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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昀点头，与他说了会话，胤禄催道：“赶紧去王府吧，快去快回，这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你呢。”
弘昀满心忧愁，带着那丹珠离去。
作者有话说：
弘时可爱是可爱，但是脑子不好怎么办嗷。
第134章 探儿子口风
◎父子间也有试探。◎
府中的集云堂里烟雾缭绕, 庭院里立着一座大鼎，鼎中插着许多线香。
弘昀正要进去拜见，瞧见苏培盛出来, 赶忙上前询问, “阿玛此刻可得闲？”
“听说您回来了，奴才正奉了王爷的令接阿哥呢。”
“回自己家哪里用的着你来迎，我去拜见阿玛。”说着大步进去, 在门外通禀了一声, 他伸头瞧见里面有几个和尚在。
胤禛瞧见他, 斥道，“探头探脑, 没有规矩, 还不进来！”
弘昀急急进屋，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儿子叩见阿玛, 阿玛吉祥。”
一边儿的两个和尚站了起来, 弘昀已经扑到胤禛的怀里, 将他腰杆环住, “阿玛我好想你，日日都在想你！这几个月儿子都没有与阿玛说上话！”
胤禛尴尬一瞬，飞快地看了眼两个高僧，连忙拍了拍弘昀的胳膊, “成何体统，快快起来。”
“不, 我想阿玛想的很。”
胤禛面色不愉, 一边儿的高僧连忙告退出去了, 等人一出去, 弘昀立时抬头，“这两个和尚莫不是要将阿玛抢去寺庙里当主持！我可不答应！”
门边儿的苏培盛忍不住掩面失笑，胤禛使劲儿拍了弘昀两下，揽住他的肩膀，笑骂道：“胡言乱语！”
弘昀嘿嘿笑，胤禛拉他起身，“是不是又长高了。”目光一寸寸地扫过他的面，道：“整日说这些肉麻的话，气色瞧着没有之前好，累着了？”
弘昀道：“还成，儿子日夜苦读师傅给的书，清瘦了一点。”
胤禛面上有笑，此前因为佛事多出的悠然旷远顿消，又多了世俗凡尘之气了，“是梅文鼎的书？”
“是。”弘昀脆声应道。
胤禛叹息一声，道：“日日苦读算学书，怕是没有时间读儒学书。”
弘昀察觉他面上的喟然，道：“怎么会，儿子跟着杨明时苦读儒学，毫不懈怠，儿子知道，其余诸子不过辅助而已。”
胤禛眼中含笑，道：“你知道就好。”
弘昀二话不说又扑在了他怀里，“阿玛，大哥回府了，我也想回府。”
胤禛面上的笑暂时收了一瞬，也没有立马斥责他，道：“可见过福晋和你大哥了？”
“还没有呢，儿子现在就去。”
胤禛颔首，道：“见完福晋和弘晖你来书房。”
“是。”
弘晖得知弘昀前来，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眼院子里跪着的人，沉吟一瞬。
福晋命人将弘昀打发后，看向弘晖，“弘昀出宫应只是暂时，日后你多与你阿玛相处，请安务必坚持着。”
弘晖颔首，“额娘放心便是。”
福晋坐到他身边，看着他愈发沉稳的面庞，心中多了一丝宽慰，“如今要紧的除了你阿玛的宠爱，便是你的身子，你既说弘昀那里给你的药有用，趁着这个当口去问他再要一些。”
福晋眼中是冷漠，“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药，连太医都没有琢磨出门道来。”
弘晖想到弘昀做出来的那什么青霉素，道：“或许是他自己发明的。”
“那也得他懂医学才行，他当时给你药的时候才多大。”福晋眼神深邃，“不知他平日里都接触了些什么人。”
弘晖亦沉默，福晋道：“你也放心吃他给的东西，万一是对你身子不好的药，你可想过……”
