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雍正,唯有攻心。只是储君还不够,他想将进程提前,太上皇有一位,为何不能有第二位呢。
以雍正执拗的性子,能在十多年后依然对长乐不放手,那么对他这个疼爱的孩子呢?他能恨到底吗?
两个远在外的儿子和一个近在咫尺却谋算不断的皇子,他会更中意谁?为了未来百年,他又会选谁呢?
他毕竟是康熙的儿子,本就是铁腕之人,别人越反对的,他反而越有勇气做下去。
“慢慢等待。”愿者上钩。
弘时激动得直搓手,“你说的对,你说的对。”那个苏禄的王子一定会按照他说的去新学看,那么就会遇到十六叔,十六叔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起疑呢。
哼,会造炮的人在大清岂会是等闲人!
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
……
胤禟指着眼前的人,双目圆睁,像是看到鬼了一样,“你,你你你!你是!你是!”
胤礽看到他们面色一变,慌了一下,而后慢慢坐下了,冷冷看着他们,“你们果然来了。”
胤禟大叫一声,“诈尸了,诈尸了!”他迅速地跑出了门外。
“……”胤礽愣住,什么意思?老九不是来找他的?他对一同前来的苏禄王子道:“王子请回吧。”
胤禟跑出去后,扶着一边儿双腿打抖,抹了把脸上的汗珠,不可思议道:“死而复生了?”
什么情况,他看到老二了?!
老二还活着?!
胤禟看着身边的人道:“你们看到了吗?”
随行的大臣也惊得不行,支支吾吾道:“看着有点像。”
胤禟慨然,二哥居然还活着!天爷!这事儿四哥知道吗?
啊!肯定知情,想到先皇驾崩不久二哥而没了,所以是四哥放了二哥?
“皇上仁善。”胤禟不由得想到了当初四哥救他的场景,又想到八哥那么折腾,他都没有将八哥给处置了,对十四也十分善待,道:“我就知道四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别看他当初对大臣狠,但是对他们这些兄弟是真不赖。
“你们在这儿候着,我进去瞧瞧。”
胤禟与胤礽对坐一处,谁也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一天。
胤礽没有说话,他忍着想看老九会放出什么屁来。
胤禟瞧了他一眼,见他已经两鬓斑白了,早年的不忿与不满虽然还时不时在心头涌动,但也终究抵不过见到他还活着的惊奇。
“这不是废太子吗?”胤禟忍不住奚落一句。
胤礽听到他嘲讽的语气,不为所动,只默默啜了一口茶,胤禟打量他一眼,见他优哉游哉的,道:“四哥可真是心大,居然将你放了出来!”
胤礽眯眸,看来老九还不知道是汗阿玛所为,“没什么事儿你就走吧。”
胤禟冷冷道:“我来自然有事儿。”
胤礽抬眸平静地看向他,胤禟顿了顿,“弘昀弘时那个混账在哪儿?”
胤礽眸孔一缩,“没见过。”
“你少来了,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我就将你还在世的事儿说出去。”
“以你的心胸气量,只怕也巴不得宣告天下。”胤礽自顾自得倒了一杯茶,既然现在是他有求于他,他能叫他不痛快一瞬就叫他不痛快一瞬,道:“随你去说。”
胤禟冷笑,道:“我当然没有这个气量,但我也不是傻子,如果不是看在四哥的面子上……”
“你待如何?”胤礽冷声道。
胤禟拧眉,“弘昀到底在哪儿?”
胤礽道:“你是来捉他的?”
“苏禄的王子都说了,你们之前见过,还在这儿和渤泥国打过仗,你若是不说,我就带你回去。”
“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胤禟起身。
“老四怎么知道他在这儿?”胤礽不动声色试探。
胤禟目光炯炯,道:“你还好意思问,你是他皇伯,你不但不劝着他回来,还不给四哥传消息,你现在还要隐瞒!”
胤礽冷下脸道:“他说他因为谋逆失爱于父亲。”
“放……”胤禟差点爆粗口,“谋什么逆?我怎么不知道?”
胤礽眯眸,“他都来这儿两年多了,你不也是才知道。”
“……”胤禟抓头,瞧了眼他剪了辫子的模样,道:“罢了,我找到他再问他,他到底去了何处?”
“说是回去了。”
“怎么可能。”胤禟道:“你是看着他离开的?”
“自然。”
“最近可有给你来信或者口信什么的?”
