黛玉正在软榻上坐着绣一个香袋。
见慕泽回来，黛玉笑道: “你回来的巧，你瞧瞧，可喜欢?”
黛玉亲手做的，慕泽当然不会说不好，更不用黛玉的女红本就极好，慕泽夸起人来丝毫不心虚。
黛玉收拾好了针线，问道: “今日一切可都顺利?”
慕泽点头: “极好。”
“陛下已经下令，让宗人府，刑部，大理寺共同审理忠勇亲王及其党羽，务必将他全部的势力连根拔起，予以惩治。”慕泽又道， “如此，才能彰显陛下的天威，才能安陛下的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历来帝王对于有谋逆之心的臣子，都是杀之而后快的。忠勇亲王的下场，不必审，就已经能预料到了。
黛玉道: “处置了该处置的，陛下应该还要论功行赏吧?”
“怎么了?”慕泽听出不对来，忙问道，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黛玉笑道， “就是这几日无论碰到谁，都满口奉承满口恭喜的，我想着等陛下的封赏下来，咱们家的门坎要被人踩平了。”
话到这里，黛玉脸上的笑容淡了淡，道: “我想着咱们还是不要出这个风头，明日真有人上门，我全部给推了，这些日子我也少出门少见人，等过一过这阵子，这事渐渐淡了，就好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分的出风头的确没好处。而且，慕泽已经是靖国公，西北军统帅，京营节度使，皇帝再封赏也赏不出花来，往后再让皇帝觉得功高震主，可真是乐极生悲了。
慕泽点头道: “我本就无意出这个风头，你若是不耐烦，谁都不必理会。”
黛玉笑了笑，低头拿着小铜火箸儿拨了拨手炉里的炭。
慕泽一顿，道: “贾家……和那些附逆的家族如何处置，恐怕还要等刑部和大理寺确认罪状后，交由陛下最后决定。”
黛玉手顿了顿，道: “嗯。”
慕泽轻轻拿过黛玉的手炉，往里头添了块儿炭，低声道: “贾家的大老爷在忠勇王府被逮了个正着，这是实打实的罪证，他们家的男丁女眷皆已经被打入狱中了，只有……陛下顾念着老荣国公的功劳，许他们家老太太暂居荣国公府，但……”
黛玉低低接道: “待罪状定下来，荣国公府必然要抄没，就不再是贾家的了，自然谁都不能住了。”
“这都是他们家里人自己造的孽。”慕泽道， “谋逆是个什么罪过，他们总不能没脑子到连这个都不知道，说到底都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我不是伤心，也不是可怜他们，就是……”黛玉靠在慕泽肩上，心情复杂， “总归是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人，又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听得这些事，难免……”
“我知道。”慕泽然，道， “他们没心没肺那是他们的，你不是那等无情无义的人，这些年了，心里肯定会受影响的，我明白。”
黛玉在慕泽肩上蹭了蹭，道: “他们如何处置自有朝堂律法公断和陛下圣明裁决，不是我能管的事，况且他们家的事，往后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说完这句话，黛玉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 “那一日，老太太那么威胁我，我和她的情分，我和贾家的情分，再也不剩了。”
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慕泽知道，若不是贾母这样绝然无情，黛玉是做不到如此的。
但贾家的确是个泥潭，黛玉能够脱离是万分幸运的，慕泽不能为黛玉多做别的什么，只能在这个时候陪着黛玉。
慕泽握住黛玉的手，柔声道: “我陪着你。”
经历这样一遭事，黛玉肯定是难过伤心的，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需要慢慢才能治愈。
黛玉抬眸朝他笑了笑，道: “嗯。”
过了一会儿，慕泽又道: “还有大公主的事，陛下今日同我提了，说不过是小孩子家任性罢了，没什么大事，我也就顺着陛下的话附和了两句，没同陛下硬犟。你往后遇到承恩公府的人，也只当没这回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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