弘晖道：“是，额娘说的是。”
“不过若是有用，还是可以问他要的。”福晋又说了一句。
弘晖颔首，理解额娘复杂矛盾的心思，弘昀往日给他的药大都来自他那个荷包，他从来不说是药，但往日他提到是药的时候，他也没有反对过，所以他早知道他患了什么病，而且拿到了对应的药。
弘昀回了伴月居，胤禛问起新学学堂。
弘昀一一道来，“用了三个多月，终于将各个学科理顺，如今物理学的师傅是黄履庄和几个颇有心得的匠人，至于化学目前还是没有人当师傅，现在与物理学合并一处了。”
“如此也好。”胤禛道，“你最近在研究什么？”
弘昀道：“是一种新的东西，叫电。”
“电？”
弘昀眼中发亮，道：“是，就像闪电一样，能够发亮的东西。”
“像闪电一样？！”胤禛茫然一瞬，“还有这样的东西吗？”
“嗯，亮了一下，但是还没有将东西弄出来。”
“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阿玛夜间读书难道不嫌烛火之光黯淡吗，等我发明了电，我给阿玛送一盏灯，到时候就不怕伤到眼睛了。”
胤禛眼中有笑，道，“我哪里需要这东西，别累坏了身子，凡是不可求快，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要懂，你跟在皇上跟前还是要多学些用人做事的本事。”
“是，阿玛放心，其实皇玛法也对那东西感兴趣。”
胤禛微微一默，道：“那就听皇上的，只是你也不能将功课拉下。”
“阿玛放心，目前有了那些江南的奇才，儿子再忙这一年日后就可以放手了，日后专注读书学本事。”
胤禛满意，道：“你与弘皙的师傅一样，但弘皙是太子之子，身份不一样，皇上给你荣宠，你万不可骄傲叫皇上不满。”
弘昀笑道：“儿子一定谨言慎行，在皇玛法面前也好，在他人面前也好，不会轻易与弘皙争执争锋。”
胤禛道：“如此便好，人人揣测皇上将弘皙带在身边是要培养他，让他成为太孙，你怎么看？”
弘昀道：“儿子日后一定多些恭敬。”
胤禛并不满意这个答案，“若是弘皙为太孙，太子的党羽必然又要死灰复燃，他已到成婚的年纪，朝中有人建议让弘皙出宫建府。”
弘昀沉吟一瞬，道：“二伯父尚在宫中，堂哥总不好远离，皇玛法爱怜众皇孙，也舍不得弘皙。”
胤禛明白皇上的态度了，皇上是不可能将弘皙放出宫的，已经有了一个太子，怎能再让太子之子受大臣的挟制利用。
胤禛喝了口茶，道：“皇上宠爱太子多年，看到弘皙总会想到太子，我听说皇上曾去过毓庆宫外。”
弘昀眸孔一缩，道：“皇玛法仁爱，日后儿子多陪伴皇玛法，让皇玛法少些难过。”
胤禛见他懂了他的意思，满意不少，“孝敬长辈是应当的，不能总是埋头在你那新学里。”
“是，儿子都听阿玛的。”也就是说出宫是不可能的了，他要为他在宫中牵制弘皙，“只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在阿玛膝下，儿子一个人在宫中，有时也觉得孤单，十六叔说他也要成婚了，说不准日后也要出宫去，宫中我熟悉的就没有几人了。”
“你那些堂兄……”
“堂兄们各个有本事，往日总有不协，这一年来，已好了许多，但到底不像我与大哥一样亲近。”
胤禛眼中有不忍，“再过几年，你想留在宫中都不能了，你也要去宫外历练。”
“是。”弘昀低声应道。
胤禛道：“你二伯被废，朝中惶惶难安，你八叔呼声极高，咱们与他们亲近，不知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弘昀略略拧眉，道：“皇玛法不喜结党。”
“这倒是。”胤禛轻应了一声，忽然挑眉问他，“你诸位叔伯中，你觉得谁能比得过你太子伯伯？”