胤礽摇头,“没有,他们经营贸易,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去苏禄最大的口岸瞧瞧,另外同苏禄王子打听一二。”
胤禟起身,“若是他给你来信……”
“知道。”
胤禟转身离去,走的时候回看了他一眼,不想胤礽也在看他,触到他的眼底深藏的落寞灰败,他猛地收回视线带着几分仓促。
胤禟出去了,满脑子都是他银丝参半的头发。
……
在苏禄滞留了半个多月,胤禟终于弄清了弘昀的去处,赶赴吕宋。
到的时候,正瞧见弘昀在屋中画草图呢。
嚯!还没放下这点子爱好!跑到这儿来画图来了。
弘时立在门口,“二哥……”
“出去,别打搅我。”
胤禟清了清嗓子,弘昀抬眸,瞧见是胤禟眸子猛地一缩,起身,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唇,低声道:“九叔。”
“你个混账东西啊你!”胤禟满嘴的泡儿,拿过一个笤帚一样的东西冲弘昀打去,这混账怎么能这么大胆,什么都敢干!
敢带着弘时跑出来,二年多快三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九叔,九叔!”弘时立马一把抱住他的腰,“九叔,九叔……你就别怪我哥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见到了!还有几天就完结啦!
第175章
◎弘晖:不甘心,我不甘心!◎
胤禟大喊, “你给我放开,我要替四哥教训他!你知不知道四哥都急成什么样了!他那么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哭成了什么样子!你怎么狠得下心来!”胤禟简直气炸了, 亏他在这儿还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
“放开, 我打死他算了!”两代帝王选中的继承人,就这么任性的跑了,他凭什么这么折腾人, 这还是个当储君的人吗, “你个不成器的, 你怎么能这么任性,你同谁学的?是不是同先皇, 好的不学你学坏的你!”
弘时见他这是连皇玛法都数落上了, 瞧了眼外面的苏禄王子还有其余随侍的大臣,赶忙道:“九叔,慎言!”
弘昀启唇, “九叔。”
“别叫我!”胤禟丢开弘时, 推了他一把, 自顾自地出去抹眼泪了。
弘时不住瞧弘昀, 轻声劝说,“哥,赶紧的。”
弘昀抬步出去,同苏禄王子还有其余大臣拱了拱手, 走向胤禟,“九叔, 对不住。”
胤禟终于将人找到了, 可算是一颗心落在了肚子里, 虽说这也不是他亲儿, 但毕竟事关重大,他也怕自己找不到人以后都回不了大清,更怕,这混账东西真跑得没影儿了。
当初他可是说过出海的话的,这混小子真是敢想也敢干。
“九叔,你别气了,同我说说我阿玛吧。”
随侍的大臣是真的想死,一个二个全都避开了,了不得了,他们先是见到废太子诈尸,现在又看到了关在毓庆宫的二阿哥出现在海外,密旨上也只是说来寻三阿哥,怎么二阿哥也在这儿?
胤禟抽动了几下鼻子,一点王爷风范都没有地坐在了地上,看着远方一个劲儿地抹眼泪,“什么阿玛?你有阿玛吗?你还知道问你阿玛?你心里还有你阿玛!”
胤禟几乎咆哮出声,“你有一点做人臣人子的样子吗!你对得起先皇和四哥的栽培吗,一声不吭,自己要走,还将弘时也带跑了,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弘昀沉默,胤禟难受了一会儿,瞧他一眼,见他倔在那儿,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跑这么远的地方,你是那个额娘撺掇的?”
弘昀不悦,“九叔!”
胤禟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你阿玛病成什么样子了!他躺在床上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念着你们的名字,叫我一定要将你们找到!你怎么能这么狠的心!”说着捶了他几下,“你个没心肝的!”
弘昀强忍了他的拳头,“是我不孝。”
“你知道就好!”胤禟咆哮。
“我只是不想被关在毓庆宫里。”弘昀抿唇,“不想像皇伯那样。”
“你阿玛怎么可能……”胤禟忍不住道:“你们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玛说我谋逆。”
胤禟诧然,“你谋什么逆?怎么谋逆,发生了什么事?”他目光落到他面上,“脸怎么受伤了?”
“阿玛打的。”
“活该!”胤禟冷冷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阿玛怀疑我以后会对他下毒什么的,还搜出来两瓶药……”
胤禟愕然,“那两瓶药是……”
“给十三叔的。”弘昀道。
胤禟松了口气,“我就说……你倒是对十三上心。”四哥也是,更看好十三,他实在有点吃味儿。
“十三叔腿上不舒服不是。”
胤禟道:“成了,终于将你找到了,你好好想想回去要怎么同你阿玛请罪!”
弘昀摇头,“我不想回去,我这样挺好的,很自在。”
“放屁!”胤禟大怒,“你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见他仍旧抿着唇,想到他做事一定要做成的那股子执拗劲儿,忍不住道:“你当真是连君父也不要了?!”