弘昀略略沉吟，不可能说谁都好，也不可能对着他打哈哈，“不论是谁，在我心里总是阿玛最好。”
胤禛并没有喜色，笑得清淡，“看你三伯父、八叔、十三叔，十四叔都极好。”
“是。”弘昀见他还在打听这事儿，道：“儿子侍奉皇玛法时，有回听皇玛法提到过汉惠帝和李世民，皇玛法对权柄落入吕家之手大为恼火，更不喜李世民将大权交付给一个懦弱的皇子手里。”致使权臣左右朝政，武氏弄权。
所以八阿哥没戏，康熙年纪上来以后，对权柄十分在意，对诸皇子更是提防不已，哪怕只是偶尔听见他的恼恨抱怨也能感觉出来。
胤禛拍了拍他肩膀，“去看看弘时和淑慧。”
“是。”弘昀想到弘旺，忍不住道：“儿子听大哥说，弘旺也在咱们府上读书。”
“两家隔着一道墙，来便来了。”胤禛道。
弘昀垂目，分明，他已经在疏远老八了，可是还是任由后辈相互交往。
“是。”弘昀道，“弘时在阿玛身边可听话，有没有勤学苦读，他有时候是不是顽皮得叫阿玛烦扰不已。”
“我的儿子，我怎会觉得烦扰，弘时不知道有多听话。”胤禛道：“他秉性率直，你记得多与他嘱咐几句，让他好好读书。”
弘昀听到他对弘时的宠爱十分高兴，“是，儿子都听阿玛的，一定叫他好好读书，不给阿玛丢人。”
胤禛笑斥，“油嘴滑舌，行了，去东书院。”
“是。”弘昀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在院中徘徊的海保，看了他一眼。
他去西院拜见了钮祜禄氏，玉琦看到他回来欣喜不已。
“弘昀拜见姨母。”
“起来，快起来。”玉琦赶忙将他拉起来，打量着他，道：“这回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可是读书任务太重的缘故？”
弘昀笑道：“皇玛法要开新学学堂，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帮皇玛法理顺新学，没有来得及回来与阿玛和姨母说说话，是弘昀不孝。”
玉琦正色道：“宫中的事情紧要，皇上看重你，你要为皇上好好分忧才是。”
弘昀笑道：“是，都听姨母的，弘时最近还乖巧吗，姨母不能纵容他，他若是对姨母不孝，读书不勤勉，我必是要揍他的。”
玉琦眼中有笑，当年他肯将这院子里最亲近的奶嬷嬷和丫鬟们全打发了，将弘时交给她，她便知道他的心性是说一不二的，“弘时乖巧的很，每日晨昏定省没有一日不来的，学了什么，吃了什么都要同我说，最是贴心不过。”
弘昀放心不少，玉琦道：“王爷和福晋那里……”
“已经见过阿玛和嫡额娘了，没见到大哥。”
玉琦垂目一瞬，看向他，“大阿哥这几日留在府中，叫福晋高兴坏了。”
弘昀点头，“大哥身子骨渐好，往日分隔两处，如今能回来，想必福晋高兴不已，阿玛那里应当也是。”
玉琦听出来了，弘晖回来不是因为身子的缘故，难道是在宫里闯了祸？
她忍不住问了出来，弘昀摇头，道：“怎会，大哥读书最为勤勉，皇玛法和玛嬷都不知道有多舍不得呢，我也想回来，只是如今课业甚多，怕是还没法回来，不能与弘时一同承欢父亲膝下，不知日后父亲会不会忘了我这个儿子了”
玉琦略笑了笑，听他还是没有提及缘由，顺着他的话道：“王爷最疼爱二阿哥，二阿哥说这话，王爷若是听到了怕是要训斥你。”
“是，我有阿玛疼爱已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只是还是忍不住羡慕大哥，大哥有嫡额娘照料，还有阿玛关怀，到底是我这个在外的儿子比不过的。”
玉琦眼中一闪，笑道，“怎么会，王爷平日里不知道要念叨阿哥多少回呢，何况，还有弘时呢，看到弘时，王爷只会日日想着阿哥。”
“我也日日都想阿玛，等会我可要嘱咐弘时，多替我孝敬阿玛。”弘昀淡笑。
玉琦扫了眼屋外，对身边的丫鬟道：“你们去小厨房拿点糕点来。”
丫鬟们应声退去后，玉琦道：“大阿哥这回回来，可要再回宫里。”
“怕是不会回去了。”弘昀道：“姨母这些年照顾弘时，辛苦了。”
“有弘时在我身边，我不知有多高兴。弘时读书的地方搬去了东书院，日后他读完书，我就叫他去王爷那里给王爷敬孝。”
“是，侍奉父亲，本就是他应当做的。”弘昀道：“弘旺那里少叫他来往好，姨母家中可有适龄的孩子，若有是有我给父亲说一声，叫他们来给弘昀做伴儿。”
玉琦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强压了，谨慎道：“只怕他们天资不够不足以在阿哥身边。”
“姨母是功勋之后，家中的孩子岂会是平庸之辈，弘时那里我会敲打，一定叫他不要慢待了姨母家的人。”
玉琦赶忙道：“他们有机会伺候阿哥，是多大的荣耀，何来怠慢，就是不知道王爷那里同不同意。”
弘昀沉吟一瞬，道：“我去同阿玛说，阿玛会同意的。”
“可是弘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弘昀想了想道：“自三伯将大伯揭发之后，三叔家的弘晟和大伯家的弘昱都不知该如何相处，太过亲近，弘时日后免不了要难过。”
玉琦触到了他冷漠的神色，脸色微微一白，“是，我一定约束弘时。”
“他性子执拗，强劝怕是不听，最好叫姨母家的孩子快点来府上，我今晚上就去同阿玛说。”
玉琦点点头，弘昀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玉琦起身，看着他尚小的身形在庭院中已有坚毅之势，眼中复杂。
两个孩子当年何等亲密，如今因为这世子之位，也多了争锋。
弘昀去东书院听了会弘时读书，见淑慧也在，小丫头小身板挺得直直的，瞧着可认真，与弘时一同读书，声音清脆又好听，不由弯唇一笑。
回到明月轩的时候，他看到了等候在一边儿的海保，看了眼那丹珠，那丹珠赶忙去了院子外守着。
“海总管进屋说话。”
“奴才等会还要伺候主子爷，不敢在这儿久待。”海保笑了笑道：“大阿哥回到府上养身子，奴才就想着阿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弘昀眸子一闪，浅笑道：“大哥回府这事儿我听到的时候也诧异不已，他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海保听到这儿上前一步，低声道：“大阿哥上个月到过伴月居，看到了您写给王爷的手札，之前福晋也瞧见过，还问过王爷。”
弘昀思索一瞬，大约知道弘晖忽然要回府的原因了，宫中他已无足轻重，而回府，则还有一争之地，他作为嫡子，又素日机警，是知道父辈们的争斗的。
府中一个弘时不足与他这个懂事的嫡子相争。
弘昀低声道：“阿玛提到我的时候，可曾有过不满的情绪？”
海保摇头，“王爷提到您只有夸赞的。”
弘昀略略松了口气，海保忽然道：“大阿哥回府的前日到时比较过您与大阿哥。”
“说了什么？”弘昀负手而立，看着远处。
“说您聪慧，但是过于喜欢西学，说若是您能像大阿哥一样多在儒学上多下功夫那就更好了。”
弘昀道，“多谢海总管提点，阿玛近年来难有高兴的时候，我不在阿玛身边，还请海总管多多宽慰。大哥刚回府，你是府中的管家，要多体贴大哥才是。你是阿玛身边的人，日后，怕是不能多来我这儿了，那丹珠那里也要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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