弘昀沉默,道:“回去也是关起来。”
“你们父子当真是……”胤禟道:“四哥也真是,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他如今叫群臣猜测当真是不够顾念你……”
弘昀听着他话里的意思,道:“有我没我都一样,九叔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胤禟嘿嘿一乐,道:“这可多亏了你在苏禄造的大炮。”说着说起苏禄国王派来的学子,说起想参观新学之事儿叫胤禄察觉了不对。
两人坐在一处相谈许久,胤禟道:“如何?你没料到吧。”
弘昀面上多了几分不痛快道:“天涯海角也没有一个叫我容身的地儿。”
“少说这些矫情话。”
弘昀道:“我阿玛身子怎么回事。”
“还不是被你们气的。”胤禟没好气道:“弘昀,听话,回去吧。你不管新学了?”
弘昀眼中没有一点波澜,道:“九叔,岛上的风光很好,咱们在这儿……”
胤禟道;“少说废话现在就走。”
“九叔不想歇着难道其余人也不想歇会儿吗?一起尝尝这儿的饭菜?辛苦九叔跑了跑去,当真是弘昀不应该!”
“你知道就好,我一把年纪了你还叫我为你操心,你可要记得我的好!”胤禟眼中多了几分以为深长。
弘昀失笑,道:“我对九叔的好什么时候没有记得。”
“你懂什么。”胤禟嘀咕一句道:“好了,咱们在这儿修整一日就回去。”
……
回大清的路途漫长而遥远,长乐看着离开的船只,眼中闪过一丝笑。
既然胤禟当做没有见过她,这份心意她认。
只是他们又要分开了,这一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再见。她眼中浮上湿润。
乌日娜踏上回程时变得日益缄默,有时候站在甲板上一整日什么也不说。
弘时瞧着觉得稀奇,道:“你怎么了?晕船?不舒服?”
乌日娜瞧着海面道:“没有。”
“这些天了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不想回来?”
乌日娜沉默一瞬道:“有一点。”
弘时插科打诨道:“以前的时候你不是日日问什么时候能回来吗?这会儿又不高兴了。”
乌日娜笑了一下道:“怎么同你嫂子说话呢,一点规矩都不懂了?”
弘时愣了一下,瞧她。乌日娜看向他,见他不自在,一笑道:“要回去了,高兴吗?”
弘时笑容微收,高声道:“当然。”
乌日娜头也不回地走了。
弘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见周围有侍卫瞧着,看向那广袤无际的海面。
遥远的皇城内。
胤禛在听说弘昀弘时找到的时候,高兴得不知怎么是好。
但同时也十分为难,收了面上的欣喜开始想要怎么面对那两个混账了,弘时自不用说,可以好好的骂一顿……
他翻阅着手里的折子,对鄂尔泰多写了几句赞扬之词,年羹尧呈报上来的有关鄂罗斯重新定下的边界方案,冷笑一声,他们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他下令叫年羹尧不许后退,大不了继续打,打到他们日后再不敢来犯再说。
因为高兴,他服了一粒既济丹,最近身子爽利,他觉得自己愈发精神焕发,欣喜之下,作了一首《烧丹》诗,“砂和药物,松柏绕云坛。炉运阴阳火,功兼内外丹。光芒冲斗耀,灵异卫龙蟠。自觉仙胎熟,天符将紫鸾。”
胤禛看着这首诗,不住点头,捋了捋胡须,眼中有笑意,“到底是紫阳真人的丹药,服用起来就是不一样。”
肚内升起一股清凉,叫他觉得飘飘然如神仙一般,出了养心殿,夜凉如水,仰头看到皎洁的月色,一时之间有种破尘而忘世的感觉,大悟与天地相通的奥妙忍不住又吃了一颗。
他在阶前独立,合目神仙,直到周身的冷意欲甚,衣袖像是在水中浸过一般这才回了养心殿。
大约是吃了凉,第二日起来就有点不舒坦,精力接下来如一泻千里似的,叫他提不起精神,眼看各地的折子越来越多,他忍不住多服了几颗丹药来维持精力,并命人送了几粒丹药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田文镜和鄂尔泰等人。
鄂尔泰看到折子上的夸赞之语和皇上送来的丹药,感激涕零,请安奏折上满是对皇上的感恩戴德,年羹尧瞧见皇帝的折子,打量了那丹药一眼,搁置在了一边儿,对这黑乌乌的东西有点瞧不上。
两年前,年熙同他说过有道士在侍奉皇上身边的事,皇上回复他的奏章里也大谈佛道,他因为当年与十四阿哥关系甚密的缘故也不得不讨好,见皇上对佛道钟情,于是也生了让年熙为皇上寻炼丹道士的主意。
抛去这些无关的思绪,他当下决定对鄂罗斯的请求要强硬一些。
就在胤禟到达湖广的时候,他收到了皇上的密旨,看到上面“速速回京”的密令,心中咯噔一声,当即对弘昀弘时道:“今日不做修整,速速回京。”
弘时道:“九叔,发生什么事了?”
胤禟笑道:“皇上催促,想你们想的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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